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天平,早就歪到了十万八千里外。
他抬起头,看向气得脸都白了的王扶盈,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指责。
“扶盈,我相信安然不是那样的人!”
“她无缘无故,怎么可能故意让自己摔伤来冤枉你?我看,分明就是你失手推了人,现在不想承担责任,才在这里强词夺理!”
王扶盈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连心脏都抽痛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裴远安,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自己。
而柳明珠,在听到儿子这句话的瞬间,再也忍不住了,三两步冲到裴远安面前。
根本不管他怀里还抱着个娇弱的林安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力道之大,让裴远安一个踉跄,怀里的林安然也顺势哎呀一声,被他松开,重新跌坐回地上。
只是这次的姿势,看着就没那么柔弱可怜了。
“裴远安啊裴远安!”
柳明珠也顾不上什么未来婆母的体面,当着王扶盈和林安然的面,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就开骂。
那股子恨铁不成钢的火气,快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你的脑子是都拿去做生意了吗?人情世故这一块,你是真的一点不开窍啊!猪油蒙了心,还是眼睛被屎糊住了,连这么简单的栽赃嫁祸都看不出来?!”
她骂得又急又快,裴远安被骂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就想反驳:“娘,我”
“你闭嘴!”
柳明珠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狠狠一甩手,葱白的手指直直指向林安然刚才躺过的地方。
“你给我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她的声音又冷又利,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穿透力,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片地板上。
“这屋子久未打扫,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这倒是正好给我们当了证据!”
柳明珠冷笑着,开始了自己的现场分析。
“如果真是扶盈推搡了她,两人之间必然有个撕扯的过程,脚下会凌乱,地上会留下凌乱的痕迹。”
“可你看看这地上,除了林安然自己摔出来的那个印子,周围干干净净,连个多余的脚印都没有!这像是被人推倒的样子吗?这分明是她找好了角度,自己直挺挺躺下去的!”
柳明珠越说,思路越清晰,眼神也越发锐利,将林安然那点伪装层层剥开。
“还有!你再想想,一个正常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忽然推倒,第一反应是什么?”
“是手脚乱挥,想抓住点什么稳住自己!她旁边就是椅子,是桌子,可那上面,你看看,连个指痕都没有,摆放得整整齐齐!”
柳明珠说到这里,猛然转头,目光如电,死死钉在林安然的脸上。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她在倒地之前,心里早有准备,所以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稳稳当当地摔下去!林安然,我说的对不对啊?!”
这一连串的分析,句句有理。
王扶盈惊愕地张大了嘴,她只顾着生气委屈,哪里想得到还能从灰尘里看出这么多门道来。
而裴远安,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僵硬地顺着母亲的指点看去,地上的痕迹,干净的桌椅,一切都如母亲所说。
被彻底拆穿的林安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慌了,彻底地慌了。
她想都没想,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把死死抓住裴远安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