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长老李铁柱那一声“废其修为，逐出山门”的怒吼，还在迎客堂里嗡嗡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凛冽的杀气。
几位内门长老闻言，皆是微微颔首，面露赞通之色。玄天宗乃是名门正派，岂容如此疯癫之徒败坏门风？此子今日敢给掌门假发贴码，带弟子群魔乱舞，明日就敢把祖师爷的牌位拿去垫桌脚！
然而，端坐于上首的古云真人，却只是抬手虚按，目光依旧停留在水镜术中林苟那连滚爬爬、逃之夭夭的狼狈身影上，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铁柱长老，稍安勿躁。”古云真人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此子行径固然荒唐，然……细究之下，却并非全无道理。”
“道理？！”李铁柱牛眼一瞪，声如洪钟，“掌门！他还有道理了？哪门子的道理？！是那熏翻半个宗门的榴莲味有道理？还是那辱及掌门您的条形码有道理？抑或是那不堪入目、动摇弟子心性的邪舞有道理？！”
古云真人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虽然那条形码和昨晚的记忆已被橡皮擦清理，但某种微妙的“上头”感似乎还有残留。他干咳一声，强行解释道：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尔等难道未曾察觉，近日宗门之内，气氛过于沉闷紧绷了些？弟子们终日苦修，眉头紧锁，灵气运转都滞涩了几分。长此以往，于修行无益，反生心魔。”
他顿了顿，努力让自已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而此子一番……呃，‘胡闹’之后，虽场面难看，但不少弟子郁结之气得以抒发，心境反而活泼了些许。昨日傍晚，甚至有几名卡在瓶颈多年的外门弟子，回去后竟意外突破了。”
几位长老闻言，皆是一愣，下意识地捻须沉思。好像……是有这么点感觉？昨天被那榴莲味和广场舞搞得血压飙升之后，晚上打坐时，灵力好像是顺畅了那么一丁点？难道这疯小子歪打正着，真暗合了某种“张弛有道”的玄妙至理？
古云真人见众人神色松动，趁热打铁，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大道三千，皆可成圣。或许此子所行，正是那最为偏门……却也最为直接的‘疯癫之道’？我等身为长辈，当有容人之量，观其后效，而非一棒打死。”
李铁柱长老张了张嘴，看着掌门那不容置疑的表情，最终把一肚子骂娘的话又憋了回去，气得胡子直抖。他算是看出来了，掌门今天就是铁了心要护着那小子！真是见了鬼了！
……
另一边，刚刚完成“深情演唱《爱情买卖》”壮举的林苟，正捂着遭受严重精神创伤的小心脏，躲在一处僻静的山崖后面喘气。
“系统，我恨你……”他有气无力地骂道。
【叮！宿主情绪波动剧烈，有利于疯癫值的吸收与转化！请保持！】系统的电子音欢快依旧。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林苟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回头，以为是苏婉晴师姐带着四十米长的冰剑来找他算账了。
结果却看到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面容俊朗，但此刻却眼神飘忽、脸色微红、搓着手的青年。
这青年林苟有点印象，好像是某位刘长老的孙子，叫什么刘不凡，平日里也算是个眼高于顶的主儿。
“林……林师弟？”刘不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一种好奇又羞耻的光芒，“你……你早上那个……对着苏师姐唱的那个调调……还能不能再……再整一个？”
林苟：“？？？”
大哥你谁啊？我们很熟吗？还有，你那是什么诡异的期待表情？
“就……就那个‘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卖’……”刘不凡居然还小声哼了一句，虽然跑调跑到姥姥家，但那股子劲头拿捏得死死的，“实不相瞒，师弟我……我最近苦追丹堂的小师妹而不得，心中郁结，方才偶然听得师弟你那一曲，虽……虽直白粗陋了些，但不知为何，唱出来之后，竟觉得心胸畅快了许多！仿佛找到了情感宣泄之口！”
林苟目瞪口呆。
好家伙！《爱情买卖》还有疗情伤的功效？这系统出的都是什么邪门玩意儿？
【叮！检测到潜在客户！触发支线任务：为内门弟子刘不凡进行‘情感宣泄辅导’，辅导方式：带领其对着心仪对象的方向大声合唱《爱情买卖》至少三遍！任务奖励：疯癫值+100，‘情缘卜卦’一次（准确率随机）。】
林苟看着刘不凡那“求指导”的渴切目光，又看了看系统任务，一咬牙。
“刘师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大声唱出！你的痛，我懂！”林苟一把抓住刘不凡的手，表情沉痛，“走！师弟我带你去释放真我！”
半个时辰后。
丹堂附近的山头上，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立在那里。
在林苟的指挥下，刘不凡面红耳赤，一开始声音细若蚊蝇，但在林苟破锣嗓子带头、以及某种破罐破摔的勇气驱使下，声音逐渐放开，最后变成了嚎叫：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歌声嘹亮，情感充沛，主要是嚎得响，惊起飞鸟无数。
丹堂里正在捣药的小师妹疑惑地抬起头，蹙眉望向窗外：“什么声音？好像……有狼？”
【支线任务完成！疯癫值+100！】
刘不凡嚎完三遍，气喘吁吁，额头冒汗，但眼睛却亮得吓人，一把抓住林苟的手：“林师弟！神了！真的神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虽然还是追不到，但心里没那么堵了！你这‘疯癫疗法’果然有点东西！”
林苟：“……”不，师兄，我觉得你只是单纯地吼累了。
送走千恩万谢、并表示以后要多来“辅导”的刘不凡，林苟看着自已再次上涨的疯癫值和修为，心情复杂。
这玄天宗的风气，是不是被他带得有点歪了？
还没等他感慨完，又一个身影悄咪咪地摸了过来。
这次来的，赫然是一位面容古板、平时最重仪容的执法长老！王长老！
王长老绷着脸，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确定无人后，才猛地看向林苟，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林苟！老夫且问你！掌门昨日头上那个……那个会发声的符箓，可是出自你手？”
林苟头皮一麻，来了来了，兴师问罪的终于来了！他赶紧摆手：“长老明鉴！弟子那是一时糊涂……”
“那符箓！”王长老打断他，声音更低了，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可还有多余？给……给老夫也整一个！”
“啊？！”林苟傻眼了。
王长老老脸微红，强作镇定：“咳！老夫绝非有何不轨企图！只是……只是近日钻研一门需要极致专注的‘静心咒’，却总不得要领。听闻掌门昨日被那符箓一激，虽当场失态，但事后于暴怒中竟意外将‘静心咒’修至大成！老夫便想……便想借此符箓之力，效仿一二，置之死地而后生！”
林苟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位一脸正气、却跑来索要“社死条形码”的长老，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玄天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好像……就没几个正常人啊！
合着他这“疯癫系统”，不是来折磨他的，是来给这个压抑太久、全员都有点潜在疯批属性的宗门……对症下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