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夜里下起了暴雨，高架上，一辆迈巴赫疾驰而过，车轮卷起层层气浪。
车内的孟寒声神情严肃，波动佛珠的动作明显乱了许多。
不可能。
沈书禾绝不可能出事。
这一定又是她耍的小聪明，她一向如此。当初为了留宿在他家里，假装自己生病了，却又偷偷守在客厅吃冰淇淋。
被拆穿了还理直气壮地辩解：“我本来就生病了嘛，相思病！一种相思声声的病！”
孟寒声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已经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更是明显。
从五年前在寺庙初遇沈书禾，到他被绑架时，沈书禾奋不顾身地将她护在怀里，最后回忆起他向沈书禾求婚的场景。
往事一幕幕浮现，一股莫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在孟寒声心中慢慢化开。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
终于，车子驶进了精神病院，此时西楼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院长走过来，正要说明情况：“孟先生——”
“沈书禾人呢？”孟寒声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残垣断壁，目光冷得渗水。
院长擦了擦冷汗，结巴道：“沈小姐她，她已经在火灾中丧生了”
孟寒声身形明显一僵。
从接到电话到此刻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好像突然之间就断了。
他一把揪住院子的衣领，眼底泛着冷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她死了，人呢！”
院长还是第一次看到情绪这样激动的孟寒声，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表情遗憾：“昨晚火势太大，等到扑灭，沈小姐已经尸骨无存了。”
“西楼年久失修，原本是打算拆了的，这里的其他病人也都转移了，只有沈小姐还没来得及”
孟寒声松开院长，踉跄地退后了两步。
是他害死了沈书禾。
前两天院长就询问过他，西楼要拆，要不要把沈书禾转移到新大楼去。
可当时孟寒声正在处理爷爷的丧事，听到沈书禾的名字就想到她害死爷爷的事，他便没什么耐心地挂断了。
如果沈书禾跟着其他病人一块儿转移了，她也就不会在火灾中丧生。
明明几天前孟寒声还恨透了沈书禾。
她善妒，差点儿毁了卿卿清白。
她害自己失去了最亲的亲人。
她做的那些事的确该死，孟寒声想过惩戒她的手段，想过让她用下半辈子来赎罪。
却唯独没想过让沈书禾真的去死。
“不可能，她不可能会死”
说着，他推开面前的院长，踉跄地去废墟里翻找。
大火刚扑灭不久，焦炭还升腾着灼人的气浪，稍不注意就有复燃的危险。
“孟总！专业团队都来搜寻过了，这里的确查找不到任何有生命体征的活物啊！您快回去吧，太危险了！”
陈诚急不可耐，生怕孟寒声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然而孟寒声恍若未闻，哪怕双手掌心都被炭火炙烤出了燎泡，他也仍然重复着机械的翻找动作。
沈书禾那么张扬肆意的性子，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急火攻心，孟寒声眼前猛然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等到再度清醒，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里。
谢卿卿看到他醒来，连忙上前带着哭腔道：“哥，我差点儿被你吓死了。”
孟寒声的嗓子干疼异常，他先是拧了拧眉，昨夜的一些画面闪进脑海，他猛然抬头。
“沈书禾呢？！”
一直背对站在窗边的孟知州转过身，表情有些凝重：“她已经死了。”
闻言，孟寒声心口一阵绞痛，腥甜涌上来，猝不及防地吐了口鲜血。
尽管他极力否认，可眼下这个事实就摆在他眼前——沈书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