“呵呵,有趣!”文休眼中非但没有妒意,反而燃起兴奋,随手将残破的李子核丢下屋檐。
“现在揍他,胜之不武。待他三练,定要好好跟他打一场!”
他舔了舔嘴角,笑容狂放。
“对了,”赵富生话锋一转,“师父要寻的‘山魈心’,可有眉目?”
文休剑眉微蹙,摇了摇头,有些不解道:
“湖溪道盘踞山魈这么些年,从未闻能入药。真有那般神异?”
赵富生对此倒是不以为然,“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异怪,在岁月的消磨下发生点变异,也不奇怪。
尤其是现在这天灾人祸不断的世道,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一个个都冒了出来。
像咱武馆养着的那位小可爱,如今那副鬼样子,搁几年前,你能想到?”
“那畜生还在睡觉?”
“睡得死沉,再睡下去,师父怕是要给它上药了。”
“嗯。”文休微微颔首,身形微动,衣袂无风自动。
“它若醒了,记得告诉我。平风山那边离不开我太久,我回去了。”
赵富生:“好,对了,黑水演武,莫要忘了时日。”
“放心,此等盛事,岂能少了我文休。”
文休一笑,话音刚落。
身形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屋脊之上。
——
“好了!今日便到此吧!”
钱长春抬手制止了陈断的动作,看着对面依旧精力旺盛的陈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唏嘘。
岁月不饶人啊,自己终归是老了,比不上这些年轻人的精力。
而且陈断这厮的精力简直无穷无尽,永远用不完似的。
自己这把老骨头,再陪他这般对练下去,怕是要散架了。
由于要控制力道,引导教学,这种事做起来,比杀人还耗心神。
“去老吴那儿领‘通筋散’,药汤泡着。”钱长春叮嘱道。
“练筋这一关,说来也和练肉差不多,都要熬功夫。
但又不比练肉,筋是藏于血肉深处的,练起来有不小的阻力,数量方面也是不输前两关,所以急不得,要慢慢来”
话虽如此,但钱长春总感觉陈断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似的。
不过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毕竟,练筋一途,是人体枢纽,数量繁复且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且不能像练皮和练肉那样,通过外力及至根本,只能以内力为引,气血为薪,从内部慢慢熬炼。
这种情况下,不好有取巧之机。
他忽然想起什么,上下打量着陈断:
“对了,之前好像看到你家中有些练功的玩意儿,私底下没少下功夫吧?
练武如逆水行舟,刻苦是本分,但”
钱长春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忧虑,“人非草木,总有七情六欲。
弦绷得太紧易折,该放松时,不妨寻些乐子,莫要一味苦熬,钻了牛角尖。”
他见过不少武痴,最终或走火入魔,或心性变态扭曲。
其他弟子倒是没这个顾虑,但眼前这弟子,那股对力量的纯粹渴望近乎偏执,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陈断闻言,微微一怔,看向钱长春:
“放松?练武本身,不就是最大的享受与放松吗么?”
他缓缓握紧拳头,“每强一分,这血肉便多一分踏实,这力量便多一分掌控。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练武的。
这份由内而外的喜悦,钱师,您难道体会不到吗?”
钱长春:“”
听到这话,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未能吐出。
之后。
他望着陈断领了药散,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又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院角那棵老槐树上。
他回味着陈断的话。
“我当初练武是为了什么呢”
钱长春的目光穿透斑驳的树影,思绪飘飞,恍然间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差点饿死的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