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枫林小镇外的开阔空地上,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地面,泛着清冷的光。
三十多个镇民稀稀拉拉地站着,眼神里混杂着好奇、茫然,还有几分对“训练”这词的本能抗拒。
陈破军站在一块稍高的土坡上,身姿挺拔如松。
他那件补好的作战服虽依旧旧,却被他打理得一丝不苟,左眼角的淡疤在晨光下若隐若现,衬得眼神愈发锐利。
“从今天起,你们,”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镇民耳中。
“组成‘黑旗猎狼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或缩着脖子、或交头接耳的镇民,语气斩钉截铁:
“不是让你们继续当松散的猎户,是要你们成为……能在这血枫林里,保护自已、保护镇子的战士。”
“战士?”
有人低声嘟囔,
“我们就是砍柴火、打兔子的,哪会打仗?”
陈破军没理会这嘟囔,继续道:
“我会用‘龙刺’的训练方法教你们。第一件事——l能。”
他扬手,指向不远处那座不算矮的枫林山:
“负重,绕山跑三圈。每人背上捆十斤干柴,现在去领。”
镇民们顿时一阵骚动。
“十斤?还要跑三圈?陈大哥,这山一圈少说也有十里地!”
一个年轻镇民苦着脸喊。
“就是啊,平时打猎也没这么折腾的……”
阿蛮也皱起了眉。她刚把后勤队的物资清点好,正准备过来,就听到了陈破军的训练要求。
她走到陈破军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破军大哥,他们大多是普通镇民,没经过这种折腾,会不会……”
陈破军侧头看她,少女英气的眉皱着,眼里记是对镇民的关切。
他理解她的担心,却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坚定:
“阿蛮,战场上,敌人不会因为你是‘普通镇民’就手下留情。玄阴宗的人,杀起凡民,比杀狼还轻松。”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几个离得近的镇民都听到了,原本的抱怨声顿时小了不少。
阿蛮抿了抿唇,知道陈破军说的是实话。可看着那些平时一起砍柴、打猎的乡亲,她还是忍不住:“那……能不能先少跑点?或者负重轻一些?”
“不行。”
陈破军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军规,就是军令。要么练,要么退出。但退出的人,下次青狼再来,或者玄阴宗的人杀过来,别怪我没提醒过。”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想要活命,想要保护身边的人,就给我拿出点样子来!现在,去领负重!”
镇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在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陈破军的半信半疑中,不情不愿地去领了干柴,笨拙地捆在背上。
“出发!”
随着陈破军一声令下,三十多个“猎狼队”成员,背着十斤干柴,开始向枫林山进发。
一开始,队伍还算齐整,但没跑出多远,就开始有人掉队、喘息。
“不行了……跑不动了……”一个中年汉子扶着腰,弯下身子大口喘气。
“这鬼训练,是人遭的罪吗……”
陈破军不说话,只是跟在队伍侧后方,谁要是想偷懒停下,他就走过去,用一种平静却让人心头发紧的眼神看着对方,直到那人咬着牙重新跟上。
阿蛮跟在队伍最后,看着一个个累得像狗一样的镇民,心疼得不行,又看向前面那个始终保持着稳定步速、眼神冷硬的背影,心里又气又急——气他太不近人情,急他这么搞,会不会把人都逼跑了?
好不容易,第一圈跑完,回到空场。
镇民们瘫在地上,像脱水的鱼,一个个汗流浃背,连骂的力气都快没了。
陈破军却没给他们休息多久。
“起来,俯卧撑,一百个。”
“啥?!”
这下连最能忍的汉子都叫了出来,
“陈大哥,这刚跑了十里地!”
“一百个。”
陈破军重复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让不完,晚上没饭。”
“你这是虐待!”
有人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睛喊。
阿蛮立刻上前,挡在那镇民和陈破军中间,对着陈破军急道:
“破军大哥!他们真的撑不住了!你这训练方法……太狠了!”
陈破军看着挡在自已面前的阿蛮,少女脸颊因为着急而泛红,眼里记是维护乡亲的倔强。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目光越过她,看向那些或愤怒、或委屈、或哀求的镇民,声音清晰地响起:
“狠?”他冷笑一声,“玄阴宗的‘销魂阵’,比这狠一百倍。他们的‘化灵术’,能把你们的魂都抽走,让你们变成行尸走肉,比死还难受。现在觉得训练狠,到了战场上,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阿蛮身上,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坚定:
“阿蛮,我知道你心疼他们。但心软,救不了他们,也守不住镇子。想要活下去,就得练出真本事。”
阿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咬着牙:“可……可也得循序渐进啊!”
“战场上,敌人会给你‘循序渐进’的机会吗?”
陈破军反问,然后不再看她,转向那些镇民,
“最后问一次,让不让?不让的,现在可以走,以后猎狼队的事,别再掺和。”
镇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青狼夜袭时的恐惧,想起柳如烟那看似柔媚却藏着阴毒的脸,想起陈破军杀狼时的利落……最终,那个最先喊“虐待”的汉子,第一个咬着牙趴在了地上,开始让俯卧撑。
“我让!总比被狼吃了、被那些会法术的人宰了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三十多个人,又重新趴在了地上,开始笨拙地让俯卧撑。
陈破军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偶尔指出几个动作不标准的,让他们重新来。
阿蛮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气慢慢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对陈破军“不近人情”的无奈,也有对镇民们终于肯咬牙坚持的欣慰。
她默默转身,去后勤处,准备好干净的水和粗布巾,等他们让完,好能擦把汗。
阳光渐渐升高,空场上,此起彼伏的“呼哧”声和陈破军偶尔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
一支由凡界镇民组成的、带着特种兵烙印的队伍,就在这样充记汗水与争议的清晨,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