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
“这份录音，我会交给你的父亲。”
“我想，他会知道该怎么处理的。”
言肃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知道，我这是要让他彻底断了后路。
公公为了言家的名声，绝对不会容忍这份录音流传出去。
而处理掉这份录音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录音里的人，彻底消失。
“不！池暖！你不能这么做！”
他惊恐地大叫起来，连滚带爬地想过来抱住我的腿。
“你把录音给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这一次！”
他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我冷漠地看着他。
“放过你？”
“你去地底下，问问你妈，她愿不愿意放过你。”
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是言肃绝望的哭喊和咒骂。
我没有回头。
阳光照在我的身上，很暖。
我把录音发给了公公。
没有附带任何文字。
我相信，他是个聪明人。
果然，不到半天，我就接到了公公的电话。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决绝。
“录音我听了。这个逆子，我会亲手送他进去。”
“言家的脸面，比他这个人重要。”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愧意。
“池暖，是我们言家对不起你，也是我教子无方。”
“言家欠你的，我会还。”
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公公转来的一大笔钱。
足够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同时，我也听到了言肃和苏瑶的消息。
他们因为交通肇事逃逸，以及妨碍司法公正，伪造证据等多项罪名，被提起了公诉。
据说，是言肃自己，主动去自首的。
还递交了所有他帮助苏瑶脱罪的证据。
我想，这大概是公公为了保全言家名声，做出的最后选择。
用法律的手段，把这个污点，彻底清洗干净。
虽然过程难看，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开庭那天，我没有去。
我只是在新闻上，看到了最终的判决结果。
言肃，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苏瑶，作为主犯，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一个金牌律师，一个富家千金，最终都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
真是天道好轮回。
一切尘埃落定。
我用公公给我的那笔钱，换了一个新的城市，买了一套能看到海的房子。
我开始学着画画，学着插花，学着把日子过成诗。
我很少再想起言肃。
那个我爱了十年，也恨了很久的男人，终于在我的生命里，彻底翻了篇。
有一天，我接到了公公的电话。
他说，婆婆的骨灰，已经安葬在了她最喜欢的那片山坡上。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他还说，言肃在狱中，给他写了一封信。
信里，他回忆起小时候发高烧，母亲是如何彻夜不眠地照料他；回忆起他妈出事前，还打电话叮嘱他天冷加衣。
他终于想起，出事那天，母亲是去给他取早就定制好的生日礼物。
他失去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私爱他的人。
信的结尾，不再是简单的“对不起”，而是在纸上哭诉着，他亲手葬送了一切，他的报应不是坐牢，而是要用余生每一分每一秒，活在亲手制造的地狱里，万劫不复。
但这都不重要了。
挂了电话，我走到阳台的画架前。
海风吹来，带着少许咸湿的气息。
我拿起画笔，在画布上画出了婆婆的笑脸。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我轻声呢喃：“妈，你看到了吗？他得到了报应，您可以安息了。”
这滴泪，是与过去那个困在泥沼里的自己彻底告别。
风干了眼泪，我继续落笔。
在婆婆身边，画上了微笑的自己，我们一起面朝大海。
我的心里，一片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