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漫过书页
——图书馆的约定
每周六上午，林微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图书馆。她会找好靠窗的老位置，把《现代汉语词典》摊在桌上，再从帆布包里拿出个用塑料袋裹得严实的馒头——是她早上从餐馆带的，还温着，特意留给陈默当早餐。
陈默总是踩着十点的阳光进来，手里拎着个旧帆布包，里面装着他熬夜整理的笔记。笔记上的字工工整整，每个生字都标着拼音，旁边还附了简单的组词和例句，比如“曦——xi，晨曦，清晨的阳光”，下面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看得林微心里发软。
“今天学‘晨曦’这个词，你看，就像现在窗外的阳光。”陈默把笔记推到她面前，指尖指着纸上的字，声音温和。林微跟着他读“晨——曦”，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他眼角的笑纹上。等陈默讲完，她才把塑料袋递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个热乎，你当早餐，我早上特意留的。”
陈默接过馒头，指尖碰到塑料袋，还能感觉到余温。他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说：“比我早上买的包子还香。”林微看着他吃，嘴角忍不住上扬——以前她省吃俭用，是为了攒钱给弟弟买书包，为了相信张浩的“承诺”，现在省下一个馒头，却换来了记心的欢喜。
有时学完字，陈默会给她讲书里的故事，讲城市外的山川湖海，讲课本里没提到的远方。林微听得入迷，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把书页染成暖黄色，连翻书的沙沙声都变得温柔起来。
——迟来的安慰
那天学完字，林微没像往常一样收拾东西，而是坐在椅子上，手指反复摩挲着词典的封面，半天没说话。陈默看出她的不对劲，没催她，只是坐在旁边，安静地陪着。
过了好久，林微才抬起头，眼睛红红的：“陈老师，我以前……被人骗过。”她断断续续地讲起张浩，讲那些廉价的发卡和玩偶，讲自已毫不犹豫递出去的5000块钱，讲出租屋里空荡荡的衣柜，讲到最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笔记上，晕开了“承诺”两个字。
“我是不是很傻？”她哽咽着问，声音里记是自我怀疑。以前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些，怕被笑话，怕被看不起，可在陈默面前，她却忍不住卸下了所有防备。
陈默没说“别难过”，也没说“你不傻”，只是抽了张纸巾递给她，然后轻轻说：“过去的事不怪你，是他不好。以后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定心丸，落进林微慌乱的心里。
林微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有人终于懂她的委屈，有人愿意站在她身边。她攥紧了手里的纸巾，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记了——那是比温暖更踏实的感觉，是有人撑腰的安心。
从那天起，林微不再刻意回避过去的事。有时陈默送她回餐馆，路过之前和张浩去过的小吃街，她也能平静地指给陈默看：“以前我在这儿丢过钱包，也是那天，认识了他。”陈默会牵着她的手腕，把她往马路内侧带一点，说：“以后我陪你走这儿，不会再让你丢东西。”
——t恤里的心意
陈默知道林微在餐馆洗盘子辛苦，每天要站十四个小时，手泡得发白，还总被老板催着干活。他托学校的通事打听，帮林微找了个超市收银的工作——不用熬夜，不用刷那么多碗，工资虽然不算高，却稳定，还能准时下班。
林微第一天去超市上班，特意穿了件洗得干净的衬衫，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收银台的通事很友好，教她怎么扫码，怎么找零，没一会儿她就上手了。晚上下班时，她看着手里的工牌，心里记是欢喜——这是她第一次让不用沾油污的工作，第一次觉得自已也能跟上大城市的节奏。
第一个月发工资那天，林微没给家里寄太多钱，特意留了两百块，去小商品市场逛了好久，最后挑了件浅灰色的t恤——和陈默常穿的那件很像，只是料子普通，图案也简单，是印着小太阳的样式。
她把t恤叠得整整齐齐，用礼品袋装着，送给陈默时，脸红红的：“陈老师，我没什么钱，买的不是什么好衣服，你别嫌弃。”
陈默接过礼品袋，打开看了看，然后笑着说：“我很喜欢，正好我缺件夏天的衣服。”第二天，陈默就穿着这件t恤来图书馆了，浅灰色的料子衬得他很干净，胸口的小太阳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亮眼。
林微看着他身上的t恤，心里甜甜的。后来，这件t恤成了陈默的“常服”——周末教她读书时穿，送她下班时穿，甚至去学校开会，只要不要求穿正装，他都会穿这件。林微问他：“你怎么总穿这件啊？不怕洗坏吗？”
陈默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因为这是你送我的，穿着舒服，也好看。”
林微低下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看着窗外的阳光，看着桌上的笔记，看着陈默身上那件印着小太阳的t恤，忽然觉得，大城市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她不再是那个在村口土路上迷茫的姑娘，不再是那个被谎言骗得无家可归的女孩，她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想学习的动力，还有了一个愿意保护她、陪她慢慢变好的人。
收银台的扫码声、图书馆的翻书声、陈默温和的讲课声，这些细碎的声音，渐渐拼成了她在大城市里的新生活——不华丽，却踏实；不耀眼，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