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当然接不到顾时叙的电话，她当时正在飞机上呼呼大睡。
整整两天的飞机，坐的她浑身发软。
一直到飞机落地，她重新开启网络才发现顾时叙给她打了那么多视频电话。
最让她后悔的是百密一疏居然忘了把顾时叙拉黑。
姜黎毫不犹豫地把和顾时叙拉进了黑名单。
“爽了？”
“江砚江医生，我觉得你比我更像个心理医生。
要不你转个科室吧？不然真是屈才了。”
姜黎头也不抬地回应着江砚的调侃。
江砚是她爸爸的学生，也是她胃癌的主治医生。
姜黎还在读研的时候就认识了江砚，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一样的存在。
在江砚面前可以口无遮拦，她不用再想着怎么去努力扮演好一个大人的角色。
但是江砚嘴太毒，而且没什么表情。
要不是这次生病求他向爸妈保密，她也不会让他当主治医生。
“你还有心情说笑？你应该担心的是你接下来的手术。”
江砚皱着眉头，摆出家长的姿态教训着姜黎。
姜黎无奈地笑了笑，语气中染上了几分沉重：
“是我不想活么？如果老天不让我活，那我想活也活不了啊！
生死的事情早就定好了，不是我担心就有用的。”
江砚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被生活和疾病完全磨去了棱角。
这不是他记忆里那个爱笑的姜黎。
可是他也觉得她说的很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不是他们想就能改变的。
“这次手术的风险有多少？”
姜黎有些好奇地看着江砚。
虽然是她做手术，她好像都没有问过。
大概是成功的概率有点小，所以她看着江砚的眉毛越拧越紧。
“只有30。”
姜黎怔楞了一下，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洒脱地拍了拍江砚的肩膀：
“如果失败了，就拜托江医生带我回家啦！”
离开了顾时叙的姜黎是彻底看开了生死。
她只想好好地珍惜接下来的每分每秒，哪怕可能她剩的时间并不多。
在江砚的安排下，姜黎住进了国外一个专门开展癌症治疗的医院里。
虽然是开在外国，但里面还有不少都是华人医生护士。
姜黎一到医院，就住进了无菌病房里。
每天除了会有来检查的医生，几乎和外界隔绝了。
好在江砚会每天过来和她说说话。
还给她买了一个会学她说话乱扭的太阳花。
姜黎偶尔无聊或者因为想起顾时叙而神伤的时候，她就会对着它自娱自乐。
要把一个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从生命里剥除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直到手术确定下来之后，姜黎想起顾时叙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少了。
被推去手术室的时候，她终于对死亡的恐惧有了实感。
虽然江砚一遍遍地在她耳边告诉她不用害怕。
“江砚，你今天不上手术台么？”
江砚摇了摇头，他怕手术的时候感性占据上风。
这样反而会害了姜黎。
“今天明天，我哪也不去，就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江砚，别忘了我说的。
成功了我们就好好庆祝一顿。
失败了别忘了带我回家找爸爸妈妈。”
说着说着姜黎的声音就越来越哽咽。
“别说不吉利的话，要是失败了我就把你扔在这边，
一个人回去告诉老师，他们的女儿是个为色抛弃父母的不孝女。”
姜黎也不想这么说，可是手术台上太多意外了。
连江砚都担心的手术，失败的风险只会更大。
就像现在她几乎全麻地躺在手术台上，一群医生对着她开膛破肚。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仪器乱叫的声音。
“病人发生紧急大出血，快去从医院的血库里调a型血。
快！”
姜黎想这一次她可能是真要死了。
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只有一个念头：求求江砚一定要带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