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养女林婉儿设计害死,临死前才知道她为了保住千金地位不择手段。
更讽刺的是,我那个残疾的亲哥哥林墨轩,明知真相却选择护着她,冷眼看着我走向死亡。
重生回到十八岁,我看着林婉儿梨花带雨地向哥哥告状:姐姐又欺负我了。
我冷笑。
这一世,我不再是那个被人践踏的真千金。
既然你们都觉得她比我更适合做林家女儿,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林家血脉。
1.
头痛欲裂。
林清雅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水晶吊灯。
空气里飘着奶油和花香,是她最讨厌的甜腻味道。
哥哥,姐姐她……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都怪我,我不该回来,要是我不回来,姐姐就不会不开心了……
门外,一道又娇又软的哭泣声钻进耳朵,像一把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刺入林清雅的神经。
是林婉儿!
她没死
林清雅豁然坐起,一把抓过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时间清晰地显示着——2005年,8月18日。
她的十八岁生日。
也是她噩梦开始的那一天。
门外,林婉儿的哭声还在继续,柔弱得仿佛风一吹就倒。而那个清冷的男声,带着不耐与安抚,是她的亲哥哥,林墨轩。
别哭了,她就是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前世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的脑海。
同样是这一天,林婉儿哭诉她欺负人,全家人都指责她不懂事,逼着她给林婉儿道歉。
从那天起,她的人生一路向下,被林婉儿步步算计,抢走身份,夺走家人,最后更是在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里,被烧得面目全非。
她永远忘不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林婉儿站在燃烧的汽车外,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居高临下地告诉她:姐姐,林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本来就不该存在。
原来,她不是死后重生,而是回到了十八岁这一天!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她吞噬,但很快,那股灼人的火焰就被一层刺骨的寒冰覆盖。
林清雅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向房门。
她猛地拉开门。
走廊上,林婉儿正靠在林墨轩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林墨轩则皱着眉,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看向林清雅的眼神里满是责备。
清雅,你怎么又惹婉儿哭了快跟她道歉。
林婉儿从他怀里抬起头,红着一双兔子眼,怯生生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若是前世,林清雅早就气得跳脚,口不择言地跟他们大吵一架了。
但现在,她只是静静地倚着门框,嘴角挑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演戏呢哭得挺像那么回事。
林婉儿的哭声一滞,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林墨轩的眉头皱得更紧:林清雅,你说什么浑话!
我说,林清雅的目光扫过两人,不带一丝温度,我陪你们演到底。
说完,她砰的一声甩上了门,将兄妹二人惊愕的表情隔绝在外。
晚宴上,气氛诡异。
长长的餐桌主位空着,父亲林正阳和母亲苏梅一左一右,中间夹着林婉儿。
婉儿,多吃点这个,你太瘦了。苏梅夹了一筷子燕窝放进林婉儿碗里。
谢谢妈。林婉儿甜甜地应着。
林墨轩也自然地将剥好的虾仁放进她盘中。
一家人其乐融融,仿佛她林清雅才是那个多余的外人。
林清雅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心里却在冷笑。
她忽然放下筷子,看向林正阳:爸,我最近研究了一下股市,觉得‘星海创科’这只股很有潜力,我们公司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林正阳头都没抬: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股票,好好吃饭。
一旁的林墨轩也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教训的意味:清雅,别给爸添乱了,你多学学婉儿,安安静静的,多懂事。
林清雅没再说话,只是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讥讽。
这一世,她不会再傻乎乎地渴求他们的认可了。
几天后的家族聚餐,叔伯们都在讨论生意上的事。三叔正为一块新拍下的地皮发愁,觉得位置偏僻,前景不明。
桌上的人都在附和,唯有林清雅在所有人都说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
三叔,那块地单独开发确实没优势,但如果和旁边的仓储用地一起规划成大型冷链物流中心呢现在电商这么发达,生鲜配送是未来的风口。
一句话,满座皆惊。
连一向看不起她的三叔都愣住了,随即露出赞赏的目光:清雅这想法……有道理啊!
在众位长辈刮目相看的眼神中,林清雅状似无意地对母亲苏梅说:妈,我梳妆台抽屉里放的几千块零花钱好像不见了,是我记错了地方吗
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桌上的人都听见。
林婉儿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林墨轩立刻维护道:清雅,你怎么又疑神疑鬼的!婉儿不是那种人,你别乱说话!
林清雅轻轻一笑,不再争辩。
她要的,就是这颗怀疑的种子。
当晚,林清雅借口找一本书,进了林婉儿的房间。
林婉儿的房间布置得像个公主,粉色梦幻,一尘不染。
林清雅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半开的床头柜抽屉里。
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静静地躺在里面。
瓶身上的三个字,让她感到心寒。
安眠药。
林清雅的指尖冰凉。
原来,为了将她彻底踩在脚下,林婉儿从这么早,就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对她下药了。
2.
林清雅将那个白色小药瓶的照片发给一个学医的朋友,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是市面上常见的安眠药,虽非处方药,但剂量稍大,就足以让人昏睡不醒,丑态百出。
林清雅删掉聊天记录,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轻轻一点。林婉儿的心思,昭然若揭。无非是想在某个重要场合让她昏睡过去,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好衬托她林婉儿的乖巧懂事。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几天后,林清雅以实习生的身份进入了林氏集团。
这是父亲林正阳半推半就的安排,他将她丢给了林墨轩,语气敷衍:让你哥带带你,别惹事。
林墨轩更是直接,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扔在她桌上:把这些都整理归档,别给我添乱。
他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她。
林清雅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做着最基础的工作。但她利用整理资料的机会,将公司近三年的项目数据和财务报表全都刻在了脑子里。
一周后的项目例会上,市场部为一个新项目的推广方案争论不休。林墨轩听得眉头紧锁,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
会议陷入僵局时,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林清雅忽然开口。
我认为B方案更可行,但需要调整渠道配比。传统线下广告的预算可以削减百分之三十,转投到线上KOL矩阵和短视频平台,主打一个概念——年轻人的第一款智能家居中枢。
她说完,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实习生,林墨轩的脸上更是写满了错愕。
一个董事率先反应过来,抚掌赞道:这个思路有意思!现在的年轻人确实吃这一套!
而且我查过数据,B方案合作的代工厂,上个月刚完成生产线升级,良品率提升了五个点,成本还能再压一压。林清雅补充道,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林正阳坐在主位,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女儿,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惊讶。
会议结束,林清雅的方案被采纳。她一战成名,公司里那些原本只当她是个花瓶的董事和高管,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晚饭时,苏梅破天荒地给林清雅夹了菜,虽然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
林婉儿坐在旁边,捏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姐姐好厉害,刚去公司就帮了爸爸大忙。
林清雅看都没看她,只是状似无意地对林正阳说:爸,我今天在公司看到一个叫‘蓝鲸智能’的项目计划书,感觉很有意思,他们的技术壁垒很高,未来市场应该不错。
林婉儿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林墨轩皱眉:那个项目风险太高,已经被否了。你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哦,是吗我还以为很有前景呢。林清雅轻描淡写地带过,不再多言。
她知道,鱼饵已经放下。
林婉儿果然上了钩。她迫切地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不比林清雅差,证明自己也懂得商业,能为这个家分忧。
两天后,林正阳正和一位重要的生意伙伴通电话,讨论一笔关键的并购案。
林婉儿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不经意地说道:爸爸,我听哥哥说,公司最近的资金是不是都准备投到城西那个项目了我觉得‘蓝鲸智能’也很有潜力,我们不应该错过呀。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城西项目是林氏集团下半年的核心机密,从未对外公布。
林正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匆匆结束了通话,回头冷冷地盯着林婉儿:谁让你打听公司机密的‘蓝鲸智能’的事又是谁告诉你的
我……我没有……林婉儿吓得脸色惨白,求助地看向刚进门的林墨轩,哥,我只是想帮爸爸分担……
林墨轩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对林正阳说:爸,婉儿还是个孩子,她不懂这些。是我说漏了嘴,您别怪她。
你!林正阳气得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兄妹情深的一幕,林清雅垂下眼,安静地喝着自己的汤。
这一个小小的失误,足以让父亲对林婉儿的乖巧打上一个问号。而林墨轩的无脑维护,更是火上浇油。
果然,当晚林墨轩就找到了林清雅,语气充满责备: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那么见不得婉儿好吗她只是想融入这个家!
她想融入这个家,就要靠泄露公司机密来表现吗林清雅抬眼,目光冷得像冰,哥,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多教教她,什么叫分寸。
林墨轩被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只丢下一句: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他愤然离去,背影里满是失望。
林清雅却毫不在意。
她要的,就是这种裂痕。
而另一边,被父亲训斥、又在林清雅那里碰了钉子的林婉儿,心中的怨恨和嫉妒已经积攒到了顶点。
她看着日历上圈出的那个日期——林墨轩的生日宴。
那将是名流云集的盛大场合。
她绝不能再让林清雅出风头。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型,她要在那天,让林清雅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身败名裂。
3.
林墨轩生日宴的前一晚,林清雅房间的墙壁,传来隔壁林婉儿压抑不住的、兴奋又恶毒的电话声。
小雨,你放心,药量我算好了,保证她喝下去不出十分钟就得倒。我要让她在所有宾客面前睡得像头死猪!看她还怎么清高!
林清雅翻着财经杂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对,就是明天哥哥生日宴上。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敬她酒,她肯定不会拒绝,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等她倒下,我就说她可能是太累了,大家就会觉得我多么善解人意,而她就是个不知分寸的废物!
林婉儿的声音越来越兴奋,透着一股扭曲的快意。
果然,林婉儿这种段位,能想出的也只有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林清雅放下杂志,走到家庭医药箱前,从里面找出了林婉儿藏好的那瓶安眠药。她没有扔掉,只是将里面的药片全部倒出,换上了几片药效强劲的速效泻药,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人在关键时刻方寸大乱。
做完这一切,她拿着一把小巧的螺丝刀,走到了别墅那道华丽的旋转楼梯前。
扶手由名贵的黄花梨木打造,光滑油亮。她不紧不慢地,将二楼转角处最关键的一颗固定螺丝,拧松了整整三圈。
一切都准备就绪。
生日宴当晚,林家别墅灯火通明,名流云集。
商界大佬们端着酒杯谈笑风生,名媛太太们穿着华服互相攀比,整个宴会厅金碧辉煌,奢华至极。
林墨轩作为今晚的主角,一身高定西装,意气风发。他在人群中穿梭,接受着各方的祝贺,春风得意。
林婉儿则像一只花蝴蝶,穿着一身梦幻的公主裙,挽着林墨轩的胳膊,巧笑倩兮地周旋于宾客之间。
婉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这孩子多乖巧啊,墨轩有这样的妹妹真是福气。
林总教女有方啊!
赞美声不绝于耳,林婉儿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时不时地看向角落里安静喝着果汁的林清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今晚过后,这个碍眼的女人就再也不可能和她争宠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林婉儿端着两杯香槟走向林清雅。
姐姐,今天也是哥哥的好日子,我们喝一杯吧,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好吗林婉儿笑得天真无邪,将其中一杯递了过去。
林清雅抬眼看她,没接。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一个侍者不小心将托盘上的酒水洒在了一位贵妇的裙子上,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林婉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电光石火间,林清雅出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将两只酒杯的位置对调。
等林婉儿再回过头时,林清雅已经端起了她面前的那杯酒。
好。她淡淡应了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林婉儿看着她喝下,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也心满意足地喝光了自己手里的那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分钟后,林清雅依然神采奕奕地和几位董事谈论着公司的发展前景,思路清晰,逻辑严密。
林婉儿开始觉得不对劲。
二十分钟后,生日宴进入高潮,林墨轩准备上楼切蛋糕。
林婉儿提着裙摆跟在后面,脚步却开始有些虚浮。她感觉小腹传来一阵怪异的绞痛,额头也冒出了冷汗,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不对!这不是安眠药的反应!
她想要找个地方解决生理问题,但宾客太多,她又不能失态。只能强忍着跟在林墨轩身后,打算等上了楼再说。
楼梯上,林婉儿越来越难受,冷汗直冒,脸色惨白。
她晃了一下,急忙伸手去扶楼梯扶手。
就是那个转角的位置,她重重地扶了上去。
被拧松的扶手发出一声轻微的咯噔声,猛地晃动了一下。林婉儿本就头晕脚软,这一下彻底失去了平衡,惊叫着向前扑倒。
啊——
她慌乱中胡乱挥舞着手臂,想抓住什么东西。
刚走到她前面的林墨轩听到叫声回头,正对上她推过来的双手。
一股大力撞在他的胸口。
在全场宾客的倒吸气声中,林墨轩毫无防备地向后仰去,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高高的楼梯上滚落。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每一下都撞在所有人的心上。
最后一声闷响,林墨轩重重摔在大理石地面上,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地砖。
死寂。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林婉儿呆呆地看着自己闯下的大祸,再看看楼下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的林墨轩,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要的只是让林清雅出丑,怎么会变成这样
下一秒,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别墅的夜空。
哥哥——!
全场大乱。
快叫救护车!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墨轩!墨轩!
苏梅的哭喊声响彻云霄,林正阳脸色铁青,冲到儿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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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林清雅脸色惨白,第一个冲了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快叫救护车!快!
她跪在林墨轩身边,眼中满是惊恐和担忧,颤抖的手想要去扶他,却又不敢碰。
没人看到她垂下的眼帘后,那一片冰冷的死寂。
医院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白炽灯的光线冰冷刺眼。
林正阳来回踱步,苏梅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泪,而林婉儿早已哭得虚脱,瘫软在角落里。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嘶哑。
三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严肃地走了出来,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林先生,林太太,医生沉重地开口,病人脊椎遭受猛烈撞击,第二、第三腰椎粉碎性骨折,脊髓神经损伤非常严重……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破碎的家庭。
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他……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句话,如同一道天雷,将整个林家劈进了无边的绝望。
苏梅当场晕了过去,林正阳踉跄着扶住墙壁,而林婉儿更是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只有林清雅,依然坚强地站在那里,眼中含着泪,却咬牙不让它们落下。
医生,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求求您了……她哽咽着说道。
医生叹了口气:我们会尽力的,但是……你们真的要有心理准备。
走廊里再次陷入死寂。
而在这死寂中,没人注意到林清雅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的满足。
4.
最终的诊断报告像一张死亡判决书,被医生平静地放在了林正阳面前。
下肢永久性瘫痪,终身需要借助轮椅。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将林墨轩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
病房内,林墨轩猛地将床头柜上的水杯扫落在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又尖锐。
滚!都给我滚出去!
他双目赤红,俊朗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曾经的天之骄子,林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如今成了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这种落差,比死还难受。
苏梅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滑落。林正阳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疲惫地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林婉儿哭得双眼红肿,哆哆嗦嗦地想上前,却被林墨轩一个凶狠的眼神吓得僵在原地。
尤其是你!滚!
林清雅默默地拉着林婉儿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崩溃的一家人。
走廊里,林婉儿还在抽泣: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他……
林清雅只是冷眼看着她。
没过几天,医院的血液检测报告出来了。一份送到了林家,另一份,则因为事件的严重性,送到了警方手里。
报告显示,林婉儿的血液里,检测出了高浓度的安眠药成分。
客厅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林正阳将报告单摔在林婉儿面前,声音压抑着雷霆之怒:解释一下。
林婉儿看着报告单上的结论,大脑一片空白。
安眠药她明明是想让林清雅出丑,怎么会给自己下药她根本无法解释这一切。
我没有……我不知道……爸,真的不是我!她慌乱地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怎么会害自己
那你怎么解释你身体里的药苏梅也忍不住质问,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审视,婉儿,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看着父母动摇的眼神,林清雅知道,时机到了。
她叹了口气,状似为难地开口:爸,妈,也许……也许婉儿只是一时糊涂。她还小。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我记得之前,家里丢过一些钱,还有妈妈您的首饰……后来不了了之。婉儿那段时间花钱好像是挺大手大脚的,我还以为是您给的零花钱多了。
一番话,说得漫不经心,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林正阳和苏梅心上。
他们不是傻子。以前是偏爱和滤镜蒙蔽了双眼,如今滤镜破碎,过往种种被忽略的细节瞬间清晰起来。这个他们捧在手心里的乖女儿,似乎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单纯。
林正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公司不可一日无主。林墨轩倒下后,林氏集团内部人心浮动,股价也开始不稳。
家庭会议上,林正阳愁眉不展:墨轩这样,公司那边……
爸,让我去吧。
林清雅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我愿意接手公司,为家里分忧。
话音刚落,一个暴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不同意!
林墨轩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脸色阴沉地看着林清雅。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你凭什么一个只知道躲在角落里的女人,也配接手林家的公司
他不仅恨林婉儿,更恨林清雅。
他觉得,如果当时林清雅能伸手拉住林婉儿,如果她能早点揭穿林婉儿的真面目,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她明明就在旁边,却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上演。
林清雅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就凭我现在是林家唯一能站出来的人。
你!林墨轩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这时,林正阳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林清雅。
是公司的王董,他们几个董事联名推荐你暂代墨轩的职位。他们说,你上个月提交的那份市场分析报告,很有远见。
全场寂静。
这是对林清雅能力最直接的认可。
林墨轩的脸色由青转白,双手死死攥住轮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他引以为傲的一切,正在被他最看不起的妹妹,一件件地夺走。
当天晚上,林婉儿悄悄溜进了林墨轩的房间。
她跪在轮椅边,哭得梨花带雨。
哥,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林清雅设计的!
林墨轩眼神一凛。
那天晚上,是她故意引我回头,然后调换了酒杯!那杯有药的酒本来是她自己的!她算准了扶手是松的,她就是想让我失手推你下去!她想害死我们所有人,然后霸占林家的一切!
5.
林墨轩房间里,林婉儿的哭诉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林墨轩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她嫉妒我,她一直都嫉妒我!哥,你才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只是个养女,她连我都容不下,更何况是你!
林墨轩坐在轮椅上,窗外的月光照得他半边脸惨白。他听着林婉儿的哭诉,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自己从楼梯上摔下的瞬间。
林清雅那张平静的脸,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是了,她当时就在旁边,她为什么不拉住婉儿为什么不提醒一声
怨恨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信了,或者说,他愿意去信。他需要一个除了自己和林婉儿之外的罪人,一个可以让他倾泻所有怨毒和不甘的对象。
而林清雅,是最好的人选。
我知道了。林墨轩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你别哭了,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第二天,家庭会议再次召开,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
林墨轩和林婉儿坐在一边,像两个结盟的刺猬,而林清雅独自坐在他们对面,神色淡然。
爸,妈,我有话说。林墨轩率先发难,关于婉儿血液里安眠药的事,是林清雅栽赃陷害!
他将林婉儿昨晚那套说辞复述了一遍,说得义愤填膺,仿佛亲眼所见。
林婉儿在一旁配合地抽泣,不住点头:是的……是她换了酒杯……爸妈,你们要相信我啊!
苏梅看着哭泣的养女,又看看面无表情的亲生女儿,一时有些动摇。
林正阳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看向林清雅:清雅,你怎么说
我说什么林清雅忽然笑了,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轻轻放在桌上,我更喜欢让事实说话。
她指尖轻点,一段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是别墅二楼的走廊,正是林正阳和苏梅的主卧门口。画面里,林婉儿鬼鬼祟祟地溜进房间,几分钟后又溜了出来,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塞进了口袋。
苏梅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回房检查,很快,她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我的那条翡翠项链不见了!
林婉儿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林清雅没有停,她又点开另一段音频。
是林婉儿和一个女同学的通话录音。
……我爸妈就是傻,随便撒个娇他们什么都信。上次我拿了我妈五万块,就说是学校要交什么实践费,他们眼都不眨就给了……
林清雅那个书呆子呵,她懂什么,整天就知道看书,活该一辈子被我踩在脚下……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每一句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正阳和苏梅的脸上。他们引以为傲的贴心小棉袄,背后竟然是这副嘴脸。
不……不是的……这是伪造的!是她陷害我!林婉儿彻底崩溃了,她扑过去想抢夺平板,却被林清雅轻松避开。
她只能跪倒在地,抱着苏梅的腿,开始哭诉自己真正的委屈:妈!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们有了哥哥和姐姐,就不再爱我了!我只是想多要一点关注,我不是故意要偷东西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这番话,若是放在以前,或许还能博得同情。
但现在,听在林正阳和苏梅耳中,只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
林正阳的耐心终于耗尽,他指着大门,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滚。
一个字,让林婉儿如遭雷击。

我林正阳没有偷窃成性、谎话连篇的女儿。林正阳站起身,背对着她,管家会给你一笔钱,今天之内,离开这个家。
不!爸!你不能赶我走!林婉儿凄厉地尖叫起来。
爸!你不能这么对婉儿!林墨轩也激动地拍着轮椅扶手,与父亲激烈争吵,她只是一时糊涂!你为了一个外人,要把我们一家人逼散吗
外人林正阳回头,眼神冷得像冰,你看清楚,谁才是外人!林清雅,是你妹妹!你为了一个谎话精,一再针对你的亲妹妹!
争吵,哭喊,乱成一团。
林清雅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林婉儿被两个保镖架着,哭喊着拖出了别墅大门。
当大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刻,世界清净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感从心底升起,让她几乎想笑出声。
林婉儿,上辈子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这一世,我先让你尝个开胃菜。
客厅里,一片死寂。
许久,林正阳疲惫地坐回沙发,他对林清雅说:清雅,这些年,是爸妈对不起你。
他顿了顿,做出了一个决定:为了补偿你,也为了让你在公司能站稳脚跟,我把我名下百分之十的公司股权,转到你的名下。
林墨轩的瞳孔猛地一缩。
百分之十!
那是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林清雅站起身,微微欠身:谢谢爸。
她接受得坦然又平静,仿佛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当晚,林清雅回到房间,林墨轩的护工推着他,堵在了她的门口。
轮椅上的男人,双眼燃烧着愤怒与怨毒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她。
你很得意,是吗
林清雅没有回答。
赶走了婉儿,拿到了股权,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把我这个废人也从林家一脚踢开
林清雅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平静地开口:哥,路是你自己选的。
好,好一个路是我自己选的!林墨轩怒极反笑,声音里满是切齿的恨意,林清雅,你给我记住,这件事没完。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6.
林氏集团的董事会,气氛向来严肃。
今天,这份严肃里又添了几分古怪的探究。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主位下方那个年轻的女人——林清雅。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长发挽起,神色平静地操控着投影。
……以上是我对东南亚新兴市场的开拓计划,预计第一季度投入三千万,主攻线上渠道,顺利的话,半年内可以实现盈利。
她话音刚落,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林墨轩自己摇着轮椅,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但那双眼睛却烧着一团火,死死地钉在林清雅身上。
我反对。
他声音嘶哑,三个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会议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一位老董事试图打圆场:墨轩,你身体不好,怎么过来了公司的事,有你父亲和清雅在……
正因为有她,我才必须来!林墨轩打断了老人的话,他操控轮椅滑到会议桌旁,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还是落在林清雅身上。
一个靠着心机和阴谋上位的人,提出的计划,我信不过。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
林清雅关掉投影,抱臂看着他,并不说话,像是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林墨轩的恨意被她这副淡然的样子彻底点燃。他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声音陡然拔高:林清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不是你冷眼旁观,如果不是你早就知道林婉儿心术不正却故意不说,我会摔下楼梯吗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他指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声音里带着泣血的控诉:你踩着我的残废往上爬,心里一定很得意吧!
这番话极具煽动性。在座的有几位是看着林墨轩长大的,此刻脸上都露出了同情和不忍。一个前途无量的继承人,如今成了残废,任谁看了都要唏嘘。
林正阳脸色铁青,正要呵斥,林清雅却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哥,你摔下楼梯,是因为你和林婉儿在拉扯。你为什么会和她拉扯,是因为你信了她的鬼话,要去抢她手里的酒杯。
她顿了顿,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林墨轩,在你眼里,我这个亲妹妹的提醒,从来没有你那个好婉儿的一滴眼泪重要。现在出了事,倒成了我的错
你!林墨轩被噎得说不出话。
至于踩着你往上爬,林清雅忽然轻笑一声,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哥,你是不是忘了,在你风光无限的时候,我连进公司实习的资格都没有。现在有机会,我为什么不抓住
她环视一周,目光从那些动摇的董事脸上一一扫过:各位叔伯,我承认我哥过去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但商场如战场,看的是当下的能力和未来的远见,而不是过去的情分。
我这份计划书,数据详实,逻辑清晰,可行性高。各位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是好是坏,一看便知。今天投的不是我林清雅,也不是我哥林墨轩,而是公司未来的利润。
一番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方才还同情林墨轩的几位董事,此刻都陷入了沉思。是啊,同情不能当饭吃,公司的钱才是实打实的。
林正阳一直沉默着,这时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我同意清雅的计划。就按她说的办,财务部立刻拨款。
他一锤定音,便是给了林清雅最大的支持。
林墨轩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看着父亲,又看看那些不再看他的董事,最后目光绝望地落在林清雅身上。
他引以为傲的人脉、资历、情感牌,在绝对的实力和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而他残废的双腿,更是让他连站起来争辩的资格都显得那么微弱。
会议结束,董事们陆续离开,没人再多看林墨轩一眼。
林清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路过他身边时,脚步停也未停,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哥,时代变了。
林墨轩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窗外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他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无力的双腿,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怨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输了,在公司,在家里,输得一败涂地。
不,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墨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一个他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压低了声音,那语气,阴冷得像是地狱里的爬出的恶鬼。
是我,陈总。关于上次你提议合作,联手打压林氏股价的事……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谈谈。
7.
会议室的硝烟尚未散尽,资本市场的战争已然打响。
第二天股市一开盘,林氏集团的股票就遭遇了不明身份的大笔抛售,股价应声下跌。紧接着,又有一股庞大的资金开始在低位疯狂扫货。
一砸一吸,手法干净利落,显然是早有预谋。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几个老董事的电话几乎把林正阳的手机打爆。
爸,稳住,别慌。林清雅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绿色数字,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林正阳在电话那头来回踱步,声音里满是焦虑:怎么能不慌!这明显是有人在恶意收购!再这么下去,我们手里的股份会被稀释,董事会都要易主了!
他吃不下的。林清雅关掉行情软件,靠在椅背上,胃口太大,会把自己撑死。
挂了电话,她拨通了内线:让财务总监和市场部主管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很清楚,对方来势汹汹,背后必然有内鬼策应。光有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不过是无头苍蝇。而这个内鬼,除了她那个好哥哥,不做第二人想。
林清雅嘴角噙着一丝冷意。
林墨轩,你以为找个外援就能赢我上辈子你就是这么输的,这辈子,只会输得更惨。
接下来的几天,股价持续震荡,公司里流言四起。有人说林清雅的新项目就是个无底洞,把公司的流动资金都套进去了。有人说林正阳年事已高,林家后继无人。
林清雅对这些流言置若罔闻,她让技术部秘密追踪了公司内部几位高管的通讯记录,同时放出了几个不同的假消息。
很快,一条尾巴就露了出来。
财务部的副总监,王海,一个林墨轩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林清雅看着监控里王海鬼鬼祟祟在茶水间打电话的画面,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她将一份精心伪造的,关于东南亚项目资金链即将断裂的绝密文件,不经意地遗忘在了打印机上。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对方的收购攻势变得更加猛烈,一副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
鱼儿,上钩了。
林氏集团紧急董事会。
会议室里气氛凝重,连空气都仿佛结了冰。
一个满面油光的陌生中年男人坐在客座上,身后站着两个律师。他就是这次恶意收购的发起者,陈总。
林墨轩也来了,坐在角落里,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快意。
林董事长,陈总翘着二郎腿,态度嚣张,明人不说暗话,林氏现在就是个空壳子。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把股份卖给我,还能拿笔钱体面养老。
一位老董事气得拍桌子:陈宏!你别欺人太甚!我们林氏就算再不济,也轮不到你这条过江龙来撒野!
陈总哈哈大笑:老东西,时代变了。现在不看情分,只看谁的钱多!
林正阳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林清雅站了起来。
她没看嚣张的陈总,也没看角落里幸灾乐祸的林墨轩,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财务副总监王海。
王总监,她声音清脆,上周五下午四点,你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见了陈总,对吗
王海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是吗林清雅轻笑一声,将一个U盘插进电脑,按下了投影仪的开关。
高清监控录像立刻出现在幕布上,正是王海和陈总在咖啡馆里密谈的画面,王海还将一个文件袋递给了陈总。
这个文件袋里,是我伪造的资金链断裂报告。林清雅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陈总,想必你就是根据这份报告,才敢下重注,想一口吞下林氏吧
陈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林墨轩的瞳孔猛地一缩。
顺便说一句,林清雅环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陈总身上,你用来收购我们股份的资金,有一半是从海外五家不同的空壳公司转入的。我已经让律师团队向证监会提交了举报,告你恶意操纵市场。
她顿了顿,看着屏幕上因为消息放出而开始疯狂拉升的红色K线图,补充道:哦,对了。在你砸盘的时候,我已经用我私人控股的另一家投资公司,把市面上所有流通的散股,都吃下来了。按现在的股价算,我大概……赚了三个亿吧。多谢陈总慷慨解囊。
三个亿!
会议室里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陈总的脸从红变白,再从白变青,最后噗地一声,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林墨轩坐在轮椅上,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投影幕布前,身姿挺拔,光芒万丈的妹妹。
他以为自己布下的是天罗地网,没想到,从头到尾,他只是那只被蛛网牢牢粘住的蠢飞蛾。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危机解除,内鬼被当场带走,林清雅在公司的威望达到了顶峰。
当晚,林正阳把她叫到书房,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的女儿。
清雅,这次多亏了你。他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和你妈早年在海外设立的一个信托基金,本来是想留给你们兄妹的。现在看来,墨轩……唉。
林清雅接过文件,随手翻开。
当看清上面那一长串惊人的数字时,饶是她两世为人,心跳也漏了半拍。
她知道父母有钱,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藏了这么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8.
书房里的檀香还未散尽,林清雅回到自己房间,将那份信托基金文件平摊在桌上。
灯光下,那一长串零看得人眼晕。
她父亲林正阳给她的,只是基金的概览文件,像是一份说明书。但真正的控制权,依然被复杂的法律条款和海外银行的层层防火墙锁着。
受益人是她和林墨轩两人,任何一方想动用大额资金,都需要另一方的签字同意。
这就像父母给了两个孩子一个存钱罐,钥匙却一人一半。想砸开可以,但里面的钱也会摔个稀巴烂,大幅贬值。
林清雅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她知道,林墨轩绝不可能签字。他现在恨不得生吞了她,怎么会让她动用这笔钱。
第二天,她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公司请了一天假。
实际上,她正和一位全球顶尖的信托律师进行视频会议。对方是她上一世就合作过的老搭档,一个收费按秒计算的瑞士人,名叫克劳斯。
林小姐,这个信托结构很经典,也很牢固。它的设计初衷就是为了防止受益人内斗,导致资产流失。克劳斯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带着德国口音的严谨。
就没有漏洞吗林清雅问。
漏洞克劳斯笑了,它的条款像瑞士钟表一样精密。不过……任何精密仪器,都有一个隐藏的‘重置’按钮。根据信托成立地法律第117条修正案,当受益人之一被证实存在严重损害信托资产的行为,或有明确意图损害另一受益人利益时,另一方有权向监管机构申请,暂时剥夺其签字权,并启动资产保全程序。
林清雅的眼睛亮了。
林墨轩勾结外人,恶意做空自家公司股票,这算不算严重损害资产
克劳斯,我需要你准备好所有文件。
如您所愿,但这需要证据,确凿的证据。
证据,我会找到。
挂断电话,林清雅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下林墨轩最近所有的通话记录和资金往来,尤其是和他那个‘陈总’的。
林墨轩虽然被架空,但他似乎忘了,他用的手机卡、银行卡,全都是林家的副卡。
他自以为隐秘的联络,在林清雅眼里,不过是透明鱼缸里的表演。
没过几天,林墨轩似乎从某个渠道听到了风声,竟坐着轮椅堵在了林清雅的办公室门口。
林清雅,你还想干什么!他脸色涨红,因为激动,身体微微发抖,公司的权你抢了,现在连爸妈留给我们的钱你都想独吞
办公室外路过的员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清雅走出来,关上门,隔绝了所有视线。
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什么叫‘我独吞’难道你勾结外人,想把林氏搞垮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分我一半
林墨轩的呼吸一滞。
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林清雅懒得和他废话,我劝你最近安分一点,不然,我不介意把某些通话录音,公之于众。
看着林墨轩瞬间煞白的脸,林清雅转身回了办公室。
一周后,林家家宴。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林母看着日渐消沉的儿子和愈发强势的女儿,几次想开口说和,都被林正阳用眼神制止了。
林墨轩突然开口,声音沙哑:爸,妈,我有件事想说。关于海外那个信托基金,我建议暂时冻结,谁也别动。等过几年,局势稳定了再说。
他这是以退为进,想先把林清雅的路堵死。
林正阳皱了皱眉,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林清雅却在这时放下了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恐怕不行。
她拿出手机,点开一封刚刚收到的邮件,将屏幕转向众人。
那是一封来自瑞士金融监管机构的官方邮件,上面用英文和中文双语写得清清楚楚。
因受益人林墨轩先生,涉嫌恶意商业行为,严重危害信托资产关联公司(林氏集团)的稳定,经另一受益人林清雅女士申请并提供确凿证据,本机构已通过决议,暂时剥夺林墨轩先生的共同签字权,为期五年。
邮件下面,还附上了林墨轩和陈总的通话录音文件,以及资金往来记录。
整个餐厅,死一般的寂静。
林母捂住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
林正阳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林墨轩,眼神像是要吃人。
而林墨轩,他看着那封邮件,像是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判决书。他所有的侥幸,所有的退路,在这一刻,被林清雅斩得干干净净。
他输了,输得连底裤都没剩下。
林清雅收回手机,目光平静地扫过自己的父母,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哥哥身上。
爸,妈。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我想和你们谈谈,关于林家所有资产的绝对控制权问题。
9.
林清雅的话音落下,餐厅里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林母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骨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绝对控制权林正阳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盯着女儿,那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陌生。
林墨轩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一种尖利的笑声,因为太过激动,整个人在轮椅上剧烈地颤抖。林清雅,你疯了!你抢了公司,夺了基金,现在连爸妈最后这点东西你都要抢走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他试图用孝道和亲情来绑架舆论,向父母求援。
林清雅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我不是在跟您商量,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拿出另一部私人手机,解锁,屏幕光照亮了她冷静的脸。
这家‘启明创投’,我的全资公司,目前市值九位数,年化收益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我控股三家海外科技公司的原始股,其中一家下个月将在纳斯达克敲钟。另外,克劳斯律师已经帮我设立了全新的家族办公室框架。
她每说一句,林正阳的脸色就更沉一分。
这些东西,他闻所未闻。他以为自己给了女儿一个平台,却不知道,她早已在海面之下,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庞大帝国。
你……你……林墨轩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他转向母亲,带着哭腔,妈!你看看她!她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啊!我才是你儿子!
林母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抓住丈夫的胳膊,哀求道:正阳,不能这样,墨轩他已经够惨了……这都是林家的钱,怎么能全给清雅一个人……
林正阳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
一边是差点败光家业、引狼入室的儿子,一边是手腕通天、能力超群的女儿。
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这是一道生存题。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已经没了挣扎,只剩下作为一家之主的决断。
够了!他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林母和林墨轩都噤了声。
他看向林清雅,声音疲惫却清晰: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林墨轩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就这么放弃了自己。
林清雅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她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和一个印泥盒。
很简单,签了这份股权转让协议,以及资产全权委托书。从此以后,林家所有的资产,包括公司股份、不动产、海外基金,都由我一人决断。
她将文件推到父母面前。
作为回报,你们二位可以保留现有的生活水准,我会给哥哥一笔足够他衣食无忧的信托,但仅限于此。
林母看着那份冰冷的法律文件,浑身发抖。
林正阳却拿起了笔,没有丝毫犹豫,在签名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重重地按上了手印。
他抬起头,看着妻子:签吧。林家,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林母的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她颤抖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清雅将文件收回,看都没看面如死灰的林墨轩一眼。
她拿到了。
两世为人,她终于将整个林家的命运,牢牢攥在了自己手里。
权力交接快得惊人,林清雅的律师团队第二天就完成了所有法律程序。
当晚,她站在林家别墅顶楼的露台上,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
林总,有什么吩咐
林清雅看着远方的夜空,语气淡漠。
准备修改家族章程。第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
在林家,从今往后,我就是规矩。
10.
电话那头,张律师的声音沉稳依旧,却难掩一丝波动。
林总,我确认一下。家族章程唯一条:在林家,从今往后,您就是规矩
有问题林清雅反问,语气淡得像在问天气。
没问题。张律师立刻回答,明天一早,您会收到正式的法律文件。
挂断电话,夜风吹起她的发丝。
规矩
从今天起,她林清雅,就是林家唯一的规矩。
三天后,林家老宅。
说是家宴,气氛却比公司的董事会还凝重。林家的旁支亲戚,那些平日里只在年节才露面的叔伯姑婶,今天一个不落地全被请了过来。
长长的餐桌上,菜品精致,却没人动筷。
林正阳和妻子坐在侧位,主位空着,像一个无声的王座。
清雅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把我们这些长辈叫来,自己却迟到,太不像话了。一个打扮富态的婶婶忍不住小声抱怨。
她旁边的三叔公咳了一声,压低声音:你少说两句,没看正阳的脸色吗听说……公司和家里的天,都变了。
话音刚落,餐厅门口传来脚步声。
林清雅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裤和白衬衫,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没有多余的饰品,却自有一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气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原本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
她没有走向父母,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个空着的主位前,拉开椅子,坐下。
这个动作,让在场一半以上的人变了脸色。
清雅!那是你爸的位置!二叔林正兴忍不住开口,他是林墨轩最坚定的支持者,你这是什么意思目无尊长!
林清雅拿起公筷,给自己夹了一块水晶肴肉,细嚼慢咽。
直到所有人的耐心都快耗尽,她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眼看向林正兴。
二叔,我记得您儿子上个月在澳门输了八百万,是拿您控股的‘正兴贸易’做的抵押吧
林正兴的脸唰地白了。
那家公司,百分之三十的应收账款来自林氏集团。如果我现在停掉合作,林清雅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您猜,赌场的人会先找到您,还是银行会先封了您的公司
林正兴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林清雅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些原本还想附和的亲戚,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今天请各位来,是宣布几件事。
第一,从即日起,林家所有资产,包括林氏集团及所有子公司、海内外信托、不动产,由我全权接管。所有重大决策,由我一人决断。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里坐着轮椅,全程一言不发的林墨轩身上。
第二,我哥林墨轩,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以后会负责家族新成立的慈善基金会,颐养天年。基金会每年预算五百万,我会派专门的审计团队监督,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实处。
五百万,对普通人是巨款,但对曾经的林家大少,这无异于圈禁和羞辱。
林墨轩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他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却终究没敢说一个字。他知道,自己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了。
第三,林清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林家的家规,从今天起,改一改。以前那些论资排辈、男尊女卑的陈腐观念,都扔了吧。
她走到面如死灰的二叔面前,拿起桌上一杯红酒,递给他。
二叔,以后在林家,谁有能力,谁说了算。能者上,庸者下。
林正兴颤抖着手接过酒杯,他知道,这是臣服的投名状。
我……我明白了,清雅……不,林总。
林清雅没再看他,转身回到主位。
谁还有意见
整个餐厅,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曾经对她不屑一顾,认为她迟早是泼出去的水的亲戚们,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只剩下敬畏和恐惧。
这场家宴,是林清雅的登基大典。
宴后,林墨轩在房间里,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最后,他看着镜子里那个颓废、绝望的自己,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输了,输给了他从未正眼瞧过的妹妹。
输得,心服口服。
几天后,他主动找到了林清雅。
慈善基金会,我做。他声音沙哑,但是,别让爸妈太难过。
林清雅看着他,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在这个哥哥的脸上,看到了挫败之外的情绪。
他们有我。她只说了这三个字。
林墨轩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自己转动轮椅离开了。
兄妹之间,没有和解,只有……认命。
当晚,林清雅独自一人站在别墅的露台上,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夜景。
从重生归来,步步为营,到如今将整个家族的命运攥在手中。她想起了上一世临死前的绝望和不甘,又看了看今生这万家灯火。
原来,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是如此的……满足。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家族、渴望父兄认可的小女孩。
她是林清雅,是这座庞大商业帝国唯一的女王。
上一世,他们拿走了她的一切。
这一世,她不仅拿回了所有,还把他们的,也变成了她的。
这,才叫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