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结结巴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哪敢那么想啊我这是在想，你们母女俩这都好些天没见了，肯定有好多体己话要说。我我这就去屋里给你们倒碗热茶！”
姚翠兰说完，根本不等柳明珠开口，像是屁股后头有狼在追，提起裙摆，一溜烟就朝着后院那黑黢黢的厨房跑了过去。
脚下踉跄，差点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柳明珠看着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鄙夷地摇了摇头。
这才把视线转回到一旁，落在了自己那两个可怜的小外孙女身上。
她一屁股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原本满身的煞气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
她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脸，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精致兰草的荷包。
荷包打开，她从里面倒出几块亮晶晶的碎银子，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两个孩子冰凉的小手里。
“外祖母瞧见巷子口有卖糖葫芦和麦芽糖的。”
柳明珠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像是怕惊着了她们。
“你们俩拿着钱，去买些自己喜欢吃的零嘴儿。这些钱都是给你们的，要是花不完，就自己悄悄收着，下次再买，知道吗？”
玥玥和芸芸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更别提自己支配了。
尤其是听到糖葫芦三个字时，玥玥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几块碎银攥在手心，仰起小脸，怯生生地，却又满是欢喜地开口。
“谢谢外祖母！”
奶声奶气的一句话，甜到了柳明珠的心坎里。
两个小丫头得了允许，对视一眼，脸上都绽放出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
手拉着手，欢天喜地地就朝院子外头跑了出去。
柳明珠见外孙女一走，立刻反手握住裴莲的手腕。
她只觉得掌心下头一片冰凉，细得硌人。
柳明珠心口一揪，疼得发紧。
她放缓了声音，耐心的询问。
“莲儿，跟娘说实话。搬到这儿来之后，他们是不是对你更不好了？”
“这里没有外人，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娘说。娘不笑话你，娘给你做主。”
裴莲的心瞬间委屈了起来，眼圈微微泛红，嘴唇刚想回答是。
可话到临头，她又死死地咽了回去。
不行。
娘的脾气，要是知道还不得把这天给捅个窟窿？
到时候，相公的前程我的女儿们
况且前几天是她自己吵着非要离开，现在就说委屈，娘岂不是连着她一起打？
裴莲垂下眼，避开柳明珠的眼睛，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没有，娘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她觉得这话干巴巴的，没什么说服力，又慌忙补了一句。
“刚刚刚刚你真的是误会了，婆母她平日里总会帮衬我一些的，家里的活儿不是我一个人干。”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心虚，说完便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可就是这个动作，让她原本就有些短的袖子往上一缩，露出了一截手腕，以及手肘处那块颜色发暗，针脚粗劣的补丁。
柳明珠的视线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死死地落在了那块补丁上。
一股血气轰的一下直冲天灵盖！
裴家的女儿，什么时候穿过带补丁的衣裳？
柳明珠只觉得心口堵得发慌，那股气憋在胸口，烧得她嗓子眼都疼。
她没哭，也没喊，只是抓着女儿袖子的手越收越紧，把那块粗糙的补丁扯到裴莲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