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儿子的绝户,活该被欺负！
就因生了三个女儿,他在村里受尽羞辱。
五千块钱的债务、女儿被造谣胸前有痣、臀上有胎记、
深夜鬼头吓疯二女儿
——他终于举起了菜刀和汽油桶。
1
2008
年
1
月30日是腊月二十四,还有五天就是春节了,覃城石龙镇王家屯笼罩在喜庆的氛围里。
外出打工的人们都回来了,家家户户忙着打扫卫生,贴窗花,炖肉,炸年货,空气里飘荡着食物的香味。
小孩子们嘴里叼着糖糕,手里拿着鞭炮,互相追逐嬉戏,不时点燃一两个鞭炮,鞭炮叮当一声响飞上天,孩子们就拍手叫好。
夜幕降临,灯亮了起来,村民们都关上门吃团圆饭了,村子里安静下来。
半夜时分,村东头把边儿的一户人家院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个瘦小结实的身影走了出来,他没有走大路,而是穿过村外的耕地,走向村北头儿。
北风冷得像刀子,男人裹紧身上的大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脚下不时被玉米秆收割后剩余的玉米茬子绊住,可是他依然坚定地往前走着。
走到村北头那棵老梨树下,男人停下了脚步,他望向老梨树对面五百米的那栋房子,房子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声响。
男人抬头看看天,一轮残月在天空低低地挂着,散发着惨淡的光芒,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把菜刀,粗糙的手指划过锋利的刀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他把菜刀收回去,点燃一支烟,死死盯着那栋房子,犹如一头野狼在耐心地等待它的猎物。
2
半个小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歪歪扭扭地走出那院子,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美滋滋地往老梨树方向走过来,当他经过老梨树时,藏在树后的男人像个幽灵一样,用刀背对着他的后脑狠狠地砸了下去,随着一声闷哼,身影倒了下去。
男人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喊道：王宏涛
地上的人一声不吭。
男人掏出一块布堵住王宏涛的嘴巴,用拿出绳子娴熟地把他的手脚捆住,像扛死猪一样用力把他甩上肩头,往村北的那座矮山走去。
到达山洞后,男人把王宏涛狠狠摔在地上,点燃事先准备好的蜡烛,然后拿起汽油兜头浇在他身上。
王宏涛被冰冷的液体刺激醒过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张嘴就要骂,才发现他不仅被堵住了嘴巴,还被捆住了手脚,一下都不能动。
男人扔掉油桶,一手菜刀,一手打火机,看着王宏涛阴森森地笑着,手里的打火机一下一下冒出微弱的火苗,哒、哒、哒的声响仿佛是催命符,王宏涛不停地挣扎,嘴巴里支支吾吾地求饶,那狼狈的样子仿佛一条蛆不停地在扭动。
男人恶狠狠地说道：王宏涛,你不是笑话我是窝囊废吗不是说我没儿子支棱不起来吗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没儿子我也能支棱起来！
说完,他一刀砍在王宏涛的右臂上,即使隔着厚重的棉衣,伤口依然很深,鲜血飞溅,王宏涛痛得在地上翻滚起来,男人的怒火却更加旺盛,抡起菜刀没头没脑地往对方身上砍去。
王宏涛拼命翻滚躲闪却无济于事,菜刀在微弱的烛光下飞速舞动,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渐渐的他没有力气躲避了,任由对方瞪着猩红的眼睛对着他施暴,只有在刀砍到身上时,才本能地哆嗦一下。
王宏涛想,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这句话是真的,如果知道对方能从任人宰割的绵羊化身凶猛阴狠的野狼,他一定不会招惹对方。
身上越来越冷,王宏涛感觉他要死了。
3
男人终于停止了动作,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浑身血迹的王宏涛,溅满血迹的脸在闪烁的烛光里狰狞如恶魔,忽地,他笑了,干巴巴的声音里满是嘲讽,王宏涛,你不是牛吗你不是有三个兄弟,两个儿子吗你们王家不是九个汉子没人敢惹吗你喊他们来呀！
王宏涛恐惧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头,满脸泪水地呜咽着什么,男人蹲下去,拿掉他嘴里的布仔细倾听,王宏涛求饶：求求你,饶了我！
男人仰天大笑：哈哈,原来你是个怂包！饶了你,不可能！你不仅害了我,还坑了我闺女一辈子！今天你必须给我下地狱！
男人掏出打火机,叮的一声,蓝色的小火苗冒了出来,在黑暗的山洞里,仿佛一簇鬼火在摇曳,男人把打火机凑近王宏涛的眼睛,炽热的火苗几乎烧灼了他的眼球,然后是鼻子嘴巴,一路向下。
火苗很小,一口气就能吹灭,可是王宏涛却被它吓得肝胆俱裂,他拼命向后躲,仿佛下一秒熊熊大火就会将他淹没,然后焚烧殆尽。
忽然,空气里传来一股恶臭,王宏涛失禁了,这恶臭夹杂着刺鼻的汽油味,仿佛是兴奋剂,刺激着男人邪恶大笑,王宏涛,你以为一泡尿能浇灭这场大火,让你免去这场灾难吗太好笑了！
笑够了,男人把冒着火苗的打火机扔到王宏涛身上,火苗忽地一声燃起来,王宏涛拼命打滚,嘶吼,男人冰冷地注视这一切,不为所动。
几分钟后,男人走出山洞,一头踏进夜色头也不回地走了,黑洞洞的山洞里,还有火苗在跳动。
4
两天后,覃城公安局接到石龙镇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其辖区内王家屯北的山洞里,发现一具被烧毁的尸体,请求上级支援,刑侦队长梁震立即带人驱车赶到案发地点。
据石龙镇派出所所长辛策讲述报案情况,上午十点多,有几个孩子到山上捉野兔子,无意间发现了尸体,就报了警。
王家屯村有个叫王宏涛的人正好失踪了两天,但是因为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所以死者身份未能得到确认。
5
梁震等人立即对现场展开勘查。
法医初步判断,死者为男性,死前被捆住了手脚,尸体燃烧彻底,被喷洒了汽油类的助燃剂,尸体姿态诡异,死前曾经剧烈挣扎,疑似被活着焚烧,但是要尸检后才能确定具体死因。
石洞里有大量喷溅型血迹,墙壁上有蜡油,空气里有残留的汽油味,但是没有找到装汽油的器皿,也没有发现凶器。
因为大量村民前来围观,现场遭到严重破坏,而一场大雪又覆盖了洞外的一切痕迹,警方未能提取到有效的物证痕迹。
法医将尸体运回去做尸检,并提取了王宏涛儿子王泽明的血液做DNA比对,以确定死者身份。
6
梁震带人对王家屯附近的加油站进行走访,排查最近一段时间打汽油的嫌疑人。
王家屯是覃城最南端的一个村子,往南走三十里是隔壁文城地界,往北十五里地是石龙镇,警方一共排查了沿途九个加油站,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这时,法医尸检结果出来,死者身份就是王宏涛,其死因是焚烧致死。
警方立即围绕着王宏涛的人际关系展开调查。
王宏涛的儿子王泽明说,他父亲只有一个仇人,就是同村的杨瑞安,两家人曾经因为五千块钱多次发生摩擦,王宏涛为此打伤了杨瑞安还曾被拘留,他认为,凶手就是杨瑞安。
村里人也反映,王宏涛和杨瑞安之间确实积怨已久,但杨瑞安为人老实谨慎,王泽明差点强奸了他的二女儿,他都忍下来了,应该没有胆量杀人。
还有村民反映,王宏涛和村北头儿的孙寡妇有一腿,隔三岔五到她家睡一觉,半夜再起床回他开的沙场休息。
面对警方的询问,孙寡妇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直喊冤：那个杀千刀的当天晚上十二点多就走了,他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这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不容易,活着都艰难,哪里敢杀人呢况且我还指望着他给我钱花呢。
王宏涛身高一七五,体重一百五十多斤,孙寡妇只有一米六,体重不到一百斤,不具备杀死王宏涛的力量,且据查除了王宏涛,孙寡妇并无其他姘头,所以,不存在情杀的可能。
杨瑞安的作案嫌疑顿时大增。
杨瑞安家在村东头儿,三间低矮的青砖房,破旧的院子,与村里大部分崭新的红砖房形成鲜明对比。
杨瑞安个子不足一米七,身材劲瘦,五官普通无奇,看上去就是典型的北方农民,老实巴交,木讷少言。
还隔着一段距离,梁震就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面对警察,他表现得很冷静,他的左手垂在身侧,右手发黄的食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裤缝。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和王宏涛之间确实有很大的矛盾,但是经过派出所调解,我已经把钱还给了王宏涛,矛盾已经化解了,王宏涛被害那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早早睡下了,哪里也没去。
除了家人,没人能证明他的行踪。
7
提到王泽明差点强暴他二女儿的事情,杨瑞安舔了舔嘴唇,梁震递给他一支烟,他拒绝了,从裤兜拿出一支烟点上了,迫不及待地深吸一口道：不好意思,您的烟太好了,我习惯了这个牌子,劲大。
那是个杂牌子,一块多一包。
杨瑞安又连吸两口,烟已经燃了大半,王泽明确实差点祸害了我家二丫头,但是为了二丫头名声考虑,我没报警,不然二丫头以后怎么找对象呢。我有三个丫头要养活,不会做傻事。
这时,西厢房的炕上一个年轻的姑娘隔着窗呆滞地打量着院子,一个比她小一点的姑娘拉她离开窗户,反被她打了两巴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赶过去,放下了窗帘。
杨瑞安苦笑着介绍说,那两个女孩子是他的女儿,妇人是他的妻子,二女儿身体不太好,已经在家休学半年了。
8
询问结束后,杨瑞安把梁震等人送到门口,随手把手里的烟屁股随手丢掉,就关上了院门,他不知道的是,梁震转身回来捡起了那个烟头。
梁震：杨瑞安看似烟瘾很大,可是走访中村民反应,杨瑞安平时很节省,不抽烟不喝酒,他应该是最近才吸烟这么凶猛的,这样看来,在凶案现场,为了缓解紧张情绪,他一定会吸烟。我们再去去现场看一看。
梁震等人再次对山洞进行了舌舔式侦查,终于在一个石头缝发现了一个烟头,而在孙寡妇家北门的那棵老梨树下,也找到了一个烟头,这两个烟头和杨瑞安吸的香烟是同一个牌子,而在上面提取到的DNA,经过比对,和杨瑞安的DNA信息完全一致。
9
再次面对警方的审问,杨瑞安终于承认了他杀害王宏涛的犯罪事实,在他的带领下,警方在他家盛放猪饲料的窝棚下面的地洞里,找到了他作案时穿的衣服和鞋子,用来作案的凶器——一把被砍到卷刃的菜刀,以及用来装汽油的两个塑料桶。
杨瑞安说,他一点都不后悔杀了王宏涛,如果没被捕,他还打算杀死王宏涛的二儿子王泽明。
最终,杨瑞安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
那么,是什么深仇大恨逼得这个老实人化身恶魔做下焚尸灭迹的惊天大案呢
经过与相关部门的沟通,又征得了嫌疑人本人的同意,肖彧和采访组在看守所见到了杨瑞安,从而揭开了这起惨案背后的真相。
杨瑞安剃了寸头,露出沿着发际线的一圈白色的皮肤,和面部古铜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他粗糙的双手时而放在腿上,时而放到桌子上,最终紧紧握在一起,不安地搅动着手指,浑浊的眼神里是深深的懊悔。
10
肖彧：不要紧张,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杨瑞安点点头。
肖彧：你对自己一时冲动杀人的行为后悔了
杨瑞安：对。
肖彧：当初被捕的时候,你曾说不后悔杀了王宏涛,还想杀了他儿子王泽明吗
杨瑞安：当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虽然杀死了王宏涛,可是家散了,妻子孩子没人照顾了,得不偿失。
肖彧：你和王宏涛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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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安：仇恨的根源是五千块钱。
11
随着杨瑞安的讲述,时光倒流到五年前。
2004年中秋节那天中午,本应该是阖家团圆举杯欢庆的美好时刻,杨瑞安家门口却哭声一片。
一具蒙着白色被单的尸体直挺挺躺在门板上,摆在杨家小院当中,十来个全身穿着白色孝衣的人和一群看热闹的人把破旧的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一个妇人哭得涕泗横流,她一面烧纸钱,一面哀号：当家的你死得太惨了,可怜我孤儿寡母从此孤孤单单没了依靠。
有人在大声叫喊：杨瑞安,你害死了李大发,赔钱,赔钱！
对,赔钱,赔钱！身后那些李家人也跟着气势汹汹叫嚣。
杨瑞安涨红了脸,大声争辩：昨天讲好了两万,已经赔给你们了,为啥还来要钱
那妇人奔上前指着杨瑞安的鼻子道：两万不够,再拿一万！我们就走！
杨瑞安果断拒绝：你们说话不算数,这不是讹人吗昨天那两万我就掏空了家底,还借了钱,你们这是欺负人！没有,我有也不给！
一个大胖子上前薅住杨瑞安的衣服领子威胁道：老子就是欺负你了,怎么着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哼哼！
说着他举起拳头在杨瑞安面前晃了晃。
杨瑞安虽然老实,此刻却上了犟劲儿：你打吧,有本事打死我,我就是没钱！
那人一个耳光扇得杨瑞安流了鼻血,杨瑞安的妻子王莹立刻冲上来护住了他,声嘶力竭地喊：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有本事把我们全家人都打死！
三个女儿也哭哭啼啼地跑过来抱住了父亲。
看着柔弱的女儿和妻子,杨瑞安流下了心酸无奈的眼泪,一家五口四个女人,怎能不挨欺负呢如果他有三个儿子,对方还能这么猖狂吗
再看看围观的人,大部分是王家屯的村民,脸上挂着不明意味笑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说句公道话。
想起这么多年在村里受的窝囊气和白眼,杨瑞安怒从中来,他推开了妻子大吼一声,今天就是赔上我的命,我也不受这个窝囊气！
李家有人轻嗤一声,阴阳怪气道：杨瑞安,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只有仨闺女了吧,你个死绝户哪来的底气在这儿耍横赶紧掏钱,不然你们家这日子过不了了！
人群发出阵阵哄笑,杨瑞安顿时双眼猩红,转身就奔向墙根拿起了锄头,他要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12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杨兄弟,把锄头放下,今天由我王老三给你主持公道！
肖彧：王老三是谁
杨瑞安：王老三就是王宏涛,他们家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三,大家都叫他王老三。王家老大在镇上开了一个石灰厂。老二和老三合伙开了一个沙场,日子得很富裕,关键是每家都生了两个儿子,有钱又有人,在村里横着走,说话很有分量。
杨瑞安的语气里有羡慕还有仇恨,更多的是嫉妒。
原来,杨瑞安和李大发都在王宏涛家的沙场打零工,他俩一组合作拉沙子。
昨天上午拉沙子的时候,杨瑞安不小心绊了一跤,推车脱了手,往李大发方向溜了过去,躲避车子的过程中,沙子塌方了,李大发被埋了起来丢了性命。
在王宏涛的调解下,由杨瑞安赔偿李家两万块钱,杨瑞安家中只有一万存款,又求爷爷告奶奶借了一万,当天晚上就送到了李家,这事才算完。
第二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杨家五口强颜欢笑刚坐在一起打算吃午饭,没想到,李家人出尔反尔搞了这么一出,简直晦气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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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涛披着外衣,站在众人面前很是威风,他大手一挥道：昨天这事已经解决了,你们老李家今天还来闹,这事办得不地道,但是李大发走了,留下孤儿寡母确实不容易,这样,听我的,让杨兄弟再给你们五千好了！
刚刚打人的胖子不干了：你谁啊凭什么听你的以为我们老李家没人了,拿我们当软柿子捏
王宏涛轻蔑一笑：你是哪个村的不知道我王老三是谁米饭白吃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听我的,王家屯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杨兄弟家没儿子是真,但是我们王家屯有的是人,想在这里耍横,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完,王宏涛歪头使了个眼色,人群里立刻走出四个人高马大的健壮小伙站在他身后,那是王宏涛的俩儿子和俩侄子,就连围观的村民也端正了脸色,纷纷劝说李家人接受调解。
李家人中有个年长的老人立刻打哈哈：哎呀呀,王家三兄弟,我外甥是外地的,当真不认识你,你别跟小孩子较真,容个空儿,我们商量一下。
李家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阵,最后答应只要五千块钱就走人,但必须是现钱。
杨瑞安当然不同意,他不愿意再掏一分钱,他几次要上前表态,都被王宏涛给推到身后,杨兄弟你莫怕,万事有我在,包你不吃亏。
后来,王宏涛的侄子和儿子干脆就把杨瑞安钳制住了,嘴里还劝着：杨叔,有我爸呢,你就踏实待着,今天肯定不能让人欺负了你。
就这样,王宏涛未经杨瑞安同意,霸道地替他做了主,他知道杨瑞安没钱,自认为好心地替他出了那五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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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人拿了钱走了,王宏涛得意扬扬地说：兄弟,这五千块钱不着急还,啥时候有钱啥时候还。
杨瑞安铁青着脸没说话,妻子连忙上前表示感谢：老李家把我们当家的气糊涂了,谢谢王三哥帮我们解了围,我们肯定尽快还钱。也谢谢大侄子们,要不然今天我们家就过不去这个难关了。
王宏涛这才带着四个小辈儿大摇大摆地走了。
杨瑞安：王宏涛欺负我没儿子,替我当家做主赔了五千块钱,简直太不要脸了。
肖彧：王宏涛的做法确实霸道了些,但是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替你们解了围。
杨瑞安：你以为他真有那么好心替我们考虑他是在拿我们的难处给他自己攒口碑。王家三兄弟早就想当村干部,老大老二因为超生不够资格,王老三因为是双胞胎儿子符合竞选条件,他为了拉选票,故意大张旗鼓地帮我出头。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在沙场发生的,他作为老板,就应该负责任。结果,债我来背,好人他来当,我感激他才怪！他不是说不着急还吗我就不还,看看他有没有脸跟我要这笔钱！
杨瑞安怒目圆睁,喘着粗气说完这段话,短发根根直立,就像愤怒的猫炸了毛。
肖彧：你认为是因为没有儿子才受了如此多的欺负
杨瑞安：这是事实,我就是因为没儿子受了太多窝囊气,李大发这个事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杨瑞安是个孤儿,从十几岁就在外面流浪,靠打零工维持生计,二十岁时,和岳父王越峰成为工友,王越峰看他为人憨厚老实,就把他招为上门女婿。
王越峰虽然也姓王,但和王家屯家的王姓人不是一个祖先,当年王越峰的父亲带着全家人躲灾流浪到王家屯,当时的老村主任看他们可怜,就收留了他们,他们才得以定居有了家。
因为是外来户,王家人一直备受欺负,王越峰的父亲一心盼望他结婚多生儿子壮大门楣。
王越峰成年后娶了村里一个孤女,头年生下了女儿王莹,后来又接连生下了四个女儿,其中两个送了人,剩下的两个生病死了,老父亲始终为未能见到孙子,就这样抱憾而终。
老人家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老王家没后了,绝根了。
这话总是在王越峰耳边回响,于是他给王莹招了女婿,发誓要将老王家的血脉延续下去。
可惜的是,杨瑞安和王莹两人婚后接连生了三个女儿,王越峰也在对孙子的渴望中含恨而终。
因为超生被罚款,杨家人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多少年过去了还住在岳父当年盖的那个破房子里,他们在村里活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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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安夫妇成了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的典型案例,村里只要开大会就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村民们则笑话他们是两代绝户,王家祖宗肯定是做了什么缺德事,这才导致后继无人人丁凋零,而且在大事小情上总是欺负他们。
比如浇水用水泵要排号,杨瑞安总是被插队；地界相邻的村民总是把地垄往杨瑞安这边挤,导致杨家的耕地越种越小；杨瑞安家养的鸡鸭不定时就会丢一两只,这样的小事数不胜数,虽然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却让杨瑞安活得异常憋屈。
渐渐地,杨瑞安夫妇几乎和村里人不怎么来往了,除了种地、打零工,平时就是待在家,日子过得黯淡无光。
1997年,杨瑞安的大女儿杨佳考上了县一中,初中的学校领导和老师给她送来了锦旗和五百块钱奖金,而她是当年村里唯一考上高中的学生,这给杨瑞安夫妇带来了巨大荣光和底气,村民们都羡慕他们生了个好女儿。
杨瑞安第一次挺直了腰杆,他们有儿子怎么样不是照样考不过他家女儿,他要好好供女儿读书,考上大学,到大城市上班赚钱,狠狠打这些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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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安：那会儿,村里孩子读书的少,差不多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我虽然想要儿子,但是对三个女儿一直很好,我家佳佳成绩不错,就一直读书,村里人劝我让孩子早早去打工赚钱补贴家用,我舍不得。仨孩子也争气,成绩都好。
三个女儿的好成绩给了杨瑞安夫妇信心和力量,两人拼命挣钱,只为给三个女儿攒学费。
杨佳上高中以后,有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成绩下滑了,杨瑞安二话不说拿出钱来给女儿补课,女儿也争气,很快就找回了状态,稳定住了成绩。
2000年,杨佳考上了首都的一所本科大学,成为王家屯第一个大学生,杨瑞安为此大摆宴席肆意庆祝,享受着村民的羡慕和赞誉,他和妻子觉得日子一片光明。
可是,老大读大学,老二读高中,老三读初中,巨大的费用压得杨瑞安夫妇喘不过气来。
这么多年,他们只要有钱都花在了孩子学习上,吃穿用度能省则省,三个孩子也十分懂事,只跟别人比成绩,从来不比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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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来到2004年,老大杨佳终于大学毕业了,在大城市找到了一份工作,虽然挣得不多,但是能够养活自己,老二杨怡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杨瑞安夫妇更有了挣钱的动力。
这期间,村里外出打工的人挣到了钱,他们翻新了房子,买了新家具,穿着打扮越来越时髦,只有杨瑞安夫妇仍然住在老房子里,穿着破旧的迷彩服,日夜奔波忙碌挣钱供女儿读书,于是嘲讽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学历再高,嫁人了就是外人了,赚钱就得拿到婆婆家去,老杨家狗屁也捞不着！
老杨家这三个丫头要是不上学,得省多少钱,再出去打工,又能给老杨赚多少钱,找个好人嫁了,要三份彩礼,他们两口子转着圈儿花也花不完！放着赚钱的买卖不干,非得供闺女读书把钱赔光,简直脑子有毛病！
肖彧：听到这些,你们动摇过供女儿读书的决心吗
杨瑞安：动摇过,尤其是劳累的时候,可是老大老二都读大学了,不能不供老三吧,一碗水总得端平。
肖彧：对女儿的回报有什么期待吗
杨瑞安：当然盼着她们长本事赚大钱,打村里人的脸,但是我们从来不逼迫孩子,农村的孩子要在城市扎根太不容易了,像我们老大,看着是在城市上班了,但是挣得很少,孩子舍不得吃,舍不得花,还想着给妹妹一点钱花,孩子们懂事,我们很知足了。要是儿子,就可以要求狠一些,必须担起壮大门楣的担子,女儿的话就算了,她们自己能过好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李大发意外死亡,杨瑞安赔偿李大发家两万五千块钱,从此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为了还债,杨瑞安和妻子跑到工地上打工,二女儿杨怡坚持勤工俭学,三年后,大女儿杨佳工作已经稳定了,二女儿杨怡马上大学毕业,三女儿杨悦已经大二了,他们终于还清了所有债务。
可是,杨瑞安夫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灾难再次降临,大女儿杨佳长了子宫肌瘤,已经超过六厘米,必须做手术,手术费用不少钱,花光了杨瑞安手头的全部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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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2007年清明节那天,杨瑞安和妻子回乡扫墓,王宏涛突然登门拜访,愁眉苦脸地说,他的二儿子王泽明在外打工发生意外,右腿截肢了。
杨瑞安夫妇一听,这是要账来了,其实之前他们手头上有几千块钱,因为对王宏涛有意见,一直没还,后来杨佳做手术把钱花光了。
杨瑞安：那年王宏涛如愿当上了村主任,有事没事就把我的事拿出来说,说他如何帮助有困难的村民,狠狠为他赚取了一波好名声,我打心眼里不想还这五千块钱,所以能拖就拖。可是人家孩子腿都截肢了,我不能赖账,就算借钱也得还给人家。
可是没想到,王宏涛却另有所图,他表示,五千块钱不要了,他另外再加三万块钱的彩礼,让杨瑞安的二女儿杨佳怡嫁给王泽明,还说这门亲事要是成了,县城那套楼房和沙场都归俩孩子。
杨瑞安当然不同意,杨怡即将毕业,马上就要开始幸福的人生了,怎么能嫁给一个残疾人呢
他绝对不能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当下严词拒绝：不可能,你就别想了,我们明天就把钱给你送过去。
王宏涛却死皮赖脸继续劝：杨兄弟,你再考虑考虑,你家闺女就算大学毕业,也不见得能买得起一套楼房,虽然我们老二有些残疾,但是我们能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杨瑞安直接把他往外搡,不可能,你别做美梦了,赶紧走！
见杨瑞安态度如此坚决,王宏涛立即翻了脸,恨恨道：好,要还钱是吧,行,加上24%的利息,你们借了五年,应该还一万两千块钱。
杨瑞安当然不干,当时王宏涛根本没说借钱要还利息,但是王宏涛却连本带利要他还一万二,这就是强盗。
王宏涛威胁道：杨瑞安,一周之内你要么把钱还清,要么让你家二丫头和我家二小子订婚,否则,我就让你在王家屯过不安生！
杨瑞安和妻子愤怒地回到家,再次感慨,如果他有儿子,对方就不会这么欺负人。
杨佳听说了这件事,告诉父亲不要害怕,这种事双方事先没有约定好给利息,不作数的,只要把本金还了就行,如果他们捣乱,报警就好。
杨瑞安心里这才安定了一些,第二天和妻子照常去工地打工,其间,杨瑞安接到王家人数个催债威胁的电话,杨瑞安都给挂断了。
19
八月十五这天,杨瑞安夫妇和三个女儿回家团聚过节,却发现院子的大门歪歪扭扭地倒在一边,明显是被人踹开的,院子里的水缸被人砸裂了七八瓣,放玉米的粮食囤被人拆烂了,玉米撒了一地,所有房间的玻璃都被人砸碎了,玻璃碴子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简直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杨瑞安差点咬碎了后槽牙,这个王宏涛欺人太甚,他撸胳膊挽袖子要去找王家人算账,被妻子和女儿拉住了,妻子劝道：算了,你一个人,王家五六个人,你怎么打得过他们！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娘几个怎么过这就忍了吧,反正孩子们都考出去了,实在不行,咱们攒点钱奔闺女去吧。
不料话音刚落,王宏涛却带着大儿子和两侄子走进了院子,进门就吆喝着让杨瑞安还钱,否则就给杨瑞安颜色看。
杨瑞安正在气头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今天把我命拿走！
双方爆发激烈冲突,王宏涛等人把杨瑞安揍得鼻青脸肿,杨佳立即报了警,警方把事实真相调查清楚后,将王宏涛和他大儿子带走,拘留七天,并罚款一千。
趁此机会,杨瑞安请求警方调解,按照年化利率12%,总共还了王宏涛八千块钱,杨家又背上了一笔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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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瑞安以为这件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这件事被有心人举报到镇政府,相关工作人员一查,顺藤摸瓜查出王宏涛更多违法案件,王宏涛因此丢掉了村主任的职务,还差点吃牢饭,王家人自此恨上了杨家人。
十一国庆节期间,回家度假的杨怡出门和同学聚会,天黑了还没回家,打电话也没人接,全家立刻出动找人,终于在村北那个山洞里找到了抽泣发抖的杨怡,只见她的衣衫被撕扯的稀巴烂,身上还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全家人顿时心下一凉。
回到家,杨怡就哭着要洗澡,两个小时后才出来,王莹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哭哭啼啼地说,王泽明和他大哥把她打晕了,弄到山洞里面打算强奸,不曾想有人经过,听见动静就吼了一声,王泽明和他哥就跑了,路人进来看到这副场景,害怕担责任也跑了,杨怡想回家,可是她衣不蔽体无法见人,手机也没电了,直到家人找到山洞才得救。
杨瑞安气得拿起菜刀要去找王泽明拼命,王莹拉住他道：你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二丫头差点被那个畜生糟蹋的事情了,你让二丫头以后怎么做人怎么找对象
杨瑞安一听,把菜刀一扔,蹲在那抱住头不停责怪自己：都怨我太窝囊,害得二丫头差点丢了清白,都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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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佳知道这件事情后,责怪父母没报警,可是杨怡已经洗了澡,就算再报警也晚了,警方很难采集到有效物证,她让杨怡赶紧回学校上课,因为王家人没底线,很可能会利用这件事诋毁杨怡的名声,强迫她嫁给王泽明。
果然,王家人开始对外散播谣言,说王泽明和杨怡正在搞对象,两人情投意合非常恩爱,但是杨瑞安为了让杨怡嫁给一个大款,坚决要拆散他们,为了和王泽明在一起,杨怡主动献身,和王泽明睡了。
为了增加可信度,王泽明绘声绘色地跟人说：杨怡胸部有三颗红痣,左屁股上有一块粉色的心形胎记。
这样私密的特征如果没发生关系,王泽明肯定不会知道,所以,十里八村的人都以为他说的是真的。
彼时,杨家人已经离开了王家屯,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根本不知道,杨怡的名声已经被王家人败坏殆尽。
直到杨瑞安在工地遇到一个老乡,才知道这件事,杨瑞安试图跟对方解释,这件事是王家人在造谣,对方却摇头叹息：杨兄弟,你说了,我信,可是你能跟所有人都去解释快想想怎么挽回姑娘的名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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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谣言就像风一样,不长脚就能跑出十万八千里,要怎样才能解释得清楚呢
没过几天,杨瑞安接到了杨怡辅导员的电话,杨怡的父亲您好,杨怡身体不舒服,麻烦您到学校来接孩子一下吧。
辅导员的声音亲切平静,杨瑞安的心却扑通通差点要跳出了嗓子眼,二女儿肯定出大事了,不然不会叫家长,他赶紧和妻子买了火车票去看闺女。
果然,杨怡出事了,她吞了十粒安眠药试图自杀,幸亏被舍友及时发现送医,才保住了一条命。
原来,杨怡回到学校才一周,王泽明竟然追到了学校,并且当着杨怡同学们的面,说他是杨怡的男朋友,说杨怡和他在初中就搞对象,杨怡读书是王家人供的,后来他出了车祸截了肢,杨怡就嫌弃他,把他甩了。
杨怡斥责王泽明造谣,王泽明却邪恶地笑了：我造谣,你胸口有三颗痣,屁股上有粉色心形胎记,要是没和我睡过,我怎么知道这些
杨怡羞愧不已,本来持怀疑态度的同学们也信了几分,都说想不到看起来纯情无辜的杨怡竟然如此放荡不堪。
杨怡生性内向脆弱,又特别懂事,有什么事情都堆在心里,一个人慢慢消化,从来不跟别人说,唯恐给被人添麻烦,但是这次,她自己消化不了,于是找到一家黑诊所,说她失眠严重,求人家卖给她安眠药,全部吞了下去。
医生告诉杨瑞安,杨怡的命虽然救了回来,但是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建议她休学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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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更好地照顾女儿,杨瑞安在工地附近租了个平房,平日妻子照顾女儿,杨瑞安去工地打工。
平日温顺懂事的杨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每天都躲在屋子里不肯见人,一天只吃一顿饭,只有母亲王莹叫门她才开门,她经常做噩梦,总是在睡梦中哭醒,有好几次甚至想要割腕自杀。
王莹把家中一切带刃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做饭的时候,菜都是用手撕。
杨瑞安：我好好的孩子,马上就大学毕业挣钱迎接美好生活了,却被王家人毁掉了一生,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恨不得拿刀把王宏涛和王泽明碎尸万段。
肖彧：你那时对王宏涛就已经起了杀心了
杨瑞安：对,特别是夜深人静二丫头哭闹的时候,看着媳妇抱着她流眼泪,像哄孩子一样耐心哄,我这心里就像刀子扎得一样疼,是我没本事,挣不来钱,害得全家人跟着我受人欺负,我要把王家父子打入十八层地狱,下油锅受鞭刑,让他们永世不得解脱。
庆幸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杨怡的情绪稳定了很多,虽然和家人还是很少交流,但是睡觉和三餐基本上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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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进入腊月,要过年了,房东突然回来,要收回房子重新装修,不得已,杨瑞安一家人回王家屯过年,夫妻俩商量好这次回去就把老房子卖了,彻底离开王家屯。
回到家,已经是腊月二十了,为了避免杨怡受到刺激,杨家的大门一天24小时紧闭不开,而在大姐和三妹的陪伴下,杨怡的状态明显好转,脸上竟然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全家人都为之精神一振,也有了过年的心情。
于是一家人打扫卫生,炖肉蒸馍,忙个不停,破旧的老房子焕发出久违的生机。
可是,当天晚上,当全家人沉浸在梦乡里时,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杨瑞安起身奔到院子里,只看见一个身影迅速地翻墙逃走了。
原来,三个孩子睡在厢房里,半夜突然听到有人敲窗户,她们迷迷瞪瞪一看,窗户上赫然出现一个七窍流血的鬼头,她们当时就吓得尖叫起来。
而最让人担心的是老二杨怡,她吓得浑身发抖,缩在墙角谁也不让碰,半个小时发起烧来,最后竟然烧得抽搐不停,杨瑞安起身去找村医,村医给杨怡打了退烧针,然后嘱咐他们,天亮了赶紧去医院做检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药物作用下,杨怡惨白的小脸上很快挂满汗珠,烧退了,虽然睡在母亲怀里,但是她依然睡得不安稳,不时抽搐哭泣,仿佛在梦中受到了什么惊吓。
杨瑞安确定,这件事肯定是王家人干的,他不明白王家人为什么这么阴狠毒辣,一天安稳日子也不给他过。
经过检查,大夫说,杨怡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受到惊吓引起高热,但是因为她本身精神状态就不好,建议她住院观察几天。
于是王莹就和老大在医院住下来照顾老二杨怡,杨瑞安则带着老三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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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二,村里一个叫王大宝的来找杨瑞安家商量买房子的事情,杨瑞安着急搬走,所以价格要得十分低,而王大宝夫妇因为和儿媳妇有矛盾,着急搬出来,于是两人很快达成协议。
就在这时,王宏涛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恐吓那人道：王大宝,你吃了豹子胆了,敢买杨瑞安的房子你这是要和我作对吗
王大宝愁眉苦脸道：王三哥,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再不搬出来,儿媳妇就要和儿子离婚了,我也是没办法。
王宏涛挑挑眉毛：这也叫事你去找我媳妇儿要钥匙,我家空着的那套老房子免费给你住,想住多久住多久！
王大宝听了,喜滋滋地走了,杨瑞安的房子自然卖不出了。
王宏涛猖狂地说：杨瑞安,只要我在王家屯一天,你就别想把这个房子卖出去。
杨瑞安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王宏涛,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跳进院子吓唬孩子的
对,就是我。除了我,也没别人。早告诉你,不听我的话,就别想有好日子过,王宏涛满脸得意,当然了,你要是肯把二丫头嫁过来,一切恩怨都翻篇儿,咱们还是好亲家。
杨瑞安啐道：滚,不可能！
好,杨瑞安,你真给脸不要脸,你家二丫头名声都臭了,还是个精神病,除了我家老二,谁还敢要她王宏涛翻脸威胁道,不知道好歹的东西！告诉你,你家二丫头我们不要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全家人都给我提溜着心活着,不定哪天,你家就有人吹喇叭吃席了！
杨瑞安拔起了腰杆道：好,咱们就看看到底谁家先吹喇叭吃席！
王宏涛哈哈大笑：哎哟喂,你真是癞蛤蟆上马路净装小吉普,在老子我面前装什么大瓣蒜就你这个撅屁股忙活一辈子,生仨闺女的绝户命,腰杆子有多软你自己心底没数老子就等着你,看看你什么时候也能硬气一回！呸,怂包,软蛋……
杨瑞安似乎没听到对方的侮辱和谩骂,转身平静地回到了家,但是那攥紧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揭露了他的愤怒,既然对方不给他活路,那他就把王宏涛杀掉,让他也踏上死亡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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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杨瑞安在医院看到一辆摩托车上捆着两桶汽油,心中突然浮现出杀害王宏涛的计划,他把汽油拿回了家,然后用一天时间准备好了所有的物品,晚上,他趁着夜色走了好几遍路线,预估了时间,对如何作案做了充分准备。
腊月二十四白天,杨瑞安照常到医院给妻子和女儿送了饭菜,然后独自一人回了家。
晚上,杨瑞安一个人喝了不少白酒,然后起身走出家门,他先把东西放到山洞,然后穿过田野绕到村北头儿孙寡妇家,静待王宏涛的到来,最后亲手把他送上了西天。
腊月二十五,杨瑞安没事人一样把妻子女儿接回了家,平静地和全家人准备过年,直到有人报案,梁震带人把他抓捕归案。
肖彧：你喝酒是为了壮胆吗
杨瑞安：那倒不至于,我喝酒之后,脑子转得更快,反应更灵敏。
肖彧：你妻子知道你是凶手吗
杨瑞安：王宏涛失踪后,我媳妇就怀疑是我对他动了手,我怕她担心,就没承认。王家两儿子还上我家来闹过一回,我让他们有证据直接报警,那时候我媳妇就知道了,她也没问,就是哭着说我太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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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彧：家人来看过你吗
来过了,她们都挺好,政府知道我家的事情后,对我家很照顾,找了心理专家给二丫头进行心理辅导,还把我媳妇安排在食堂上班了,这样她既能挣钱,还有时间顾家,二丫头告诉我不用担心,这个暑假过了,她就回去读书了。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她们过个团圆年,吃一顿饺子。杨瑞安眼里含着泪,脸上却挂着安心的微笑。
在这起令人痛心的春节焚尸案背后,是人性中极端的善与恶,是重男轻女思想、霸凌行径以及谣言的多重恶果。
杨瑞安本是老实本分之人,却被生活的不公逼上绝路；王宏涛仗势欺人,最终招来杀身之祸。生活中点滴的歧视、压迫都可能埋下仇恨的种子,而谣言更如无形之刃,伤人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