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
“男的女的?”
“别管。”
“懂了,女的。”
苏日勒夹着尼龙文件袋,一看就是来办事的,开药只是捎带。老张心领神会,痛快开了药给他,才补充道:
“今天政委看着不太高兴,说是昨晚兵团拒收了个知青,结果人的去留问题还没解决,就先被一个痞子给拐跑了。”
苏日勒把玩着手里的小药瓶,笑笑。
“这我知道。”
“这你咋知道?”
“因为人我拐的。”
老张“蹭”的一下站起来,却忘了手里还捏着缝伤口的针线,受伤的小兵蛋子立刻疼得哎哟哟的叫起来,苏日勒趁机就溜,去找政委。
“哎,你给我站着,等会儿回来你得给我把事情好好讲讲!”
“——没空!”
苏日勒高声道,还冲他晃晃药瓶,“有人等我回去呢!”
老张于是呸了声,又埋头缝针。
“呸,可把他美的!小同志你看看,你看看顾问的这个行为叫什么?”
“叫一见钟情?”
“狗屁!这叫见色起意,孔雀开屏!”
老张气鼓鼓的说道。只是眼前这小同志老家在齐齐哈尔,也算半个内蒙人,从小到大是没见过孔雀的,老张怕他听不懂这个比喻,便又解释道:
“就是说顾问这人快有媳妇了,就巴不得跟所有人都炫耀下,跟孔雀开屏一个道理!”
不过老张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也担心。
兵团里讲规矩,知青报到要登记,遣返原籍也不能马虎,他虽不知昨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总归算是个事故,组织会严肃处理。
殊不知,此时苏日勒已经站在政委办公室里,双手抱胸,说:“材料在这。收人。”
政委孙援朝放下搪瓷缸子,拿过白之桃的材料翻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介绍信上的钢印是真的,体检表齐全,也没什么问题,其他知青办的批文更是一丝不苟,只是有个地方
——在看到白之桃家庭成分的时候,政委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个姓白的知青,正是昨晚被拒收的那一个,是托关系来的。
本来今年兵团征收的知青名额就已经满了,也不知打哪儿又说要来个上海知青,上面给了几份文件,说是鼓励资本家后代积极下放改造,要给狗崽子洗心革面的机会,过时不候。
谁知白之桃偏不走运,迟到了。
政委为难的看看苏日勒。
“这个,苏日勒顾问啊这个小白同志呢,我们怕是没办法接收她咯。”
“理由。”
“你看下她成分呀,她家已经不是地主这么简单了,是走资派。她能来这边,本来就已经是组织宽大处理了,结果她没赶上报到,影响很不好,我们是不能够给她一个人搞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