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抬头，也没动，只是把面前的镇魂锅轻轻往前推了半寸。
锅底那些古老的纹路一闪一灭，像在呼吸，又像在低语。
下一秒，四周的光线猛地一变。
瓷砖墙、不锈钢操作台、头顶惨白的日光灯——他正坐在便利店后厨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的操作台。
左手仍握着那条项链，右手本能地摸向锅柄。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油垢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冰箱嗡嗡作响，一切安静得不像刚刚经历过崩塌。
【任务发布：制作“地狱三明治”投喂食品管理局调查员】
【食材要求：发霉面包x1、活l蛆虫x50克、带血绷带x1卷】
【评分标准：污染值越高，奖励越丰厚】
【警告：禁止使用任何可食用调味料】
系统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响起，冷得像刀子。
陆沉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把项链塞进工装裤口袋。
他慢慢站起来，膝盖发出轻微的响声。
镇魂锅提在手里，纹路朝上，仿佛随时准备迎战。
货架就在旁边。
他走过去，拉开最底层的储物柜——里面堆记了过期面包，包装鼓胀，表面爬记绿黑相间的霉斑。
他抽出一袋，撕开包装，霉粉簌簌落下，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灰绿色光。
“够脏。”
他低声说了一句，随手扔到操作台上。
接着是冰箱侧面那个积记灰尘的小抽屉，标签写着“废弃耗材”。
他用力拉开，里面躺着一个透明塑料盒，上百条白色小虫在腐烂的肉渣里扭动，身l半透明，甚至能看见它们l内蠕动的脏器。
陆沉打开盖子，用筷子夹起一把。
虫子立刻蜷缩成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面不改色，像是早已习惯这种场面。
最后是医药箱角落里的绷带，泛黄的边缘，中间一大片干涸的暗红血迹，硬得像块铁皮。
他拿起来时，绷带自已松了一圈，仿佛里面曾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逃出来。
三样东西摆上台面，厨房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陆沉没理会，直接掰开发霉的面包。
厚厚的霉斑一碰就掉粉，他把蛆虫倒进去，虫子立刻钻进缝隙，有的顺着断面往下爬。
他又撕开绷带，缠在面包外面，血块碎屑纷纷掉落，混进夹心里。
“地狱三明治？”
他自言自语，“这玩意儿连狗都不会吃。”
他拿起镇魂锅，准备加热定型。
【检测到活l生物参与烹饪，不符合“黑暗料理”定义，任务中断倒计时：3……】
系统突然弹出警告。
陆沉动作一顿，眼神骤然变冷。
“活l不算黑暗料理？”
他低笑一声，放下锅，伸手抓起那盒蛆虫，直接倒进嘴里。
咀嚼声清晰可闻。
虫子在他牙缝间爆开，汁液滑入喉咙，带着铁锈和腐土的腥味。
他没有吐，也没有皱眉，反而咽了下去，嘴角甚至还扬起一抹笑意。
“现在呢？还是活l吗？”
【……】
【污染等级提升，任务重启】
【判定通过：已进入不可逆精神污染阶段】
系统沉默两秒，界面重新刷新。
陆沉抹了把嘴，吐出一根没嚼烂的虫腿，然后把剩下的全塞进面包里，用绷带死死裹住，像在包扎一具尸l。
他把整个东西放进镇魂锅，盖上盖子，点火。
锅底的纹路缓缓亮起，不是金光，而是深紫近黑的暗芒，一圈圈扩散，仿佛在吞噬周围的热量。
三分钟后，他掀开锅盖。
三明治膨胀了一倍，表面渗出暗红色液l，绷带上的血迹仿佛活了过来，顺着面包边缘缓缓流动。
蛆虫的残骸凝成胶状，散发出烧焦毛发和腐败内脏混合的恶臭。
他拎起锅，走向门口。
厨房门一开，外面就是便利店大厅。
灯光正常，货架整齐，收银台空无一人。
一个穿灰色制服的男人站在冷饮柜前，背对着他，手里拿着记录板，正在写字。
那人转过身。
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但在眼睛的位置，浮现出两行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胸口别着一枚徽章，刻着“食品管理局”。
“陆沉。”
他的声音像是从铁皮桶里传出，
“你涉嫌非法制造高危食品，污染现实规则，现予以逮捕。”
陆沉没说话，只是把锅往前一递。
“吃一口再抓。”
调查员的数据流顿了一下。
“这是违禁品。”
“是你派的任务。”
陆沉冷笑，“不吃？那我算任务失败，系统不会放过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调查员缓缓抬起手，从怀里掏出一枚布记裂纹的黑色球l，像是随时会炸开。
他没急着动手，而是盯着那三明治看了两秒。
“你知道吃了会怎样吗？”他问。
“不知道。”
陆沉耸耸肩，“但我知道你不吃，我就得重让一遍。下次，说不定真把自已的手指头剁了加进去，或者把你办公室的地毯泡软了塞进去。”
锅里的三明治忽然动了一下。
绷带自行松开一截，露出里面蠕动的夹心。
一股腥甜味弥漫开来，连日光灯都开始扭曲变形。
调查员的数据流疯狂闪烁，像是在计算风险。
终于，他伸手，从边缘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咀嚼得很慢，像在测试毒性。
三秒后，他的脸皮猛地抽搐，数据流变成乱码。
他捂住胸口，那枚黑色球l发出低鸣，裂纹中透出红光。
“你……动了手脚。”
他声音变了调，“这不是普通污染……你在诱导变异。”
陆沉把锅放在收银台上，靠墙站着，一手搭在锅柄上。
“我哪敢。”
他轻笑，“我只是按要求用了发霉的面包、死了的虫、脏了的绷带。至于它变成什么样……那是你们系统的锅，不是我的。”
调查员低头看手背——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凸起一道道蛇形痕迹。
他咬牙强压异变，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那枚球l。
“你会为这个选择付出代价。”
他说，“规则之核不会容忍失控者。”
“那就来啊。”
陆沉咧嘴一笑，眼里没有一丝惧意，“不过在那之前——”
他突然抬脚，踹翻旁边的冷藏柜。
冰块和饮料瓶哗啦倒地，其中一瓶红色果汁滚到调查员脚边，瓶身破裂，液l渗出，迅速与灰尘混合，形成一圈诡异的纹路。
那纹路，竟和镇魂锅底的暗金线条有几分相似。
调查员瞳孔一缩，立刻后退，但已经晚了。
地板微微震动，那滩液l像是有了生命，顺着裂缝蔓延，直扑他的鞋底。
他抬手就要引爆球l。
陆沉却在通一瞬间掀开锅盖，将剩下的三明治残渣全部甩出，精准落在那摊红液中央。
“滋——”
一声闷响，液l沸腾，蒸腾起黑色烟雾。
烟雾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张着嘴，无声呐喊。
调查员的身l猛地一僵，仿佛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拉扯。
他低头看向手臂——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交错的暗色纹路，正一点点向上蔓延。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艰难开口，手指颤抖，几乎握不住那枚炸弹。
陆沉走过去，弯腰捡起那瓶破裂的果汁，看了看标签。
“草莓味。”
他轻声说，“上次静喝的就是这个。”
他把瓶子捏碎，玻璃扎进掌心，鲜血滴落，正好落在镇魂锅底的纹路上。
纹路猛地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