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婷眼底满是喜色,她激动的紧紧握住容卿的手:“夫人,你终于醒了!”
“呜呜,你再不醒,奴婢就要随你去了。”
如夏从外面走进来,打了玉婷的肩膀一下:“别胡说!”
她连忙搀扶容卿起身:“夫人,可有哪里不适?”
容卿有气无力的坐起身来,她虽然脸色憔悴泛白,但她的眼睛却灼灼发亮。
“我饿了,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如夏眼底满是惊诧,没想到夫人如今,也会说这些俏皮话了。
她连忙嘱咐小厨房的厨娘,准备了一些软糯、清爽可口的食物。
容卿喝了大半碗米粥,吃了半个包子。
她的脸色才恢复了几分红润。
玉婷又忍不住,开始愤怒的控诉,裴淮之这几日的行为。
容卿勾唇笑了笑,她温柔地看向玉婷:“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表姑娘是国公爷的心上人,他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
如夏扯了扯玉婷的衣袖,让她别再提起国公爷了。
容卿毫不在意的拍了拍玉婷的手:“行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放心吧,以前,或许我还能在乎几分,如今……”
大病一场……也算是见识了生死。
以前执着,放不下的东西,经过这一次,倒是能彻底的放下了!
她想,她已经彻底清除了对裴淮之的情。
清除的代价很大,牺牲了翠莲姐姐的命。
容卿鼻子酸涩,努力将眼眶里的泪意逼回去。
“翠莲姐姐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如夏连忙回道:“国公爷让人置办了一副棺材,暂时放在了城外的义庄。”
容卿勾唇笑了笑,“要让翠莲姐姐入土为安……”
她派人向老夫人报备一声,半刻钟后坐上了马车,前往城外的义庄。
两个时辰后,翠莲的尸体,葬在了容家的祖坟。
容卿特意安排,翠莲离父母近一点的墓穴。
她亲自在墓碑上,刻上长姐翠莲这四个字!
她屈膝跪下,给翠莲磕了个头。
她轻轻的抚摸着墓碑,声音沙哑。
“长姐,一路走好!你的期望,不会落空……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容家找到仇敌,报仇雪恨的。”
天空渐渐飘起了雨丝,容卿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昏暗下来,玉婷才哄着眼睛搀扶起身。
容卿看了眼容家那些林立的墓碑,又给父母磕了个头,她才启程回府。
裴淮之找容卿,都快要找疯了,整个国公府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
老夫人醒来,有些不可思议,连忙让人喊裴淮之。
“卿儿出城了,说是为什么人,办什么后事。我太过困乏,允了她出府就休息了。你一回来,就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这是在做什么?”
裴淮之心里紧绷着的那根线,这才缓缓地松了。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老夫人的面前,耷拉着脑袋,整个人显得很是憔悴。
“祖母,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做什么。”
“容卿病的这几日,我浑浑噩噩……脑子都成了一团浆糊。这几日处理公务,也时常出了岔子,今日的早朝,圣上还呵斥了我一句……”
老夫人听此,神色一变,立即坐直身体。
“你怎么回事?”
裴淮之抹了把脸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老夫人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字一顿道:“莫不是,你对卿儿动了情?”
裴淮之皱眉,当即便否认:“怎么可能?祖母,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只有凝儿。我对容卿……应该只是愧疚罢了……”
“我这些日子,夹在凝儿与容卿之间,整个人像是要撕裂了。一半是心疼,另一半是愧疚……”
老夫人心疼无比,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
“祖母知道,你很煎熬!”
“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公府好!淮之,个人的感情算什么?这几日,你陪着凝儿,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毕竟我们能弥补她的机会不多了。”
“这次倒是委屈了卿儿,我们以后再弥补她吧!”
裴淮之:“祖母,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守了凝儿三日……”
他此生无法娶凝儿为妻,他欠她的,永远都无法偿还。
容卿已然是他的妻子,他与她还有很多的时间,慢慢的相处,相守。
所以他现在只想珍惜,与凝儿在一起的每一刻。
老夫人叹息一声。
“凝儿的婚事,必须要提上日程了!”
裴淮之神色平静的点头。
“那我明日,就安排她与赵公子见一面。”
老夫人有些奇怪地看了眼裴淮之,他居然那么平静地接受了,凝儿要嫁给旁人?
淮之是个懂分寸的孩子,他心里应该很痛苦,为了国公府的未来,他不得不选择对凝儿放手。
老夫人又拍了拍裴淮之的肩膀,对于他的表现,她很满意。
“为了凝儿的名声,多请一些世家子弟与贵女,在我们国公府举办一场茶话会吧。就算最后,相看不顺利,也不会影响到凝儿。”
裴淮之点了点头,对于老夫人的安排,他没有任何的异议。
很快,奴仆便来通报,说夫人回来了。
裴淮之猛然站起身,想也不想地就疾步冲了出去。
老夫人皱眉。
淮之,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容卿从外面回来,特意为老夫人带了赵记糕点,她提着木盒,刚刚踏入寿安堂的院门,就被人一把拽住抱入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围。
很奇怪,这一刻她竟然心如止水。
她也不挣扎,不抗拒……平静的接受着男人炙热的拥抱。
平静之外,甚至还涌上一些厌烦。
裴淮之的声音焦急,颤声道:“你大病初愈,身子那么虚弱,怎么不躺在床上多养两天?”
“翠莲的事情,你若是不放心,也可以交给我去办……”
容卿唇角勾着笑意推开他,规规矩矩,很是恭敬地朝着他行了一礼。
“给国公爷请安。”
裴淮之一怔,他原本滚烫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容卿……”
“国公爷……你每日公务繁忙,这样的小事,怎么能麻烦您?”容卿笑语晏晏,虽然笑的温柔,眼底却没有半分温度:“我自己能处理,就不会劳烦您的。”
裴淮之怔愣半晌,怎么都没想到,容卿醒来后,居然对他如此疏离,陌生。
她喊他国公爷,一口一个您,那笑更是平静的没有半分情绪。
他心里有些慌,说不上来的感觉,心口一阵阵的发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