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宴会上,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君临中原的狂喜之中。
我脱下了平日里穿的柔弱裙装,换上了一身玄黑色的贴身战甲,头发高高束起,露出了那张被烈火烧得狰狞可怖的脸。
我不再伪装疯癫,而是表现出了自己的神智清明,眼神锐利。
所有人都被我的气场所震慑,大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我端起一杯盛满了草原烈酒的金杯,亲自走到北狄王的面前。
“父王,女儿敬您一杯。”
“祝您扫平天下,早日君临中原,成就万世霸业。”
我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北狄王看着我终于“恢复正常”,并且展露出如此像他的霸气,心中更是欣喜若狂。
他毫无防备,大笑着接过酒杯。
“好!好女儿!待父王拿下中原,这天下,就是我们父女的!”
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酒里,是我用西域奇花“三步倒”精心调配的剧毒。
无色,无味,无药可解。
酒杯落地的清脆声响起。
北狄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捂着喉咙,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死死地看着我。
“你酒里有毒?”
我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我用最标准的中原话告诉他。
“北狄王,你看清楚。”
“我,是沈惊鸿。”
“你最心爱的女儿月姬,早就被她的好情郎萧玄,为了自保,一剑穿心,死在了祭天台上。”
我向他生动地描述了月姬死时的惨状,描述了萧玄是如何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向刀口,又是如何一剑从背后刺穿了她的心脏。
“不!不可能!”
北狄王悔恨、震惊、痛苦、愤怒种种情绪让他那张枭雄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指着我,口中不断涌出黑色的血。
“你这个毒妇”
他气绝身亡,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刚刚说的是中原话,其他将领只看到了北狄王喝酒身死,但并不知道我于他讲了什么。
在大帐内所有北狄将领惊骇之际,我缓缓从怀中,拿出了那枚代表北狄最高兵权的虎符。
那是他前几天,亲手交给我的。
我高举虎符,声音传遍整个大营。
“王上意外身亡,临终传位于我!”
“全军听令!”
我早已收买的心腹将领立刻带头单膝下跪,高呼“女王万岁”,瞬间控制了整个局面。
大势已去,其余将领也只能纷纷跪下。
我登上城楼,手持虎符,冷冷地看着皇城之内,那个众叛亲离的身影。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萧玄。
我下令。
“传我将令,打开城门。”
“我要亲自去取他的狗头!”
萧玄,你没想到吧?
你失去的一切,是如何被我亲手一件件夺回,并狠狠踩在脚下的。
我下令,北狄大军后退十里,驻扎城外,不得入城。
随即,我一人一骑,踏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缓缓走入这座我曾经用生命守护,如今却死寂一片的京城。
皇城的禁军早已弃甲曳兵,不知所踪。
街道两旁的百姓家家闭户,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偌大的京城,只有我的马蹄声,在空旷的长街上“哒、哒、哒”地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我没有去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而是调转马头,径直奔向早已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的沈家元帅府废墟。
他果然在这里。
萧玄脱下了象征权力的龙袍,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
那是我们年少初遇时,他穿的衣服。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站在我父亲亲手种下的,那棵早已枯死的梅花树下。
他抬起头,看着我这张被烈火烧毁,早已分不清是月姬还是沈惊鸿的脸,眼神复杂到了极致。
有悔恨,有痛苦,有不甘,还有一丝解脱。
他没有求饶,也没有愤怒。
他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轻轻地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我勒住缰绳,坐在马背上,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人。
“从你亲手将我的脸,换给另一个女人的那一刻起。”
“哈哈。”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里满是破败和苍凉。
“朕以为朕能掌控一切,却原来从一开始,朕就输得一败涂地。”
“江山,美人朕都想要,最后,却什么都失去了。”
他缓缓地,从身后举起了一把长剑。
剑锋不是对着我,而是决绝地,指向了自己的心脏。
“沈惊鸿,朕欠你的,还不清。”
“但朕亲手打下的江山,不能亡于外族之手,更不能由你来施舍!”
“朕的命,由朕自己了断!”
他想用自尽,来保留他那可笑的、最后的帝王尊严。
想得美!
在他挥剑的瞬间,我手腕一抖。
手中的长鞭如,发出厉啸,后发先至,精准地卷住了他手中的长剑。
我用力一扯!
长剑脱手而出,被我远远地甩了出去。
我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我告诉他。
“你的命,是我的。”
“想这么轻易地死?”
“萧玄,你没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