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一屁股将自家女儿赶走,占据最有利的学习位置:“老夫人,这上策是什么?”
萧锦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第一步,找个能模仿你表姐针脚的妇人,让她尽快练出来。五日之内。”
林破晓听到第一句,眼珠子转了转,想说什么但没出声,静静听着萧锦瑟接下来的话。
“第二步,等她手熟了,赶紧绣上一批一模一样的,让你那个不上进的外甥一股脑送给他那群狐朋狗友,并且要告诉他们,这就是下人绣的。”
姚氏皱了皱眉,斟酌片刻,还是摇头:“不妥万一有人还是认出来了呢?”
“那就中策。”萧锦瑟语气没什么起伏,““还是让你姐的儿子出面,把人约出来再找几个动作利落的乞儿——偷也好,抢也罢,反正香囊是要拿回来的。”
说到这里,萧锦瑟又改了主意:“或者干脆把他约到城外,找人‘打劫’,直接让他光”
她想说光着屁股回来,但看到一旁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的林破晓,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光天化日之下回来。”
姚氏还是觉得不行,且不说韩文晟当日有没有将那香囊带在身上,就是得手了,韩家人怕是也很容易想到是卫家动的手。
提议两次被驳回,萧锦瑟也没在意,反而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然后,忽然抬头发出一声极其反派的笑声:“桀——桀——桀——”
林破晓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往后一缩:“祖祖母”
姚氏唇角抽动,难道是自己连续两次反驳,让老夫人心中不快了?
那也不必这样啊。
萧锦瑟丝毫二人不受打扰,完全沉浸在自己天籁般的笑声中,整辆马车里都绕着那股阴恻恻的得意。
“那就只能——用下策了。”
她笑声一收,动作却越发轻巧,从容抬手,在自己脖子上轻轻比划了一刀,“打劫完,直接——做了。”
屋内一时静得仿佛连火炭跳响都变得突兀。
林破晓猛地睁大眼,连呼吸都滞了半拍,姚氏更是张着嘴,半晌才哑声挤出一句:“杀杀人?!”
她们是恼韩家,可也没恼到动刀子动命的地步
而且这,做了万一被发现了。
“那个老夫人也不至于要人性命吧?他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姚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只感觉萧锦瑟越来越暴躁了。
萧锦瑟眉梢一挑,火气也上来了:“你这话说得真叫老身开了眼了,怎么,韩家的慢刀子杀人杀得,老身给他个痛快就不行了?”
非得到那人嫁过去,被磋磨没了,才知道要还手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萧锦瑟对着姚氏一顿输出,“你都多大了?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当娘的,活了半辈子,就长了个绣花枕头?!”
“你瞧瞧你现在这副德性,叫你想个法子救人,左顾右盼、前怕狼后怕虎,“韩家这招摆明了是要毁她,慢刀子割人肉,她还没进门呢,就被人拿去玩把戏,你们一家子还守着什么体面呢?体面能当饭吃,还是能换她一辈子不哭不闹不流血?”
“我告诉你,真要让她嫁过去,三年之内,不疯也得死!到时候你嫡姐哭断肠子,你在佛堂里念多少经都换不回来!”
“你怕杀人,怕这怕那的,那我问你,怕到最后,你能做个什么?”
“还有就算那香囊被认出来又怎么了?打死不认!谁敢张嘴说是她的,咱就倒打一耙,说他们一伙的!让你外甥女跪地上抹眼泪,哭啊!让他们一家子去衙门门口哭,去宫里哭,去大街上哭,哭到所有人都觉得那香囊是假的”
“还有那个假打劫——你是不会让你那外甥挨两刀是不是?到时候大家都是受害者,谁能想到啊!”
“人脑子长着是做什么的?变通变通!什么都想着万无一失才去做,那干脆让你嫡姐洗干净脖子,等着韩家上门提亲得了。”
“天天看你那破《婆母语录》,敢情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嘴皮子,老身的心狠手辣你是半点没学进去啊!”
喜儿在一旁疑惑地瞟了眼邱嬷嬷,是她理解错了吗,心狠手辣其实是个褒义词??
这一顿火力猛如疾风骤雨,当着女儿的面被训得脸都快挂不住了,眼圈红了一圈,嘴角张了张,还是没能顶一句回去。
平日里一致对外,她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枪口掉转朝着自己,姚氏才意识到,老夫人那张嘴,真能把人活活噎死的。
难怪,把人余御史都气得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