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为人母亲的姚氏当场就咆哮起来:“这都生的什么东西,还不如当初直接溺死呢!”
张氏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那安姨娘这么过分,姨母就没闹过吗?”
春桃用袖子又抹了一把泪,“六年前,夫人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那时厨房频频出错,夫人每日用膳不是缺盐少味,就是有异味,连宫中赏下来的干鲍也被人偷梁换柱,用的是市面上最粗劣的假货。”
“夫人起了疑心,偷偷让人查账,才发现库房近三月的出入账目全都对不上。她把查出来的账本和换下来的赝品当场送到了伯爷书房。”
“可安姨娘一来只是掉了两滴泪,一口咬定夫人趁机栽赃,说什么‘怕自己失宠,想把管家权抢回来’。”
“可气的是,世子爷当场就拦着伯爷说:‘爹,娘这人心眼小,管不了中馈,才闹这么一出,您可别被她带节奏了。’”
“二少爷也冷着脸说:‘这点小事至于兴师动众吗?咱们是侯府,不是街边吵架的市井。’”
“二小姐和三小姐更不用说了,那天夜里,夫人整整一晚没合眼,哭了又忍,第二天一早老夫人还将她叫过去,说她不懂妇德,要她每日辰时去祠堂诵读女诫,罚了整整半月。”
春桃抬袖拭泪,语气低落却透着心疼:“那些日子,风雪大,她站到脚底都是麻的,炭都没舍得多烧一盆,就这么硬扛下来了奴婢求您,能不能请个大夫去看看我家夫人?她身子是真的不好,这些天手脚整夜整夜都是凉的”
姚氏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姨母过得这样艰难,怎么不早点回信告知我们?”
春桃一脸懵:“信?什么信!”
“简直是岂有此理!”这下连张氏都忍不了了,“老夫人,姨母这事咱们可不能不管!”
当初他们威远侯府一个接一个噩耗传来,是姨母一趟一趟地跑,帮婆母撑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这份恩情她可一直记着呢!
姚氏立刻附和道:“不行,咱们得带个女大夫过去,哪怕是偷偷的,也得帮姨母把个脉!”
张氏也跟着附和,只是话说出口,才想起明日可是鸿门宴
二人看向沉默很久的萧锦瑟,“老夫人,明日咱们还去吗?”
萧锦瑟唇角一点点勾起冷意:
“去!怎么不去?!”
“正好老身最近嘴痒,想骂人了!!!”
也怪这大雍人实在是太有素质了,自从上次在永宁侯府门口之后,没给太多她发挥的机会。
姚氏眼睛顿时亮了,上次婆母在永宁侯府门口骂袁氏的那些话,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一个字,爽!
这次,她非得把婆母的话都记下来不可,干脆做个册子,书名她都想好了——就叫《婆母语录》好了,骂人宝典,代代相传!
姚氏激动得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天还没亮就起身找衣裳,结果刚跨出门没两步,一阵风卷着寒气迎头灌了过来——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眼泪都飞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乐极生悲的姚氏,裹得跟粽子似的。
萧锦瑟看得一阵无语,姚氏到底怎么呢,明明是泼妇界的好苗子,前段日子就忽然走起了林妹妹的弱柳扶风风,整日摆出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这不,还真把自己折腾病了。
姚氏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只能委屈巴巴地看着张氏挽着萧锦瑟,喜气洋洋的穿着新衣,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即将上阵杀敌”的英气。
张氏也算讲义气,临走前还保证,一定会将她更新的《婆母语录》回来好生跟她分享。
姚氏身边的王妈妈看着她羡慕的样子,不由得捂嘴笑道:“好了,老夫人不是说了,下次再带二夫人您去,您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如此孩子气。”
姚氏被说得有点羞,还强撑着道:“这怎么能一样,今日老夫人可是去‘征战’的,没了我,就大嫂那点火候,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呢。”
王妈妈不愿主子着急,连声安慰道:“您放心,老夫人不是说了,她一个人,照样大杀四方,骂得那些人不敢找事了!”
姚氏听到这,更郁闷了,她就是想去看看婆母大骂四方的样子!!!
不一会,萧锦瑟跟前的小丫鬟喜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二夫人,老夫人说让您站在家乖乖的,她回来给您带好吃的!”
王妈妈噗嗤一声笑了。
姚氏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一脸小得意的模样,“我如今有母亲疼爱了,可不是个小孩子嘛!”
王妈妈也跟着笑,但笑着笑着不知为什么,鼻子就有些酸意了。
马车刚稳,萧锦瑟就一手掀帘下了车。
才落地,一名尖脸削腮的老妈妈就凑上来,声音又尖又酸:“哟,侯老夫人可来了,快快快,几位太太都等得花儿都谢了!”
萧锦瑟没理她,扶着邱嬷嬷慢条斯理地走。
谁知那妈妈子还跟狗似的一路蹿上来嘴里不停催着:“哎哟老夫人您可走快点儿呀,几位夫人都等得不耐烦了,眼看都——”
“咚!!!”
一拐杖横空扫出,结结实实砸在那妈妈子膝弯上!
“嗷——”
她整个人跪得砸地直响,才刚反应过来,第二下已经迎面敲在她脑门上,打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栽地磕牙!
还没等她喊疼,萧锦瑟眼皮一抬,拐杖往地上一杵,声如冰刃:
“哪来的狗,在老身面前乱吠?”
她拐杖一点地,脚步一迈,眼神扫过整个院门口,声音冷得像掷地而来的霜:
“——忠勤伯府没人了吗?这种畜生都放出来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