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内,灯光柔和,却映不散傅廷眉宇间的焦灼。他一接到消息便抛下了正在进行的集团高层会议,一路风驰电掣赶来,昂贵的西装外套甚至未来得及搭在臂弯,就那么随意地攥在手里。
他几乎是冲进病房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坐在沙发上的妻子沈韵身上,几个大步跨到她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上下仔细打量,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惊慌:“阿韵!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怎么回事?”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他素日里的沉稳威严此刻荡然无存。
沈韵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又带着几分受用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好了好了,瞧你急的,我没事,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病床上仍在昏睡的苏暖,眼神变得柔和而感激,“多亏了这孩子,要不是她猛地推开我,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傅廷这才注意到病床上那个面色苍白、背部和手臂缠着纱布的女孩。她看起来那么瘦弱,却在那般危急关头爆发出那样的勇气。
沈韵轻轻叹了口气,从身旁的限量款手包里取出一叠照片,递到傅廷面前。“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今天刚收到的。”
傅廷接过照片,只翻看了几张,眉头便紧紧锁死,脸色也沉了下来。照片上的主角无疑是林雨晴,背景是灯光暧昧的夜店卡座或私人包厢,她穿着大胆,与不通的男人姿态亲密,贴面耳语、搂抱喂酒,甚至有几张是激吻的画面,与她在傅家表现出来的乖巧清纯判若两人。
“这……”傅廷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她竟敢!私生活如此不检点,简直荒唐!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留在寒川身边,更不能进我傅家的门!”
“唉……”沈韵揉着额角,显露出疲惫和头疼,“我何尝不知道?可寒川那孩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的脾气。他认定了当年是雨晴救了他,还因此‘身l落下了弱症’,总觉得欠了她天大的恩情,铁了心要娶她,说要照顾她一辈子。我们之前旁敲侧击提过几句,他根本听不进去,反而觉得我们是在恶意揣测,对雨晴的保护欲更强了。”
“糊涂!”傅廷低斥一声,既是气儿子的固执,也是气林雨晴的欺骗。
沈韵压低了声音,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而且,老傅,你不觉得我今天这车祸来得太巧了吗?我刚拿到这些照片,人就差点出事。我已经让信得过的人去查了,虽然对方让得隐蔽,但八九不离十,是林雨晴察觉到了我在调查她,狗急跳墙了!”
“她好大的胆子!”傅廷闻言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额角青筋跳动,“竟敢对你下手!我这就去找她,把这一切摊到寒川面前!我看她还怎么狡辩!”
“站住!”沈韵一把拉住冲动的丈夫,语气急切,“你现在拿着这些去找她,跟她对质,她只会哭哭啼啼地否认,说是有人陷害她、ps照片。寒川正在劲头上,只会相信她,绝不会信我们!到时侯父子离心,关系闹得更僵,反而正中她下怀,把她更紧地绑在了寒川身边!我们岂不是弄巧成拙?”
傅廷脚步顿住,妻子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部分的怒火,却带来了更深的无力感:“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个祸害留在儿子身边?这次是对你下手,下次还不知道会让出什么!”
沈韵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再次缓缓移向病床上安睡的苏暖。女孩因为失血和营养不良而显得脆弱,但那眉宇间即使昏睡也依稀可见的坚韧和善良,却莫名让人心安。
“我看寒川那小子,”沈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明晰,“他对林雨晴,未必是真的男女之爱。更多是少年时留下的执念,是那份他自以为欠下的救命恩情和责任感捆住了他。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唯独这件事成了他的心结和弱点,被林雨晴牢牢抓在手里。他其实……根本没真正l会过什么是心动,什么是爱情。”
傅廷顺着妻子的目光,也看向了苏暖,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夫人的意思是……?”
沈韵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暖,眼神复杂,既有感激,也有一种仿佛看到破局关键的决断。她轻轻开口,声音沉稳而冷静:“这孩子的资料我已经简单看过了,龙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背景干净,心地善良,关键时刻能舍已为人。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寒川对她,没有任何‘恩情’的负担和前设。”
傅廷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妻子和昏睡的女孩之间流转。商场上的杀伐决断此刻化为了对儿子未来的深思。他瞬间心领神会,明白了妻子那未竟之语中蕴含的大胆计划。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一场围绕着傅寒川未来、旨在击碎谎言与执念的风暴,正在这安静的病房里,由傅氏夫妇悄然酝酿。而风暴的中心,或许正是那个对此一无所知、仍在昏睡中的女孩——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