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相国府内灯火辉煌,丝竹声悠悠扬扬飘荡在初夏的暖风中。京城名流齐聚于此,庆贺相国六十寿辰。
苏清晏坐在角落,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他素不喜这等喧闹场合,若非父亲再三要求,他绝不会踏足于此。酒过三巡,他感到有些气闷,便悄然离席,向府中花园走去。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小径上。苏清晏沿着曲径漫步,直至一处荷花池旁才停下脚步。池中初荷刚露尖角,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他凭栏而立,深吸一口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顿觉心神舒畅。看来晚上风吹吹也不错。苏清晏心里默念到,一错不错盯着眼前风吹荷动的景色,已经可以想象到之后花开满池的美景。
好一幅月下观荷图。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苏清晏惊转身躯,见一高大男子立于月影之中。那人迈步而出,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剑眉星目,轮廓刚毅,一身墨色锦袍更衬得他气度非凡。
在下唐突,惊扰公子雅兴了。那人拱手道,目光却不曾从苏清晏脸上移开半分。苏清晏认得此人——镇北将军秦回啸,年纪轻轻便已战功赫赫,是京中无数闺秀的梦中良人。
无妨,此处本就是公共之地。苏清晏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苏公子请留步,秦回啸上前一步,久闻苏家三公子才华横溢,书画双绝,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苏清晏挑眉：将军见过我的画
何止见过,府上珍藏公子那幅《寒山雪霁图》,每每观之,皆觉心旷神怡。秦回啸眼中含笑答道。苏清晏听闻略感惊讶。那幅画是他两年前所作,后来被父亲赠予一位朝中重臣,不想竟落入眼前这人手中。
二人就画作聊开,仿佛遇见了知己一般,契合的好像早就认识。不知不觉已过半个时辰,直至远处传来寻人的呼声,秦回啸才不得不告辞离去。临走前,他深深看了苏清晏一眼：但愿日后还能与苏公子切磋艺道。
此后数日,将军府的拜帖如雪片般飞入苏府。起初苏清晏皆以各种理由推拒。他知秦回啸是何等人物,那般显赫身份,对自己的兴趣恐怕不过是一时兴起。然而秦啸并未放弃,反而更加执着。第六日,苏清晏终于答应一见。秦回啸不仅带来了数幅名家真迹与他共赏,更对他的见解虚心聆听。苏清晏渐渐发现,这位声名赫赫的将军并非徒有武勇,于文墨之道竟也颇有造诣。
自此,二人往来日渐频繁。时而品茗论画,时而策马郊游。秦回啸从不掩饰对苏清晏的欣赏,每每注视他的目光炽热如焰,几乎要将人灼伤。
苏清晏不是没有心动。秦啸英勇却不粗鲁,位高却不傲慢,待他更是体贴入微。可他始终有所顾虑——回啸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婚事自然关乎朝局；而自己虽是苏家公子,却非长子,且性喜清静,不涉权贵。更何况,两个男子之间,终究难有结果。
于是他将萌动的情愫深埋心底,面对对面的人的暗示,总是故作不知。仲夏之夜,二人于城楼观星。秦将军忽然握住苏清晏的手,目光灼灼：清晏可知我心苏清晏抽回手,转头避开那炽热的目光：将军喝多了。
秦回啸沉默良久,方才轻声叹道：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次日,边关急报传来,北疆叛乱,秦将军自当披甲上阵,奉命即刻出征。临行前,他策马至苏府门外,递了份东西就匆匆离去。
小厮知道事态紧急,匆匆送来一封信。苏清晏展开,只见纸上龙飞凤舞一行字：待我归来,盼得答复。苏清晏捏着信纸,望着远处绝尘而去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涟漪,最终却只是轻叹一声,将信收于匣中。
月复一月,边关战报时传京城,皆言战事激烈。苏清晏开始留意起北方消息,每逢有军报传来,总要借故向在兵部任职的大哥打听情况。他数次提笔欲写信,却总不知从何写起,最终作罢。
深秋时节,捷报传京,秦回啸率领英勇无畏的将士们大胜敌人,不日将班师回朝。苏清晏心中暗喜,取出那封信,摩挲着已经微皱的信纸,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那个答复。
凯旋之日,京城万人空巷,争相一睹英雄风采。苏清晏站在临街酒楼的雅间内,望见那少年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英姿勃发,比半年前更添几分沧桑坚毅。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秦回啸微微颔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苏清晏心中一动,竟也控制不住回以微笑。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见一个清秀少年策马追上秦回啸,亲昵地为他拭去额角灰尘,秦啸转头对少年笑了笑,眼神温柔。苏清晏手中的茶杯险些跌落。
三日后,皇上设宴庆功,苏清晏也在受邀之列。他本欲称病推辞,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宴上,那日所见少年始终伴在秦啸身侧,二人举止亲密,众人皆称少年为林公子,说是秦将军自边关带回的红颜知己。苏清晏如坐针毡,酒过三巡便借口离席。行至花园,却听身后有人唤他。
转身,竟是秦回啸。半年不见,他瘦了些,眉宇间多了几分风霜之色。
多时不见,清晏一切可好秦将军问道,语气平静得仿佛他们昨日才刚分别。
苏清晏点头：恭喜将军凯旋。
一阵尴尬的沉默。那少年...苏清晏终是忍不住开口。他叫林汐,是我在边关所救。秦啸语气柔和,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苏清晏心中一痛,强笑道：看来将军已得良伴。秦啸凝视他片刻,忽然问：当日我所求答复,清晏可曾想好苏清晏怔住,万没想到他还会提及此事。他看着秦回啸身后的回廊,林汐正站在那儿,朝这边望来。
将军既已有佳人相伴,何必再问旧事。苏清晏垂下眼帘。
秦啸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是啊,何必再问。重复这一句后竟是无话可说。
他转身走向林汐,自然地揽过少年的肩头,渐行渐远。
苏清晏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如刀绞。他忽然明白,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倾心于秦啸,只是骄傲与顾虑让他迟迟不肯承认。如今错过,怨不得旁人。
此后数月,苏清晏闭门不出,寄情书画,却总忍不住打听他的消息。听说他待那少年极好,几乎有求必应；听说他携少年出席各种场合,毫不避讳众人目光。每听一则消息,苏清晏心中就多一分悔恨。若当初他能坦诚相待,是否今日站在秦回啸身侧的就会是自己
开春时节,苏清晏应邀参加翰林院诗会,不料竟与秦啸、林汐不期而遇。避无可避,他只得上前寒暄。秦回啸态度客气而疏离,林汐却似乎对他极感兴趣,一双明眸不住地打量他。
趁秦啸与他人交谈之际,林汐忽然凑近苏清晏,低声道：久闻苏公子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苏清晏勉强一笑：林公子过奖了。
非也非也,林汐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秦将军常与我提及公子,说公子才华横溢,世间罕有。今日一见,方知将军所言不虚。
苏清晏心中刺痛,淡淡道：将军谬赞了。
诗会过半,苏清晏借故提早离去。行至院门,忽听身后有人呼唤,回头见林汐快步追来。苏公子这就走了林汐语气似有不舍。
苏清晏点头：身体有些不适。
林汐忽然抓住他的衣袖,急切道：明日午时,我在城南碧波亭等候,盼公子务必前来,有要事相告。说罢不等回答,转身匆匆离去。
苏清晏怔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他犹豫再三,终是赴约。林汐早已在亭中等候,见了他,脸上顿时绽开笑容。
公子果然来了。林汐欣喜道。
林公子有何要事苏清晏直截了当问道。
林汐屏退左右,忽然躬身行礼：冒昧相约,实乃情非得已。在下有一事相求,万望公子成全。
林汐表情诚恳。
但说无妨。苏清晏略微点头。
林汐抬头,目光灼灼：恳请公子允许我常伴左右！
苏清晏愕然：此话何意你不是...
我并非心属秦将军,林汐急切道,接近将军,不过是为有机会得见公子！
苏清晏如遭雷击,愣在当场。这简直是荒唐。
林汐继续道：三年前,我曾偶然得见公子所作《春山烟雨图》,自此倾心不已,日夜思慕。听闻公子与将军交好,才出此下策,借将军为梯,只盼能得见公子一面…
林汐话还没说完,苏清晏就后退一步,难以置信：你可知此举何等荒唐秦将军待你一片真心,你竟...
我从未承诺将军什么,林汐争辩道,将军救我性命,我心存感激,但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我的心,早在见公子画作那一刻,就已属公子了。
苏清晏看着眼前少年热切的目光,忽然感到一阵荒谬与悲凉。他求而不得的,别人轻易拥有却不珍惜；而他拒绝的,却是别人苦心筹谋想要得到的。
你可知...苏清晏声音微颤,你可知你随手抛弃的,是我梦寐以求却不敢接受的
林汐愣住。
苏清晏继续道：秦将军为人光明磊落,待你真心实意,你却利用他的感情达到目的,此举未免太过卑鄙。他深吸一口气,今日之事,我就当未曾听过。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转身欲走。
等等！林汐急忙拦住,公子就一点也不曾对我动心
苏清晏摇头：我的心,早已许给他人。只是造化弄人,错过便是错过了。
林汐听完面色霎时苍白：是...秦将军吗
苏清晏不答,默然离去。回到府中,他闭门三日不出。第四日清晨,他取出一卷画纸,铺案磨墨,信手挥毫。画的是月下荷塘,一人独倚栏杆,背影孤寂。题字曰：人生如棋,落子无悔；情缘似水,一去不回。
当最后一笔落下,窗外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苏清晏伫立窗前,望雨丝如织,恍若那年初夏的夜晚。
有些人,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便是永远。他轻轻叹息,掩卷熄灯,任黑暗吞噬一室寂寥。窗外雨声渐急,仿佛老天也在为这错位的情缘黯然垂泪。
月下错局（2）
雨丝细密,敲打着窗棂,苏清晏独坐案前,望着自己刚完成的画作出神。画中月下荷塘,孤影凭栏,恰是他与秦啸初遇那夜的景象。只是画中人身形寥落,再无当初那份不经意的心动。
三公子,门外有位林公子求见,说是与您有约。小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苏清晏蹙眉：告诉他我身体不适,不见客。
话音未落,只听院中一阵骚动,林汐的声音已清晰传来：苏公子！请听我一言！
苏清晏推门而出,见林汐不顾小厮阻拦,冒雨站在院中,浑身湿透,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你这是何苦苏清晏叹道。林汐快步上前,竟直接跪在雨中：那日是我唐突,但句句出自真心。若公子不应,我便长跪不起。
苏清晏面色一沉：你且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何必如此作贱自己。
为得一见倾心之人,林汐愿付出任何代价。少年抬头,雨水顺着他清秀的面庞滑落,竟有几分凄美。
苏清晏心中五味杂陈。若是秦回啸对他有半分这般执着,他们或许不会错过。想到这里,他心中一痛,语气更冷：你且回去,我与你无话可说。
公子！林汐急切道,您可知道,秦将军他...他其实...
不必多言。苏清晏打断他,你与将军之事,与我无关。
说罢,他转身回屋,重重关上房门。
门外,林汐的呼喊渐渐被雨声淹没。苏清晏靠在门后,心中波澜起伏。他不得不承认,林汐的出现,让他本已死寂的心湖又泛起涟漪——不是为林汐本人,而是为那个他永远得不到的人。
此后数日,林汐日日来访,苏清晏一概拒之门外。直到第五日,大哥苏清远忽然来访,面色凝重。
你与秦将军及其身边那姓林的,是怎么回事苏清远直截了当问道。
苏清晏手中茶杯微微一颤：大哥何出此言
近日朝中有传言,说林汐为接近你,才委身于秦将军。如今秦将军颜面扫地,圣上也有所耳闻。苏清远蹙眉,若真与你有关,还是早做解释为好。
苏清晏手中茶杯终于拿不稳,溅出的茶水烫红了手背。他万万没想到,林汐的痴狂竟已闹得满城风雨,连累秦回啸成为笑柄。
当日下午,苏清晏主动约见林汐。
林汐欣喜若狂,早早等在约定的茶楼雅间。见苏清晏到来,他急忙起身相迎：公子终于愿见我了。
苏清晏面色冷峻：我今日来,只为一事：请你立刻停止这些荒唐行径,还秦将军一个清白。
林汐笑容一僵：公子为何还要为他着想他明明已经...
已经什么苏清晏打断他,已经不再属意于我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你毁他名誉。
林汐忽然激动起来：公子可知道,秦将军早已察觉我的心不在他身上！那日诗会后,他便找我谈过,问我是否另有所属！
苏清晏怔住：他...知道了
是,林汐苦笑,但他没有揭穿,反而说...若我真心喜欢那人,他愿成全。所以公子不必顾虑……
苏清晏心中一震,后面的话已经听不见了,眼前恍惚出现秦回啸那刚毅却包容的面容。这确像是他会做的事——即使受伤,也要保全所爱之人的体面。
既然如此,你更应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他的好意。苏清晏语气稍缓。
林汐却抓住他的衣袖：可我心中只有公子！自三年前在姑母家见到那幅《春山烟雨图》,我便立誓非君不嫁！为了见你,我不惜远离家乡,费尽心思接近秦将军...这一切,都只为能站在你面前啊！
苏清晏看着眼前痴狂的少年,仿佛看到另一个自己——为情所困,为爱痴狂。但他比林汐幸运,至少他从未践踏过所爱之人的尊严。
你的心意,我领了。苏清晏缓缓道,但感情强求不得。我的心早已许给他人,再容不下第二个人。
林汐眼中希望的光芒渐渐熄灭：我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吗可否…可否不要厌弃我,我是真心的。和我试试吧…
沉默中,林汐读懂了未尽之语,难道,真的不能接受我吗
苏清晏默然不语,算是默认。可他已不要你了！林汐脱口而出,随即后悔地掩住口。
苏清晏面色一白,却依然平静：那又如何心之所向,岂能说变就变。他起身告辞,留下林汐独自呆坐。
走出茶楼,苏清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中五味杂陈。方才那番话,虽是为了拒绝林汐,却也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是的,他依然爱着秦回啸,即使那人已不再属意于他。
转过街角,一辆马车忽然停在他身旁。车窗帘子掀起,露出秦回啸刚毅的面容。苏公子,秦啸语气平静,可否借一步说话
茶香袅袅,雅间内寂静无声。苏清晏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不敢直视对面的人。林汐的事,我很抱歉。最终还是秦啸先开口,我不知他会纠缠于你。
苏清晏摇头：该道歉的是我。若非因为我,他也不会...
不怪你,秦啸打断他,感情之事,本就不能强求。苏清晏终于抬头,对上秦回啸的目光。那双曾经炽热如火的眸子,如今平静如深潭,看不出情绪。
听说...你早已知道林汐另有所属苏清晏轻声问。秦回啸微微颔首：那日诗会,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便明白了七八分。后来问他,他也坦然承认。
为何不揭穿他秦回啸苦笑：他曾救我一命,我欠他一份情。况且...他顿了顿,他能勇敢追求所爱,比我强得多。
苏清晏心中一震,听出话中深意。
秦回啸继续道：当初我向你表明心意,你若拒绝得再坚决些,或许我就死心了。可你总是不拒绝不主动,若即若离,让我总觉得还有希望...
我...苏清晏张口欲辩,却无言以对。是的,他从未明确拒绝过秦回啸,只因私心里贪恋那份被珍视的感觉。如今想来,这份暧昧不清,对秦啸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后来出征在外,生死难料,我才想通了许多事。秦啸语气平静,感情强求不得,既然你无意,我亦不必执着。
苏清晏心如刀绞。他想大声告诉秦啸,不是无意,只是不敢承认！可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算了……
林汐那边,我会处理妥当。秦回啸起身,不会让他再打扰你。
苏清晏怔怔望着他：你...要如何处置
我会送他回江南老家,并给他足够的银两,保他后半生无忧。秦回啸道,这也算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了。
苏清晏默然。这确是秦回啸会做的事——即使被利用、被伤害,依然保持风度与仁慈。他的作风一向如此。
那么...告辞了。秦啸拱手,转身欲走。
等等！苏清晏脱口而出。秦啸驻足回首。
苏清晏嘴唇微颤,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却只挤出一句：保重。
秦啸深深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望着那决绝的背影,苏清晏似乎明白,他们之间,真的是结束了。
三日后,苏清晏得知林汐已离京南下。同时传来的,还有秦回啸请旨戍边的消息。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奔将军府。府门大开,仆从正在搬运行李。那个人一身戎装,指挥若定。见苏清晏到来,他略显惊讶,随即屏退左右。你要去戍边苏清晏急切问道。
秦回啸点头：北疆未宁,我自请长期驻守。
何时归来
或许三年,或许五载,或许...秦回啸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苏清晏心中剧痛：是因为...那些流言吗秦回啸摇头：男儿志在四方,守疆卫土是本分,与流言何干。
明知这是托词,苏清晏却无法反驳。二人相对无言,唯有风中飘扬的军旗猎猎作响。
最终,秦将军打破沉默：时辰不早,我该出发了。苏清晏怔怔望着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这个...送你。秦回啸展开画轴,正是那幅月下荷塘图。只是这一次,画上多了一行题字：愿君此去,前程似锦；望君珍重,莫忘故人。
他凝视画作良久,最终卷起画轴,郑重收好：多谢。
号角长鸣,出征的时刻到了。
秦回啸翻身上马,目光最后一次掠过苏清晏的面容,随即勒转马头,绝尘而去。
苏清晏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忽然明白,这一次,可能,真的是,痛失所爱,永远失去了他…
雨水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他的衣襟。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那个初遇的夜晚,月华如水,荷香阵阵,那个英武的将军自月影中走出,一眼万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苏清晏缓缓蹲下身,任雨水混合着泪水滑落面颊。
有些错过,注定是一生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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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们,该勇敢时候要勇敢一把,当然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