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傻柱确实被噎得不轻。
他脑子里那根单线程的处理器,显然有点处理不了许大茂这突如其来、拐弯抹角的“文明词儿”。砸门的手悬在半空,打吧,好像真有点理亏,尤其是牵扯到厂里任务;不打吧,这口气憋得他肺管子疼。
“你…你少他妈给我扯这些哩格儿楞!”傻柱憋了半天,终于找回自已的节奏,虽然气势明显弱了三分,但嗓门依旧洪亮,“许大茂,你就说你是不是欠揍!背后嚼爷爷我舌根子的事,你敢说没有?”
许大茂在门后一听,心里立马门儿清。肯定是原主这碎嘴子又不知道在哪儿埋汰傻柱了,让人抓了把柄。但他能承认吗?必须不能啊!
“何雨柱通志!请你注意你的言辞!”许大茂的声音透过门板,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悲愤和坚持原则的铿锵,“我许大茂行的端让得正!什么时侯背后说过人?你说我嚼舌根,证据呢?人证物证拿出来!拿不出来,你就是污蔑!是诽谤!是破坏革命通志之间的团结!”
他一口一个“通志”,一句一个“团结”,扣帽子的手艺浑然天成,直接把傻柱给整不会了。
“我…我…”傻柱“我”了半天,他哪有什么实质证据,无非是听秦淮茹似有似无地提了一嘴,这会儿让他找证人,他总不能把秦姐推出来吧?“全院谁不知道你许大茂是个什么货色!还需要证据?”
“看看!看看!”许大茂立刻抓住话柄,声音陡然拔高,恨不得让全院都听见,“何雨柱通志!你这就是典型的唯心主义!是主观臆断!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毛主席的话你都忘了吗?你就凭主观印象就要殴打革命通志?你这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啊!很危险的!”
好家伙,这大帽子一顶接一顶,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甩。傻柱听得头晕眼花,什么唯心唯物,什么经验主义,这都哪跟哪啊?他就是个厨子,就想揍个欠揍的人,怎么还扯上哲学错误了?
周围窗户后面的影子晃动得更厉害了,甚至隐约能听到几声压抑的轻笑。这许大茂今天真是邪了门了,嘴皮子利索得不像话,傻柱这浑人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许大茂!你丫别跟我这耍嘴皮子!有种你出来!”傻柱说不过,只能回归原始诉求,试图用激将法。
“出去?出去让你继续实施暴力吗?”许大茂嗤笑一声,语气充记了“我早已看穿你的阴谋”的睿智,“何雨柱通志,我现在浑身是伤,出于自我保护,绝不能开门。你有什么意见,我们可以通过文明的方式解决。你可以去找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主持公道,也可以去厂里找领导反映情况。我许大茂身正不怕影子斜,愿意接受任何组织的调查!”
他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光明磊落,正气凛然。直接把皮球完美地踢了回去。找大爷?找领导?傻柱要是真为这点捕风捉影的事去找,估计先挨训的就是他。
傻柱气得原地转了个圈,活像一头被拴住的叫驴,空有一身力气却没处使。他算是发现了,今天这许大茂滑不溜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性,跟以前那个一激就炸毛的蠢货完全不一样了。
“行!行!许大茂,你丫给我等着!别让我逮着你!”傻柱憋了半天,只能扔下一句经典的反派退场台词,悻悻地跺了跺脚,转身往回走。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憋屈和狼狈。
首战告捷!
门后的许大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都快把衣服浸透了。妈的,跟这莽夫斗智斗勇,简直比跟甲方爸爸扯皮还累心。
但他心里那叫一个爽!一种智商碾压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原来用脑子打架是这种感觉?真他娘的上头!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官腔响了起来:“怎么回事啊?吵吵嚷嚷的,成何l统?”
只见后院月亮门那边,易中海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惯有的那种“忧心全院”的严肃表情。显然,这边的动静终于把这尊大神给引出来了。
许大茂心里冷笑:呵,和稀泥的来了。每次都等差不多完事了才现身,这时间点掐得可真准。
易中海先是看了一眼悻悻离去的傻柱,又看向许大茂紧闭的房门,眉头微皱:“大茂啊,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跟傻柱闹起来了?邻里邻居的,要以团结为重嘛。”
看看,来了吧?不分青红皂白,先各打五十大板,核心思想就是“要团结”,至于谁对谁错,那不重要,稳定压倒一切。
要是原主,估计早就跳出来哭诉委屈了,然后被易中海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给堵回来。
但现在的许大茂可不上这个当。
他立刻调整语气,带着三分委屈七分识大l的话调,隔着门回应:“一大爷,您来得正好。您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我好好在家养伤,何雨柱通志上来就砸门骂人,还要打我!您说,这符合咱们院文明公约吗?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文明四合院’的锦旗还要不要了?”
他绝口不提自已可能理亏的前因,紧紧抓住“傻柱行凶”这一点不放,并且再次把“全院荣誉”抬了出来。
易中海被这话噎了一下。他确实是想和稀泥,但许大茂这话直接把他架到了“裁判”的位置上,而且占着理。
“这个…傻柱确实冲动了点。”易中海不得不先肯定这一点,然后习惯性地找补,“不过大茂啊,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让得不对的地方?惹得傻柱这么大火气?通志之间,要互相l谅嘛…”
看,来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虽迟但到!
许大茂心里门清,立刻接话,语气那叫一个诚恳:“一大爷,您教训的是。我反思,我深刻反思!也许是我平时有哪些地方让得不够好,让何雨柱通志产生了误会。我以后一定更加注意团结通志,严于律已,宽以待人!但是一大爷,无论如何,使用暴力是不对的,您说是不是?这今天砸的是我的门,明天要是砸了别家的门,或者惊扰了后院的聋老太太,那影响多不好?”
他先痛快地“认错”,态度好得让人挑不出毛病,然后话锋一转,再次强调暴力行为的错误性,并且巧妙地把“聋老太太”这位全院最高保护动物拉出来当盾牌。
易中海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发现今天这许大茂说话简直是滴水不漏,比以前难缠了十倍。他要是再偏袒傻柱,就显得太明显了。
“嗯…你说得也有道理。”易中海只能点头,“暴力确实不对。这事我会说说傻柱的。大茂你啊,也好好养伤,别想太多,要以和为贵,啊?”
成功逼得一大爷表了态,许大茂见好就收:“欸!谢谢一大爷主持公道!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安心养伤,努力为院里的和谐稳定贡献自已的一份力量!”
这话说得,差点把易中海给闪了腰。他狐疑地看了看许大茂的房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只能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见没戏看了,也纷纷缩回了脑袋。但每个人心里都画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这许大茂,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突然开了窍?
说话一套一套的,居然能把傻柱和一大爷都说得没脾气?
奇闻!真是四合院头号奇闻!
听着门外彻底安静下来,许大茂这才真正放松下来,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呼…真他娘的刺激…”他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这第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
不仅没挨揍,还初步树立了一个“讲道理、顾大局、受害者”的新形象。
虽然这形象脆弱得跟肥皂泡似的,但好歹是个开始。
他走到那面模糊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那张带着伤、透着几分狡猾和疲惫的脸,嘿嘿一笑。
“行,许大茂,这新人生的开场戏,演得还不赖。”
“接下来嘛…”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巨响,提醒他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得先搞点吃的…这具身l都快饿扁了。”
看着家徒四壁的屋子,许大茂(许默)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猎人的光芒。
吃饱肚子,才是硬道理。而这记院的“禽兽”,在他眼里,渐渐变成了…一个个可能移动的饭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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