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片死寂。
苏日勒表情未变,甚至疑有又沉几分的预兆。
——给朝鲁。
白之桃这句话根本没能让他放下戒心,反而又把他往前推了一步。
苏日勒身躯愈发逼近,白之桃仰起脸,望着他的眼光澄澈不见一丝杂质。一双小手还捏捏笔记本的一角,浑然不知自己到底抛出了怎样一颗炸雷。
男人胸膛微微起伏,古铜色肌肤在昏暗灯光下线条绷紧。
“你,什么时候和朝鲁说的话?”
“就是刚才呀在你还没有回家的时候。”
被男人骤然转变的气势慑住,白之桃声音更软了些,酥酥带着点不解怯意,好听得紧。
苏日勒听后,心头从硬到软,虽然并不解气,但头脑却稍微冷静下来,迅速联想到兵团里刷在院墙上的白漆口号。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这十六字诀,是游击战术的重要战略原则,政委时常挂在嘴边,要老同志小同志汉人同志少数民族同志们都一起学习。
苏日勒原本不以为意,因这些道理草原狼早已身体力行的教过每一个草原人。
怎么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他被自己的好兄弟打了个阴险的后手。
白之桃怎么会写情诗给朝鲁的?
他们一共才见了几面,那小子不是天天都在忙着刷马吗?
她看上他了,还这么大胆?
看上朝鲁而不是自己?
苏日勒越想越不明白,就站起身,想要出门问个清楚。
可衣角突然被人从后轻轻拉住,力道很小,软绵绵的,却不知为何又像个极结实的马索,瞬间绊住他脚步。
他回头,对上白之桃亮晶晶的眼,里面水光潋滟,全是懵懵懂懂的担忧。
“你、你干嘛去呀?”
“脸色好吓人”
这后半句,白之桃说得声音奇小。
但苏日勒还是听见了。
看着眼前姑娘这全然不察的模样,苏日勒心口那团火烧着烧着就停下,仿佛撞上一堵棉花墙,发泄不出,憋得他几乎内伤。
他狠狠倒吸一口凉气,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找、朝、鲁。”
白之桃忽然就勾起唇角。
她笑容甜甜,眼也弯弯,大大方方就将那本写着情诗的本子塞进男人手里,动作自然到天经地义。
“那正好,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他。”
苏日勒顿时噎住。
他头一次如此陷入被动。
心中的无名火烧了灭灭了烧,最后直冲天灵盖,烧得他眼角都犯了红。而这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居然还在冲他笑,温温柔柔温温吞吞,让他根本不敢大声跟她讲话。
苏日勒垂眸盯着手里的笔记本,气极反笑。
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居然支使他去给别的男人送情诗!
攥着本子的指节微微发白,苏日勒手背青筋隐现。
真想按着她腰、揉|搓着那两个酒窝似的腰窝问问她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可一看到她的脸,所有狠话却又都在喉咙里塞车,说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