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裹着细雨,斜斜地打在医院住院部的玻璃窗上。
水珠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凝固的泪痕,把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割得支离破碎。
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里摇晃,枝桠间挂着的塑料袋被吹得哗哗响,像在发出无声的嘲讽。
我躺在病床上,盖着薄得几乎没有重量的被子,小腹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每一次收缩,都像有把生锈的钝刀在反复切割内脏。
护士刚换完吊瓶,脚步轻得像羽毛,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顾太太,记得按铃,有事随时叫我们。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目光无意识地落在床头的手机上。
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像我悬在半空的心。
最后终于跳出一条微信消息,是顾衍发来的。
内容很短：沫沫产检很顺利,医生说宝宝很健康,我晚点回来。
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住院,没有问我身体舒不舒服,甚至没有提一句
你怎么样。
只有关于他白月光苏沫沫的消息,连标点符号里都透着我从未拥有过的温柔。
结婚七年,我陪他从城郊月租八百、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出租屋,搬到市中心带花园的别墅；从他口袋里连五十块都凑不齐,到他如今身家千万、人人尊称
顾总。
我曾天真地以为,时间能焐热一块寒冰,却原来,他的心从来就没为我热过。
窗外的雨还在下,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冰凉,连呼吸都带着玻璃上水珠的寒意
——
原来我七年的付出,在他眼里,连苏沫沫的一次产检都比不上。我像个跳梁小丑,演了一场长达七年的独角戏,最后连观众都懒得敷衍我。
1.
七年婚姻,不过是他精心编织的伪装
我和顾衍认识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
大学招聘会现场,人挤人,空气里满是焦虑的汗味和纸张的油墨味。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风裹着雨丝吹进来,把招聘启事吹得漫天飞。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廉价的电子表,表带都磨掉了漆,手里攥着一份皱巴巴的简历,却在面试官面前谈起未来规划时,眼里闪着野心勃勃的光。
我站在不远处,被那束光吸引
——
那时我以为,那是对未来的憧憬,是能带我走出平庸的希望。
后来我才知道,那束光里,从来没有我的位置。
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毕业就领了证。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钻戒,甚至连婚纱照都是在路边的小影楼拍的,两百块钱一套。
照片背景是一块褪色的幕布,印着假的海景,我笑得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他搂着我的肩,眼神却飘向镜头外,像在敷衍一场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那时我以为是自己多心,现在想来,他从一开始,就没真心想和我过一辈子。
最初的日子很苦。
出租屋在顶楼,夏天漏雨,我们要把盆桶摆满客厅接水,夜里听着雨滴砸在铁盆里的
叮咚
声入睡；冬天漏风,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像刀子,我们挤在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上,裹着同一条厚棉被,他把我搂在怀里,说
晚晚,等我有钱了,就给你买最暖的羽绒服,再也不让你冻着。
他每天打三份工,白天在公司当实习生,晚上去餐厅当服务员,周末还要去工地搬砖,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指甲缝里永远嵌着洗不掉的泥垢。
可再忙,他也总记得在下班路上,绕两条街去买我爱吃的糖炒栗子。
栗子壳剥得干干净净,他的指尖被染得发黑,却笑着说：晚晚,你多吃点,补身体。
他说：等我赚到钱,就给你买带落地窗的房子,让你坐在窗边看风景,还要给你买最大的钻戒,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我信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相信他的每一句话。我以为,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能把苦日子过甜,却没发现,他的承诺像肥皂泡,看着美好,一戳就破。
我辞掉了家里安排的稳定工作,陪着他一起吃苦。
他创业初期资金不够,我偷偷把母亲留给我的翡翠手镯当了,换了五万块钱给他
——
那手镯是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反复叮嘱
要留着做嫁妆
的物件,翠色通透,是母亲压箱底的宝贝,我甚至没敢告诉父亲。
他熬夜改方案,我陪他一起熬,给他煮咖啡、热牛奶,困得睁不开眼就趴在旁边的桌上睡,醒来时身上总会盖着他的外套；他被客户刁难,我陪着他一起去道歉,被人指着鼻子骂
没本事就别出来混,也咬着牙不吭声,只在没人的时候偷偷抹眼泪。
这一等,就是七年。
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从只有三个人的小工作室,变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科技公司。
我们搬进了别墅,有落地窗,有花园,窗台上摆着我喜欢的多肉,客厅的墙上挂着昂贵的油画,可他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晚。
一开始,他说
公司忙,要加班。
我信了,每天煲好鸡汤等他到深夜,鸡汤凉了就热,热了又凉,直到凌晨才能等到他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身上还沾着陌生的香水味
——
不是我用的栀子花香,是甜腻的玫瑰香。
我骗自己,那是客户身上的味道,他只是太累了,才没注意这些细节。我像个自我安慰的傻子,一次次为他的冷漠找借口。
后来,他说
要陪客户,需要应酬。
我还是信了,默默给他收拾好醉酒后的残局,给他擦脸、换衣服,第二天早上还要早起给他做醒酒汤,怕他头疼影响工作。
直到三个月前,我在他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孕检单。
姓名栏清清楚楚写着
苏沫沫,孕周八周,日期是我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那天
——
那天他说
公司有紧急会议,我一个人在家做了满桌他爱吃的菜,从下午等到深夜,菜凉了又热,最后只能倒进垃圾桶。
还有一张情侣手链的发票,款式是苏沫沫最喜欢的星星款,价格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购买日期也是七周年那天。
我拿着这些东西,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人在嘲笑我的愚蠢。
客厅里的水晶灯亮着,光芒刺眼,却照不进我心里的黑暗。
更让我崩溃的是,我在他的行车记录仪里,听到了他和苏沫沫的对话。
苏沫沫娇滴滴地问：衍哥,你什么时候才跟那个黄脸婆离婚啊我肚子都大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偷偷摸摸的吧要是被别人知道,我多没面子。
顾衍的声音带着安抚,还有一丝我从未听过的耐心：快了,等我把苏家的资源再榨取一点,拿到那个和国企合作的大项目,就跟她离。你放心,陆太太的位置,早晚是你的,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黄脸婆榨取资源——
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原来,我不仅是个笑话,还是他用来攀附苏家的工具。那些年他对我的好,不过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帮他铺路,让我父亲愿意把资源给他。我以为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手里的孕检单和发票被攥得发皱,边缘划破了指尖,渗出血珠,我却感觉不到疼
——
心里的疼,早就盖过了身体的痛。
客厅里很静,只有窗外的雨声,还有我压抑的哭声,像被雨水泡烂的纸,脆弱得一碰就碎。
2.
我怀孕了,他却只关心白月光的产检
我拿着那张属于苏沫沫的孕检单,手止不住地发抖。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停经快两个月了。
我偷偷买了验孕棒,在卫生间里忐忑地等待结果,当两条红杠清晰地映在眼前时,我激动得一夜没睡,反复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想象着孩子出生后的样子
——
像他还是像我会不会也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会不会像我一样喜欢吃草莓
我想等顾衍回来给他一个惊喜,想告诉他,我们要有孩子了,我们的家就要完整了,也许有了孩子,他就能多爱我一点。
可现在,所有的喜悦都变成了刺骨的寒冷,从指尖蔓延到心脏,冻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拨通顾衍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还有他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晚晚,怎么了我在陪沫沫买孕妇装,她挑了好久都没选好,女孩子就是麻烦,不过穿什么都好看。
他的语气里带着宠溺,是我从未拥有过的。
顾衍,
我的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怀孕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空气静得能听到苏沫沫的笑声,像一根细针,扎得我耳膜疼。
没有我期待的惊喜,没有激动的追问,只有平淡得近乎冷漠的语气：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别累着,我晚点回去。
说完,他就匆匆挂断了电话,甚至没问一句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我握着手机,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原来,他早就知道苏沫沫怀孕了,甚至可能比我还早知道。他记得陪苏沫沫买孕妇装,记得关心她的喜好,却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漠不关心
——
这个孩子,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个多余的意外,是他和苏沫沫感情的阻碍。
接下来的日子,顾衍变得更加过分。
他开始频繁夜不归宿,手机也设置了新的密码,再也不让我碰,洗澡的时候都要把手机带进浴室。
我孕吐反应严重,吃什么吐什么,瘦得只剩八十多斤,颧骨都凸了出来,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得像纸。
可他却带着苏沫沫去高级餐厅吃饭,照片还被网友发到了本地论坛上。
照片里,餐厅的灯光暖黄,他给苏沫沫切牛排,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苏沫沫靠在他肩上,笑得甜蜜,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手腕上戴着的,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那只翡翠手镯
——
翠色在灯光下闪着光,像在炫耀它的新主人。
评论里,有人说
顾总对苏小姐真好,这才是神仙爱情,有人说
苏小姐真幸福,嫁了个这么疼她的老公,还有人说
顾总真是长情,对苏小姐这么用心。
没人知道,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那个陪他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的人。
我看着那张照片,胃里一阵翻涌,冲进卫生间剧烈地呕吐,直到吐不出任何东西,只剩下酸水。我对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眼窝凹陷的自己,第一次觉得陌生
——
这就是我七年付出换来的结果我把他从泥里拉起来,他却转身把我推进了更深的泥沼。
更过分的是,苏沫沫居然主动联系我。
她发来一张她和顾衍的亲密合照,背景是我们结婚时买的婚房卧室,墙上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她却穿着我的真丝睡衣,靠在顾衍怀里,配文：顾太太,识相点就主动离婚吧,衍哥爱的是我,你不过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哦对了,你妈留给你的翡翠手镯,衍哥早就给我了,我戴着挺好看的,比你配
——
你这种黄脸婆,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我看着照片里那只熟悉的手镯,心脏像被狠狠揪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
那是我母亲临终前的念想,我当初当掉换钱给顾衍创业,他居然转头就送给了苏沫沫,还让她来我面前炫耀,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
我握着手机,手指因为愤怒而发抖,眼泪却流不出来了
——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样吧。我连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有次,我孕吐得实在厉害,胃里翻江倒海,连站都站不稳,眼前阵阵发黑,想让他陪我去医院检查。
我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他才接,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像在驱赶一只苍蝇：我要陪沫沫产检,她身体不好,医生说需要有人陪着,我走不开。你自己叫司机送你去,别总无理取闹,能不能懂事一点
无理取闹懂事一点——
这些字眼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
我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眼窝凹陷的自己,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曾经说要一辈子对我好、要把我宠成公主的男人,现在连陪我去医院做一次产检,都觉得是
无理取闹。
我挂了电话,没有叫司机,自己打了辆车去医院。
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雨还在下,把车窗打湿,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我突然想起刚结婚时,他骑着电动车带我去医院体检,冬天风大,他把外套脱下来裹在我身上,自己冻得瑟瑟发抖,耳朵和鼻尖都红了,却笑着说
晚晚不冷就好,我是男人,不怕冻。
那时候的他,眼里是有光的,是有我的。
可现在,光灭了,我也不见了。
车窗外的雨还在下,我靠在车窗上,看着雨滴在玻璃上划出的痕迹,突然觉得,我们的感情,就像这些雨滴,看似密集,却终究会顺着玻璃滑落,留不下任何痕迹。我守了七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空。
3.
楼梯间的意外,让我痛不欲生
怀孕第五个月,我的肚子已经明显隆起,像揣了个小皮球,行动也变得笨拙。
那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窗外还飘着细雨,空气里带着初冬的寒意。
我想给顾衍做他爱吃的南瓜粥
——
他最近总说公司的饭不合胃口,还抱怨我很久没给他做饭了,我想让他吃点家里的味道,也许他能多回家陪陪我。
下楼时没注意,楼梯上沾了点水渍,是前一天保洁没擦干净的,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身体重重地撞在台阶上,骨头传来一阵剧痛,像要散架一样,小腹更是像被撕裂一样,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来,染红了浅色的睡裤,在冰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我趴在地上,疼得几乎失去意识,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眼前阵阵发黑,却还是挣扎着伸出手,够到了掉在不远处的手机
——
我只有他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我拨通顾衍的电话,手指因为疼痛而不停颤抖,连号码都按错了好几次。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笑声,还有苏沫沫娇滴滴的声音：衍哥,这个蛋糕好甜呀,你也尝尝,是你最喜欢的草莓味,我特意让师傅多加了草莓酱。
顾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像在驱赶一只苍蝇：晚晚,怎么了我在陪沫沫庆祝产检顺利,她今天心情好,你别又找事,能不能别总打扰我们
顾衍,
我声音微弱,带着哭腔,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冷汗浸湿了我的睡衣,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流了好多血,孩子……
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你快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顾衍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慌乱：你等着,我马上回来,你别乱动！
我挂了电话,蜷缩在地上,疼痛和寒冷让我不停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
我以为他会很快回来,以为他至少会担心我和孩子的安危
——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是我们爱情的结晶,虽然这份爱情早就变了味。
可我等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肚子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意识也开始模糊,耳边仿佛能听到孩子微弱的哭声。
直到邻居听到我的呻吟声,撞开家门把我送到医院,也没等到他的身影。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雨里回荡,尖锐而急促,像在为我逝去的孩子哀悼。我躺在担架上,看着车顶摇晃的灯光,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慢慢熄灭
——
原来在他心里,我和孩子,真的比不上苏沫沫的一次庆祝。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们。
更让我绝望的是,在我被抬上救护车时,我看到顾衍的车停在小区门口
——
黑色的奔驰,是我父亲当初送他的生日礼物,他曾说
晚晚,这是我们共同的车,以后我开着它带你去看遍全世界。
可现在,他坐在车里,没有立刻来看我,而是在打电话,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沫沫别生气,我就是回来拿点文件,马上就回去陪你。那个女人没事,她命硬得很,摔一下死不了,你别担心,我们继续庆祝。
命硬得很——
这四个字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闭上眼,眼泪无声地滑落,混着脸上的雨水,冰凉刺骨。
原来,在他心里,我连
没事
都算不上,只是一个
命硬
的麻烦,一个阻碍他和苏沫沫幸福的绊脚石。
手术室外,我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
旁边的孕妇都有家人陪着,老公给削苹果,婆婆给揉肩膀,低声说着
别怕,有我呢宝宝一定会平安的；只有我,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弃婴,手里攥着空荡荡的衣角,连哭都没有力气。
走廊里的灯惨白惨白的,照在我身上,像盖了一层薄冰。墙壁是冰冷的白色,地板是冰冷的瓷砖,连空气都是冰冷的,把我包裹在其中,让我窒息。我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孩子,你一定要没事,妈妈还没好好看看你,还没给你起名字,还没带你去看春天的花……
手术室外的灯亮了又暗,像一场漫长的审判,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医生出来时,摘下口罩,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惋惜：顾太太,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没保住。更遗憾的是,你这次流产对子宫伤害太大,子宫内膜太薄,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了。
很难再怀孕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得我浑身发麻。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长椅上失声痛哭,肩膀剧烈地颤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这个我期待了很久的孩子,这个我以为能挽回顾衍心的孩子,不仅没能留住,还让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我摸着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在跳动,有一个小小的心跳和我相连,现在却只剩下冰冷的空洞。我好像被掏空了,连呼吸都带着疼痛,世界在我眼前变成了灰色,再也没有了色彩。
这时,我的手机又亮了。
还是顾衍发来的消息,这次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和苏沫沫坐在市中心最有名的法式餐厅里,餐厅的水晶灯璀璨夺目,面前摆着一个巨大的草莓蛋糕,蜡烛的光映在他们脸上,苏沫沫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嘴角带着甜蜜的笑,顾衍拿着手机,温柔地看着她,眼里的爱意藏都藏不住。
配文很短：庆祝沫沫产检顺利,期待我们的宝宝平安出生。
我看着照片里刺眼的烛光,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在医院失去了我们的孩子,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他却在陪别的女人庆祝怀孕,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碎得彻底,连渣都不剩。
窗外的雨还在下,我把手机扔在长椅上,看着照片里的笑容,第一次觉得,顾衍的温柔,比这冬天的雨还要冷,比这医院的冰墙还要凉。我再也不会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了。
4.
病房里的对峙,他暴露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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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是在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来医院的。
他穿着一身定制的深灰色西装,面料考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胶把每一根头发都固定得整整齐齐,连一丝碎发都没有；皮鞋擦得锃亮,能映出人影。
他看起来容光焕发,看不出丝毫的慌乱和愧疚,反而像是刚从某个重要的会议上赶来,顺便来医院
走个过场,完成一个
丈夫
的义务。
他走到病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下,姿势优雅,手指交叉放在腿上,语气带着敷衍的歉意：晚晚,对不起,我昨天有点事耽搁了,没能及时回来。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脸,没有停留,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甚至没注意到我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
顾衍,我们离婚吧。
我看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
心已经死了,连带着对他的最后一点期待,也一起埋进了昨天的雨里。
他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离婚,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眉头皱了起来：晚晚,你别闹了。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很伤心,我理解你,可你不能拿离婚开玩笑。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
我看着他,眼神坚定,顾衍,我们离婚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我知道你失去孩子很伤心,我也难过,可我不是故意的。
他皱起眉,伸手想碰我的头发,动作带着习惯性的敷衍,被我偏头躲开,沫沫她身体不好,医生说她情绪不能激动,我要是昨天走了,她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我总不能不管她吧
不能不管她,就能不管我和我们的孩子就能不管我以后能不能再当妈妈
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顾衍,你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当你攀附苏家的工具当你和苏沫沫感情的挡箭牌还是当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保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眼神闪烁,像个被戳穿谎言的孩子,不敢直视我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裤的纹路。
这时,苏沫沫居然跟着来了医院。
她穿着一身名牌孕妇装,面料柔软,颜色是温柔的浅粉色,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包装得很漂亮,妆容精致,口红是最新款的豆沙色,假惺惺地走到病床边,声音甜得发腻：顾太太,对不起,都怪我,昨天要是我让衍哥早点回来,你和孩子就不会出事了。你别生气,衍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我现在怀着孕,反应大,他不得不多照顾我一点,你体谅一下他好不好
她这番话,看似道歉,实则是在炫耀顾衍对她的在乎,是在提醒我
——
我已经是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配不上顾衍了,我应该主动退出。
顾衍果然立刻维护她,伸手扶着苏沫沫的腰,语气带着责备：沫沫,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晚晚自己不小心,走路没看路。你身体不好,快坐下来歇会儿,别累着我们的宝宝。
我们的宝宝——
这五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看着他们亲密的动作,突然觉得无比恶心,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我掀开被子,挣扎着下床,因为刚做完手术,腿软得几乎站不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却还是一步步走到苏沫沫面前,冷冷地说：苏小姐,这里是我的病房,请你出去。还有,我和顾衍的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你还没资格。
苏沫沫被我的气势吓到,往后退了一步,委屈地看向顾衍,眼眶瞬间红了,眼泪说来就来：衍哥,你看她……
她好凶,我好害怕,我是不是不该来
顾衍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用力把我往床上推：苏晚,你别太过分！沫沫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你现在这个样子,难怪留不住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孩子
难怪留不住孩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扎进我最痛的地方,把我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
我被他推得撞在床头,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头也昏了一下,可我却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顾衍,你终于不装了你就是这样对我这个‘妻子’的你为了她,推我、骂我,甚至连我们的孩子没了都不在乎。好,真好,我总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
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骗子！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
里面是我之前录下的他和苏沫沫的对话,还有他昨天在车里说
那个女人命硬得很
的录音。
顾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嘴唇也失去了颜色,眼神慌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苏沫沫也慌了,伸手想抢录音笔,声音都变了调：你疯了你居然录音！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你太可怕了！
我没疯,我只是不想再被你们蒙在鼓里。
我把录音笔握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顾衍,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发给你,你要么签字,要么我就把这些录音、还有你转移公司资产、挪用苏家投资款的证据,一起交给媒体和法院,让所有人都看看你‘顾总’的真面目！让大家知道你是怎么靠女人上位,怎么背叛妻子的！
我看着顾衍慌乱的眼神,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只有无尽的疲惫
——
七年的感情,从青涩到成熟,从甜蜜到背叛,最后居然要靠录音和证据来收场,何其可悲。我像个战士,拿着最后一点武器,捍卫我仅存的尊严。
5.
他的挽留,不过是害怕失去既得利益
出院后,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
家——
那个充满谎言和背叛的地方,墙上挂着的婚纱照像个笑话,客厅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沾着苏沫沫的气息,早就不是我的家了。
我直接搬回了娘家。
娘家的房子是老式的洋房,有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月季,虽然现在是冬天,月季已经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却透着熟悉的温暖。
我父母知道了所有事,母亲抱着我哭了很久,心疼地摸我的头发,一遍遍地说：晚晚,委屈你了,是妈妈当初没拦着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要是你妈妈还在,肯定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的。
父亲气得拍桌子,脸色铁青,手指因为愤怒而发抖：顾衍这个白眼狼！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把资源给他,还让你嫁给他！我这就去找他算账,让他付出代价！
我拉住父亲,摇了摇头：爸,别去了,不值得。我们离婚就好,以后再也不要跟他有任何牵扯。
在家人的陪伴下,我的身体和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家里的阳光很暖,透过老式的木窗洒进来,落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母亲每天给我炖补身体的汤,是我从小就爱喝的鸽子汤,放了红枣和枸杞,暖到心里；父亲会陪我在院子里散步,聊些轻松的话题,避开那些伤心事,偶尔还会讲他年轻时的趣事,逗我开心。
我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看着院子里的麻雀在地上啄食,第一次觉得,原来没有顾衍的日子,也可以这么平静,这么温暖。我像一艘在海上漂泊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可顾衍却开始疯狂地挽回我。
他每天早上都会在我家楼下等我,手里捧着我以前最喜欢的白玫瑰,不管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花瓣被雨水打湿,蔫头耷脑的,像他此刻的处境；被寒风一吹,又变得干枯,像他廉价的挽留。
他会给我发很长的微信,翻来覆去都是回忆我们以前的苦日子,说
晚晚,你还记得我们在出租屋一起吃泡面的日子吗你说那是最好吃的泡面晚晚,你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买糖炒栗子吗你吃得满脸都是,像个小花猫,说他有多后悔,说他不能没有我。
我看着那些消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
当初他选择背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太晚了。那些苦日子我记得,可我更记得他后来的冷漠和背叛,那些甜蜜的回忆,早就被他的伤害冲淡了,只剩下苦涩。
他甚至去找我父亲,在我家楼下跪了很久,声泪俱下地保证会好好对我,求我父亲劝我回心转意,说
叔叔,我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晚晚,没有苏家的支持,我的公司就完了,你帮帮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对晚晚,再也不犯傻了。
我父亲直接把他赶了出去,指着门说：顾衍,你不配我女儿,我们苏家不缺你这个女婿,更不缺你那点资源！你走,以后别再来骚扰我女儿！你要是再敢来,我就对你不客气！
可顾衍还是不死心。
有次我去花店买花,想给家里添点生气,选了一束向日葵,希望能给自己带来点阳光。
他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让我生疼,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
晚晚,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眼神急切,带着哀求,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没了以前的精致,别墅我已经重新装修了,我把苏沫沫的东西都扔了,连她用过的杯子、穿过的衣服都扔了！我还给你买了最大的钻戒,你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很大的钻戒,钻石闪得刺眼,切割工艺很好,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没有任何温度。
顾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可能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手腕上留下了几道红痕,你以为一枚钻戒就能弥补你对我的伤害吗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爱的从来不是我,是我能给你带来的利益,是你‘顾总’的身份,是苏家的资源！
晚晚,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突然跪下来,引来周围人的围观,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对着我们指指点点,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地上,我不能没有你,没有苏家的支持,我的公司就完了！我会破产,会变成穷光蛋！你帮帮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找苏沫沫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原来,他不是舍不得我,是舍不得苏家的资源,舍不得他苦心经营的
成功人士
人设,舍不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
我看着他跪在地上的狼狈样子,看着他为了利益放下尊严,突然觉得很可笑
——
这个曾经在我面前意气风发、说要给我全世界的男人,现在为了利益,连尊严都可以不要。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甩在他面前：这是你婚内出轨、转移公司资产的证据,还有你挪用我父亲投资款的明细,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有银行流水,有转账记录。你要么签字离婚,好聚好散；要么我就把这些证据交出去,让你身败名裂,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拿起文件,一页一页地翻,手指因为紧张而发抖,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几乎没有血色,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最终,他还是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像是为我们七年的婚姻,画上了一个潦草而讽刺的句号。
我看着他签完字的手,看着他脸上的绝望,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
这场长达七年的骗局,这场让我遍体鳞伤的婚姻,终于结束了。我终于可以摆脱他,开始新的生活了。
6.
离婚后,苏沫沫的报复与顾衍的落魄
离婚后的日子,我过得很轻松,很自在。
我重新拾起了自己以前的爱好
——
插花。
我在市中心开了一家小花店,店面不大,只有十几平米,却被我打理得很温馨。
墙上挂着我自己画的水彩画,画的是院子里的月季和向日葵,色彩明亮；货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向日葵、玫瑰、百合、小雏菊……
每一束花都被我修剪得整整齐齐,插在好看的花瓶里。
每天闻着淡淡的花香,听着顾客的欢声笑语,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鲜花上,我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阳光透过花店的玻璃窗,洒在向日葵上,金色的花瓣泛着光,暖洋洋的。我摸着一片向日葵的花瓣,柔软而温暖,第一次觉得,生活可以这么美好,这么有希望。我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可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苏沫沫就来找我麻烦。
那天下午,我正在整理刚到的郁金香,粉色的郁金香娇艳欲滴,我正想着怎么搭配才能更好看。
突然冲进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手里拿着棍子,二话不说就开始砸店。
鲜花被踩得稀烂,花瓣散落一地；玻璃被打碎,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划破了我的手背,渗出血珠；墙上的画被撕成了碎片,散落在地上；我精心打理的多肉盆栽,被摔在地上,泥土和花盆碎片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苏沫沫跟在后面,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连衣裙,妆容浓艳,口红是刺眼的正红色,指着我的鼻子骂：苏晚,都是你！要不是你,衍哥也不会跟我分手,他的公司也不会破产！你这个扫把星！你毁了我的一切,我也要毁了你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她的眼睛通红,像个疯婆子,完全没有了以前的温柔模样,头发也因为激动而散乱,看起来格外狰狞。
我没有害怕,反而很平静地拿出手机,按下了报警电话,声音稳定：喂,警察吗有人在我店里打砸,地址是……
我看着满地狼藉的花店,看着被踩烂的鲜花,心里没有愤怒,只有庆幸
——
幸好我已经走出来了,幸好这些伤害再也打不倒我了。这些鲜花虽然被毁坏了,但我还可以重新进货；我的花店虽然被砸了,但我还可以重新装修。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脆弱的苏晚了。
警察赶来时,苏沫沫还在撒泼,对着警察大喊
是她先欺负我的是她活该,可当警察拿出我店里的监控录像,还有她带混混来砸店的证据时,她瞬间蔫了,像被扎破的气球,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最终,苏沫沫不仅要赔偿我所有的损失,包括鲜花、玻璃、画作和盆栽的费用,还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了十五天。
顾衍得知消息后,没有来找我,反而去找苏沫沫,想让她把之前卷走的钱还回来
——
苏沫沫在顾衍公司破产前,偷偷转走了他账户里仅剩的几十万,说是
补偿她的青春损失费。
结果两人在拘留所门口吵了起来,苏沫沫气急败坏地把顾衍的脸抓伤,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顾衍也红了眼,失去了往日的斯文,动手打了苏沫沫,把她推倒在地,最后被路人拉开,闹得人尽皆知,还有人把视频发到了网上,标题是
昔日深情情侣反目成仇,街头互殴撕破脸。
我从朋友发来的视频里看到这一幕,只是淡淡一笑
——
他们两个,一个贪财,一个自私,一个想靠男人上位,一个想靠女人攀附,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利益之上,利益没了,感情也就散了。
没过多久,我就从朋友那里听说了顾衍的消息。
他的公司彻底破产,还欠了一大笔外债,被债主追得四处躲藏,连租的房子都被抵押了,只能住在廉价的网吧和桥洞下。
苏沫沫从拘留所出来后,也没再管他,而是拿着仅剩的钱,买了一张去外地的火车票,再也没有音讯,把顾衍一个人留在了这座城市,自生自灭。
顾衍成了孤家寡人,以前围着他转的朋友、客户,现在都避之不及,生怕被他沾上麻烦,连以前跟他称兄道弟的合伙人,也对他视而不见。
他找过我一次,穿着一身廉价的运动服,洗得发白,领口也松了；头发乱糟糟的,沾着灰尘,看起来很久没洗了；眼底满是红血丝,下巴上长满了胡茬,看起来憔悴得像老了十岁,完全没有了以前
顾总
的风光。
他站在我的花店门口,犹豫了很久才进来,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哀求：晚晚,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我只要一点钱,能吃饭就行……
我真的快饿死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我正在整理刚到的向日葵,闻言抬起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没有丝毫同情。
我想起他当初对我的冷漠,想起我流产时他的缺席,想起他说
你命硬得很
时的刻薄,想起他为了苏沫沫推我、骂我时的狠戾
——
这些伤害,不是一句
我错了
就能抵消的。他现在的苦,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与我无关。
顾衍,路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也该你自己承担。
我语气平静,继续整理手里的花,把向日葵插进花瓶里,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你当初怎么对我的,现在就该怎么承受。这是你应得的。
他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像个无助的孩子,伸手想拉我的衣角,被我躲开：晚晚,我真的后悔了……
我不该背叛你,不该为了苏沫沫放弃你,不该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后悔没用。
我打断他,眼神坚定,你失去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良心,是你本该拥有的幸福。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们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花店,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像一只迷失方向的流浪狗。
看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恨他了,也不怨他了。
那些伤害过我的事,那些难过的日子,都已经成为了过去。
夕阳洒在花店里,金色的光芒落在向日葵上,温暖而明亮。我拿起一束向日葵,放在阳光下,看着金色的花瓣,心里充满了希望
——
我的未来,再也不会和他有关了。我会好好经营我的花店,好好生活,好好爱自己。
7.
我的新生,阳光正好
现在的我,每天都很充实。
早上早早地去花店开门,整理鲜花,修剪枝叶,把每一束花都打理得漂漂亮亮的,在花束上系上好看的丝带；
下午如果不忙,就会去瑜伽馆练瑜伽,在舒缓的音乐里拉伸身体,放松心情,或者去书店看书,找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书页上,温暖而宁静,偶尔喝一口热咖啡,惬意极了；
晚上和家人一起吃饭,聊聊天,听父亲讲公司里的趣事,听母亲说邻居家的八卦,听家里的小猫
咪宝
发出软软的叫声,平淡却幸福。
我的花店重新装修后,生意越来越好,很多顾客都成了我的朋友。
她们会跟我分享生活中的趣事,比如
我家孩子今天第一次叫妈妈了我和老公去旅行了,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会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鼓励,比如
晚晚,你的花艺越来越棒了这家花店真温馨,每次来都觉得心情变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买花,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听他们奶声奶气地说
阿姨,我要这束向日葵,送给妈妈,我心里也暖暖的。
我看着花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着阳光下绽放的鲜花,看着顾客脸上的笑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这么精彩,这么有意义。我不再需要靠男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我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活得很好。
我还报名了花艺设计课程,每周去上两次课,学习新的花艺技巧,比如韩式花束、欧式插花、婚礼花艺设计。
看着自己设计的花艺作品被顾客喜欢,被摆在婚礼的签到台、生日宴会的餐桌、朋友聚会的客厅里,我心里满是成就感
——
这是我靠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挣来的骄傲,是任何人都拿不走的。
有次,我去参加一个花艺比赛,比赛场地在一个很大的展厅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艺作品,漂亮极了。
意外遇到了大学时的学长林辰。
他现在是一家知名花艺工作室的创始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温和,笑容干净,看到我,笑着说：苏晚,没想到你还在坚持自己的爱好,真不错。我还记得大学时你就很喜欢插花,每次作品都很有创意,老师经常夸你。
我们聊了很多,从大学时的趣事,比如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郊外采野花吗结果被蚊子咬了一身包,到现在的生活,他说他的工作室最近在做一个公益项目,给养老院的老人送鲜花,我听了很感兴趣,说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合作。
林辰知道我的经历后,没有同情,只有尊重：你很勇敢,能从过去的伤害里走出来,重新开始,这很难得。很多人遇到这种事,可能会一蹶不振,但你没有,你还坚持了自己的爱好,活得很精彩。
后来,林辰经常来我的花店,有时会帮我整理鲜花,手法专业,把每一片多余的叶子都剪掉；有时会和我一起讨论花艺设计,给我提一些专业的建议；有时会带一杯热咖啡过来,说
这家的拿铁很好喝,你试试,加了奶泡,不苦。
他的出现,像一束温柔的阳光,照亮了我曾经灰暗的世界,却没有给我任何压力。
但我没有立刻投入新的感情,我知道,我需要时间彻底疗愈自己,需要时间重新相信爱情,需要时间确认自己真的准备好了。
林辰也很尊重我的选择,只是默默地陪伴在我身边,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忙碌的时候离开,从不说让我为难的话。
我看着林辰帮我整理鲜花的侧脸,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柔而明亮。我心里很平静
——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对的人,我也愿意再勇敢一次,去拥抱新的幸福。但现在,我更享受和自己相处的时光,享受这份平静和自由。
我不再期待爱情,却也不排斥爱情。
我知道,真正的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不是利用和欺骗,而是相互尊重、相互珍惜,是两个人一起努力,把日子过甜；是你累了的时候,有人给你递一杯热饮；是你开心的时候,有人和你一起分享；是你迷茫的时候,有人给你鼓励和支持。
这七年的婚姻,虽然让我受伤,让我痛苦,但也让我成长。
我终于明白,女人最可靠的,从来都不是男人,不是婚姻,而是自己。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足够独立,才能不被伤害,才能活得潇洒、活得自在,才能在遇到爱情的时候,有底气选择,有勇气拒绝。
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会带着这份成长,带着家人的爱,带着对生活的热爱,勇敢地走下去。
我相信,我的未来,一定会充满阳光,一定会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着我。
就像现在窗外的天气,雨过天晴,阳光正好,向日葵在阳光下绽放,耀眼而热烈,像我的人生,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