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胡梭这么一番通俗易懂的比喻之后,那些老兵团人明白了为什么胡梭的无人机能隔空“尝”出这土地的盐碱度了。
林教授和文秀作为非这个专业的人员,自然也听到了。
“哦,原来你的无人机是用多光谱相机来看土地的脸色——”说着林教授看望文秀,似乎想跟自己的学生解释一下。
“健康的土地和生病的土地反射的光不同,在无人机的眼里就有不同的颜色,一块健康、湿润的土地,能反射红外光,自然在无人机的眼里是红色的;而一块板结的覆盖着盐霜的土壤会反射所有波段的光,自然在无人机的眼里便是刺眼的亮白色或浅蓝色。”
林教授说着,文秀也腼腆一笑:“这听起来,好像医生做的x光片那般。”
得到了林教授的认可,胡梭就更加起劲了。
“我的无人机不仅仅是通过看土地的脸色判断盐碱化,还能看土地出汗的情况。”
“土地出汗?”这下连文秀也懵逼了。
胡梭则是一副容我细细道来的模样:“如果说土地会出汗的话,那好的土地出的汗是咸的还是淡的。”
“自然是淡的。”旁边的兵团老职工一副这题我会答的模样。
“没错。”胡梭也相当的给面子。
“我的无人机朝地面发一种看不见的波,就像……就像轻轻的敲门声。如果地底下的水是淡水的话,那无人机吐出去的声波就容易被吸收,传回来的回声就弱。”
这下连文秀也搞懂了,她举一反三的模样:“那如果地底下的水是咸的话,那回声就特别的响亮?”
“没错。”胡梭默契地点点头。
听到此处,林教授大呼好啊。
“胡梭兄弟,你这无人机天上飞一遭的,就等于说给咱几千亩地都一一把脉完毕了?咱们想要的土地盐碱化的地图都描绘好了?”
“那是自然,咱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效率,总不能咱这些人拿着铲子和试管,一个方格一个方格这样去试吧,挖土,回去化验,这几千亩地,没个一头半个月根本就弄不好,就算弄好了,又有什么用途了,这土地的盐碱化也是一日河东一日河西的,今天盐碱化不严重的地方,明天就加重了病情。我这种方式最好了,既讲究效率,也不含糊。”
话音刚落,胡梭的无人机便呼啸而起,就如同一个精准的空中哨兵,开始对兵团农场数千亩土地进行地毯式扫描。
胡梭负责控制无人机按照预设的网格航线自动飞行,而林教授则在另外一边,分析回传的数据。
仅仅半天时间,一张关于土地盐碱化的病例图就已经形成了。
看着地图上那斑驳的彩色,什么地方病入膏肓,什么地方还有得救,就一目了然。
此时,林教授和文秀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打算花个一头半个月,冒着风沙一个点一个点挖土取样,给这片土地做一个全面体检的。
没想到这活就那么轻易就完成了。
这顺利的程度都出乎意外。
第二天,大家就围着那张无人机绘制出来的土地盐碱度热力图在商议。那张图铺在兵团农场食堂那斑驳的木桌上,大家围着看,就好像在看战地地图那般,时而讨论两句,时而又眉头紧锁,尤其是看着那些斑驳的蓝色和白色区域的时候,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
“今年的盐碱化怎么那么严重,比想象中还多——”老政委老赵这个时候眉头都拧成了扁豆结了。
“林教授——”他代表大家说话,“这土地的体检报告都出来,咱大伙儿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是照着这个图,改良咱的滴灌系统还是加强局部的洗盐?”
原来,在老兵团人的固有观念里,洗盐加上滴灌系统,便是对于土地盐碱化的两件套了——哪个智能滴灌的管子往哪儿铺,水往哪儿灌,药往哪儿施;多撒土壤改良剂。
其他兵团人自然也是认可这方法的,在他们看来,对阵下药,准没错,淡水便是药了,哪一块的土地病得重了些,就往哪里多下点药,就是这个理。
林教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张色彩斑斓的地图上。
“靠着这图实施精准灌溉,固然好,它可以让我们避免了浪费还有无效的劳动。”说着林教授深深的呼吸一口气。
“但是,”林教授话锋一转,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些最深红色的区域,“可是你们其实跟盐碱化都对抗那么多年了,自然也是明白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即便我们投入双倍、甚至三倍的水和改良剂去‘洗盐’,明年,后年,盐分还是这样会疯狂地返上来。”
食堂里安静下来。老职工们沉默着。
林教授的话似乎戳中了他们心头的痛处。
其实就在林教授来之前,他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的努力在滴灌系统的改良还有洗盐方面而来,效果也是逐年的递减,就好像给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不断地喂药,治标不治本。
“那我们改怎么办呢?”说着,大家将目光投向这位教授。
“我想试试转基因作物。”林教授说着这话也是使出了巨大的勇气的,毕竟他知道这种技术的争议,“对于土地的重灾区,我想我们换一种思路,不是费力去改变土地,而是让我们的自己的作物去适应土地。”
“转基因?”下面的人则是瞬间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