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一行人在一座荒弃在山道旁的破败古庙落脚。
残垣断壁在夜色中投下暗影,庙宇正中的石佛只剩半截身子,头颅不知去向。
柳镖头声音沉稳道:“今晚就在此落脚。老规矩,饭后两人一组,轮流守夜。”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老云,麻子,你们各带一个新人;猴子,你跟着陈兄弟。”
分配完毕,柳镖头动作麻利地拴好马车。
他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径直走到那断头佛像背后,熟门熟路地扒开一堆浮土和枯草,拖出几块垫锅石和一些零散的干柴,手脚利落地在庙堂中央清出一片空地,架起一口铁锅。
练功的,光啃干饼可不成。
得吃肉,而且要煮熟了吃,气血才足,才有劲儿,遇到歹人才不慌。
柳镖头一边生火,一边对众人道,“都把带的‘山刺猪’肉拿出来,一块煮了省事。”
这“山刺猪”是山中常见的一种野猪,性子凶悍,常年奔走,气血比家养的猪要足得多,又因数量较多,价格相对低廉,是底层武人和走镖行当补充气血最常用的肉食来源。
当然,这些得镖师们自备,镖局不会提供。
火焰舔舐着锅底,发出噼啪的轻响,夜晚庙内的阴冷被驱散了几分。
这时,陈断的声音响起:“柳镖头,稍后可否将锅借我一用?”
此言一出,几个老镖师包括柳镖头在内,眉头都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老云和麻子交换了个眼神,嘴角撇了撇。
单开一灶算啥子,搞得大伙儿想占你那点便宜不成?还是嫌大伙的肉不干净?
柳镖头压下心头那点不快,瓮声道:“马车底下还有口备用的锅,你自己寻吧。”
语气还算克制。
不料,那两个新镖师林宝和另一人,见状也跟着道:“柳镖头,我们我们也想自己弄”
“胡闹!”
柳镖头终于忍不住呵斥出声,火光映着他微沉的脸,“柴火本就有限,哪经得起你们两个嚯嚯,赶紧把肉拿来,少啰嗦。”
他对陈断尚存几分客气,毕竟人家怎么的也是个武师。
但你们两个算什么玩意儿,也敢来凑热闹!
两个新人被吼得脖子一缩,只得悻悻然将各自那份干瘪的肉条递过去。
林宝被骂两回了,此刻心里憋着一口气。
铁锅里的水很快翻滚起来。
腌渍风干的“山刺猪”肉块被丢入沸水,特有的咸腥气混合着柴火味弥漫开来。
不多时,肉已煮得变色,柳镖头招呼众人取食。
就在这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被陈断那边吸引过去。
只见他架起那口小锅,水汽蒸腾间,竟从包袱里掏出一大块肉。
那肉块方正厚实,色泽深红,筋肉纹理分明,几乎塞满了整个锅底。
嘶~
庙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吃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这是一个人一顿的量?
这下他们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陈断要单开一锅。
无他,一锅装不下。
众人看向柳镖头,他们不是武师,对武师的体质不是很了解。
不过就连柳镖头,这位见多识广的老武师,此刻也是瞠目结舌。
他放下手中的肉块,迟疑片刻,还是起身走到陈断的小锅旁,带着几分劝诫道:
“陈兄弟,这肉血气太盛,夜里进食不要吃太多,气血翻腾,恐难消化,容易出问题。”
他心中盘算,万一这陈断吃坏了身子,明日赶路乏力,遇到麻烦就少个帮手,多个累赘,实在不美。
陈断正用匕首切割着滚烫的肉块,闻言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柳镖头放心,这点份量,陈某消受得起。今日只赶路没练功,消耗不大,只吃了平日一半不到的量。”
由于潜力大,练功的进度也快,平日里消耗的能量也多,除了服用大药外,陈断每天的正常进食也是寻常人的数倍。
“一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