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阿古拉好奇的眨眨眼,“什么是疫苗?这东西要怎么打?用棍棒打吗?”
一旁的朝鲁比妹妹懂得多些,但也是一脸茫然:“苏日勒,你说的是不是和狂犬疫苗一样的那个疫苗?可是阿古拉没被狼咬过,不需要打疫苗啊。”
苏日勒微微扶额,“不一样。这两个不是一种东西。”
他倒是忘了,动员牧民打疫苗这桩差事,和别的比起来确实很有难度。
在草原,牧民们天生天养,以往生病都有萨满和土药,基本不信外来汉人的这一套。
顺带一提,其实嘎斯迈就是原来部落里的萨满,不过现在新时代来了,封建迷信要不得,这传统才从她这里断掉了。
苏日勒皱着眉,心还想着怎么向大家解释,他身侧的白之桃却忽然放下碗,依依的往前坐了坐,然后用一种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腔调对朝鲁和阿古拉说道:
“这个是不一样的。疫苗呢,就是把一些会让人生重病的坏病菌,想办法弄得没有毒性和危害了,通过打针轻轻送到人身体里面去。”
她尽量用词浅显直白,手指还轻轻比划着,好像把眼前的兄妹俩当成了小娃娃,就特别温柔,特别有耐心。
“这样一来,我们身体里负责保护我们的小卫士,就能提前认识这些坏病菌,学会怎么打败它们。等以后万一真的遇上了活的坏病菌,我们体内的小卫士就能把它们快速消灭,这样人就不会生病了。”
白之桃这套,还是和她的小学老师学的。那是个脾气特别好的女老师,白之桃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只是她微笑着说完,朝鲁和阿古拉虽然都理解了,脸上表情非但没有豁然开朗,反而还表现得有些抵触。
朝鲁挠了挠头,眉头紧锁。
“把病菌弄到身体里去?嫂嫂,着听着不太对劲啊!腾格里赐给我们健康的身体,我们怎么能主动往里面放脏东西呢?”
阿古拉耶小声附和:“是呀,而且万一那些病菌没弄干净,还有毒呢?”
白之桃瞬间哑然。
嘎斯迈叹了口气,也跟着摇摇头。
“草原上的孩子皮实着呢,吹风吃雪长大的,没那么娇气。要是真病了,最严重也不过吃吃药片吊吊盐水,怎么能真把病菌往身体里扎?”
任何解释都在此刻显得无比苍白。白之桃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知识上的差异,更是两种文化之间的鸿沟。
不过在坐的到底还是一家人,既然话说不通,那就索性不说。于是话题翻篇,桌上气氛又变得热热闹闹起来。
可白之桃还在想疫苗的事。
刚才苏日勒说百白破,正是指百日咳、白喉、破伤风三种疾病。这几年每到春天小孩子生病的就多,有些甚至一个高烧咳成肺炎,最后救都救不回来。
这就是百白破的恐怖之处。但草原医疗条件落后,多年来很多幼儿生病夭折,最终只会被当作物竞天择。
又过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嘎斯迈收拾好桌子,就由苏日勒来送客。
朝鲁喝多了酒,没太醉但已经走不太稳。苏日勒怕阿古拉扶不住这傻愣子,所以亲自帮忙。
“苏日勒阿哈,谢谢你和嫂嫂这么照顾我和哥哥。”
阿古拉抱着朝鲁的袍子,垫起脚帮哥哥披上。苏日勒看了她一眼,随口一问:“阿古拉,如果阿哈说让你去打疫苗,你打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