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那天,老婆沈欢评上二级教授。
连我们结婚都只简单地领了个证的她,特地在家办了一桌酒席庆祝。
席间,她将男学生送的花拿出,刚要放进花瓶。
我毫无征兆地将她手中的花打落在地,掀翻花瓶,在全家不解的目光中,冷静地开口:
我们离婚吧。
沈欢愣了半晌,怒气冲冲:
陆知恒,你发什么疯,我不过就是把学生送来的花插进花瓶,你至于吗
婆婆也附和:阿欢刚评上二级教授,何况是教师节,人家学生送束花怎么了你就这么嫉妒
我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花瓣,一字一句地说,对,我就是因为这束花,要离婚。
1.
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
公公面色阴沉,婆婆夹菜的手僵住,我爸妈尤为震惊,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最后我妈率先反应过来,拉住我的手,知恒,别闹了,今天是沈欢的大日子。
沈欢的脸色,由错愕转成暴怒。
她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你再说一遍
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我说,我要离婚。
婆婆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摔在桌上,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陆知恒,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阿欢评上二级教授,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你在这里触霉头,安的什么心
我女儿在外面辛辛苦苦做科研,评职称,难道连一束花都不能收
我没有看她,目光死死钉在沈欢的脸上。
她漂亮的脸上满是不可理喻的愤怒:就为了一束花
陆知恒,你的嫉妒心已经扭曲到这个地步了吗我不过是把学生送来的花插进花瓶,你至于吗
我爸拍了一下桌子,看向沈欢,不怒自威,好好说话。
沈欢看了我爸一眼,深吸一口气,迅速收敛了怒容,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她先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婆婆的手,然后转身对我父母鞠躬道歉。
爸,妈,对不起。
知恒肯定是最近在公司的压力太大了,情绪不稳定,你们别怪他。
我会跟他好好谈谈的。
她试图伸手过来拉我,被我侧身避开。
沈欢满脸歉意,态度诚恳,对不起,知恒,我这段日子忙着评级,忽视了你,是我的错。
但是这就是一束普通的百合花,你是不是多想了他只是一个单纯的学生。
沈欢的大哥沈承看不下去了,赶紧打了个圆场,妹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阿欢也是无心的,学生送的,她总不能当面扔了吧
是啊,知恒,大嫂张兰也劝道,林天那孩子我见过,乖巧懂事,肯定不是有意的。
你别多想,快给阿欢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我的目光扫过席间的所有人。
我爸和公公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妈脸上由不解变得恍然,看着我的眼神带着责怪。
沈欢,真不愧是教授,三言两语,就将我的要求变成了无理取闹。
我无视她那套虚伪的说辞,指着地上那摊香气越来越浓的百合。
你说这只是普通的花,对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
那你敢不敢,把客厅所有门窗都关上,
然后和我,就在这个房间里,一起陪着这些花,待上一个小时
2.
沈欢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左手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食指,面色极为不自然。
那是她一贯心虚的表现。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无意识地乱瞟。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有什么意义
我笑了,弯下腰捡起一片花瓣,递给她。
你不是说这就是一束普通的百合花吗
沈欢别过脸,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婆婆见她面色难看,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拿过扫帚就要去清理。
晦气!真是晦气!弄得家宅不宁的,我扫了行了吧,省得有的人嫉妒心强,说三道四。
我妈被婆婆的话气得发抖,亲家母,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安抚似地拍了拍我妈的背,对婆婆厉声喝道,别动!
婆婆被我吓得一个激灵,身形一顿,我从她手中抢过扫帚扔到一边。
然后上前一步,逼近沈欢,将她堵在我和一地狼藉之间。
怎么,心虚了
你不是说这花没问题吗那你怕什么
我的质问让她眼神开始闪躲,完全不敢与我对视。
公公撂下筷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猛拍了一下桌子,好了,一个个的,闹什么闹,好好的庆祝宴,搞成什么样子了!
都给我坐下吃饭,再闹,就滚出去!
说完,他眼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那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沈欢立刻转身冲向门口,动作快得有些狼狈。
门被猛地拉开。
门口站着的,是她口中无辜懂事的学生,林天。
他穿着白衬衫,手上提着上好的茶叶和补品,是准备送给公婆的。
当他看到屋内的情景时,俊脸一白,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师父……师爹……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送的花,让您不高兴了
对不起,我不该给您送百合的,可是我是想祝你和师爹百年好合啊,没有其他的意思。
花店的人也是说这束卖的好,才推荐给我的。
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说着,他走到客厅,放下礼物,转身欲走。
三秒钟能完成的事情,硬是用了三分钟。
等等。婆婆站不住了,立刻冲上前去,责怪似的看了一眼沈欢。
她拉住林天的手,将他按到沙发上坐下,转头又剜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好孩子,不关你的事!是有些人心眼小,容不下人!
而在婆婆拉扯的间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林天朝我投来了一个蕴含着挑衅和得意的眼神。
我没有理他,只是平静地开口道,滚出去。
此话一出,沈欢错愕地看着我。
她攥紧拳头,手背上爆出青筋,忍无可忍地道,陆知恒!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不喜欢百合花他已经道歉了!他只是个二十岁的孩子,心思单纯,花店的人推荐的,你冲他发火干什么
我警告你,别把你那些肮脏的想法安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婆婆也站在林天身前,将他护住,我看谁敢,谁能把你赶出去!
她像一门火力全开的炮,将炮口对准了我。
陆知恒,你入赘到我们家五年,孩子都没和欢欢生一个就算了,你今天还这样对我们沈家的客人。
你整天就知道泡在你的实验室里,连个男人最基本的功能都没有,我们沈欢和你结婚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我早就说了,这种没生育能力的男人,心都是黑的!自己没本事,就看不得别人好!
3.
你骂谁呢我爸终于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我护在身后,怒视着我婆婆。
当初是你们家沈欢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想和我儿子结婚。
现在你们沈家,就是这样对我的儿子的
我公公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对我爸说:亲家公,你也别激动。她说的虽然难听,但也是气话。
女人家的事情,咱们男人就别掺和了。
他一句话,就将婆婆恶毒的咒骂定义为女人家的事情,给我爸气得大口粗喘着气。
我按住我爸,看向林天,这花是你送的,你会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他瞪着无辜的双眼,师爹,你在说什么这花是我从花店买的。
如果您觉得花有问题,我打个电话给花店问问好了。
他作势掏出手机,欲打电话。
我冷眼看着他表演。
他这番话,既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责任全推给花店,又暗示沈欢我多疑善妒,还顺便体现了自己的无辜。
真会装。
果不其然,沈欢阻止了他的动作,横了我一眼,是他多疑,你不必自证清白。
她走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陆知恒,你闹够了没有你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
丢尽了我拂开她的手,你彻夜不归陪你的男学生改论文,就不丢脸了
我那是工作!沈欢理直气壮地嘶吼。
就在我和沈欢对峙时,我妈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她红着眼,眼里满是失望,陆知恒,我就是这样教你的你还要不要脸了赶紧给人家小林道歉!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却感觉浑身发冷。
我妈,问都没问我原因,就这么相信了外人,然后给了我一巴掌。
我捂着脸,透过模糊的泪光,看到了沈欢脸上得意的笑容。
她甚至还对我微微挑了一下眉。
而被婆婆护在身后的林天则立刻捂住嘴,瞪大一双无辜的眼睛,眼底深处却是毫不掩饰的胜利和嘲讽。
她觉得她赢了,在她的策划里,我众叛亲离,一败涂地。
沈欢站在我面前,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错了吧
她朝林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说,给林天磕头道歉,承认是你自己精神有问题,胡乱猜忌。今天这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谁敢让他跪!我爸怒吼一声,再次将我拉到身后。
可我妈却死死拽住我爸的胳膊,哭喊着:你还嫌不够乱吗!让他道个歉怎么了
非要因为这种理由闹到离婚,让我们家在所有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吗!
我看着因维护我而双目赤红的父亲,看着那对志得意满的狗男女。
我轻轻拨开父亲的手,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好。
我顿了顿,补全了他们想听的话:我跪,我道歉。
此言一出,整个客厅,瞬间鸦雀无声。
沈欢的表情僵住,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轻易地妥协。
她放缓了语气,哄劝道,知恒,别再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4.
不好。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掏出手机,晃了晃,嘲讽地看着沈欢和林天,道歉,可以。但是在道歉之前,我总得知道,这束花里面到底有什么!
沈欢顿时不耐烦地道,这就是一束普通的花,你还要疑神疑鬼到什么时候
是吗我找到我名下实验室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我是陆知恒,停下所有正在进行的检测工作,帮我鉴定一下这束花。
材料我马上送过去。
挂掉电话,我直视沈欢和林天骤然收缩的瞳孔。
如果检测结果证明,这只是一束普通的花,是我疯了。
我不仅给这位林先生下跪磕头,我名下药企30%的股份,还有我所有的房产和存款,全部给你,沈欢。
我,净身出户。
婆婆的眼睛里爆发出无法掩饰的狂喜,她立刻推了沈欢一把,声音都变了调:阿欢,她自己说的!你听到了吗
亲家公亲家母,你们都听到了!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沈欢眼中的理智被贪婪彻底吞噬,她生怕我反悔,当即拍板,对着所有人大声宣布:好!我们现在就去!陆知恒,你说话可要算数!
爸,妈,岳父岳母,大家一起去做个见证,看看他陆知恒,到底是怎么冤枉一个好人的!
我妈的脸上写满了悔恨和惊慌,想拉住我,却被我爸拦住了。
我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信任大过担忧。
去检测中心的路上,我妈一路都在哭,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知恒,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拿自己一辈子去赌气啊……
我爸则一言不发,只是通过后视镜,一次又一次地看向我。
沈欢在副驾驶座上,偶尔会通过后视镜与我的视线相撞,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嘲弄,以及对即将到手的巨额财富的迫不及待。
我提前联系好的检测人员已经穿着白大褂在门口等我们了。
陆总,需要检测什么实验室的负责人苏沁迎上来。
我伸出胳膊,第一,我的血液样本。
护士抽血时,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然后,我从物证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束已经被我打烂的百合花,递了过去:第二,从这束花的花蕊和花茎上,提取花粉及汁液样本。
我的动作冷静而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沈欢的眼底闪过一抹疑虑,她似乎对我过于镇定的表现感到了一点不安,但这种不安很快就被她对胜利的绝对自信所淹没。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作的轻微嗡鸣声。
沈欢抱着手臂,走到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低语:陆知恒,你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现在求我,还来得及。我可以大发慈悲,不和你离婚,不让你净身出户。
否则等会儿跪下的时候,记得把额头磕响一点,不然我怕我妈还有林天不满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婆婆开始不耐烦地催促:怎么还没好啊一个破花有什么好测的
林天低声劝慰:阿姨别急,科学嘛,总是要严谨一点的。
我妈紧张地搓着手,嘴唇发白。
终于,第一份血液报告率先生成。
巨大的电子屏上,数据刷新,最终的分析结果有一行被红字标出。
一直表情平静的苏沁,在看到那行红字的瞬间,脸色陡然剧变。
她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瞳孔放大。
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苏沁已经抓起了桌上的内部紧急电话,声音因震惊而发颤:喂,立刻联系安保部,封锁A级生物实验室,马上报警!对,马上!这里有一起非法的人体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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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挂掉电话,苏沁复杂地看着我,指着屏幕上一个极其复杂的分子式,声音都变了调:这……这是我们实验室正在研究的新型生物化合物HX-2,你怎么会……你从哪里接触到的!
沈欢强作镇定,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咆哮:这不可能!绝对是仪器出错了!我是化学系的教授,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懂!这种化合物根本不存在于自然界!
我伸出手指,点着屏幕上那串分子式,声音平静却冰冷:你说得对,它不存在于自然界。它只存在于顶级的化学实验室里,其中——
我转过头,看着他,就有你的实验室。
林天立刻哭着上来拉住沈欢的胳膊:沈老师是冤枉的!师爹,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老师那么爱您……
我冷眼看着她:爱我爱到给我准备这么一份大礼吗
我的目光扫过面无人色的沈欢,最终落在她身边的林天身上,讥讽地笑了:我来给你们这些‘门外汉’解释一下。
这种药剂,本身无毒,但它潜伏在人体内,不断破坏免疫系统的识别功能。一旦遇到特定的触发物——
我指了指地上那摊狼藉的百合,比如百合花粉,就会在几分钟内引发急性败血症,造成多器官迅速衰竭。在医生看来,就是一场无法解释、抢救不及的急性病暴毙。多完美,对不对
天哪!我妈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叫,身体一软,幸好被我爸及时扶住。
我爸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看着沈欢的眼神,不再是愤怒,而是憎恨与后怕。
沈欢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指着我,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这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东西是我干的就凭一个出错的血液报告吗!
证据我笑了,转身从我的随身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玻璃药瓶。
那是我每天都能看到的,沈欢亲手为我准备的特制复合维他命。
我将药瓶握在手心,摩挲着冰凉的瓶身。
沈欢,你还记得吗半年前,你说我操劳过度,很容易生病,特地从国外的朋友那里,为我定制了这种复合维他命。
我模仿着她当初的语气,你说,‘知恒,你每天都要吃,这能增强你的免疫力,是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你几乎每天早上和睡前,都会亲手倒好一杯温水,看着我把这颗‘爱心维他命’吃下去。
我的话音落下,沈欢的咆哮戛然而止。
她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那个药瓶,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全褪光了。
她咚地一声,双膝发软,狼狈地撞在了身后的实验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将那瓶承载着她半年爱意的毒药,轻轻地,放在苏沁面前的实验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苏沁,麻烦再检测一下,这个。
这一次,结果出得更快。
苏沁拿起报告,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宣读道:胶囊内的HX-2剂量很小,但纯度高达99.8%,这不是投毒,沈欢,
这是一场策划了至少半年的,蓄意谋杀!
6.
沈欢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念叨:不是我……不是我……
他是药理学专家,他自己身体不好,肯定是他自己乱吃了什么东西……
我看着她丑陋的嘴脸,过去半年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闪现。
那些无缘无故的疲惫、反复发作的低烧、以及皮肤上不明原因的红疹……每一次我向她抱怨身体不适,她都用最温柔的语气安抚我。
知恒,你就是工作太累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看,我给你准备的维他命,坚持吃,很快就会好的。
我再次打开包,拿出沈欢那篇助她评上二级教授的核心论文的打印稿,甩在她面前。
沈欢,你忘了,我也是搞化学的。
你的论文我看过不止十遍。
我指着上面的数据图,声音冰冷。
你那篇助你评上二级教授的核心论文,研究的就是HX-2的合成与应用。你说它有治疗免疫缺陷的潜力,对吗
我捡起一张打印的论文数据图:但你的所有动物实验数据,都是伪造的。
因为这东西根本没有疗效,它唯一的‘效果’,就是个杀人工具。
你的所有动物实验数据,都停留在第180天,也就是半年。
因为一过这个期限,所有实验体都会因为免疫系统崩溃而死亡,对不对
我每说一句,沈欢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我步步紧逼:你不敢公布真实的死亡数据,因为一旦公开,你的研究成果就不是‘免疫重构’,而是‘免疫毁灭’!
你的学术生涯就完了!所以,你需要一个更完美的、不会留下书面记录的实验体,来完成你最后的数据闭环!
我凑近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敢在小白鼠身上做最后的致死实验,因为那需要记录在案。
所以,你把我,你的丈夫,当成了你那个见不得光的秘密人体实验的……最后一只小白鼠。
我拿起电话,拨给了沈欢大学的纪律委员会和学术道德办公室:喂,我是陆知恒。我实名举报化学系教授沈欢,存在严重的学术不端、伪造数据,以及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的重大犯罪行为。
所有证据,我都可以提供。
沈欢猛地转身,指着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林天,歇斯底里地咆哮。
是他!都是他出的主意!是他告诉我你的药企股份能让我们成立自己的公司,把这个‘成果’包装成神药卖出天价!我都是被他蛊惑的!
林天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他瞬间惨白了脸,连滚带爬地远离沈欢。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嘶力竭:沈老师……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我只是一个崇拜你的学生啊!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身上
看着眼前这出狗咬狗的闹剧,我甚至都懒得再开口。
在他们绝望的目光中,我再次拿出手机,连接上实验室的投影设备。
大屏幕上,一段高清视频开始播放。
7.
视频的背景是一家高级温泉酒店的房间。
林天光着身子,正亲密地依偎在另一个女人怀里。
那个女人,是沈欢在学院里评优的最大竞争对手,另一个课题组的教授。
视频里,林天笑着,沈欢那个老女人,甜言蜜语哄两句,还真以为我爱她爱得死心塌地。
我看到她那个身体都要吐了。
她都不知道,她论文里的核心数据,我早就用U盘偷偷备份,还做了优化,用我自己的名义,通过海外渠道申请了国际专利。
他喝了一口红酒,继续说道:等她利用她那个死鬼丈夫做完最后的人体实验,拿到最关键的致死数据,她的罪证就完整了。
到时候,我再把这些证据匿名上报。而我,将是这项‘伟大发明’的唯一合法持有人。
她辛辛苦苦谋划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在为我们做嫁衣!
沈欢呆若木鸡地看着屏幕,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引以为傲的学术成果,她精心策划的谋杀,她自以为是的爱情,从头到尾,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以为自己是猎人,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可悲、最愚蠢的猎物。
我冷冷地看着她,补上了最后一刀:顺便说一句,你那个用来转移资金的海外秘密账户,密码……是不是也是林天帮你设置的生日组合
你猜猜,他用的是你的生日,还是他身边那个新欢的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欢如遭雷击,她猛地挣脱我父亲下意识的阻拦,冲向早已吓傻的林天。
她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朝他的脸左右开弓,贱人!我杀了你!
林天也不甘示弱,很快反击,两人扭打在一起。
实验室里一片混乱,研究员和我爸合力才将沈欢从林天身上拉开。
林天瘫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脸上被指甲抓得全是红痕。
我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呢喃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说出了今天最残忍的真相:沈欢,你还记得去年吗你大嫂,意外流产的孩子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沈欢的大哥沈承反应过来,知恒,你说什么兰兰她,去年怀过孕
沈欢猛地回头,那双因愤怒而赤红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比惊慌更深邃的情感——恐惧。
她当然记得,那是个意外,发现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有了心跳,甚至能在B超单上看到小小的一团影子。
沈承握紧了拳,小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嫂张兰拦住沈承,眼神里闪过一抹慌乱,老公,你别听她瞎说!你去年被外派出国一年,我怎么会怀孕!
怎么不会有我嗤笑一声,大哥,在你出国的这一年里。
你的好妹妹,我的好老婆,可是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把嫂子照顾的很好啊。
8.
我没有再看她,而是从公文包最里面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的声音开始颤抖,积压了一年多的痛苦在这一刻奔涌而出,嫂子身体再差,也不可能摔一跤就大出血到几乎休克。
当医生告诉我嫂子是怀孕流产时,我就求医生,无论如何都要帮我留下一点孩子的组织样本,我想知道真相。
沈欢想起了什么,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甚至比刚才得知被林天背叛时还要惨白。
而嫂子摔倒的前一天下午,你让我亲手给她打了一针‘进口营养剂’!
产科医生说,幸好送来的及时,否则会一尸两命,沈欢,你怎么下得去手!
那我有什么办法谁让大哥那段时间不在家是她逼我的!沈欢指着张兰,已经失去了理智,是她撞破了我和林天的爱情,甚至为了怀孕,还偷偷去医院移植我和林天的受精卵,想拿孩子要挟我找我要钱!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孩子这么早出生耽误我的事业!
沈承听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他给了沈欢一巴掌,你这个畜生,她是你嫂子!你怎么敢!
我看着这场荒诞的闹剧,笑了,当然是因为,这件事,公婆也默许了啊。
我说的对吗,沈欢。
沈承,你去年体检,查出了弱精症,这可急坏了公婆。沈欢给我下了药,谁知道生出来的孩子健不健康。
那么多钱,总要有人继承吧。所以,他们故意瞒着不告诉你,只是说你身体健康,背后又许下重利,让嫂子同意借腹生子,好生下长孙。
沈承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他看向公婆,爸,妈,她说的是真的吗
一直呆滞的婆婆,听到亲孙子是被自己女儿亲手杀死的,甚至差点把张兰也害死时,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响,也跟着翻了白眼,瘫倒在地。
公公手忙脚乱,一边掐人中一边哆哆嗦嗦地喊着:作孽啊!作孽啊!
也就在这时,检测中心的门被缓缓推开。
一队神情严肃的警察走了进来。
为首的警察走到苏沁面前,出示了证件。
你好,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谋杀案。
苏沁指了指瘫在地上的沈欢和林天,又指了指桌上那一叠叠铁证如山的报告和物证。
警察同志,嫌疑人,和所有证据,都在这里了。
从长期投毒,到学术诈骗,再到蓄意谋杀,证据链,完整。
沈欢被两名警察从地上架起来。
手腕被铐住的瞬间,她猛地转头,用恶毒的眼神死死瞪着我。
陆知恒!是你!都是你逼我的!
她咆哮着,声音嘶哑:要不是看你家有点小钱,能帮我往上爬,你以为我会和你这种只知道做实验、连一点功能都没有的男人结婚
我每天对着你那张脸都觉得恶心!
你长期喝着慢性毒药,你以为,你能活得比我久
我不过就是坐几年牢,我有钱,我还能减刑!你呢,你都没命看到我出来!
我操你妈!我爸再也忍不住,怒吼一声挣脱我的拉扯,疯了一样冲上去,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沈欢的脸上!
沈欢满嘴是血地倒在地上,被警察拉起来后迅速押走。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
而另一边,林天在被戴上手铐时,则大声叫着对警察喊道:我是被胁迫的!我是受害者!我有她所有犯罪的录音!她亲口承认了所有事!我可以做污点证人!
为首的警察走到我面前,对我郑重地敬了一个礼:陆先生,感谢你的勇敢和冷静,为我们提供了一起重大案件的关键证据。请放心,法律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事情结束后,我休了一个长假。
我拒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把自己关在家里。
白天,我一遍遍地看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晚上,我会在梦里,回到送张兰去医院的那天。
家里的车送去保养了,沈欢的电话打不通,如果有意外的是我……会不会早就死了。
我不想细想。
我将那张亲子鉴定报告,连同沈欢在狱中寄来的厚厚的、我一字未看的忏悔信,一起放进了碎纸机。
当纸屑从出口纷纷落下时,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打开窗,让阳光洒满整个房间。
我将沈欢和林天被追回的全部赃款,以及法院判给我的精神损害赔偿金,成立了一个专项基金。
这个基金,不为别的,只为资助那些在科研道路上,因遭遇学术不端、职场霸凌而陷入困境的研究人员。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