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瑟瞥她一眼,不与她争,只冷冷吐字:“你心里没鬼,急什么?”
说罢,她转头看向另一个人。
“还有你,周谨言——”
她缓缓俯下身,眼神平静得仿佛在唠家常,声音却阴得像爬上背脊的冷风:
“你整天对着你祖母这老婆子装孝子贤孙,装得可真像。”
“可你知道她刚刚和安姨娘说了什么吗?”
“她说啊——吴氏这口气拖不了几天了,只要人一断气,就立马扶安姨娘的儿子上位。”
“是啊,安姨娘那儿子,才十二岁,正学骑马,长得虎头虎脑,她说,那才是她的‘嫡孙’——”
她笑了笑,语气清浅,像是一种讥讽入骨的温柔:
“你说你,天天给这小娘当孙子,当牛做马孝顺着,到头来呢?人家自己生的儿子刚一上位,你算个什么?留你在这儿碍眼?”
“你这前头留下的嫡长子,还能值几个钱?”
萧锦瑟这句话仿佛一把刀,重重插进兄弟二人心口。
别问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她说了不就是真的了吗!!!
周谨庭、周谨言对视一眼,眼底第一次浮现出迟疑与不安。就连柳氏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白氏察觉气氛不对,急着张口解释,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安姨娘的儿子才多大,她怎么可能动这种心思!
别信萧锦瑟的挑拨离间,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说过,也不可能让萧锦瑟知道啊。
可惜,她越急,听在旁人耳中越是心虚。
而且像她这种连亲生儿媳都能算计、亲生孙子都能摆布的人,别说是吴氏的儿子,就是柳氏也听得心里发沉。
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就像一口井染了毒,再怎么清澈也没人敢喝了。
趁着他们祖孙三代“互掐”的当口,萧锦瑟已经准备离开了,正带着人往大门口走。
藏在角落里的安姨娘忽然脸色大变。
她一直站在偏厅的屏风后,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此刻却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这侯老夫人是不是在府里埋了人?】
——她心里盘算了那么久的事,居然能被人一字不差地说出来!
但天地良心,这些话她从未跟老夫人说过啊。
她捏紧帕子,指节泛白,眼里全是慌乱。
她知道,现在不是她能出头的场合。
吴氏虽然一直懦弱,但要是真翻旧账,只要当场提两件自己干的事,她就是哭瞎了眼,怕都没用了!
她急了,又不敢现身,只能压着声音问丫鬟:
“二小姐和三小姐呢?还没回来?”
丫鬟低声答:“回姨娘,两位小姐今早结伴去普安寺进香了,还没回来。”
安姨娘脸色“唰”地一白,气得几乎踹了人一脚:吴氏这都生的什么孩子,她寿辰,一个个的居然还去拜什么佛。
她一咬牙:“去,把府里那几个小的全带过去,越快越好!就说是就说是他们祖母要走了,让他们去劝劝!”
心里觉得如此还不保险的安姨娘,干脆心一狠:“去,把府医和马管事给我绑起来!”
萧锦瑟一行人,都已经上台阶了,这时,一阵下人惊慌的喊声从后头传来:
“景安小少爷,您等等——”
“别跑啊,景律小少爷—哎哎哎!还有清儿小小姐,你别跟着他们啊!”
话音未落,几个团子模样的小萝卜头已经从侧廊里“噔噔噔”地窜了出来,仿佛春日草丛里蹦出来的一窝兔崽子。
“哇,人怎么这么多!”跑在最前头的景安眨巴着眼,往人群中一看,立马有点怂了。
一个看着五六岁的,走到吴氏面前小小年纪就皱眉头:“祖母,听说你又要装病了吗?先生说了,这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