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素棠被固定在手术床上,她的手脚都被医疗固定带绑着。当然不能自由活动的时候,就会生出巨大的恐惧。
当年收麦穗和花朵的时候,整个人倒在田地里,羊水破了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今天被医生和护士围着,控制不住地,越来越怕。
她的眼角渗出泪花,医生和护士都没有发现,就这样任由眼泪往下流着。她不想哭,控制不住。
眼泪,然后是鼻涕,鼻涕充满鼻腔,就快吸不住了。
狼狈取代了害怕。
待会打上麻药,鼻涕会不会流出来
医生会不会笑话她。
她看着天花板,看着灯,医院的灯光比家里的灯光白多了。
这样的灯光之下,她的鼻涕会不会更明显
胡思又乱想。
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在外面喊。
“媳妇,媳妇!”
“让我进去,我要见我媳妇!”
听到顾铭锋的声音了,江素棠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她还没进手术室,现在在麻药室,麻药还没打,怎么就出现幻觉了?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如同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是母子平安,还是一尸两命。
都有可能。
生育,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媳妇”
“媳妇”
江素棠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他睁开眼睛,看到顾铭锋。
还有一旁无奈的医生和护士。
“不进来看你一眼他不肯走,我们也没办法。”
不是没办法,而是人心都是肉做的。
宽松一些放放水,让夫妻两个见一面。
规矩再大也大不过人。
听说男人是跳窗出来的,本来腿脚就不好,还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心再硬的人也感动了。
他还拄着拐,也不知道是怎么跳出来的。
难为他。
江素棠先是惊喜,随后立刻绷起小脸,做生气状:“回去,回去做手术。”
“不要让我操心。”
“媳妇,我想陪着你生孩子。”男人语气满是委屈。
他命都不要了,岂能这样被撵回去?
不服、不甘心、不放心、心疼她。
“回去手术,不然等我生完就离婚。”女人无比坚决。
“媳妇,你”
“我说真的。”
“江素棠!”
“我没开玩笑。”
男人咬着牙:“好,算你狠,我去做手术。以后别提离婚了,算我求你了。”
“给你们最后一分钟,最后一句话的时间,快一点说完,别耽误我们医生工作。”医生催促道。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顾铭锋语气冷硬。
“我只是听安排的那个,我哪能做主。”
嘴是硬的,手却拉着媳妇不肯放。
“我还有一句话想说。”江素棠的声音越来越小。
“帮我擤一擤鼻涕,孩子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