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虎武馆。
内院。
“啪!”
钱长春的手拍在陈断厚实的背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侃侃而谈道:
“突破一练,练的是皮,靠的是‘练’和‘吃’!打熬筋骨,吞服大药。这二练‘练肉境’,道理相通,却要再加一个字——‘打’!这就是接下来要教你的本事。”
陈断衣袖撩起,膀子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坚韧的光泽。
他闻言,疑惑道:“‘打’?莫非是要练伏虎拳的打法?”
“错!”钱长春笑了一声,老眼眯起,像只审视猎物的老猫。
“不是你打人!是‘挨打’!练肉练肉,练的是血肉之强。你那层皮是硬了,刀剑难伤,对付寻常的武夫是够了。
可与武师搏命,靠的是什么?是内力,内力透体,隔山打牛。
光靠皮是不顶用的,劲力隔着皮就钻进你肉里、震你脏腑。
练肉,就是要把你这一身血肉,也练得如同浸透了油的熟牛皮,韧!紧!实!能卸力,能抗震,懂了没?”
他顿了顿,看着陈断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道:“光靠嘴皮子磨不明白,拳脚底下见真章!来,把上衣扒了!”
陈断依言,利落地褪去黑色练功服,露出肌肉虬结、线条分明的上半身,如同一尊精心雕琢的铜像。
“站稳了,桩步扎死,不准运功抵抗。”钱长春低喝一声,周身那股懒散随意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
一股恐怖气势轰然弥漫开来。
呼!
没有任何花哨的前奏,钱长春的右拳出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结结实实印在陈断胸膛正中的膻中穴上。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陈断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透体而入,仿佛被狂奔的牛正面撞中。
饶是他皮糙肉厚,也被这一拳打得浑身剧震,胸口如同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火辣辣地疼。
一口逆血瞬间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压住。
不等他缓过气!
砰!砰!砰!砰!
钱长春的拳头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
肩井、心俞、肾俞、气海
拳拳到肉,招招透骨,
那看似枯瘦的拳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轰击在陈断周身气血运行的关键节点和大块肌肉群上。
沉闷的拳击声在空气中密集回荡,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旁观弟子的心头。
陈断咬紧牙关,牙缝里渗出丝丝血沫。
他高大的身躯在拳势下如同孤舟,剧烈地摇晃着,汗水混合着皮肤下渗出的细微血珠,浸湿了全身。
“忍住!别像个娘们似的!”钱长春的声音嘲讽,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这点痛都吃不住,还想二练?事后有上好的药汤给你泡着!死不了!”
一刻钟。
如同炼狱般漫长的一刻钟。
当钱长春终于收拳而立,那股气势也随之消散时,陈断几乎站立不稳。
他上半身布满了密密麻麻、深陷皮肉的青紫色拳印。
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噗——
他终于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淤血,溅落在脚下的青砖上。
血腥味弥漫开来。
嘶——
旁边观摩的几名弟子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钱师给他们喂拳时,何曾用过这等力道?
这哪里是喂拳?分明是打铁!
“老吴!”钱长春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那位面容和善的吴婶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仿佛一直就在门外等候。
“带这小子去‘汤’里好好泡一哈。”钱长春挥挥手,看着陈断那惨烈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头一回,下手是重了点。不过也值当,算是把你全身淤塞的气血脉络彻底轰开了,之后每隔五日,我亲自给你喂一次拳,其余时间找那些二练的弟子!每天都要挨打,别闲着!”
交代完,钱长春背着手,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陈断跟着吴婶踉跄地走向内院深处一间小屋。
屋内中央,一口巨大的木桶正蒸腾着滚烫的白色雾气,桶内是深褐色的药汤,散发着刺鼻的草木气息。
陈断踏入滚烫的药汤中。
滋——
刺痛感如同万千钢针扎遍全身,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