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对着电脑屏幕上的《1933年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深度解析》揉了揉太阳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带着倦意却依旧清亮的桃花眼。作为国内顶尖高校的金融经济学博士,他刚结束一场长达三天的课题研讨会,此刻正试图在浩如烟海的历史文献里,找出大萧条时期美国银行业改革中被人忽略的套利空间——纯粹是学术强迫症发作,跟钱没关系。
桌上的美式早已凉透,咖啡因的后劲却让他精神亢奋。他伸手去够桌边的资料夹,指尖刚碰到泛黄的《联邦储备系统年度报告(1932)》,窗外突然劈下一道诡异的紫蓝色闪电,电脑屏幕瞬间爆出刺目的白光。安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像是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高速甩动,下一秒,他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眼镜飞出去老远。
咳咳……呛人的煤烟味钻进鼻腔,安哲捂着胸口咳嗽,挣扎着坐起身。眼前不是熟悉的书房,而是一条狭窄、泥泞的街道。两旁是红砖砌成的矮楼,招牌上的英文单词带着老式印刷体的笨拙,穿着粗呢大衣、戴着圆顶礼帽的行人匆匆走过,偶尔有辆黑色福特T型车驶过,扬起漫天尘土。
一个穿着补丁围裙的小男孩抱着一摞报纸跑过,叫卖声清脆又急促:号外号外!罗斯福总统宣布全国银行休假!三月六日起所有银行暂停营业!
安哲猛地僵住。1933年3月6日罗斯福刚上任就颁布的银行紧急法令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还穿着研讨会时的深蓝色西装,在一群灰头土脸的行人里,活像刚从橱窗里逃出来的模特。更要命的是,他摸遍全身口袋,只找到一部没电的手机、一支钢笔,还有钱包里几张2024年的人民币——在这个年代,跟废纸没两样。
先生,您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安哲抬头,看到一位穿着米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士,手里提着菜篮,眼神里带着关切。她的头发挽成整齐的发髻,脸上没化妆,却透着一股干净的书卷气。
我……没事,谢谢。安哲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请问,这里是纽约吗
是纽约的布鲁克林区。女士点点头,好奇地打量着他,您看起来不像本地人,是来出差的这身衣服真时髦。
安哲干笑两声,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九十多年后穿过来的。他定了定神,快速梳理现状:现在是1933年3月6日,罗斯福刚宣布银行休假,全国银行停业整顿,民众手里的银行券随时可能变成废纸,市场陷入恐慌——而他,一个兜里比脸还干净的现代金融博士,要在这个饿殍遍地的大萧条时代活下去。
女士,抱歉打扰,我叫安哲,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我遇到点麻烦,钱包和证件都丢了,能不能……能不能借我几美分我保证会还的。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脸红——前世顺风顺水的博士,这辈子居然要靠乞讨开局。
女士愣了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三枚1美分的硬币,递了过来:我叫艾拉·怀特,在附近的小学当老师。这点钱不多,你先买点面包垫垫肚子吧。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银行都关门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要是没地方去,或许可以去码头碰碰运气,有时候会有临时搬运的活计。
安哲接过硬币,指尖传来金属的冰凉触感,心里却暖烘烘的。谢谢你,怀特小姐,这份恩情我一定报答。他认真地说,桃花眼里闪着真诚的光。艾拉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你快去找点吃的吧。
看着艾拉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安哲握紧了手里的硬币。三美分,够买一块最便宜的黑面包。他得先解决生存问题,再想办法利用自己的先知优势——毕竟,他脑子里装着整个20世纪30年代的金融史,这可是最值钱的剧本。
安哲找了家简陋的面包店,花两美分买了块硬邦邦的黑面包,啃得牙龈发酸。他一边吃,一边沿着街道观察。随处可见倒闭的店铺,橱窗上贴着停业清仓的告示,偶尔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蜷缩在墙角,眼神空洞。这就是大萧条的真实模样,比书本上的文字更让人窒息。
走到码头附近,安哲果然看到不少人在争抢临时搬运的活计。他身材高挑,常年健身的习惯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强壮,很快就被一个码头工头选中,负责把一筐筐棉花搬到货轮上。活计繁重,汗水浸透了西装,磨得肩膀生疼,到傍晚结算时,他终于拿到了1美元25美分的报酬。
拿着皱巴巴的钞票,安哲找了家最便宜的寄宿公寓。房东是个刻薄的老太太,收了他1美元押金,扔给他一把生锈的钥匙: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晚上十点后不准开灯,不准吵闹,丢了东西别来找我。
房间小得像个鸽子笼,只有一张破床和一张桌子,墙角还在渗水。安哲瘫倒在床上,累得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他没睡,脑子里飞速运转着:银行休假会持续四天,3月10日起,经过联邦储备委员会审核的银行会逐步重新开业。而《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会在6月16日正式签署,核心内容是分业经营——商业银行不能从事投资银行业务,投资银行也不能吸收存款,同时建立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为存款提供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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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藏着无数机会。比如,现在民众对银行失去信心,纷纷把银行券换成黄金,导致黄金价格被低估。而法案通过后,联邦政府会禁止私人持有黄金,强制将黄金兑换成美元,届时黄金价格必然暴涨。但问题是,他现在只有25美分,连一盎司黄金的零头都买不起。
第二天一早,安哲揣着仅剩的25美分,去码头继续干苦力。他手脚麻利,又肯吃苦,工头渐渐对他另眼相看,偶尔会把一些轻快点的活派给他。几天下来,他攒了差不多10美元——这点钱,在当时够一个普通家庭一周的生活费,但要搞投资,简直是杯水车薪。
3月10日,第一批经过审核的银行重新开业。安哲特意跑到华尔街附近观察,看到不少人犹豫着把手里的银行券存进银行,更多人则攥着钱,眼神里满是不安。他知道,FDIC的成立会逐渐恢复民众信心,但这个过程需要时间。而现在,市场上最缺的就是信心,也最容易利用信心赚钱。
这天晚上,安哲在公寓楼下的小酒馆吃饭——其实就是一碗豆子汤配黑面包。邻桌两个男人正在低声争吵,一个穿着体面西装、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戴维斯,你必须把欠我的500美元还我!我妻子还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
另一个叫戴维斯的男人,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服,头发乱糟糟的,苦着脸说:亨利,我真的没钱!我的工厂上个月倒闭了,银行账户被冻结,手里只有一堆没用的股票和债券,谁会要啊
安哲心里一动,凑了过去,礼貌地问:抱歉打扰,两位先生,我叫安哲,或许我能帮上忙
亨利警惕地看着他:你能帮什么你有钱借给他
我没有500美元,安哲坦诚地说,但我想看看戴维斯先生手里的股票和债券。如果这些资产有价值,或许我能想办法帮他变现。
戴维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叠纸张,递给安哲:都是些铁路公司的股票,还有市政债券,你看看,有用吗
安哲接过来看了看。铁路公司是联合太平洋铁路,虽然受大萧条影响股价大跌,但公司本身拥有大量铁路资产,现金流稳定,只要熬过危机,必然会反弹。市政债券是纽约州发行的,用于修建公路,有政府信用背书,到期肯定能兑付,只是现在市场恐慌,没人愿意持有。
这些资产很有价值,安哲肯定地说,戴维斯先生,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用100美元买下这些股票和债券。当然,这不是全部,我会和你签一份协议——如果半年后,我能把这些资产变现超过500美元,超出部分的30%归你。
戴维斯愣住了:100美元你真的愿意买这些东西现在根本没人要!
亨利也觉得不可思议:年轻人,你疯了吗这些废纸一文不值!
安哲笑了笑,解释道:现在是特殊时期,市场恐慌导致资产被低估。但罗斯福总统的新政会逐步提振经济,铁路作为基础设施,必然会受益;市政债券有政府担保,风险极低。用不了多久,它们的价值就会显现出来。他顿了顿,看向戴维斯,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继续等着有人用500美元买你的资产——但我不确定,你的妻子能等多久。
戴维斯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相信你!100美元,再加那份协议!
安哲从口袋里掏出刚攒下的10美元,又向亨利借了90美元——他承诺,一个月内连本带利还100美元。亨利半信半疑,但看着戴维斯焦急的样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签完协议,安哲拿着那叠股票和债券,心里踏实了不少。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的第一笔投资,虽然金额不大,但方向绝对没错。
接下来的日子,安哲一边继续在码头打工攒钱,一边利用空闲时间研究市场。他发现,由于银行休假和黄金禁令的传闻,市场上的白银价格也在下跌。白银不仅是贵金属,还是工业原料,随着经济复苏,需求必然会上涨。
他把手里的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生活,另一部分全部买了白银。为了方便交易,他还特意去申请了一个临时账户——过程并不顺利,银行职员对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东方人充满警惕,直到他拿出联合太平洋铁路的股票作为抵押,才勉强通过审核。
4月初,安哲终于还清了欠亨利的100美元。亨利拿到钱时,眼睛都瞪圆了:你真的赚到钱了
只是小赚了一点,安哲笑着说,亨利先生,如果你有闲钱,不妨买点白银或者优质公司的股票,现在是抄底的好时机。
亨利将信将疑,但还是忍不住拿出500美元,让安哲帮他打理。安哲没有推辞,用这笔钱加仓了白银和铁路股票。
与此同时,他也没忘记帮助过他的艾拉。他找到艾拉任教的小学,借口感谢她当初的帮助,给学校捐了100美元,用于购买课本和教具。艾拉又惊又喜:安哲先生,你怎么突然有这么多钱
运气好,做了点小生意,安哲轻描淡写地说,怀特小姐,你是个善良的人,值得被温柔对待。艾拉的脸颊泛起红晕,看着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异样的光彩。
5月,市场开始出现转机。罗斯福新政的一系列措施逐渐见效,银行存款回流,股市小幅反弹。联合太平洋铁路的股价从每股3美元涨到了5美元,安哲手里的股票已经值200多美元。白银价格也开始上涨,他当初花150美元买的白银,现在价值300美元。
亨利看着账户里的钱从500美元变成800美元,激动得语无伦次:安哲!你真是个天才!比华尔街那些所谓的专家厉害多了!他开始主动介绍自己的朋友来找安哲理财,安哲从中抽取10%的佣金,手里的资金很快积累到了5000美元。
6月16日,《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正式签署。法案规定,商业银行与投资银行必须分业经营,这导致不少综合性银行被迫拆分资产,市场上出现了大量被低价抛售的优质资产。安哲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更大的机会。
他成立了一家小型投资咨询公司,取名安氏资本。办公室就设在布鲁克林区的一间小阁楼里,家具都是二手市场淘来的,但被他收拾得干净整洁。他雇了一个刚失业的会计,又请艾拉在业余时间来帮忙处理文书工作——艾拉的细心和认真,帮他省了不少心。
安哲的第一个大客户是一家濒临倒闭的小型商业银行。银行行长约翰·威尔逊愁眉苦脸地来找他:安哲先生,法案要求我们剥离投资业务,可我们手里有一大批企业债券,现在没人愿意接手,要是不能及时处理,银行就只能倒闭了。
安哲仔细研究了这批债券,发现其中大部分是制造业企业的债券,虽然现在企业经营困难,但行业前景良好。他提出,以面值的60%收购这批债券,同时帮助银行制定分业经营的方案。威尔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知道,这是银行唯一的生路。
安哲用手里的5000美元,加上向亨利等人募集的2万美元,买下了这批债券。没过多久,随着经济复苏,制造业订单增加,这些企业的经营状况逐渐好转,债券价格大幅上涨。安哲将债券转手卖出,净赚了1.5万美元。
安氏资本一战成名,越来越多的银行和企业来找安哲合作。他凭借着对历史走势的精准判断,总能在别人看不到机会的地方发现价值。比如,他提前布局公用事业股票,因为他知道,罗斯福新政会加大对公用事业的投资;他还投资了好莱坞的电影公司,当时电影业刚起步,没人看好,但安哲知道,这会是未来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当然,赚钱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有一次,他重仓买入一家钢铁公司的股票,没想到公司突然爆出财务造假丑闻,股价暴跌。安哲一夜之间损失了3万美元,客户们纷纷要求撤资,公司濒临倒闭。
那段时间,安哲压力巨大,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头发都愁白了几根。艾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一边帮安哲安抚客户,一边陪他分析市场:安哲,我虽然不懂金融,但我知道,你之前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或许,我们可以看看这家公司的实际资产,而不是只看财务报表。
安哲被艾拉点醒了。他立刻去调查那家钢铁公司,发现虽然公司财务造假,但拥有两座大型铁矿和先进的炼钢设备,这些资产的价值远高于当前的股价。他果断决定,不仅不抛售股票,反而继续加仓,同时联合其他股东,要求更换管理层,整顿公司财务。
几个月后,新管理层上任,公司公布了真实的财务数据,虽然依旧亏损,但比市场预期的要好。加上铁矿价格上涨,公司股价开始反弹。安哲不仅收回了损失,还净赚了5万美元。经此一役,客户们更加信任他,安氏资本的规模也越来越大。
随着财富的积累,安哲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搬出了简陋的寄宿公寓,在曼哈顿买了一套可以俯瞰中央公园的公寓,还买了一辆崭新的林肯轿车。但他依旧保持着低调的生活习惯,衣服还是定制的西装,但从不追求奢侈品;吃饭经常去街角的小餐馆,而不是高级餐厅。
他和艾拉的感情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升温。艾拉欣赏他的才华和善良,安哲则被艾拉的温柔和坚韧打动。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安哲开车带着艾拉来到布鲁克林大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单膝跪地:艾拉,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里的光。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是你给了我温暖和勇气。嫁给我,好吗
艾拉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用力点头:我愿意!安哲,我愿意!
婚礼办得简单而温馨,邀请的都是亲近的朋友和客户。亨利作为证婚人,在婚礼上感慨地说:我第一次见到安哲的时候,他还是个连面包都快买不起的穷小子,现在却成了纽约金融界的新贵。但最难得的是,他从来没有忘记初心,总是愿意帮助别人。
婚后,艾拉辞去了小学老师的工作,成了安哲的得力助手。她不仅把公司的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为安哲的投资决策提供了不少宝贵的建议。夫妻俩同心协力,安氏资本的规模不断扩大,逐渐成为华尔街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1935年,安哲利用自己的影响力,联合其他企业家,在布鲁克林区创办了一所公益学校,专门招收贫困家庭的孩子。学校以艾拉的名字命名,艾拉亲自担任校长,用爱心和知识浇灌着这些在大萧条中挣扎的小生命。
有一天,安哲陪着艾拉在学校里巡视,看着孩子们在操场上奔跑嬉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艾拉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安哲,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过上幸福生活了
安哲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桃花眼里满是宠溺:有你在身边,有这些可爱的孩子,还有我们一起打拼出来的事业,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生活了。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宁静。安哲知道,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回到2024年,但在1933年的这个春天,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在大萧条的废墟上,为自己和身边的人,搭建起了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他不再是那个纸上谈兵的金融博士,而是真正在历史的浪潮中,活出了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多年后,当安哲和艾拉的孙子翻看家族相册时,会指着照片上那个穿着西装、笑容温和的东方男子,好奇地问:奶奶,爷爷真的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吗
艾拉总是笑着摸了摸孙子的头,眼神里满是回忆:是啊,你爷爷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也是这个时代的幸运儿。他用智慧和善良,把苦难变成了机遇,把绝望变成了希望。
而安哲留下的不仅仅是巨额的财富,还有一份名为勇气与善良的传承。在纽约金融博物馆的角落里,至今还陈列着一份泛黄的《安氏资本早期投资报告》,下面标注着一行小字:在最黑暗的时代,总有智者能看到光明,并带领人们走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