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江城已经褪去了夏末的燥热,清晨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衣领时,苏晚正抱着《工程制图》往三食堂跑。早八的课刚结束,她和夏萌约好一起吃早餐,可制图老师拖了十分钟堂,等她冲进食堂时,放眼望去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连靠窗的位置都坐记了。
“苏晚!这里!”
夏萌的声音从食堂最里面传来,苏晚踮着脚张望,看见好友正朝她挥手,对面还空着一个座位。她挤过排队打饭的人群,刚走到桌前,就被夏萌拉着坐下:“快吃,我给你买了豆浆和肉包,再不吃包子该凉了。”
苏晚接过温热的豆浆,刚咬了一口包子,目光就落在了斜前方的座位上——浅灰色的卫衣,黑色的双肩包搭在椅背上,男生正低头看着手机,手里握着一双筷子,面前摆着一碗阳春面,旁边放着一个熟悉的缺角搪瓷杯。
是林辰。
她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下意识地低下头,假装专心啃包子,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那边瞟。林辰吃得很慢,偶尔会抬眼看看食堂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又像是只是单纯地在享受早餐时间。
“看什么呢?”夏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瞬间明白了,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林辰学长也在啊,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别瞎说!”苏晚赶紧收回目光,喝了一口豆浆,掩饰自已的慌乱,“人家在吃饭呢,别打扰他。”
夏萌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我可是听说,林辰学长每天早上都会来三食堂吃早餐,而且每次都坐那个位置,简直就是他的专属座位。”
苏晚的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上次班会结束后,她在食堂遇到林辰,他也是坐在那个位置,面前摆着一碗阳春面,搪瓷杯放在旁边。原来那真的是他的专属座位。
就在这时,林辰突然抬起头,目光正好和苏晚的视线撞在一起。苏晚的脸瞬间热了起来,赶紧低下头,手里的包子都差点掉在桌子上。
“苏晚,林辰学长看你呢!”夏萌在旁边小声起哄。
苏晚咬着唇,不敢再抬头,直到听见脚步声靠近,才僵硬地抬起头,看见林辰站在她们桌前,手里拿着空了的面碗,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早啊,你们也来吃早餐?”
“林辰学长早!”夏萌先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我们刚下课,苏晚被老师拖堂了,差点没赶上早餐。”
林辰的目光落在苏晚面前只咬了一口的包子上,又看了看她泛红的脸颊,轻声说:“下次如果老师拖堂,可以先让夏萌帮你占座,三食堂早上人多,来晚了不好找位置。”
“嗯,知道了,谢谢学长。”苏晚的声音有点小,像蚊子哼哼。
林辰“嗯”了一声,转身往收餐处走。苏晚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人群里,才松了一口气,拿起豆浆猛喝了一口。
“你看你,紧张什么呀?”夏萌笑着说,“林辰学长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了你。”
苏晚瞪了她一眼:“你还说,刚才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夏萌举手投降,“不过说真的,林辰学长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哦,上次在宿舍他就特意跟你说军训加油,刚才又提醒你占座,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别胡说!”苏晚的脸更红了,赶紧转移话题,“快吃吧,等会儿还要去图书馆占座,下午有高数课,得提前复习一下。”
夏萌见她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也不再逗她,两人加快速度吃完早餐,收拾好东西往图书馆走去。
下午的高数课,苏晚听得昏昏欲睡。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她却盯着课本上的微积分公式,脑子里全是早上在食堂和林辰对视的画面。直到下课铃响,她才猛地回过神,收拾好东西,跟着夏萌往食堂走。
“晚上吃什么?”夏萌一边走一边问,“三食堂的糖醋排骨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好啊。”苏晚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期待,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林辰。
走到三食堂门口,苏晚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她跟着夏萌走进食堂,目光下意识地往最里面的位置看去——那个熟悉的浅灰色身影果然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盘糖醋排骨和一碗米饭,搪瓷杯放在旁边,里面装着温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林辰学长果然在!”夏萌笑着说,“而且他点了糖醋排骨,我们也去买一份,说不定还能跟他坐一桌呢。”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夏萌去排队打饭。轮到她们的时侯,她特意点了一份糖醋排骨,和林辰盘子里的一模一样。
两人端着餐盘,慢慢往林辰的方向走。苏晚的心里像揣了一只兔子,跳得飞快。走到桌前,夏萌先开口:“林辰学长,这里有人吗?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吗?”
林辰抬起头,看见她们,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没人,坐吧。”
苏晚和夏萌在他对面坐下,她不敢看林辰,只好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夏萌倒是很自然,一边吃着排骨一边和林辰聊天:“林辰学长,你也喜欢吃三食堂的糖醋排骨啊?我觉得他们家的排骨让得超好吃,外酥里嫩的。”
“嗯,还不错。”林辰点点头,夹起一块排骨,慢慢吃着,偶尔会看向苏晚,见她只吃米饭不吃排骨,忍不住问:“不喜欢吃糖醋排骨吗?”
苏晚猛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赶紧摇摇头:“没有,喜欢吃。”说完,她夹起一块排骨,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却比排骨还要甜。
“那就多吃点。”林辰笑了笑,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你们下午是高数课吧?老师有没有讲微积分的应用?”
“讲了,可是我没太听懂。”苏晚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些公式太复杂了,我总是记不住。”
“没关系,刚开始学都这样。”林辰放下筷子,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公式,又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其实微积分的应用不难,你可以这样理解……”
他耐心地给苏晚讲解着,声音温和,条理清晰。苏晚听得很认真,偶尔会提出自已的疑问,林辰也会一一解答。夏萌在旁边看着,偷偷地给苏晚使了个眼色,苏晚的脸又热了起来,却还是忍不住专注地看着林辰写字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写出来的字也很好看。
不知不觉,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少,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林辰讲完最后一个知识点,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你们晚上还有课吗?”
“没有了,我们打算回宿舍。”夏萌说。
“嗯,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林辰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我还要去实验室一趟,先走了。”
“好,林辰学长再见!”苏晚和夏萌一起说。
看着林辰的背影消失在食堂门口,夏萌才凑到苏晚耳边:“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林辰学长对你肯定有意思,不然怎么会特意给你讲题呢?”
苏晚的心里甜滋滋的,却还是嘴硬:“他只是作为学长,帮助学弟学妹而已,你别想太多。”
“好好好,我不想太多。”夏萌笑着说,“不过下次我们可以早点来食堂,占林辰学长对面的位置,这样就能经常和他一起吃饭,还能让他帮你辅导功课了。”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忍不住向上扬。她想起林辰在纸上写的公式,想起他温和的声音,想起他给她夹排骨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从那以后,苏晚和夏萌每天都会提前去三食堂吃饭,而林辰的专属座位对面,也渐渐成了苏晚的专属座位。早上,他们会一起吃早餐,林辰会给她讲当天要学的课程重点;中午,他们会分享各自喜欢的菜,偶尔会抢一块肉吃;晚上,林辰会帮她辅导功课,直到食堂关门。
时间一天天过去,十月的桂花谢了,十一月的风带着凉意吹进食堂。苏晚发现,自已越来越离不开那个专属座位,越来越离不开那个坐在对面的人。
有一天晚上,食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晚收拾好东西,站起身,看着林辰,鼓起勇气问:“林辰学长,你为什么每天都来三食堂,还总坐那个位置啊?”
林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因为从第一次在南门遇到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三食堂吃饭。我怕你找不到位置,所以每天都来这里等你,这个位置,其实是为你留的。”
苏晚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她看着林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记了,暖暖的,甜甜的。原来,那个她以为的专属座位,从一开始,就是为她而留的。
风从食堂的窗户吹进来,带着外面的寒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温暖。苏晚知道,从今天开始,那个食堂的专属座位,不仅是林辰的,也是她的,更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而这段在食堂里萌芽的感情,也会像三食堂的糖醋排骨一样,越来越甜,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