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容骂得太难听了,大院里的其他人都听不下去了。
顾铭锋的目光染上杀气,“想死?”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字越少事越大。
陈巧容吓得一哆嗦,她在心里盘算着,她的公公是营长,顾铭锋是旅长,旅长比营长大,但是顾铭锋残疾,目前的状态是留薪留职。公公年纪大,在部队里人脉很广,所以顾铭锋应该不敢把她怎么样。
林向薇在旁边偷笑,她心里是看不上陈巧容的,但凡是个聪明的,都不能让她当枪使。
“我嫂子的话虽难听,但也没说错。江素棠毕竟是个寡妇,不给男人守寡,整天抛头露面的不好吧?”林向薇说。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麦穗和花朵才三岁,听不懂大人的话,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们抱着妈妈的腿,用实际行动支持妈妈。就算心里觉得委屈,也要坚定地站在妈妈这边。
江素棠低着眼眸,小声地替自己解释:“我是顾首长的保姆。”
顾铭锋无奈了,这女人的声音跟蚊子似的,连保护自己都不会。
“听好了,江素棠是我的保姆,谁再敢说三道四的,别怪我不客气!”
周围人都噤了声,顾铭锋是真在战场上杀过人的,看他那眼神都吓人。
林向薇转了转眼珠子,伸手去抢顾铭锋的轮椅。
“铭锋哥哥,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
“要不你别要这个保姆了,以后由我来照顾你。”
“我一个清白的大姑娘,怎么也比寡妇强吧?”
“滚!”顾铭锋声音似刀。
他和林老营长有交情,林向薇骂他几句他都能忍着,就是忍不了她欺负他的人。江素棠都娇成啥样了,还忍心欺负,是不是个人了?
林向薇满脸不可置信,顾铭锋竟然为了一个寡妇骂她!她哭着跑开了。
陈巧容拍着巴掌乐:“演砸喽!”
陈巧容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林向薇越是扒着顾铭锋,名声就越不好。等到她名声彻底臭了,就只能嫁给她大哥了。盲流咋了?盲流照样娶营长女儿。
“顾旅长,你可别误会我,那些话都是林向薇让我骂的,她还说了,骂的越难听越好。”陈巧容嬉笑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顾铭锋:“你也不是好东西,滚!”
陈巧容脸上的笑容立刻没了,不就是个小寡妇,还护上了?大院里的关系不处了?
顾铭锋这么过分,她得回去跟公公告状!
顾铭锋环顾四周,眼神中压抑的怒火,“还有你们。”
众人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凉了,得了,这热闹也别看了。
不远处,两个穿军装的人一直看着。
“连长,顾旅长骂人也太狠了吧?”沈骁说,他一个小伙子看着都害怕。
周勇笑:“所以说啊,别得罪他。”
“他现在会骂人了,我还挺高兴,至少他心中那团火回来了。”
周勇别的不怕,就怕顾铭锋意志消沉。一个军人,心中那团火没了,才是彻底废了。
沈骁摸摸脑袋:“为啥啊?”
“这就是女人的魔力,老顾就是一潭死水,往里面放一条鱼,他就活了。”
“听不懂。”
“你没处对象,等你以后处了对象就懂了。”
“哦!”沈骁乐呵呵地点头:“不知道顾旅长要去哪里,我去帮他们一把。”
周勇拦住他:“别多管闲事,人家好着呢。”
沈骁:“可是”
“可是什么?没事干啊?没事干就拉练,跑十圈!”
“报告连长,有事干!”
“还不快去!”
周勇又看了一眼,心里想着,说不定很快就能吃上老顾的喜糖了。
江素棠推着轮椅,不敢抬头,她的手心已经出了汗。顾旅长是个好人呢,她害怕自己连累了他的名声。
“怎么不说话?”顾铭锋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江素棠脸红:“我”
“不高兴了?”
“没有”
“这条路得走二十分钟,能不能坚持?”顾铭锋问。
“能。”江素棠十分坚定。
“嗯。”停顿一会儿之后,顾铭锋又开口道:“大院人多嘴杂,你不用理他们。”
江素棠小声应了句:“我知道。”
“会不会唱歌?”顾铭锋又问。
“我不会”江素棠局促不安,当保姆还得会唱歌吗?她不知道。
“我给你们唱一首,行不行?”
江素棠极小声:“好。”
顾铭锋挺无奈的,这个女人明明不高兴了,还不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哄,唱首歌,看看能不能哄。
顾铭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冬天的雪水一样,江素棠听呆了,总觉得这把声音很熟悉,又不记得在哪听过。
“我唱得难听?”顾铭锋回头问她。
江素棠不敢与他对视:“不难听,好听。”
“不难听能不能给我笑一个,别让我白费劲。”
江素棠微愣。
“不笑,还是难听。我一个军人,把军歌唱得这么难听,丢人喽!”
“不不是”
江素棠咬着嘴唇,苦日子过得太久了,她都快不知道怎么笑了。
她嘴唇动了动,最后勉强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顾铭锋轻呵一声,心想,这女人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麦穗和花朵跑到顾铭锋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顾铭锋摸他们的小脑袋:“小机灵鬼,你们两个性格一点都不像你们妈妈,是不是像你们爹了?”
又对江素棠说:“两个娃轮廓有些像你,眉眼五官都不像你,是不是像了他们爹,他们爹应该长得挺俊的吧?”
江素棠的心脏抽搐了一下,她那个丈夫小眼睛,脸长得像窝瓜,和俊俏一点都不搭边。两个娃长得不像他,婆家说他偷男人,她冤枉,两个娃长得也不像村里的任何一个男人。
“怎么不说话,想他了?”顾铭锋问。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些泛酸。女人想亡夫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他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没有!他死了!”江素棠情绪激动。
“我知道你丈夫死了,死几年了?”顾铭锋问。他不该问的,他没忍住。
江素棠紧紧抓着轮椅,小脸惨白,身体不停抖动:“他不是我丈夫!”
“我们没有领过结婚证,村长说他不是我丈夫!”
“他不是!他不是!”
江素棠如此大的反应,让顾铭锋慌了神。
“好好好,不是不是,别激动,你别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