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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之桃一愣,随即抬头。
她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老张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圈,脸颊瞬间烧起来,就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我也留在这里陪阿古拉!”
老张早知道她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于是啧了声,话糙理不糙:
“姑娘,我这医务室一共就这么大,还要几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守夜。男人晚上要起夜要打呼噜,动静大不说,你一个女同志在这儿,不仅你不方便,就连我们也不方便。”
“要么说让你去苏日勒宿舍住,地方虽小,但好歹清净,门一关,谁也吵不着你。听哥的,是为你好,啊?”
老张妙语连珠,一番话堵得白之桃哑口无言。她瞥了眼病床上的阿古拉,又看看愁眉不展的朝鲁,最后见苏日勒也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轻咬着下唇答应了。
“行。那我们先走了。”
苏日勒道,领着白之桃走出医务室。
他关门时正好转身,眼角余光就扫到老张脸上。只见老张又在那挤眉弄眼,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一副“哥们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的贱笑模样。
苏日勒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脸却悄悄的热了。
草原夜晚寂静冷清,风声掠过赫鲁晓夫楼的棱形花窗更显呼啸。兵团这一带都修的平房,宿舍楼就在办公楼的后面,一楼是锅炉房水房。
上到二楼,苏日勒用钥匙开门,白之桃跟着走进屋,一股干净气息就扑面而来。
这间宿舍不大,陈设也蛮简单的:一张单人床靠墙摆放,铺着部队统一派发的白床单绿棉被,角落一套带抽屉的书桌椅,边上既有柜子又有脸盆架。比起普通战士住的四人间上下铺,这简直就是豪华单间。
白之桃有些局促的打量着房间,忍不住轻声问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单间呀?”
她印象里,似乎只有首长和干部才有这种待遇。
此时苏日勒正弯腰从床底拖出一个备用脸盆,闻言动作一顿,后背瞬间紧绷。
“啊这个是,政委给我安排的。”
他直起身,侧过头,眼神有些飘忽,声音略带点不自然的结巴。
“说我是牧民,生活习惯跟汉人不一样,怕住一起闹矛盾对,就是这样。”
他飞快说完,心虚得不行,又怕漏掉别的就急忙补充道:“不过我平时基本不住兵团,被子床单都是新的,没汗味,你放心。”
白之桃“哦”了一声,信以为真,就没多想。
她看上去还真挺好骗的。苏日勒心说。不自觉想逗她一下,结果又没那个胆。
室内短暂陷入沉默。
白之桃看看角落里那张单人床,长宽似乎只有两米一米二。她睡上去倒是绰绰有余,就是不知身旁男人平时要怎么睡,足足一米九的身高,躺上去恐怕脚都得抻出来一截。
白之桃问他:“那那你今晚怎么睡?也在这里吗?”
苏日勒把新脸盆摆在架子上,语气自然:“如果在这里就打地铺,反正柜子里有备用的军大衣。”
他其实真没把怎么住这个问题往心上去,也真没把老张那一套套的助攻当真。
的确,心上人就在眼前,说没感觉肯定是假的。
但如果说他真想趁机做些什么,比如生米煮成熟饭之类的,那他纯粹就是个畜生。别说别人会看不起了,就连他自己也瞧不上这种下三滥的行为。
谁知苏日勒边想,一旁的白之桃却说:
“恐怕不行的吧?地上太凉了,会生病的。”
苏日勒立刻好笑的回头看她。
“你怎么还真让我在这儿睡?那怎么办,总不能咱们一起挤一张床吧?”
白之桃脸更红,盯着那张单人床看了几秒,忽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就抓来床上唯一一个枕头,把它竖着放在床铺正中间,然后道: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