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滂沱,上海霓虹在积水里破碎成光斑。下岗程序员李伟蹬着电驴冲进暗巷,一抹神秘金光突然炸亮——吞下那只金色青蛙后,他的人生彻底失控。当灭霸的阴影笼罩外滩,当东方明珠塔开始崩塌,这个被生活压弯脊梁的男人猛然跃起。黏附在高楼玻璃幕墙上的他吐出灼热呼吸,舌尖跃动着宇宙的能量。今夜,外卖服将染成战袍,青蛙侠为上海而战!
第一章:雨夜奇蛙
上海的雨夜,是一幅被霓虹撕裂的黑色绸缎。暴雨如瀑,冲刷着玻璃幕墙的冷光,将外滩的万国建筑群模糊成一片流淌的颜料。街道上,车辆如困兽般蠕动,红色的尾灯在积水里拉出长长的血痕,仿佛整座城市都在流血。在这片钢铁丛林的缝隙里,一个黄色的身影正以一种近乎绝望的速度穿梭着,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拼命挣扎,却随时可能被洪流吞没。
李伟的电动车轮胎碾过水洼,溅起的污水毫不留情地打湿了他早已湿透的裤腿。雨水顺着他的头盔面罩往下淌,扭曲了眼前的世界,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不断被摇晃的鱼缸里。耳机里,平台系统的提示音冰冷而急促,像催命的符咒:您即将超时,请尽快送达……超时扣款15元……新的派单已生成,请前往南京西路取餐……
十五块。女儿的练习本,妻子药费的一个零头,晚饭桌上能多加的一盘青菜。这些碎片化的数字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脏。他猛地拧动电门,电动车发出一声呜咽般的嘶鸣,在车流的缝隙中惊险地钻过。雨水疯狂地拍打着他,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那无休无止的、榨取时间的系统提示音。
一声尖锐的刹车混合着汽车愤怒的喇叭声几乎刺破他的耳膜。李伟猛地捏紧刹车,电动车尾剧烈一甩,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突然打开的车门。车里探出一个精心打理过的脑袋,妆容精致,口型在骂着极难听的话,虽然被雨声吞没,但那愤怒和鄙夷却清晰地穿透一切,砸在李伟脸上。他下意识地点头,含混地道歉,胃里像塞了一团浸透雨水的棉花,沉甸甸,冷冰冰。他只是个送外卖的,一个在雨夜里为了十几块钱搏命的影子,不值得任何人多浪费一秒钟的情绪。
不能再超时了。这个念头逼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瞥了一眼手机地图,毫不犹豫地拐进了两条高楼之间的一条狭窄缝隙。这是一条正在施工的短巷,平时绝不敢走,坑洼泥泞,堆放着建筑材料,但它是此刻唯一的捷径。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远处主路上透过来的一点微弱光线,被雨水切割得支离破碎。黑暗像粘稠的墨汁一样涌过来,吞没了他的身影。
车轮碾过碎石和水坑,颠簸得像是要散架。突然,头顶传来极其轻微的滋滋声,不同于雨声的嘈杂,更像是什么东西在高温下熔化、撕裂。李伟下意识地抬头。
视野上方,巷子正上空的那一小片雨夜景象开始扭曲。空气像受热的玻璃一样波纹荡漾,一道细小的、却异常刺眼的金色裂缝凭空出现——那不是闪电,它寂静无声,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不祥光芒。
根本没等李伟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裂缝中心猛地迸射出一团炽烈的金色光球,只有乒乓球大小,拖着细碎的电弧尾巴,无声地砸落在他前方不到三米的一个浑浊水洼里。
噗嗤一声轻响,微乎其微,却清晰地传入李伟耳中。
什么东西电路短路无人机零件李伟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捏紧刹车,单脚撑地,停在了那水洼前。好奇心压过了赶时间的焦虑,他眯起被雨水模糊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浑浊的积水中,一团柔和的金光正在微微起伏。那光芒并不刺眼,温暖而奇异,仿佛有生命一般。他凑近了些,几乎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只……青蛙
一只通体呈现出奇异流光金色的蟾蜍,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它的皮肤不像生物,更像是由最纯净的、熔化的黄金构成,表面流动着细微难辨的复杂纹路。它蹲在水里,微微仰着头,两颗比最上等的黑玛瑙还要漆黑纯净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伟。它似乎在微微颤抖,一条后腿不自然地蜷缩着,仿佛从极高处坠落受了伤。
雨滴打在它身上,竟然发出细微的叮咚声,像是敲击在某种坚硬的晶体上。它与这个肮脏的雨夜、这个堆满建筑垃圾的陋巷格格不入,美得诡异,超现实得令人头皮发麻。
李伟鬼使神差地摘下了湿透的手套,伸出手,想把这明显不对劲的小东西捞起来看个究竟。是哪个小孩丢的电子宠物还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当代艺术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团温暖金光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小金蟾似乎受了大惊吓,身体猛地收缩,继而如同一颗微型的金色炸弹般骤然弹射而起!它的速度快得超出了李伟视觉捕捉的极限,只留下一道灼目的金色轨迹,直冲他的面门!
呃!
李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闪动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愕气音。那团金光精准无比地射入了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中带着奇异温润的触感猛地滑过他的喉咙!
咳!咳咳咳!李伟瞬间捂住自己的脖子,猛地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恶心感、异物感、还有一种仿佛吞咽下一块烧红炭火的灼痛感席卷了他。他拼命地干呕,用手指抠挖喉咙,试图把那明显不是凡物的小东西吐出来。
但除了酸水和雨水,什么也没有。
几秒钟后,那股灼热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迅速地从喉咙扩散开来,像一道奔腾的暖流,汹涌地冲向他的四肢百骸!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伴随着轻微的麻痹和刺痛,在他每一寸肌肉、每一条血管里疯狂窜动!
他猛地直起身,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雨水打在他的手背上,他似乎能感觉到每一滴雨珠撞击的细微力度和冰冷触感,清晰得可怕。周围的世界也变得不一样了——雨声不再是嘈杂的一片,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滴雨落在不同材质上的声音:落在塑料布上的噗噗声,落在积水里的滴答声,落在金属栏杆上的叮当声……远处主路上汽车的引擎轰鸣、甚至车内隐约的电台音乐,都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耳朵,信息量大得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超时提示音再次尖锐地响起,将他从极致的惊恐和错乱中暂时拉回现实。
他还在送外卖。他还要赚钱。
李伟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猛地扶起倒在地上的电动车,手忙脚乱地跨上去。他的手在抖,浑身都在轻微地战栗,那股在他体内乱窜的暖流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充满气即将爆炸的气球。他不敢再多想一秒刚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只是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本能,疯狂地拧动电门,冲出了暗巷,重新汇入迷离的雨夜车流。
黄色的外卖服紧紧包裹着他发烫的身体,飞驰的电动车破开雨幕。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狼狈的外卖员头盔下的眼睛里,正偶尔闪过一丝极淡、却绝非人类应有的碎金光芒。更不会有人知道,这座城市的命运轨迹,刚刚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被一只来自未知领域的金色小蛙,和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男人,彻底改变了航向。
雨,更大了。城市冰冷的灯光,在他湿透的视野里,融化成一团巨大而模糊的光晕。
第二章:沸腾的血液
李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完成最后几单配送的。
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游。他的身体机械地骑着车、取餐、递送,说着祝您用餐愉快,但他的灵魂却悬浮在头顶一尺的地方,惊恐地审视着下方那具正在发生诡异变化的躯壳。那股吞下金蛙后产生的灼热暖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在他体内愈演愈烈,如同沸腾的岩浆,在他每一条血管里奔涌咆哮。
他能听见一公里外情侣在出租车里的低声争吵;能看见百米外大楼玻璃上趴着的一只飞蛾翅膀振动的频率;能嗅到前方路口七辆车尾气排放的细微差异。整个世界以一种超高清晰度、超高音质的方式强行灌入他的大脑,信息过载的胀痛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最让他恐惧的是身体里那股无处发泄的力量。拧电动车把手时,他差点把塑料把手捏碎;下车时轻轻一蹬,整个人几乎飘起来半米高;递外卖给顾客时,他必须用尽全部意志力控制手指的力度,生怕一不小心把塑料袋连同里面的餐盒一起捏扁。
谢…谢谢……顾客被他眼中偶尔闪过的不稳定金芒和过于用力的注视吓了一跳,迅速关上了门。
李伟逃也似地离开。
……
终于熬到下班。雨停了,但上海的夜空依旧被厚厚的云层和城市光污染染成一种沉闷的暗红色。李伟推着电动车,步履蹒跚地回到他位于老旧里弄的租住处。狭窄的弄堂地面湿漉漉的,反射着昏黄的路灯光。他小心翼翼地走着,感觉脚下的每一块石板都在传来细微的振动,告诉他哪家还在搓麻将,哪家的水管在漏水。
逼仄的亭子间,不足十平米,堆满了程序员时代的旧书和杂货。他扔下头盔,背靠着冰冷的木门,大口喘着气,试图将体内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躁能量压下去。
失败了。
饥饿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饥饿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那不是普通的肚子饿,而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啸着索取能量,仿佛他吞下的不是一只青蛙,而是一个即将把他彻底燃尽的微型太阳。
他扑向冰箱,手忙脚乱地翻找。剩饭冷菜来不及加热了。他的眼睛冒着绿光,抓起一把冰冷的隔夜白米饭就塞进嘴里,近乎疯狂地吞咽。不够!远远不够!他又翻出一包榨菜,连同塑料袋一起撕开,倒进嘴里。接着是半瓶腐乳,几根蔫了的黄瓜……所有能即时入口的东西,都被他狼吞虎咽地扫荡一空。
胃被填满了,但那股源自细胞深处的饥饿和能量灼烧感丝毫没有减弱。
呃啊……他痛苦地低吼一声,踉跄着冲进狭小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把头埋进冰冷的水流中,试图浇灭那股从内而外的火焰。
没用。
他抬起头,猛地看向镜子。
镜中的男人脸色潮红,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一种陌生的狂躁。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在他瞳孔深处,那碎金般的光芒不再一闪而过,而是持续地、微弱地亮着,如同黑暗里两簇鬼火。
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毒那只金色的青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极度的恐慌和身体的异常,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拖着滚烫而沉重的身体,瘫倒在狭窄的板床上,像是被扔上岸的鱼。疲惫最终战胜了惊恐,他陷入了一种极度不安的、支离破碎的浅眠。
他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见自己在高耸入云的摩天楼玻璃幕墙外疯狂奔跑、跳跃,如履平地。梦见自己的舌头像橡皮筋一样弹出,黏住了飞过陆家嘴上空的飞机。梦见无数金色的蝌蚪在他血液里游动,重组着他的DNA。
……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尖锐的、绝非寻常的震动感惊醒。
那不是声音,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来自大地深处的沉闷呜咽,一种低频的震动,透过床板,直接传递到他超敏的感知神经上!
与此同时,他左臂的皮肤陡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针刺般的麻痒感!
他猛地坐起,惊疑不定地抬起手臂。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左前臂的皮肤之下,竟隐隐浮现出几条极淡的金色纹路,构成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复杂而古老的脉络,如同某种电路图,又像是奇异的符文,正随着那来自远方的震动微微发着光。
下一秒,凄厉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划破了上海黎明前的寂静!
李伟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扇小小的北窗前,用力推开窗扇。
远处,浦东的天空不再是黎明前的靛蓝,而是被一种诡谲的、不祥的紫红色光芒所笼罩!数道粗大的、仿佛能撕裂空间的能量光柱,从云层中垂直轰击在城市某处!巨大的爆炸声滚滚传来,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玻璃窗轻微的震动!
乌云之中,一个巨大得超出想象、如同移动山脉般的阴影,正缓缓显现出它狰狞的一角。它的下方,无数密密麻麻的黑点,正如同致命的蝗群般扑向这座沉睡的巨城!
灭霸,来了。
李伟僵立在窗口,瞳孔中倒映着末日般的景象,手臂上的金色纹路灼热发烫。体内的洪荒之力因外部的巨大威胁而沸腾咆哮,渴望冲撞,渴望释放。
他不再是那个为超时单子焦虑的外卖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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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是躲在这相对安全的蜗居里,祈祷灾难过去还是……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却蕴含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双手。
或者,做点什么
第三章:沸腾的血液
李伟僵立在亭子间的北窗前,瞳孔被远处浦东上空那诡谲的紫红色光芒填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隔着黄浦江滚滚传来,敲打着他的鼓膜,也敲打着他因恐惧而疯狂跳动的心脏。手臂上那几道淡金色的纹路灼热发烫,像是在用无形的针反复刺着他,催促着他。
躲起来!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尖叫。躲到床底下去!把门堵死!等到军队来,等到那些穿着制服的英雄们来解决这一切!你只是个送外卖的,你甚至还没完全搞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出去就是送死!
但另一个声音,更微弱,却更执拗,在他胸腔里与那股沸腾的力量一同震动。他看见那如同致命蝗群般的黑点俯冲而下,落点似乎是……陆家嘴环形天桥方向他几个小时前还在那里送过一单奶茶。他记得那个蹦蹦跳跳接过奶茶的小女孩,和她妈妈温柔的笑脸。
那副画面像一根刺,扎进了他麻木的神经。
几乎同时,他左臂的刺痛感骤然加剧,一股强烈的、非理性的冲动席卷了他——不是思考后的决定,而是如同膝跳反射般的本能!他猛地转身,一眼瞥见了椅背上那件湿漉漉、沾着泥点的黄色外卖服。
没有战衣,没有盾牌,只有这个。
他一把抓过外卖服,粗暴地套在身上。拉链甚至因为手抖而卡顿了一下。荒谬感如同冰水浇头,但此刻已顾不上了。
他冲出亭子间,几步窜下老旧的木质楼梯,冲进黎明清冷的里弄。弄堂口,几个被警报惊醒的邻居正聚在一起,惊恐地指着浦东方向天空议论纷纷。
让开!李伟低吼一声,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人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只见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外卖员没有去推他的电动车,而是后退了几步,面朝着里弄那堵三米多高的砖墙。
他要干什么所有人脑子里都冒出同一个问号。
下一瞬,李伟屈膝,猛地发力一蹬!
不是跳跃,简直是喷射!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或者说,像一只受惊后疯狂蹦跳的青蛙,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完全违反物理常识的轨迹,嗖地一声直接蹿过了高墙!身影在空中甚至有个笨拙而诡异的停顿,才消失在墙后。
留下弄堂口目瞪口呆、怀疑自己还没睡醒的邻居们。
刚…刚才那是…李伟
……
风声在耳边呼啸。李伟在高低错落的老房子屋顶上狂奔,每一次落足都轻得诡异,瓦片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他的弹跳毫无章法,时远时近,时而过高,好几次差点直接从屋顶上飞出去,全凭一股蛮力和突然变得极强的核心肌肉群才勉强控制住方向。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半是吓的,一半是那股力量在野蛮地驱动着他。
远处的爆炸声和隐约传来的尖叫哭喊声越来越清晰。
他跃过最后一片老城区的屋顶,攀上一栋几十层新楼的消防梯,手脚并用地向上爬,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当他终于喘着粗气翻上天台边缘时,整个人几乎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灵魂出窍。
陆家嘴,上海的金融心脏,此刻如同被砸烂的沙盘模型。浓烟滚滚,火焰在曾经象征着财富与秩序的玻璃幕墙间燃烧。那些被称为先锋卫的外星怪物,如同披着甲壳的恶犬,潮水般涌过街道,破坏车辆,攻击着一切活物。人类的枪声听起来如此微弱,往往几声短促的射击后,便是更令人绝望的惨叫。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下方不远处的环形天桥。
一小群惊慌失措的游客和市民正被七八只先锋卫逼到了天桥的死角!退无可退!人们绝望地尖叫着,挤成一团。一只先锋卫发出刺耳的嘶鸣,利爪扬起,就要挥下——
时间仿佛变慢。
李伟看到了人群中那个穿着粉色公主裙、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不是他送奶茶的那个,但一样小,一样无助。
思考停止了。
操!一声混杂着极致恐惧和破罐破摔怒气的脏话脱口而出。
李伟猛地蹬踏天台边缘,水泥碎块崩裂!他整个人像一颗人肉炮弹,朝着天桥方向悍不畏死地扑了下去!
高度估算错误!速度控制失误!他飞得太高太快,眼看就要直接从战场上方掠过,成为一个荒谬的注脚!
千钧一发之际,那种奇异的本能再次接管。他的身体在空中诡异的一扭,右手下意识地向前猛地一甩!
不是拳头。
一条粉红色的、布满细微粘液、绝对不属于人类的……长舌!从他口中激射而出!快如闪电!
啪叽!
那长舌精准地、牢牢地黏在了天桥上方一根粗大的广告牌铁架上!如同蜘蛛侠的蛛丝,但更诡异,更令人不适!
我*!李伟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武器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但身体已经借着这一黏一荡之力,改变了方向,如同摆锤般划过一道弧线,双腿在前,狠狠地踹中了那只正要行凶的先锋卫!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怪物猝不及防,直接被这蕴含了恐怖力量的一脚踹得离地飞起,翻滚着砸穿了天桥的玻璃护栏,掉落下方的街道!
李伟则借着反作用力,向后空翻一圈,踉跄落地,挡在了惊恐的人群与怪物之间。他弯着腰,剧烈喘息,感觉喉咙里还残留着那诡异触感,恶心得干呕了几下。
剩下的先锋卫明显愣了一下,它们冰冷的复眼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穿着可笑黄色制服、攻击方式闻所未闻的生物。
惊魂未定的人群也愣住了,恐惧暂时被极大的错愕取代。
寂静中,一个小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格外清晰:
妈妈……是青蛙侠吗
李伟没回头,他抬起还在轻微颤抖的右手,抹了一把嘴角。手臂上的金纹灼热如火。他看着眼前低吼着逼近的怪物,缓缓摆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的蹩脚格斗起手式。
外卖服的背后,XX外卖的logo在烟与火的光影中,格外显眼。
第四章:浦江摆荡
妈妈……是青蛙侠吗
小男孩带着哭腔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凝固的恐惧。李伟没时间回答,甚至没时间消化这荒诞的称呼。面前,剩下的六只先锋卫从短暂的错愕中恢复,甲壳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复眼锁定了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的干扰者。
它们同时扑了上来!利爪撕裂空气,带着腥风。
李伟浑身的汗毛倒竖,那股青蛙般的危险感知尖叫着预警。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双腿猛地发力!
砰!
水泥天桥地面被他蹬出细密裂纹,他整个人像脚下装了弹簧,险之又险地从两只怪物挥舞的利爪缝隙中垂直蹦起七八米高,直接跳到了天桥上方悬挂的广告牌架上!
我……他低头看着下方张牙舞爪的怪物,一阵眩晕。这高度让他头皮发麻。
市民们发出一阵惊呼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一只先锋卫异常敏捷,顺着天桥的钢结构立柱飞速攀爬,朝他扑来!
躲无可躲!李伟心脏骤停,情急之下,那恶心的本能再次战胜理智——他猛地张嘴!
咻——啪!
粉红色的长舌再次弹出,精准地黏在扑来怪物的复眼上!粘稠的唾液似乎带有轻微的麻痹和强效黏性,那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动作瞬间变形,挥舞着爪子试图弄掉眼睛上的障碍物,脚下踩空,直接从立柱上摔落下去。
呕……李伟收回舌头,干呕了一下,胃里翻江倒海。这能力太膈应人了!
但没时间恶心。下方,怪物开始疯狂撞击广告牌的支撑结构,钢铁发出呻吟。另外几只则放弃了他,重新将目标转向下方手无寸铁的人群!
必须引开它们!
李伟看向黄浦江对岸,浦东那片已是火海的战场,又看了看脚下汹涌的怪物潮。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窜进他的脑子。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朝着下方的人群和怪物,发出嘶哑的、带着明显颤音却尽可能大的吼叫:
嘿!你们这些丑八怪!这边的外卖……免!费!送!达!
声音在爆炸声中不算洪亮,但足够挑衅。同时,他抓起广告牌上松脱的一根金属短棍,用尽全力砸向最近一只怪物的脑袋!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大部分先锋卫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吸引,发出愤怒的嘶鸣,开始更加疯狂地冲击他所在的广告牌。
来啊!追我啊!李伟声音发颤,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他看准了方向——那是横跨浦江、连接两岸的观光隧道入口方向的一座矮楼楼顶。
拼了!
他再次猛蹬广告牌,身体像一颗黄色的弹丸射向空中。高度和速度依旧控制得稀烂,眼看就要像块石头一样砸向对面楼顶,他再次甩出长舌!
啪!舌头黏住楼顶边缘的通风管道。
啊——!他怪叫着,依靠这恶心的绳索进行了一次极不优雅的摆荡,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歪斜斜的弧线,狠狠摔在对面的楼顶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
回头一看,至少有十几只先锋卫被他吸引了仇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脱离对市民的攻击,以惊人的速度和敏捷度,沿着大楼外墙、街道设施,朝他蜂拥追来!
我的妈呀……李伟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跳起来,开始了他的亡命奔逃。
于是,浦东燃烧的天空下,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身影,在以各种笨拙又惊人的方式逃窜——时而像跳蚤一样在楼宇间疯狂蹦跃,时而在垂直的玻璃幕墙上手脚并用地攀爬(他发现自己能粘住!),情急之下甚至会用长舌黏住远处的灯杆或窗棂,进行一次次令人瞠目结舌、也令他本人呕吐感不断的摆荡。
而在他身后,一群狰狞的外星怪物死死追赶,不断破坏着路径上的一切。
这疯狂的追逐战,歪打正着地引开了一大股冲向人群的怪物。下方街道的压力骤减。
一辆疾驰而来的军用吉普猛地刹车停在路边。一名军官跳下车,正用望远镜观察情况,指挥疏散和阻击。他也看到了那超现实的一幕,表情凝固在脸上。
旁边的年轻士兵张大嘴巴,指着那个在高楼间荡来荡去的黄点:报…报告!连长!那…那是什么新型单兵装备特种部队
连长放下望远镜,脸色极其复杂,嘴角抽搐了一下:……扯淡!哪个特种部队用……那种方式移动他看到了那偶尔弹出的粉红色绳索。
那…那是……
别管那是什么!连长猛地一挥手,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抓住这意外创造的战机,二排三排火力掩护!吸引怪物注意力!给老子狠狠打!一排抓紧时间,疏散天桥和东南侧街道所有群众!快!
命令下达。士兵们的枪口喷出火舌,虽然难以彻底杀死这些怪物,但密集的火力成功干扰了它们的追击,进一步减轻了青蛙侠的压力。
李伟正挂在外滩观光平台的一根旗杆上,喘得如同风箱。几只先锋卫正沿着旗杆爬上来。他听到下方传来的枪声和军官通过喇叭指挥疏散的声音。
一股奇异的暖流,混在极致的恐惧和疲惫里,微微涌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低头,看到下方街道的人群正在士兵的掩护下有序撤离。那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被母亲抱着,正抬头看他,眼睛还红着,却忘了哭泣。
就这一分神,咔嚓!旗杆不堪重负,猛然断裂!
李伟惊呼一声,跟着断杆向下坠落!
危急关头,他几乎是闭着眼,朝着最近处的东方明珠塔方向,竭尽全力弹出长舌!
啪嗒!
舌头黏住了塔身某个较低球体的外围钢结构!
嗬!下坠之势骤止,他的手臂几乎被拉脱臼。他像个人形钟摆,悬挂在了浦江之上,脚下是混乱的战场和奔流的江水。
他荡在那里,喘着粗气,黄色的外卖服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后是燃烧的陆家嘴和巨大狰狞的灭霸母舰阴影。
极致的荒谬感再次袭来。
但这一次,里面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东西。
也许……他真的能做点什么。
第五章:舌尖上的核心
李伟像一颗被遗忘的装饰品,悬挂在东方明珠塔巨大的钢铁骨架之下。风从浦江上吹来,带着硝烟和血腥味,让他晃晃悠悠。手臂被拉拽的剧痛和喉咙里那该死的、挥之不去的黏液感交织在一起,提醒着他处境的可笑与危险。
下方,灭霸的先锋卫如同发现蜜糖的蚂蚁,开始沿着塔身向上攀爬,冰冷的复眼锁定了他这个摇摆的靶子。子弹从军方临时构筑的阵地上呼啸而来,偶尔能击落一两只,但更多的怪物无视伤亡,坚定不移地向上涌。
不能待在这里!
李伟猛地收舌,身体向下坠落的瞬间,双腿狠狠蹬在塔身主体结构上,借着反作用力向侧面弹射出去。他像一只没头苍蝇,又开始在陆家嘴的摩天楼群间疯狂跳跃、攀爬、摆荡,身后的怪物紧追不舍,将玻璃幕墙砸出一个个蛛网般的裂坑。
必须做点什么!不能一直逃!
这个念头在生死时速间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体内的那股力量似乎也在回应,奔腾得更急,手臂上的金纹灼热发烫,指向某个方向——那高悬于城市上空、如同恶性肿瘤般的灭霸母舰!
就在他再一次利用长舌黏住环球金融中心楼顶避雷针,进行了一次大幅度摆荡时,奇异的视角让他瞥见了惊人的一幕:母舰底部,数个巨大的能量喷射口正在周期性闪烁,每次闪烁,都有更多的先锋卫如同被孵化般投下。而在这些喷射口的中心区域,有一个相对较小、却异常明亮的幽紫色核心,它的闪烁频率与其他喷口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个……控制中枢或能量枢纽
与此同时,他左臂的刺痛感达到了顶峰!
是那里!直觉,或者说他体内那只金色青蛙赋予的本能,在疯狂尖啸——破坏那个核心!
但这怎么可能他连怎么靠近那艘遮天蔽日的母舰都不知道!就算靠近了,那玩意看起来一炮就能把他轰成渣!
绝望之际,下方城市的景象映入眼帘。他看到了之前那群被围困在天桥
now正被士兵护送进地铁站的人群;看到了一个老大爷从街边小店探出头,用扩音喇叭放着聒噪的广场舞音乐,竟然真的让几只路过的先锋卫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迟疑;看到了几个穿着美团、饿了么蓝色制服的身影,冒险骑着电驴,穿梭在废墟间,给被困在楼里的人和坚守的士兵送去水和食物…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
一股热流冲上李伟的眼眶。他不是一个人。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一道粗大的能量光束从他刚才荡过的位置扫过,将避雷针齐根熔断!
我靠!李伟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猛甩长舌,黏住金茂大厦外墙的玻璃,像个被甩动的溜溜球般撞了过去。
砰!他结结实实地撞在强化玻璃上,疼得龇牙咧嘴。但这一撞,却让他看到了更近处的东西——母舰投下的阴影中,有几条巨大无比、仿佛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管道,从母舰腹部延伸而下,连接着浦东几栋最高建筑的顶端,似乎在抽取城市的能源或者进行某种支撑!
其中一条,就连接在他所在的这栋金茂大厦楼顶!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计划,瞬间在他被恐惧和肾上腺素烧灼的脑海里成型。
他不再犹豫,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攀爬,冲向楼顶。
金茂大厦楼顶平台,狂风呼啸。一条直径超过五米的幽紫色能量光柱,从平台中央直通天际,连接着上方的母舰,发出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嗡鸣。能量逸散出的波动让李伟皮肤刺痛,头发根根竖起。
几只先锋卫守卫在能量管道旁。
李伟眼睛赤红,吼叫着冲了上去。没有技巧,全是蛮力和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躲开利爪,抱住一只怪物的腰,凭借着恐怖的腿部力量,硬生生抱着它从楼顶边缘跳了下去!在下坠过程中,他猛地蹬踏怪物的身体借力,同时长舌弹出黏住楼体外墙,再次上演惊险摆荡,将那怪物狠狠砸进下方街道!
解决掉守卫,他喘着粗气回到那轰鸣的能量管道前。幽紫色的光芒映亮了他写满惊惧却异常坚定的脸。
怎么破坏用拳头砸用脚踢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那能量光柱的外壁——
滋啦!一股恐怖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他惨叫一声被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整个右臂焦黑一片,冒着青烟,剧痛钻心。
不行!根本碰不得!
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目光绝望地扫视,最终,落在了自己那条惹祸的、恶心的、但此刻或许是唯一希望的长舌上。
这舌头……似乎能免疫那种能量冲击刚才黏附各种东西,包括金属、玻璃,甚至怪物的甲壳,都没有被能量反噬…
一个荒谬至极、令人作呕的念头无法抑制地冒了出来。
他死死盯着那幽紫色的核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妈的…妈的…妈的!他低声咒骂着,像是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为了女儿能继续在上海看到蓝天,为了那些给他送过一瓶水的人…
他咬紧牙关,眼中闪过破釜沉舟的疯狂,对着那根连接天地的巨大能量管道,张开了嘴——
目标,不是管道本身,而是透过这能量洪流,精准锁定上方母舰那个微微闪烁的、幽紫色的核心!
给老子……中!!
咻——!
粉红色的长舌,蕴含着金色青蛙赋予的奇异能量,如同逆流而上的箭矢,悍然射入了狂暴的幽紫色能量光柱之中!
第六章:逆流之舌
咻——!
粉红色的长舌,如同一支离弦的怪诞之箭,悍然射入了狂暴的幽紫色能量洪流之中!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爆炸,也没有瞬间汽化。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李伟的感官在那一刻被提升到了极致,又或者说,被那庞大的能量彻底淹没。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顺着那条滑腻的舌头,被强行抽离了身体,投入了一片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狂怒海洋。幽紫色的光充斥了他全部的视野,震耳欲聋的嗡鸣是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无数狂暴的能量乱流像亿万把灼热的小刀,疯狂切割、侵蚀着他的舌尖,剧痛以一种超越物理的方式,直接在他的灵魂深处炸开!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接触,这是能量层面的对抗与入侵!
他体内,那只金色青蛙所化的暖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修复和保护,与入侵的幽紫能量激烈交锋。他手臂上的金色纹路亮得刺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甚至透过焦黑的外卖服布料映出光芒。
呃啊啊啊——!现实中的李伟身体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非人的痛苦嘶吼,七窍开始渗出细小的血丝。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被这两股对冲的力量撑爆、撕裂!
但他的舌头,那条被金色能量包裹、赋予了奇异规则的舌头,却顽强地、一寸一寸地逆流而上!它像一根投入狂涛的定海神针,又像一条在雷暴中穿梭的细小生物,执着地指向它的目标——那个位于能量管道尽头、母舰腹部的幽紫色核心!
灭霸的母舰似乎察觉到了这微不足道却精准致命的威胁。幽紫色能量光柱的亮度骤然提升,输出的能量瞬间加大了数倍!试图将这胆大包天的干扰者彻底湮灭!
噗!李伟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狂风中的落叶般抖动,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就在意识即将被痛苦和能量洪流彻底冲散的边缘,他涣散的目光扫过了下方。
他看到了外滩方向,军方的炮火因为能量管道的异常波动而抓住了机会,更加猛烈地倾泻在那些怪物群中;看到了更远些的街角,几个市民正帮着士兵将伤员拖离战场;甚至看到了某个高楼窗口,有人用镜片反射着阳光,向他这边打着急促的信号,像是在为他鼓劲…
他们还没放弃。
上海还没放弃。
一股无法形容的蛮横之气,混着外卖员赶单时被逼出的最后一丝狠劲,混着一个父亲想要保护女儿所在城市的最原始冲动,猛地从他胸腔里炸开!
啊——!!!他发出了生命中最声嘶力竭的咆哮,压榨出身体里每一分潜力,将金色青蛙赋予的能量,将自己不屈的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进那条逆流而上的舌头之中!
粉红色的长舌光芒大盛,表面那些细微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活了过来!它猛地加速,破开重重能量阻碍,如同一条愤怒的金粉色蛟龙,终于——
啪嗒!
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脆响。
李伟的舌尖,那最敏感、最柔软也最坚韧的部位,精准地黏在了那个不断闪烁、提供着整个入侵能量系统指令与能源的幽紫色核心之上!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下一秒,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反馈顺着长舌,海啸般倒灌而回!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从母舰腹部那个核心点爆发!幽紫色的光芒瞬间变得不稳定,疯狂闪烁,随即被更加炽烈的金红色爆炸火焰所吞噬!爆炸迅速蔓延,沿着能量管道向下传导!
金茂大厦楼顶,连接着的能量光柱剧烈扭曲、膨胀,然后轰然炸裂!
恐怖的冲击波将李伟像一片枯叶般狠狠抛飞出去!他在空中完全失去了意识,身体焦黑,冒着青烟,那条完成了使命的长舌无力地软垂下来。
整个战场的目光都被这突如其來的变故吸引了。
那高悬于顶的灭霸母舰,腹部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内部不断发生着连环爆炸,火焰和碎片如同流星雨般坠落。它失去了平衡,开始倾斜,发出的轰鸣声变成了垂死的哀嚎。那些连接地面的能量管道寸寸断裂、消散。
失去了母舰的能量支持和指令,地面上的先锋卫大军如同被断了线的木偶,动作瞬间变得迟滞、混乱,攻击性大减。
机会!全军反击!开火!开火!地面指挥的连长愣了一秒,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声嘶力竭地对着通讯器大吼。
所有能开火的武器,喷吐出愤怒的火舌,痛击着失去组织的怪物。
希望,如同燎原的星火,在废墟间重新点燃。
……
不知过了多久,李伟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疼痛中恢复了一丝模糊的意识。
他感觉自己被放在一个担架上,正在被快速移动。耳边是嘈杂的呼喊声、脚步声和远处依然激烈的枪声,但比之前似乎多了几分秩序。
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缝,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几个穿着迷彩服的身影正护着他的担架奔跑。天空不再是那令人绝望的幽紫色,虽然依旧被烟尘笼罩,但已能看出原本的天光。
一个略带沙哑却难掩激动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快!抬稳点!送医疗点!他妈的……这小子真把天捅了个窟窿!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喘着气问:连长……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被称作连长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看着李伟。李伟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他完好的左肩,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
……不管他是什么人。连长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他是今天这座城市的英雄。
英雄
李伟想笑,却扯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吸了口冷气。意识再次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模糊地掠过:
女儿……应该……能看到……晴天了吧……
第七章:凡人英雄
黑暗。温暖而沉重的黑暗。
李伟的意识像沉船后的落水者,缓缓从深海上浮。最先恢复的是听觉,远处城市重建的微弱轰鸣,近处医疗器械规律的滴答声,还有……病房外护士站隐约的谈话声。
……生命体征稳定了,真是奇迹……
……听说就是他……
……别瞎说,官方都没证实……
……反正那天之后,怪物就……
他艰难地睁开眼,视线花了片刻才聚焦。纯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右臂厚重的石膏,全身无处不在的、沉闷而顽固的疼痛。他躺在单人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暖色的光条。
一切都结束了
记忆碎片汹涌而来:金色的青蛙、燃烧的陆家嘴、令人作呕的长舌触感、能量逆流撕扯灵魂的剧痛、以及那最后的爆炸……
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护士走进来,看到他睁着眼,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李先生,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您已经昏迷三天了。
上海……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
护士的笑容真诚了些:没事了。危机解除了。您放心。她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仪器数据,语气轻快,您可是咱们城市的英雄,那天送餐路上为了救人被爆炸波及伤成这样,平台领导都来看过您了,医药费不用担心,还有奖金呢。
李伟愣住了。
英雄送餐救人被波及
护士似乎没注意到他的错愕,继续道:外面还有两位同志想等您醒后了解一下情况,就是例行公事。您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叫他们进来
李伟迟钝地点了点头。
很快,进来两位穿着便装但身姿笔挺的男人,气质沉稳干练。年长那位出示了证件,语气平和:李先生,打扰了。关于那天的具体情况,尤其是爆炸前您是否看到什么异常的人或事,我们需要再跟您确认一下。
问题很细致,却又巧妙地绕开了所有核心。他们问了他送餐的路线,问了看到的混乱和火光,问了是如何被气浪掀飞的。他们似乎早已有一套完整的、逻辑自洽的叙事,询问只是为了将他的经历严丝合缝地嵌入这个叙事中。
李伟渐渐明白了。他被定位成了一个恰好在场、不幸(或幸运)被卷入事件的普通外卖员伤者。所有的惊世骇俗,都被妥善地包裹在了意外和巧合之下。
这样……也好。他疲惫地想。他该怎么说说他吞了只青蛙然后能用舌头黏东西
他配合着,用虚弱的声音,描述了一个被吓坏的外卖员所能看到的一切合理的景象。
询问者似乎很满意,收起记录本:感谢您的配合,李先生。请好好休养。他们离开时,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几天后,他出院了。平台果然给他发了一笔丰厚的见义勇为奖金和带薪假期,甚至本地媒体还来做了一个外卖小哥舍己救人的简短正面报道,配图是他打着石膏的虚弱样子。报道里,他是李师傅。
他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亭子间。城市正在快速抹去伤痕,街道被清理,建筑开始修缮,仿佛那场灾难只是一场集体噩梦。只有偶尔看到的军队巡逻车和部分街道的封锁线,提醒着人们发生过什么。
他试着感受体内那股力量。它还在,如同蛰伏的火山,只是变得温顺可控。他心念微动,手指轻易地黏住了桌上的玻璃杯。稍微用力一跳,头就轻松碰到了天花板。那恶心的长舌……他暂时不想尝试。
手臂上的金色纹路已经隐去,但当他集中精神时,还能隐约感到它们的轮廓和微温。
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又似乎都没变。他依旧是那个为生计奔波的下岗程序员,外卖员李伟。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他拆了石膏,试着出来走走。弄堂口,几个老街坊正在闲聊。
听说了吗那天根本不是什么特种部队,是个怪人!
我也听我外甥说了,穿着黄衣服,跳得老高,还会用……
嘘!别瞎传了,官家都说了是部队打下来的。
可我明明看到……
看到什么看到,肯定是眼花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青蛙侠,都是网上乱编的。
青蛙侠三个字飘进耳朵,李伟脚步顿了一下。街坊看到他,热情地打招呼:哎呦,小李出院啦身体好些没真是好样的!
那语气里,是对一个受伤邻居的关心,是对一个运气好的救人者的赞许,唯独没有对非凡者的敬畏或恐惧。
他笑了笑,含糊地应着,走出了弄堂。
华灯初上,上海的夜晚再次变得喧嚣而充满活力。霓虹灯依旧闪烁,车流依旧不息,人们行色匆匆,为生活奔波。那座巨大的、冰冷的、精密的城市机器,在短暂的宕机后,已迅速恢复运转,并将一切不合逻辑的插曲妥善归档甚至删除。
他站在路边,看着这一切,忽然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
他没有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没有战衣,没有盾牌。他依旧要面对下个月的房租、女儿的学费、生活的重压。他身体里藏着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却也藏着一个小人物最平凡的烦恼。
这样,或许最好。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没有硝烟味,只有晚风和附近餐馆传来的食物香气。
这时,手机响了。不是系统派单,而是一个老客户的私人电话,语气焦急:李师傅啊!你出院了太好了!能不能帮个忙跑个腿我孩子突然发高烧,家里药没了,他妈出差,我实在走不开,这单我额外加钱!
李伟听着电话,目光扫过这座他生活了三十多年、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它的伟大与脆弱,它的冷漠与温情,它给予的重压和偶尔闪现的奇迹,都已深深刻入他的骨血。
他笑了笑,对着电话那头说:
行,地址发我。马上到。
他挂了电话,拍了拍旧电动车座。夕阳的余晖给他和他的车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他灵活地跨上车,拧动电门,像无数个平凡的日夜一样,汇入了这座巨大城市永不停歇的车流人海之中。
没有人知道,那件普通黄色外卖服下的躯体里,蕴藏着怎样惊人的力量。也没有人知道,下一个危机来临时,这座城市的平凡之中,藏着怎样一个不平凡的守护者。
车流涌动,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其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
平凡,或许才是英雄最好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