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却骤然一声暴喝:“站住!”
白氏手中拐杖往地上一点,拦在众人面前:“萧郡主,你要做什么?她是我忠勤伯府的儿媳,你说带走就带走?!”
“她现在身子羸弱,一步都不能走!谁敢动她,便是与忠勤伯府作对!”
她虽久不理事,但不是傻子。只要吴氏还留在府里,这场戏便还有回转余地。旁人若要怪,就怪那不懂事的郡主大闹寿宴。可一旦让吴氏出了这个门,那他伯府的名声怕是明日就要臭大街了。
萧锦瑟转身,目光冰凉地落在白氏身上:刚刚只打了安姨娘忘记打这个老逼登了是吧。
可她一步未动,吴氏却先伸手挡在了她面前。
“母亲,”她轻声道,嗓音依旧发虚,却掷地有声,“儿媳想出这个门,去看大夫。”
郡主已经帮了她很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为自己结成死仇了。
可她一步未动,吴氏瘦弱的身躯却挡在了她面前。
白氏眼神一凝,盯着这个在她面前乖顺了半辈子的儿媳:“你是在怪我?”
她语气倒没有想象中那般恶毒,反而带着一点委屈,“你在怪我?!你知道的,我也是没办法。”
吴氏别过脸,眼神落在脚边的青砖缝里。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她知道白氏要稳住后宅,知道安姨娘得宠,知道她这个嫡妻碍眼,最好识趣,最好沉默。
所以她一直忍,一直让,一直撑。
可她也是人,有血有肉,也会疼,会怕,会难过。
当她病在床上,一次次看着门外的影子,盼着儿女来,盼着相公哪怕派个府医过来,她都能继续骗自己:他们是有心的,他们只是太忙。
——她一度甚至想,若真就这么咽了气,也许也能算件好事,成全了他们的体面。
可那一夜,春桃在她床边哭了一整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一刻,她忽然有点舍不得了——
因为,原来还会有人因为她的离开而难过的。
所以她撑了过来。
现在,她不想再等了。
她终于认清了——她操劳半生的伯府,看重的是门第和前程,从没把她放在心上;她拼死拉扯大的两儿两女,也都被她亲手教成了白眼狼。
甚至,她怀疑,他们是不是早就等着她咽气,好扶安姨娘上位。
她不能把命,交到这一群豺狼的手里。
就像郡主昨日让春桃转告的那句话——
命,是自己的,要握在自己手里。
“儿媳不敢怪您。”吴氏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风,句句却像针,“儿媳也只是想活下去。”
“母亲,您在说什么!”柳氏顿时脸色一变,急得几乎失了态。
婆母这不相当于直接把他们伯府钉在了耻辱柱上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白氏脸上的“慈爱”顷刻僵住,语气也陡然尖利了起来:“那你为何不早早让人来告诉我?老身早就看出来了,你眼见我儿疼爱安氏,心里不痛快——所以你如今挑这个时候,跟郡主唱这一出双簧,是不是?”
“你就是想让我忠勤伯府名声扫地,你这个妒妇,你这是犯了七出之条,老身能让我儿休了你,你知不知道!”
吴氏静静看着她,眼底没愤怒,没控诉,只有疲惫,像是认命,却又像是看透了。
“母亲,”她缓缓道,“我真的没有告诉过您吗?您再仔细想想。”
白氏猛地一怔,忽然想起九日前,春桃好似也曾求见过她的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所有人的呼吸都像被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