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友苏恬搂着我的脖子,笑得天真又甜蜜。
亲爱的,上周我让校花林晚晚去追你,是想考验你一下。
现在考验结束了,你扛住了,我奖励你一个亲亲~
这种所谓的【考验】,已经是在一起一年内的第三次。
她以为这是PUA我的手段,却不知道,这场【考验】已经让她背后的苏氏集团,损失了和顾氏合作的百亿项目。
当晚,我约了林晚晚在市里最贵的旋转餐厅吃饭,并开了直播。
女友在宿舍气到爆炸,打视频来质问我。
我把镜头对准对面的林晚晚,她正优雅地举杯：合作愉快,未婚夫。
然后我才把镜头转向自己,慢悠悠地切着牛排。
宝贝,考验不是结束了,而是刚开始。
1
苏恬的理智彻底崩塌,在视频那头尖叫起来：顾墨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早就和林晚晚搞在一起了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这个骗子！渣男！
她的咒骂一声高过一声,原本甜美的五官因为愤怒而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我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分割着盘中的惠灵顿牛排,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
直到她骂累了,喘着粗气,用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眼神死死瞪着我。
我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眼,平静地看向手机镜头,也看向视频那头的她。
苏恬,你总说爱情需要考验。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直播间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我们来玩个大的。
我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考验一下,当你的家庭、你的社会地位、你的一切都岌岌可危时,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还有你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
苏恬愣住了,似乎没听懂我的话,只是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我没有再给她提问的机会,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然后对着直播镜头说了一句直播结束,便关闭了直播。
世界瞬间清静了。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心中一片冰冷。
我曾真的爱过苏恬。
一年前,我作为顾氏集团的继承人,在爷爷毕业前找不到合格妻子就必须接受联姻的最后通牒下,隐瞒身份进入了这所大学。
我厌倦了那些因为我的家世而前仆后继的女人,只想找到一份纯粹的感情。
遇到苏恬时,她正在图书馆里因为一道高数题而愁眉苦脸。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咬着笔杆,气鼓鼓的样子像一只仓鼠。
那一刻,我确实心动了。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那段日子,简单又快乐。
我甚至真的想过,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单纯美好,就算公开身份,和家里抗争,我也要和她走下去。
我以为我找到了那个对的人。
可我错了。
第一次考验来得猝不及防。
那是我们在一起三个月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微信好友申请,头像是漂亮的女孩,备注是苏恬的闺蜜。
通过之后,她开始在深夜找我聊天,言语暧昧,字里行间都在暗示她比苏恬更懂我。
我全程礼貌而疏远地应付着。
三天后,苏恬拿着我的手机,翻看着那些聊天记录,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怎么样这是我安排的爱的测试,她像一只炫耀战利品的小狐狸,你通过了,证明你心里只有我。
我当时只觉得荒谬和可笑。爱情什么时候需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来证明了信任的基石,在那个瞬间就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我看着她天真的脸,还是选择了原谅。我告诉自己,她或许只是缺乏安全感。
然而,我的容忍换来的不是她的收敛,而是变本加厉。
第二次考验发生在上个学期。
2
她找了一个体育系的肌肉帅哥,在我们约会时频频出现。那个男生会不经意地和她举止亲密,递水、擦汗,甚至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苏恬一边享受着那个男生的殷勤,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我的反应,期待我上演为爱吃醋、怒发冲冠的戏码。
我确实配合她表演了。我沉下脸,拉着她离开,语气严肃地告诉她我不喜欢她和别的男生走得太近。
她心满意足地抱着我撒娇,说我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她不知道,在我配合她演戏的那一刻,我的心已经彻底冷了。
我终于明白,苏恬爱的不是我,而是掌控我的感觉。她享受那种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看着我为她情绪波动的快感。
这种病态的控制欲,源于她那个商人家庭从小灌输给她的观念——一切关系都是利益交换,一切感情都需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
她把我当成了一个潜力股,一个需要不断敲打、测试、驯服,最终才能放心持有的资产。
这三次考验,就是她对我进行的尽职调查。
而我,顾氏集团的继承人,我爷爷眼中必须找到品行端正妻子的孙子,就这样成了她爱情游戏里的一个关卡。
这场持续了一年的微服私访,最终以一份不合格报告的形式,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而苏恬,就是那个不合格的样品。
在想什么
对面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林晚晚正优雅地端着高脚杯,杯中猩红的液体轻轻晃动。
她今天穿了一袭黑色丝绒长裙,气质高贵清冷,与苏恬的天真甜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
在想,这场戏的开场还算精彩。我端起自己的酒杯,与她轻轻一碰。
清脆的声响,像是一场盟约的宣告。
林晚晚,A大公认的校花,更是林氏集团的千金。
她也是我爷爷为我挑选的联姻对象之一。
我将苏恬的考验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爷爷,并附上了我的计划。爷爷沉默了很久,最终只说了一句：年轻人,玩得开心点,但别忘了你的责任。
于是,我拨通了林晚晚的电话。
她之所以会配合我演这场戏,原因有二。
第一,林氏集团最近在寻求转型,急需一个强大的盟友,而顾氏抛出的百亿合作项目,正是他们最需要的橄榄枝。
第二,她红唇微勾,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苏恬那种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耍的小聪明。她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她转,真是不知所谓。
我们的订婚是假的,但商业联盟是真的。
我看着她,嘴角的笑意真诚了几分。
合作愉快,林晚晚举杯,声音清脆,未婚夫。
我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合作愉快。
宝贝,考验不是结束了。
而是,刚刚开始。
3
第二天,风暴如期而至。
苏恬的父亲,苏氏集团董事长苏明华,正在召开一个意气风发的晨会,畅想着和顾氏合作的百亿项目落地后,苏氏的股价会如何一飞冲天。
就在这时,他的秘书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将一份刚刚收到的邮件打印件拍在了会议桌上。
来自顾氏集团法务部的正式通知函。
措辞冰冷而公式化。
……鉴于贵方核心家庭成员苏恬小姐,其个人品行存在重大风险,且其行为已对我方项目核心负责人顾墨先生造成了严重精神困扰与名誉损害,经我方审慎评估,认为该风险已对合作项目的稳定性构成根本性威胁……
……我方决定,自即日起,单方面终止与贵司签订的『星海湾』百亿地产项目合作协议。同时,我方将保留追究贵司违约责任,并要求赔偿我方前期投入及相关损失的权利……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明华的神经上。
百亿项目……终止
还要赔偿损失
苏明华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会议室的喧嚣都离他远去。他死死地盯着那份通知函,尤其是苏恬那两个字,仿佛要将纸张盯穿。
他花了半辈子心血,好不容易才攀上的顾氏这艘商业航母,竟然因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说翻就翻了
当晚,我通过特殊渠道,看到了苏家别墅里的监控录像。
苏明华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进门就将手中的公文包狠狠砸在了地上。
苏恬！你给我滚下来！
他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和平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儒商形象判若两人。
苏恬哭哭啼啼地从楼上下来,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已经哭了一整天。
爸,顾墨他……他欺负我……她还想告状,还想寻求父母的庇护。
然而,迎接她的,是苏明华扬起的手掌。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苏恬的脸上。
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苏恬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是她长这么大,苏明华第一次对她动手。
她的母亲张岚尖叫一声,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冲过去抱住苏恬,对着苏明华嘶吼：苏明华你疯了！你打女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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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华指着苏恬,气得浑身发抖：我打她我恨不得打死她！你知不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我们家完了！整个苏氏集团都要被她给毁了！
张岚虽然护着女儿,但嘴里咒骂的话语却像刀子一样扎在苏恬心上。
你知道你男朋友是什么人吗！钓到了金龟婿就要乖乖的！要懂事！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考验你考验什么现在好了,把金龟婿考跑了,把我们全家都害死了！你这个丧门星！
这番话,比父亲的那一巴掌还要伤人。
苏恬的眼泪决堤而出,她崩溃地哭喊着：我只是想考验他爱不爱我！这有错吗我只是想要一份有安全感的爱情！
爱苏明华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气得笑出了声,爱能当饭吃吗爱能让公司的股票不跌停吗！苏恬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最好祈祷能把那个顾墨给我求回来,否则,我苏明华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4
这一幕,真是将所谓亲情那层温情脉脉的虚伪外衣,撕得粉碎。
在他们眼中,苏恬不是女儿,而是换取家族利益的筹码。当这个筹码失去了价值,甚至带来了负资产,他们便毫不犹豫地露出了最狰狞的面目。
这场闹剧之后,苏恬消停了两天。
我猜,她大概还在试图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她不相信,那个住在破旧公寓,穿着打折T恤,为了给她买一个名牌包包要省吃俭用两个月的穷小子顾墨,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第三天,她找到了我租住的那个破旧公寓。
那是我特意为这场戏准备的道具。一个位于老城区,楼道里堆满杂物,墙皮斑驳脱落的顶楼单间。
她来的时候,我正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坐在小马扎上吃泡面。
看到她出现,我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转为冷漠。
苏恬站在门口,看着这间不到二十平米,家徒四壁的屋子,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浓浓的悲伤和委屈所取代。
她开始打感情牌了。
顾墨……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找了你好久。
她一步步走进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在我面前蹲下身,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我不该用那种方式去试探你,我不该不相信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开始回忆我们过去的甜蜜。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会,你带我去吃路边摊,你说那是你吃过最好吃的烤冷面。
你还记得吗我生日的时候,你用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了一条项链,虽然不贵,但你说那是你的全部心意。
顾墨,我们那么相爱,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分开,好不好求求你了……
她的哭诉很真诚,也很动人。如果我真的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或许真的会心软,会相信她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
但我没有。
我只是放下了手中的泡面桶,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我的沉默让她有些不安,她伸手想去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我没有表现出完全的冰冷,相反,我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痛心。
苏恬,我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我给过你机会。
在你第一次用你闺蜜的微信来试探我的时候,我就想过,也许你只是缺乏安全感,我可以理解,我可以给你更多的安全感。
在你第二次找那个体育生来我面前演戏的时候,我也想过,也许你只是爱玩,喜欢看我为你吃醋的样子。我也可以配合你。
但是你没有停下。这一次,你让林晚晚来追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亲手把我们之间最后一点信任,给考没了。
我的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她的心。
她哭得更凶了,抓着我的裤腿,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失去你！最后一次,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们回不去了,苏恬。
5
说完,我打开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的拒绝是决绝的,但我流露出的悲伤和痛心,却让她产生了一丝也许还能挽回的错觉。
她以为我只是在气头上,以为我心里还爱着她,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我知道,她不会就此甘心。
果然,第二天,她开始另辟蹊径。
她大概是翻遍了所有的同学录和社交软件,终于找到了我档案里填写的父母的联系方式。
那其实是我家的管家福伯和负责照顾我起居的吴妈的电话。
为了配合我这场微服私访,他们早就演练过无数次了。
苏恬先是打给了吴妈。
电话一接通,她就带着哭腔开始哭诉,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爱情伤害的无辜少女,控诉我的绝情,希望阿姨能帮忙劝劝我。
吴妈在电话那头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叹息。
等苏恬哭够了,吴妈才用一口带着乡音的普通话说：姑娘啊,你别哭了。我们家小墨这孩子,就是脾气犟,跟头牛一样。他决定的事,我们做父母的也说不动他啊。
苏恬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不死心,又说：阿姨,顾墨他很孝顺的,您的话他一定会听的。求求您了,帮帮我吧。
吴妈叹了口气：哎,姑娘,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的。要不……你再自己努力努力
说完,吴-妈就以家里猪还没喂为由,挂断了电话。
苏恬不死心,又拨通了管家福伯的电话。
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没有一上来就哭,而是先礼貌地自报家门,然后才委婉地表达了想请叔叔帮忙调解一下我和她之间矛盾的意思。
福伯不愧是跟在爷爷身边几十年的老人,演技堪称一流。
他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声音听起来憨厚又朴实。
哦哦哦,是小恬姑娘啊。哎呀,小墨这孩子,昨天还跟我说起你,说你是个好姑娘,就是……哎……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苏恬立刻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问：叔叔,他说什么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福伯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我听到一样：姑娘啊,我们家小墨就是个犟脾气,认死理。他说,信任这东西,碎了就粘不回去了。我们说不动他啊。
哎,你别哭了,我这头还要给老爷子喂鸟呢,老太爷的宝贝画眉鸟,一天不听曲儿就闹腾。我先挂了啊,你自己保重。
说完,不等苏恬再说什么,福伯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拿着被挂断的手机,苏恬彻底懵了。
她想象中的剧情,应该是我的父母在听到她声泪俱下的控诉后,勃然大怒,然后打电话来把我臭骂一顿,逼着我跟她道歉和好。
可结果呢
一个要去喂猪,一个要去喂鸟。
一个说我脾气犟管不了,一个说我认死理劝不动。
这和我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在她眼里,我那贫穷的家庭背景,此刻成了我油盐不进、顽固不化的最好证明。
她彻底陷入了迷茫。
一个能量大到能让苏氏集团百亿项目瞬间泡汤的神秘富豪,和一个父母要去喂猪喂鸟的穷小子。
这两个截然不同的顾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6
苏恬那张充满鄙夷又强装委屈的脸,在我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三秒,便被我彻底清除。
这场戏,她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主角,是她背后那个由谎言、利益和虚荣构筑的家庭。
而我,是这场戏的导演,也是唯一的观众。
我与林晚晚的准未婚夫妻身份,需要一个足够华丽的舞台来昭告天下。
顾氏集团主办的一年一度的商业慈善晚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晚宴当晚,我身着定制西装,站在宴会厅门口,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星空陀飞轮在水晶灯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林晚晚挽着我的手臂出现时,整个会场的目光都被瞬间吸附。
她穿着一袭星空蓝的高定长裙,裙摆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宛如将银河穿在了身上。她的妆容精致而清冷,脖颈间的蓝宝石项链与我的腕表遥相呼应,无声地宣告着我们的匹配与默契。
我们没有刻意秀恩爱,没有亲昵的举动,甚至连对视都带着几分商业伙伴间的审视与客套。
但我们站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最强大的宣言。
是家世、地位、财富与未来的强强联合。
照片很快就通过各路媒体和在场宾客的社交网络,如同病毒般扩散开来。
最先沦陷的,自然是我们大学的论坛。
那张我和林晚晚并肩而立,接受闪光灯洗礼的照片被置顶加精,标题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恶意——校花之争终结篇：真假公主一目了然。
帖子里,曾经将苏恬奉为女神的拥趸们,如今倒戈得比谁都快。
我之前还真以为顾墨是个穷小子,苏恬是下嫁。现在看来,我才是那个小丑。
笑死,苏恬天天在宿舍里吹嘘自己怎么拿捏顾墨,说什么男人就是要考验。结果呢人家顾墨是顶级富豪,陪她玩了一年的过家家而已。
你们没看林晚晚的行头吗那条裙子是Elie
Saab的最新高定,项链是拍卖会上拍出的『海洋之心』。苏恬平时穿的那些所谓大牌,在林晚晚面前简直就是地摊货。
所以苏恬才是那个拜金女啊,可惜有眼不识泰山,错把航母当渔船,现在船开走了,她掉海里了,哈哈哈哈！
舆论的阵地,一夜之间,寸草不生。
那些曾经围在她身边,一口一个恬恬你好厉害、恬恬你男朋友好爱你的所谓朋友,如今都成了背后捅刀最狠的人。
她们的微信群里,流传着苏恬过去炫耀的聊天记录截图,每一句都成了此刻打在她脸上的耳光。
她们模仿着苏恬当初考验我的语气,互相调侃。
姐妹,我让我男朋友去追公司新来的实习生,考验一下他。
考验结束了吗亲亲奖励了吗别最后把百亿项目考没了哦~
尖酸的嘲讽,刻薄的模仿,将苏恬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彻底沦为了一个被豪门继承人戏耍后抛弃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拜金女。
她苦心经营的社交圈,一夜崩塌。
众叛亲离,这只是第一道开胃菜。
真正的主菜,正在苏家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里,慢慢炖烂。
苏氏集团的资金链,在我撤销合作的那一刻,就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7
星海湾项目是苏明华赌上全部身家的豪赌,他不仅投入了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还向银行和多家信托机构贷了巨款。
如今项目停摆,银行的催款单像雪片一样飞来,股价连续十几个跌停板,市值蒸发了百分之九十。
苏氏集团,已经走到了破产清算的悬崖边上。
我的私人助理将一份最新的调查报告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报告里,有几张模糊的偷拍照片。
照片的地点是一家高档会所的包厢,主角是苏明华,以及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戴着拇指粗金链子的油腻男人。
这个男人姓王,是靠着煤矿起家的暴发户,最近正想洗白上岸,投资实业。
报告里详细记录了他们的对话。
苏明华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乞求王总能够注资,挽救苏氏于水火。
王总喝得满脸通红,一只肥腻的手在苏明华的肩膀上拍着,笑得意味深长：苏董啊,帮你不是不行。钱嘛,我有的是。不过,我这人做生意,讲究个亲上加亲。
我那个儿子,你也知道,从小被我宠坏了,人老实,就是脑子不太灵光。我寻思着,给他找个聪明漂亮的老婆,以后也能帮衬着点。
他那双小眼睛在苏明华脸上逡巡,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听说,你那个女儿,叫苏恬是吧A大的校花,长得跟天仙似的。要是她肯嫁给我儿子,别说区区一个苏氏,以后我王家的产业,不都是你们的
报告的最后,记录了苏明华的回答。
他在长久的沉默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沙哑地说了三个字。
我同意。
我合上报告,指尖在光滑的封面上轻轻敲击。
心中没有愤怒,甚至没有鄙夷,只有一片荒漠般的冰冷。
看,这就是苏恬引以为傲的父亲,这就是她温馨和睦的家庭。
在她眼里,她是苏家的掌上明珠,是父母的骄傲。
可在她父亲眼里,她和公司的一份合同、一笔贷款,没有任何区别。
都是可以被估价、被交换、被牺牲的筹码。
当她能为家族钓来金龟婿时,她是公主。
当她搞砸了百亿项目,让家族陷入危机时,她就成了填补窟窿的牺牲品。
这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家的闹剧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激烈。
苏明华拿着那份卖女儿的协议回家,不容置喙地通知苏恬准备嫁人。
可他低估了苏恬最后的挣扎。
她哭过,闹过,砸光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的父母。
回应她的,是苏明华更加冰冷的态度和张岚声嘶力竭的哭嚎。
你以为我们想吗！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你要是不去搞什么狗屁考验,我们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嫁过去有什么不好王家有的是钱！你过去就是少奶奶,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跟着我们一起喝西北风强！
你就是个丧门星！克星！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你溺死！
最伤人的话,往往来自最亲近的人。
最终,苏明华失去了所有耐心,他夺走了苏恬的手机,将她反锁在了卧室里,打算等婚期一到,就强行把她送上婚车。
绝望之中,苏恬找到了她藏在床垫下的备用手机。
那是我很久以前送给她的,一部最普通的老人机,只为了在她手机没电时能紧急联系。
8
她或许已经忘了这部手机的存在,直到此刻,它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深夜,我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内容很短,只有寥寥数字。
顾墨,我错了,救救我。
我看着这条信息,没有回复。
时机已到。
收网的时刻,终于来临。
第二天下午,我出现在了苏家别墅的门外。
但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的身后,跟着两排穿着黑色西装,神情严肃的男女。
一边是顾氏集团最顶尖的法务团队,另一边,是国内最权威的资产评估公司的精算师。
我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张岚,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小墨！是小墨来了！她转身冲着屋里大喊,声音都在发颤。
苏明华从客厅里冲了出来,脸上的表情比他妻子还要精彩。
绝望、震惊、难以置信,最后全部化为了谄媚到扭曲的狂喜。
小墨啊！你……你终于肯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恬恬的！他搓着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快步上前就想来拉我的手。
我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的目光越过他,平静地扫视着这间曾经我也来过几次的客厅。
家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绝望和腐朽的气息。
我身后的人迈着整齐的步伐,鱼贯而入,专业的素养让他们目不斜视,但他们的出现,本身就给这个家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
苏明华被我的阵仗搞蒙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小墨,你这是……
苏叔叔,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今天来,是来完成对苏氏集团的收购。
收购苏明华愣住了,随即那份狂喜再次占据了他的脸庞,甚至比刚才更加炽烈,收购好！收购好啊！小墨,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你这是要娶恬恬了对不对你放心,彩礼什么的我们一分都不要！只要你们好好的,苏氏就当是给恬恬的嫁妆了！
他一边说,一边冲着楼上声嘶力竭地大喊：苏恬！你个死丫头快给我滚下来！小墨来接你了！快谢谢小墨！
他以为我是在用这种方式,逼他就范,最终迎娶苏恬,将苏氏顺理成章地收入囊中。
真是可悲又可笑的商人逻辑。
我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想你误会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第一,顾氏集团将以市场破产清算价,全资收购苏氏集团的所有资产和债务。这份是收购协议,你可以让你的律师看看。我身后的律师上前一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了茶几上。
第二,我看着苏明华瞬间煞白的脸,继续说道,收购完成后,苏氏将进行彻底的资产重组和人事洗牌。所有前管理层,包括您和您的夫人,都会被清退。顾氏会支付符合劳动法的离职补偿金。
苏明华的身体晃了一下,他扶住沙发扶手,才勉强站稳,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清……清退小墨,你……你什么意思我们是一家人啊！
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9
我打断了他最后的幻想,至于苏恬,我抬眼看向二楼紧闭的卧室门,她是自由的。她给你发了求救信息,涉嫌非法拘禁。我只是在履行一个公民发现潜在犯罪行为时,应尽的提醒义务。我的律师已经将相关情况报告给了警方。
我的话音刚落,别墅外隐隐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苏明华的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他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张岚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冲上来想撕打我,却被我身边的保镖拦住。
顾墨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你毁了我们家！我诅咒你！
卧室的门被打开了,苏恬站在门口,她听到了楼下所有的对话。
她看着我,看着我身后冰冷的团队,看着瘫倒在地的父亲和状若疯癫的母亲,再听到窗外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她脸上没有了泪水,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空白。
她终于明白,我不是来救她的。
我是来,给她和她的家庭,送上最后的审判书。
几个月后,苏家的风波彻底平息。
苏氏集团被顾氏拆分重组,苏明华和张岚在破产后迅速离婚,为了分割那点所剩无几的财产闹得不可开交,最终在互相指责和咒骂中分道扬镳。
苏恬失去了一切。
家庭、财富、地位、朋友,以及她曾引以为傲的爱情。
她终于看清,她那些自以为是的考验,在她父母眼中,不过是她为家族争取利益的手段。
当手段成功,她便是功臣。
当手段失败,她就成了可以随时被牺牲的代价。
这才是这场人性考验中,最残酷的现实。
再次遇见苏恬,是在初冬的校园里。
梧桐树的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羽绒服,抱着几本书,从图书馆里走出来。
她瘦了很多,曾经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麻木。
看到我,她停下了脚步,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光彩,也没有了恨意,只剩下空洞。
我们隔着三两步的距离,静静地对视着。
许久,她先开口了,声音沙哑又平静。
顾墨,你赢了。
你用一场考验,让我看清了我自己,也看清了我的家。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不像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个认输的表情。
谢谢你……也对不起。
说完,她没有再看我,抱着书,从我身边默默地走过,消失在人群里。
我和林晚晚的婚约在顾氏完成对苏氏的收购后,便自然解除了。
我们成了关系不错的商业伙伴,偶尔会在酒会上碰面,举杯致意,相视一笑。
爷爷对我这次的处理方式非常满意,我成功完成了家族给我的考验,正式开始接管集团的核心业务。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我拥有了权力、财富和规划好的未来。
夜深人静,我独自一人站在顶层公寓的巨大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城市的万家灯火。
鬼使神差地,我打开了手机相册里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那是我和苏恬刚在一起时,在学校后街的夜市拍的。
我手里拿着一串烤鱿鱼,她抢着要吃,笑得像个孩子,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毫无心机。
我静静地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最终,按下了删除键。
考验结束了。
人人都在这场考验中交出了自己的答卷。
只是,没有人是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