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叙看后,回道:
【曲名叫《奏鸣曲》,作者是一个叫莱纳斯·戈尔茨的人。这个人我没听说过。】
许南珠又问:
【那你能弹出来吗?】
顾叙快速浏览了一遍:
【可以,晚一点我录下来发给你。】
他对着众人说:“散会吧,刚才我说的几个问题,回去重新调整方案,明天我要看见新的版本。”
然后起身,率先走出会议室。
地球的另一端,仓库清理小分队蹲在地上,在杂物堆里翻捡。
姜沐瑶拿起一个牛皮纸封面的线装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这像不像日记本?”
程逸维持蹲姿,用两只小腿挪过去,凑近看了一眼:“是日记本,封面写着主人的名字,叫艾丽斯·诺斯塔德。”
姜沐瑶说:“那这个仓库里的东西应该都是这位叫艾丽斯的私人物品了。”
她兴致缺缺,随手把日记本丢在一旁。
程逸却捡了回来,翻开其中一页,念了出来:
“12月24日,雪。一个没有音乐、没有光的圣诞节,连钢琴都安静得仿佛一口棺材。父亲总说这是为了家族。可家族是什么?是剥夺一个人呼吸、相爱、活着的权利吗?”
姜沐瑶正准备起身,听完以后停顿了一瞬,然后重新回到程逸身边:“继续。”
“2月15日,布拉格。我们仿佛幽灵一般,住进这所陌生的房子。今天在旧物市场看到一架钢琴,虽然旧,但音色出乎意料的温柔。我用最后一条宝石项链换下了它。
伯父骂我是疯子。他们不明白,没有音乐我才是真正的死了。我把莱纳斯的信藏在了琴凳里,这是我唯一的‘财物’了。”
许南珠低声重复道:“莱纳斯”她立刻想起顾叙的信息里也出现这个名字。
姜沐瑶提醒她:“琴凳,南珠,看看琴凳!”
许南珠马上起身,从仓库的角落里找到了被杂物堆积着的琴凳。
在她翻找的同时,姜沐瑶把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程逸你翻译这张。”
“4月10日。三十年了,我终于有勇气翻开这本日记本。从离开东普鲁士那天开始,我便失去了和莱纳斯的联系,但是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他。明天我将离开布拉格前往瑞士,或许我真的失去他了,就让这本日记留在这里,所有和莱纳斯有关的东西都一并封存于此,让一切在此终结吧。”
“所以,”程逸总结道:“这个叫艾丽斯小姐和她的家族从东普鲁士搬到了布拉格,又在三十年后离开布拉格去了瑞士。”
琴凳里的东西很少,许南珠只取出一个用褪色丝带捆好的纸包,里面是两封信。
程逸接过,展开信纸念道:
“亲爱的艾丽斯,我已经安全抵达柏林。我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着我们最后的分别你苍白的脸庞和晶莹的泪水。请不要为我担心,我会躲藏起来。只是想到你的钢琴旁不再有我的陪伴,我的心就如同那夜被砸碎的玻璃请务必保重。你的莱纳斯。”
他拆开第二封,也是最后一封信。
“艾丽,这恐怕是我能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情况越来越糟,我们将被送往另一处,和其他犹太裔一起请不要试图回信到这个地址。忘了我吧,但请让我们的《奏鸣曲》继续弹下去。你是我黯淡人生中的最后的、唯一的光,永远爱你,你的莱纳斯。”
三个人沉默了。
从这两封信上的信息可以猜出,艾丽斯再也等不到莱纳斯的消息的原因。
他被送到了纳粹集中营,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