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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了小学，是识字的。
按照指示，我从村里一处不起眼的雪地里挖出一个塑料袋。
里面是我爹今年为了跟村里表现孝顺、特地给我奶奶买的新棉袄。
棉袄里包裹着几个干粮，还有用几沓破旧一块钱绑好的钱。
三百块，加上这个新棉袄，还有几块干粮。
是我奶奶一辈子所有的积蓄。
我恍惚穿上棉袄，眼泪夺眶而出。
纸条后面还有一个城市，嘱咐一定要我记住。
我踉跄着往前走，擦着不停流下来的眼泪。
各家的爆竹声掩盖住我嚎啕大哭的声音。
辞旧迎新，绝处逢生。
我再也不用装疯了，我能活命了。
大雪里，山间小路行走的极其困难。
我不怎么认得路，只能顺着记忆里夏天的山路走。
渴了就吃地上的雪，饿了就啃干粮。
没有人发现我跑了。
今天是新年，所有人都在大雪里团聚。
我家里人更不会发现。
从我爹把我扔出去开始，他就希望我今天死在外面了。
大概这也是我奶奶的用意。
只有让他们断了找我的念头，我才会真正从这个深山里逃出去。
我摇摇晃晃走了一整夜，本来坐月子落下的病根加上多年劳作，浑身所有的骨头缝都在疼。
两条腿也被冻的彻底没了知觉。
干粮吃完了，我不敢停下脚步，只能摇摇晃晃往前走。
在新年第一声鸡叫响起时，我才终于看到了点点灯光。
下一刻，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终于走到了附近的镇子，在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看她这身上都是伤，好像是山里来的啊？”
“哎呦别说了，快给她用雪搓搓耳朵！她耳朵都冻裂了！”
我被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看见这帮救我的人就下意识傻笑。
可嘴角刚扬起一瞬，我就愣住。
眼泪后知后觉流下来，我忍不住痛哭出声。
在镇上好心人的帮助下，我找到了警察。
“你别怕，我们是警察，你只要告诉我你从哪来的，为什么来，受了什么欺负就好。”
“我们会帮助你，我们是好人。”
我看着对面的女警，对自己的村子一问三不知。
这时旁边年轻一些的警员十分奇怪。
“这、不对啊，她怎么能不知道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啊？”
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警员在我的棉袄里发现了奶奶的一封信，揭开了我的身世。
我是被拐卖的。
我爹他们那整个村子都是和拐卖村。
奶奶当初是下山支教的文青，被老李头强行扣下。
她逃不出了，一直在这个村子里待到这个年岁。
在我爹之前，她还生了两个女娃娃，都被当时的婆婆放河里丢掉了。
我娘也是被拐卖来的。
相反的，她没有反抗几天就被我爹打服了，随后自甘堕落，甘之如饴。
我也是爹娘从人贩子手里买过来的。
从最开始，就是准备给李晟当童养媳的。
我奶奶自己逃不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她知道整个村子联合起来，突然逃跑很容易半路被抓回去。
所以她让我从小装傻，为的就是让这一家畜生放松警惕。
最后也是借着疯病，让我主动被抛弃。
我这种傻子，我爹不要，村子里也没人会费尽力气去找我。
简直是吃一口饭都有人嫌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