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暴的敲门声像催命的鼓点,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楼下传来傅建军焦急败坏的吼声:“清寒!清寒!快开门!你大哥我出大事了!”
床上的傅清寒眉头紧锁,被打断治疗让他本就压抑的戾气瞬间上涌。他刚要起身,却被白凝凝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她的声音冷静而沉稳,“行针走气的关键时刻,乱动会让你气血逆行,神仙难救。”
傅清寒动作一顿。他能感觉到,随着白凝凝指尖的捻动,那股盘旋在丹田的热流正变得越来越强劲,冲刷着他枯萎的经脉,带来久违的舒畅感。
他选择了相信她。
白凝凝头也不抬,淡淡道:“我去处理。”
说完,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施施然地走下楼。
门一打开,傅建军、周玉芬和傅向阳三张写满了“焦急”和“绝望”的脸就挤了进来。
“清寒呢?让他快出来!”傅建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抓住白凝凝的手臂。
白凝凝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神情冷淡地倚在门框上:“他睡了。”
“睡了?!”周玉芬尖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他知不知道他大哥要完蛋了?白凝凝,你这个扫把星,一来就没好事!赶紧让他给我滚出来!”
“我丈夫累了,正在休息。有什么事,天亮再说。”白凝凝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一口一个“我丈夫”,叫得周玉芬心口堵得慌,叫得傅向阳脸色铁青!
白凝凝一见傅向阳这样,心里不由得一乐,刻意拉长嗓音,带了一点娇媚,“是啊,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累了自然不就睡了?如果你们有哪怕一点点眼力见,也知道不该在人家家门口聒噪吧?”
这话说得暧昧又自然,傅向阳气得咬牙,但又发现无从反驳……这确实是白凝凝和自己小叔的新婚夜……
但小叔他不是不能人道吗……怎么会……
而且白凝凝……自己才刚刚和她划清界限,她怎么就爬小叔的床了……这个女人真是水性杨花…毫无廉耻…亏自己还一直觉得她乖巧……
和自己儿子哑火了不同,“你……”傅建军气得手指发抖,“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我是他大哥!”
白凝凝闻言,忽然笑了。
她抬起眼帘,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却像淬了冰,直直地看向傅建军:“傅主任,现在是晚上十点,你带着妻子儿子,擅闯一位现役团级军官的家,大声喧哗,还对他的合法妻子大呼小叫……这件事要是捅到军纪委,不知道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傅家的规矩重要?”
傅建军瞬间噎住!
他被白凝凝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他忘了,傅清寒的身份摆在那里,他的住处受军队保护,不是他傅建军能撒野的地方!而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是傅清寒名正言顺的妻子!
周玉芬还想撒泼,却被傅向阳一把拉住。傅向阳压低声音道:“妈,别闹了!小叔的脾气你不知道吗?真把他惹火了,爸的事他更不会管!”
傅建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道:“弟妹,算大哥求你了,这次的事,只有清寒能帮忙。德国那边的事,他以前跟那边打过交道……”
“哦?德国的事?”白凝凝故作惊讶,随即恍然大悟,“就是那份翻译资料出错的事吧?”
三人脸色大变!
“你……你怎么知道?!”傅向阳脱口而出。
白凝凝心里冷笑。这事在原书里也发生过,是楚小小为了让傅向阳出丑,故意找了个半吊子表哥翻译,然后自己再站出来力挽狂澜,秀一波德语,博得傅家上下的好感。
只不过,这一世,她白凝凝来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白凝凝慢悠悠地说,“我刚好……也懂一点德语。”
她顿了顿,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抛出了致命一击:“那份资料我看过,错误百出到可笑。把‘精密轴承’翻译成‘小心熊出没’,把‘技术参数’翻译成‘美味的食谱’。傅主任,你觉得德国专家看到这样的文件,是会觉得我们幽默,还是觉得我们像一群没开化的猴子?”
傅建军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根本不懂德语,傅向阳拿来什么他就交上去什么,哪里会想到错得如此离谱!这已经不是工作失误了,这是国际笑话!是外交丑闻!
“你……你真的懂德语?”傅向阳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凝凝。在他印象里,白凝凝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可能懂德语?
“不信?”白凝凝嘴角一勾,忽然用字正腔圆、流畅无比的德语说了一长串话。
那发音、那语调,比德国电台的播音员还要标准!
傅向阳三人虽然听不懂,但光看这架势,就知道白凝凝绝不是在吹牛!
傅建军的眼睛瞬间亮了!他像是看到了新的救命稻草,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弟妹!好弟妹!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啊!是大哥有眼不识泰山!你快,快帮帮大哥!只要你肯帮忙,以后……以后我们家都听你的!”
昨天还高高在上,骂她是“不要脸的孤女”。
今天就低声下气,求她这个“深藏不露的弟妹”。
白凝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帮你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别说一个,十个都行!”傅建军忙不迭地说道。
白凝凝的目光缓缓扫过他们三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第一,把我父母留下的所有遗产,包括这些年的烈士抚恤金,一分不少地还给我。”
周玉芬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难看!那些钱早就被她拿去贴补娘家和自己挥霍了!
“第二,”白凝凝的目光落在傅向阳身上,“让你儿子去我家门口,对着全大院的人,大喊三声‘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配不上白凝凝’。”
“第三,”她的声音更冷了,“从今以后,你们一家人见了我,要恭恭敬敬地叫我一声‘小婶婶’。少一个字,我都当你们没叫。”
每一条,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傅建军一家的心上!
第一条,是要周玉芬割肉吐血!
第二条,是要把傅向阳的脸皮彻底撕下来踩在脚下!
第三条,是要他们一家子,永永远远地在她面前矮上一头!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傅建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周玉芬气得浑身发抖,傅向阳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凝凝却只是淡淡地抱着手臂,靠在门上,身后是二楼那间没有关门的,属于傅清寒的房间。
她身后,仿佛站着那个沉默却强大的男人。
“要么答应,要么滚。”她下了最后通牒,“我给你们三秒钟考虑。三、二……”
答应,还是不答应?
是选择丢掉乌纱帽和前途,还是选择丢掉那可笑的尊严和脸面?
这个选择题,似乎……并不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