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温月死后的第七天,温欣剪去了长发。
镜中的她与妹妹越来越像,只差最后一步,穿上她的校服。
纯白衬衫和深蓝百褶裙挂在衣柜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那是温月最喜欢的味道。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妈妈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如熟透的桃子,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
温欣扣上最后一颗纽扣,转身面对母亲。
她刻意垂下眼睑,微微向右倾斜头部,就像温月常做的那样,母亲倒吸一口气,手捂住了嘴。
天啊,小欣...
从今天起,我是温月。
声音刻意放轻,模仿妹妹柔软的语调,那些人必须付出代价。
母亲哭了,但没再阻止。
她知道阻止不了温欣,就像当初阻止不了温月走向学校顶楼那样。
江南中学一如往常地喧嚣热闹,仿佛七天前没有一条生命从这里陨落。
当她踏进校门,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
2
那、那不是温月吗有人小声惊呼。
可她不是死了吗
是温欣吧她们是双胞胎。
温欣低着头,沿着妹妹往常的路线走向教学楼。
每一步都踩在她曾经踏过的地方,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她曾经忍受的痛苦。
按照她日记中的记载,第一节课前,那些人会在楼梯转角等她。
果然,三个女生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叫刘倩,学生会副主席,校园明星,霸凌主导者。
她旁边的周琴和李梦是跟班,一个负责嘲笑,一个负责录视频。
哟,这是谁啊刘倩假笑着上前,温欣,扮演死去的妹妹很有趣吗
温欣抬起脸,冷冷的眼神看着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刘学姐。
三人交换着不安的眼神。
太像了,她和温月本就一模一样,加上刻意模仿,几乎无人能分辨。
别玩了温月,这不好笑。另一个女生周琴说,声音有些发抖。
温月已经死了,第三个女生李梦接话,从顶楼跳下来的,记得吗
温欣维持着表情的平静,尽管内心怒火翻涌：我只是请了几天病假。你们在说什么呀
刘倩突然伸手推了温欣一把：够了！这种恶心的玩笑适可而止！
温欣踉跄后退,按照预想应该撞在墙上,却意外撞入一具坚实的胸膛,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需要帮忙吗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3
温欣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男生很高,穿着本校校服,面容清俊却陌生。
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认识她很久了。
刘倩立刻换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江同学！你回来了我们只是和温月开玩笑呢。
被称为江同学的男生瞥了刘倩一眼,目光冷峻：教务处找你们,现在就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三个女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离开了。
你没事儿吧他转头问到,眼神复杂,那不像是一个刚认识就的人该有的表情。
谢谢,我没事儿。不知为何她心慌起来赶紧跑开了。
下课后,温欣故意磨蹭着收拾书包,等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背着书包往外走。
刚到楼梯口,手腕就被人攥住了。
你不是温月。江宇的声音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温欣心头一紧,猛地抽回手,后退一步,脸上立刻换上惊慌的表情,像受惊的兔子：江同学,你……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温月啊。
江宇盯着她的眼睛,眉头皱得更紧：温月怕黑,从来不会走没有灯的楼梯。刚才你从三楼下来,明明走廊的灯坏了,你却连犹豫都没有。
温欣的心沉了下去。她模仿了温月的穿着、语气,却忘了这些细枝末节。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只是不想再被她们欺负了,想试着勇敢一点……
这话半真半假,足够应付过去。江宇沉默了几秒,眼神缓和了些,却还是说了一句：别做傻事。
看着江宇转身离开的背影,温欣攥紧了书包带。
这个江宇,到底是碰巧发现了异常,还是……另有所图不管是什么,他已经成了她复仇路上的阻碍。下次,她必须更小心。
4
课间温欣去洗手间,刚进隔间门就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抵住了。
不管你是温月还是鬼,你以为你能吓到我们吗。刘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水声突然响起,冷水从头顶直冲下来。温欣咬着牙,保持沉默。
说话啊！你不是会装神弄鬼吗李梦叫道。
突然,门外响起一声惊呼,接着是东西落地的声音。
门栓被打开,江宇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教务处根本没找她们,对吧温欣冷笑着问。
出来吧。他伸出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忽略他的手,自行走出隔间,浑身湿透但竭力维持尊严。
江宇脱下外套披在温欣肩上,她没有拒绝。
你为什么一直帮我她抬眼看向他。
江宇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在回忆什么：我曾经也失去过重要的人。没能及时阻止,后悔终生。
他的话语中有种真切的痛苦,让她稍稍放下了戒备。
接下来的日子,温欣继续扮演温月,并想着怎么进行复仇,但她知道以刘倩在这个学校的家世背景复仇还是有些困难的,但她不怕。
5
翌日,温欣听到刘倩几人要去图书馆,她便早早的去图书馆等待,在那里精心布置一场计划。
图书馆里静得只能听见翻书声和空调的轻微嗡鸣。
温欣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在她的记忆里她知道刘倩他们几个人,定会像往常一样占据最中央的大桌,喧哗不止,无视馆规。
果然,准时得很。刘倩一身名牌,踩着限量版运动鞋走进来,周琴和李梦如影随形。
我就说这里安静,刘倩声音响亮,完全不顾及周围同学不满的目光,我爸又给图书馆捐了批书,这儿就跟我家客厅差不多。
温欣头也不抬,继续做着笔记。
哟,看看这是谁周琴率先发现了她。
李梦嗤笑：啃再多书也改变不了出身啊。
刘倩优雅地坐下,瞥了温欣一眼,如同看一只蝼蚁：有些人就是不明白,努力在天赋和家世面前一文不值。
温欣依旧沉默,这反而激怒了刘倩。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她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周琴,帮我倒杯水。刘倩示意,暗中使了个眼色。
周琴会意,接水回来时不小心绊了一下,整杯水全泼在温欣的书和笔记本上。
哎呀！对不起啊！周琴假惺惺地道歉,嘴角却带着笑。
这时候如果是温月会惊慌失措地抢救她的笔记,然后在一片嘲笑中狼狈离开。
但现在的温欣只是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图书馆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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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她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根据图书馆规定,故意损坏书籍和其他读者的物品应该如何处理
管理员推了推眼镜走过来：这位同学,你是故意的吗
周琴顿时慌了：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小心...
我不接受道歉,温欣打断她,拿起湿透的电子阅读器,这是最新款的电子书阅读器,价值3199元。她又拎起泡水的笔记本,这是最新的笔记本,价格2980元。加上被损坏的图书馆藏书,总价值超过6000元。根据校规,故意损坏他人财物价值超过5000元,可以报警处理。
刘倩猛地站起来：温月！你小题大做！周琴都道歉了！
道歉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刘倩同学。温欣微微一笑,就像你父亲上个月开车撞了护栏后对警察道歉,不还是被拘留了三天吗
刘倩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那件事被严格保密,就连警方记录都被刘家动用关系抹去了。
温欣不理她,转向管理员：老师,我要求按照校规处理。如果周琴同学不愿意赔偿,我只能报警了。
最终,在管理员的调解下,周琴不得不当场转账赔偿,刘倩则铁青着脸提前离开了图书馆。
温欣看着她们狼狈的背影,拿出口袋里的发夹摸了摸。
这只是开始。她低语。
6
校园论坛突然爆了。
一个匿名账号开始发布一系列令人震惊的帖子：
《揭秘：所谓学霸千金的真实成绩单》
《奢侈品背后的真相：刘氏集团逃税漏税证据》
《校园霸凌实录：她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每篇帖子都附有确凿的证据：照片、文件截图、甚至音频录音。
温欣坐在学校计算机房里,冷静地浏览着不断增加的回复。
之前刘倩曾经用类似的手段散布关于她的谣言,导致她身败名裂。现在,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最致命的打击是一段录音,清晰地记录了刘倩和父亲的对话：
爸,那个温月又得了奖学金,我不想看到她上台领奖！放心宝贝,我给学校再捐点钱,让他们把奖颁给你。可是她的成绩确实比我好...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力和影响力。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制定规则。
这段录音像野火一样在校园内传播,甚至引起了当地媒体的关注。
刘倩来到学校时,发现每个人都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她试图维持高傲的姿态,但眼中的慌乱出卖了她。
餐厅里刘倩径直走向独自坐着的温欣。
是你干的,对不对刘倩声音颤抖,早已失了往日的气焰。
温欣放下筷子,抬起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些帖子！那些录音！只有你...刘倩突然刹住话头。
只有我什么温欣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只有我经历过你的陷害只有我知道你的真面目还是只有我有可能拿到那些证据
刘倩后退一步,眼中闪过恐惧：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温月啊,她站起身,平视着苏曼,但不再是那个任你欺负的温月了。
周围所有同学都在看着这一幕,手机摄像头悄悄记录着。
你知道吗,刘倩,温欣的声音提高,确保周围人都能听到,霸凌者最害怕的不是报复,而是真相。当所有人看清你们真面目的那一天,就是你们权力的终结。
在众人的注视下,刘倩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欣从容离开。
温欣的复仇计划似乎顺利的进行着,但最近,温欣接近关键证据或证人,总会遇到江宇的阻挠。
最奇怪的是,他似乎对学校了如指掌,知道所有隐蔽的角落和监控盲区,甚至能预测一些事件的发生。
有次温欣差点拿到温月生前手机的下落,据说是被刘倩藏起来了,江宇却恰好出现,转移了温欣的注意力。
你到底要干什么几天后,温欣终于在空教室里堵住了他。
7
江逾白的身体僵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我是想救你,但你现在不会相信
救我温欣嗤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我知道。江宇的声音带着疲惫,你是温欣,我已经看着你‘死’了十五次了。
温欣愣住了。江宇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荒诞的秘密,他被困在时间循环里,每次都回到温月自杀前一个月。
第一次循环,他看到温月被欺负,犹豫着没上前,结果第二天就听说她从天台跳了下去。
从那以后,他一次次尝试拯救,却总在关键时刻失败：要么迟到一步,要么被她推开。
这次看到你‘回来’,我以为事情会不一样。
江宇的眼里满是愧疚,可你一直在报复,和以前那个只会躲着哭的温月,完全不一样。
温欣的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她下意识反驳：我就是温月的姐姐,我替她复仇有错吗
姐姐江逾白皱起眉,他凝视着我,眼神充满奇怪的熟悉感和悲伤：我知道你六岁时摔下秋千,胳膊骨折,温月哭得比你还要厉害。你们有秘密的交流方式,在衣柜背面留言。你此刻口袋里装着温月的发夹,你每天都会触摸它三次以上以确保它还在。
温欣下意识地捂住口袋,脊背发凉：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除了温欣和月月,没人知道衣柜留言的事。就连父母都不知道。
江宇向前一步：我还知道温月不是自杀。
这句话如重锤击中温欣的胸腔：什么
那天有人推了她,江宇的声音低沉而痛苦,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求你,温欣,停止这场复仇,让我帮你。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周琴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你们...她盯着我们,眼神恐惧,刚才说什么温月不是自杀
江宇立即恢复平静：我们在讨论文学课的内容,刘同学。有什么事吗
周琴显然不信,但只是嘟囔了句老师找你就匆忙离开了。温欣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8
翌日天台,门被推开时,温欣没有回头。
我知道你会来这里。她说。
刘倩脚步踉跄地走近,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她的眼睛红肿,校服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你毁了我的一切,刘倩的声音嘶哑,我父亲被调查,朋友离我而去,学校要开除我...你满意了吗
温欣终于转身,目光冷静得令人害怕：比起你对我做的,这还算仁慈。
我从来没有真的想伤害你！那一次...那一次是意外！苏曼辩解道,我只是想吓唬你,没想推你...
温欣的眼神骤然变冷：你说的是哪一次是指你把我锁在卫生间一整夜还是你散布谣言说我靠身体换奖学金她一步步逼近,还是说,你指的是最终把我推下楼的‘那一次’
苏曼脸色惨白,后退到栏杆处：你...你怎么知道...不...我没有推你….
林薇停下脚步,微微一笑：没有推我。
风呼啸着吹过天台,苏曼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你是谁你不是温月她颤抖着问。我没有推你….我没有….。
我死过一次,刘倩。温欣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从这栋楼摔下去,骨头碎裂,内脏破裂,痛苦地死了。而你们,甚至没有叫救护车。
刘倩睁大眼睛,无法理解听到的话,但内心深处却知道这是真的。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温欣说,第一个选择：我现在离开,你跳下去,体验我经历的痛苦。第二个选择：你活下去,但必须面对所有后果,公开承认你做的一切,接受法律和道德的审判。
刘倩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让我活过来,温欣说,但语气稍微缓和,但也许可以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门轻轻关上,留下苏曼一个人在天台上,面对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抉择。
9
那天晚上,温欣梦见了温月。
她站在学校顶楼边缘,回头看着我,泪水涟涟：对不起,姐姐,但我必须这么做。
不要跳,月月,求你了！温欣喊道,却无法移动身体。
记住我爱你,她说,但也记住...我们...
话未说完,她突然向后坠落。但在梦中看到了,一瞬间,有双手从后面推了她,手腕上有颗明显的星形胎记。
温欣猛然惊醒,心跳如鼓。星形胎记那是刘倩的标记,她常为此自豪,说是命运之星的眷顾。
果然是谋杀。
第二天温欣潜入教务处办公室,温月去世后,她的物品被收在那里保管。
江宇似乎预料到她的行动,早在门口等候。
让开。温欣冷冷地说。
温欣,听我说,他挡住去路,事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刘倩不是凶手。
我亲眼在梦里看到了胎记！
梦不一定真实！江宇抓住我的肩膀,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单独行动。今天放学后,天台见,我会告诉你一切。
温欣假装同意,但计划已然形成。既然他阻挠她,她便自己行动。
午休时分,温欣溜进教务处,找到了温月的物品箱。
除了一些书本和日常用品,最底下是她的日记本,警方认为那是自杀遗书,但温欣从未被允许查看内容。
手指颤抖着,她翻开日记。
10
他们都说我是幻觉,但我知道你的存在。今天又控制了身体三小时,姐姐没发现。明天要去见刘倩,结束这一切。希望这次能成功告诉她真相...
温欣皱紧眉头。这是什么意思读起来像是温月在说...她自己
继续往前翻,片段越来越令人困惑。
今天欣姐姐又消失了整整一天。妈妈问她去了哪,但我根本不记得。是不是我生病了
刘倩又开始找麻烦,但今早到学校时,周琴居然躲着我走。同桌说昨天我警告了她们,可我不记得了...
越来越频繁了。时间缺失,身上有不明伤痕。昨晚梦里好像把刘倩推下了楼梯,但今天她说那是意外。我好害怕...
温欣的呼吸逐渐急促,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些模糊的画面闪回脑海,刘倩惊恐的表情,周琴哭泣着道歉,李梦颤抖着递还月月的手机...
不,那不是温欣的想象,是记忆。
手忙脚乱地继续翻日记,直到最后几页：
知道了真相。原来一直以来都不是两个人。医生说这是极端创伤后的分离性身份障碍,六岁那年的意外...根本没有双胞胎姐妹。爸爸妈妈一直在配合治疗,但我破坏了所有进展。
今天又‘变成’了温欣。我打了刘倩,威胁要杀了她。
最后一页写着：
必须结束了。无论是温月还是温欣,都不该存在。如果跳下去能终结这一切,那就值得。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姐姐,虽然你只是我的另一面。还有对不起,江宇,我等不到你的拯救了。
日记本从温欣手中滑落。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不可能。这不可能。明明一起长大,有共同的回忆,互相交谈...
但为什么想不起任何只有两人在场的场景为什么父母总是悲伤地看着她们为什么照片中从来没有她们同时出现的画面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带着痛苦的真相。
六岁那年,根本没有什么双胞胎妹妹。
只有温月,她自己在目睹最好的朋友意外死亡后,分裂出了温欣这个人格来承受创伤。
所有回忆都是假的。复仇是假的。连存在本身都是假的。
温欣冲上天台,渴望找到江宇问个明白。他却已经在那里等候,眼神哀伤而了然。
你想起来了,是吗他轻声问。
温欣抬起头,眼里满是泪水,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我……我把自己当成了姐姐
是创伤让你分裂出了温欣。江宇的声音很稳,带着安抚的力量,你不想面对被欺负的痛苦,就把它交给了‘温月’,甚至以为她死了,想替她复仇。但真正需要被拯救的,是你自己。
他向前一步：不过刘倩她们的确霸凌你,因为他们发现你‘有时不一样’,觉得你诡异。但那天的天台,没有人推你。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为了消灭‘温欣’这个身份。
温欣瘫坐在地,所有复仇的意志土崩瓦解。原来她要报复的,一直是自己。
11
江宇抓紧温欣的手：现在你需要选择,温欣,或者你更喜欢温月无论哪个你,都需要面对和治疗,但不必独自一人。我会陪你一起。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温欣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
复仇不再必要,自我接纳的道路很长,但她不再孤独。
就叫我温欣吧,温欣轻声说,但告诉温月,我永远不会再抛弃她。
江宇微笑着拉起温欣,面向到来的众人。
之后温欣也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曾经那些被温欣遗忘的细节,一点点拼凑起来,让她慢慢接受了真相,温月不是妹妹,是她给自己戴上的面具,是她不敢面对的脆弱。
一周后,温欣站在讲台上,接受全国作文竞赛特等奖。
她的文章《沉默的回声》讲述了校园霸凌的危害和反抗,没有指名道姓,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台下掌声雷动,许多曾经沉默的旁观者此刻用力鼓掌,眼中带着愧疚和敬佩。
颁奖结束后,几个同学走过来向她道歉,因为曾经参与或默许了对她的霸凌。
我们应该早点站出来,班长说,对不起。
温欣点点头：现在开始也不晚。
她走出礼堂,阳光洒在脸上,温暖而真实。手机响起,是一条新信息：
匿名举报材料已收到,检察机关将正式对刘氏集团展开调查。感谢您为社会公正做出的贡献。
温欣微微一笑,抬头望向蓝天。
复仇不是目的,只是手段。真正的胜利不是摧毁敌人,而是找回自己被夺走的未来,并确保更多人免于同样的遭遇。
12
教室里,温欣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转头对江宇笑了笑,那是一个真实的、没有伪装的笑容。
那天下午,江宇对她说：循环消失了。
他的眼里带着释然,我不用再回到过去了。
温欣看着他,突然想起温月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有光,我想朝着光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只曾经攥紧仇恨的手,现在正握着一支画笔,她重新开始画画,画阳光下的雏菊,画校园里的香樟树,画江宇坐在窗边看书的样子。
有时,她还是会想起温月,但不再是痛苦,而是一种提醒,提醒自己,曾经有多脆弱,现在就有多勇敢。
夕阳透过教室的窗户,落在温欣的画纸上,光影交错。
她抬起头,看到江宇朝着她笑,眼里满是温柔。
她终于明白,真正的救赎,不是替温月复仇,而是摘下面具,勇敢地做自己。
那些曾经的黑暗,最终都变成了照亮前路的光。
父母坦白了一切,原来他们多年来一直配合医生治疗温欣的分离性身份障碍,而温月和温欣都是她自己。
江宇留下来,以转学生的身份陪伴我。
刘倩和她的团体因为霸凌被开除和处分,但我知道,真正的恶魔从来不在外面,而在我的心里。
治疗过程中,我逐渐学会了接纳自己的所有部分。
有时候我仍是温欣,坚强果敢；有时候我是温月,温柔敏感。
但我不再害怕这种转换,因为我知道那都是真实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