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一边调整着姜黎手臂上的针头，一边语气平常地说道：
“今天天气不错。
等会儿做完这项检查，带你去新开辟的那个玻璃花房看看。
听说来了几盆罕见的兰花，你会喜欢的。”
而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个僵硬的身影。
姜黎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没有给予顾时叙半分关注。
顾时叙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手里还拎着据说能补气血的顶级燕窝。
他听着江砚的话，看着姜黎哪怕病弱却对江砚流露出的全然信任。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终于意识到他这些天所谓的补偿，在她如今平静无波的生命里早已失去了意义。
她的冷漠不是赌气，不是欲擒故纵。
而是真正的、彻底的视而不见。
她的世界，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而他，连靠近都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如此可笑。
顾时叙的顽固纠缠最终还是惊动了顾家的长辈们。
就在他又一次试图接近去做复查的姜黎，却被江砚和保安再次拦下。
场面一度有些难看时，一道威严而带着怒意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顾时叙！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母在助理的陪同下风尘仆仆却面色铁青地站在不远处。
她先是狠狠瞪了一眼瞬间僵住的儿子。
随即快步走到姜黎面前，眼神瞬间充满了愧疚和心疼。
“阿黎……”
顾母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孩子对不起，是我们顾家对不起你。
是我教子无方，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吃了这么多的苦。”
姜黎看到顾母，冰冷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些。
对于这位一直待她不错的长辈，她无法做到完全冷漠。
她轻轻摇了摇头：“伯母您言重了。都过去了，与您无关。”
“怎么无关！”顾母大声反驳着姜黎。
“这混账东西做的孽，整个顾家都有责任！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一直自己一个人撑着辛苦了。”
顾母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顾时叙想上前，却被顾母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你给我站那儿！你看看你把阿黎逼成什么样子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为了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把自己弄得失心疯，把真正对你好的人往死里逼。
我告诉你张似悦和她那个野种，你爷爷已经处理干净了。
你以后休想再和她们有任何瓜葛，你现在立刻跟我回国！”
顾母态度却十分强硬。
顾时叙面对母亲的斥责和姜黎依旧疏离的眼神。
第一次感到无力感和不被理解的绝望。
顾时叙最终几乎是被半强制地被顾母带来的人带回了国。
临走前，他回头深深望了姜黎一眼。
那眼神中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
有悔恨，有不甘，有痛苦……
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意识到彻底失去后的灰败。
医院的走廊似乎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宁静。
姜黎望着顾时叙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那些爱与恨的纠葛，随着他的离开，仿佛也被暂时尘封在了记忆深处。
这大概是她和顾时叙最后一次见面了。
江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别想太多了，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