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眼眶通红:
瑶瑶,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信了。
就算身体每天都要忍受着并发症的折磨,我也甘之如饴。
直到他的白月光林初晚归国那天,他把我推下了天台。
宋瑶,谢谢你的肾,是它让我把晚晚换了回来,你安心去死,房子就当是你送给我们的新婚礼物。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江辰卖了我的肾去救他的白月光。
如今为了给她一个家,他毫不犹豫地让我去死。
再睁眼,我回到了江辰拿着肾衰竭的诊断书,跪在我面前求我去救他的那天。
1
昏暗的出租屋里,江辰那张肾功能衰竭的诊断书被他死死捏在掌心。
他看到我,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瑶瑶,我生病了。.
你能不能救救我……
说完,江辰整个人剧烈地抖动起来,像巨大的痛苦扼住了他的喉咙,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他望向我的眼神,带着浓重的不舍与绝望,深处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图谋。
对,就是图谋。
如果不是我真的从天台坠落,被摔得粉身碎骨,此刻的我,恐怕又要被他这副情深义重的模样骗过去。
上辈子,我就是被他这副样子蛊惑。
以为他爱我到了骨子里,才会在自己生命垂危时,露出这样痛不欲生却又依依不舍的表情。
现在才明白,他那些因为林初晚即将病死而无法宣泄的压抑,终于在得知我配型成功后,找到了突破口。
而我这个蠢货,还以为他所有的挣扎与痛苦,都是因为舍不得我。
江辰见我默不作声,眼底划过一抹焦躁。
但他很快压了下去,再抬头时,目光已是一片死灰,声音里带着哭腔:
是晚期,医生说,只有尽快换肾,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我不想拖累你,让你跟着我一起受罪。
我心底冷笑翻涌。
真是好一招欲擒故纵,好一个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连累我的深情丈夫。
他精准地拿捏住我爱他、心疼他的软肋,一步步算计着,哄骗着将我送上手术台。
也正是在这一天,为了救他的命,我瞒着爸妈,偷偷捐出了我的一颗肾。
当我从麻醉中醒来,身体里空落落的,刀口疼得我浑身冒冷汗。
我却感觉不到,只是紧紧抓着江辰的手,声音虚弱:
阿辰,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等你好了,我们……我们就环游世界.....
那时的我痛到意识模糊,竟把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错当成了心疼。
所以,他其实是嫌弃我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工作,不能赚钱给他花了吧
嫌弃我不仅帮不了他,反而成了他追求真爱的绊脚石。
江辰看着我惨白的脸,垂下眼帘,继续用沙哑的声音给我施压:
瑶瑶,我们明天就去办离婚手续。
你还年轻,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让我在剩下的日子里,一个人等死吧。
思绪被拉回,我扯动嘴角,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答应你,明天我们就离婚。
2
江辰脸上的悲痛瞬间凝固,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我,声音陡然拔高:
你刚才说什么
他大概没料到,那个把他视若神明的我,会这么干脆地答应。
我平静地看着他满是怒火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冷漠的样子。
年轻、健康,五脏六腑都还完好。
再也不用被困在那间看得见天台的小房子里,日夜忍受着刀口的隐痛,靠药物苟延残喘。
能健康地活着,真好啊。
不用再像一只见不得光的地鼠,只能透过狭小的窗户,羡慕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其实上辈子最后那几年,我就再也见不到江辰了。
他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偶尔打点生活费,我几乎与世隔绝。
实在痛得受不了的时候,我只能蜷缩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喝着凉水。
江辰知道我并发症发作,也只是在电话那头冷漠地说了一句:
死不了就忍着。
一个不能赚钱的废物,我养你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难道还指望我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是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想死都找不到机会。
直到林初晚回国那天,江辰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他一边挤出几滴虚情假意的眼泪,一边毫不留情地将我推下了天台。
为的,是我老家那套快要拆迁的老房子。
骨头碎裂的剧痛,似乎还残存在身体的每一处缝隙。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
真的好疼啊。
我用力闭上眼,逼退眼底翻涌的恨意,声音又轻又硬:
我说,我同意离婚……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砰的一声,我后脑勺磕在桌角,眼前瞬间发黑。
我抬头望去,正好对上林初晚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她此刻面容扭曲,指着我的鼻子尖叫:
江辰哥都病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跟他提离婚
宋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林初晚骂完,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心疼地扶住江辰:
江辰哥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就算砸锅卖铁,我也要治好你!
江辰绷紧了下巴,望向林初晚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感动与爱意。
他顿了顿,转头看我时,脸上只剩下一片自嘲的苦笑:
我原以为,我们是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陪着我。
没想到,最后真正关心我的,竟然是初晚。
后脑勺的伤口渗出血,黏腻的感觉让人恶心。
这两个人,在我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一唱一和。
一个扮黑脸,一个扮白脸,演的好一出情深义重,逼我去死的戏码。
我仰起头,声音沙哑地问他:
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
陪着你一起死,还是跪下来求你别不要我
3
林初晚错把我的反讽,当成了无计可施的妥协。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蹲下身子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瑶瑶姐,我听说江辰哥一星期内还不换肾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他去死,你还是救救江辰哥吧……
林初晚故意这样子说,她笃定,我一定能会心软救他。
上辈子,她也是这样在我耳边蛊惑。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成了她和江辰眼中的移动人民币。
我看向江辰,明明是盛夏,身体却止不住地发冷。
我问他:
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他心虚地避开我的眼神,目光里,只有一闪而过的愧疚。
正是午后,老旧的居民楼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窗外知了声嘶力竭的鸣叫。
一声,又一声,重重地敲在我心上。
林初晚见状,皱起眉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
江辰哥……
江辰抿紧嘴唇,过了许久,才低声对我哀求道:
瑶瑶,我只是想活下去。
我再也控制不住,突然笑出了声。
笑声混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
他说他想活。
多么可笑,又多么狠毒!
到底是他想活,还是林初晚的病还不治疗就要恶化了!
笑够了,我擦掉脸上的泪水,眼神讥诮地问他:
那我呢我就该死吗
我就该成为他们爱情的垫脚石,任由他们踩着我的尸骨,去过幸福美满的生活吗
江辰的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我没让你去死,不就是一颗肾吗难道你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为我做
还是说,你口口声声的爱我,都只是说着玩玩的
林初晚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宋瑶,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谈爱!
真正爱一个人,是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
我盯着林初晚那张精致的脸,扯了扯嘴角,一字一顿地开口:
那你捐啊,你去捐。
用你的一颗肾,去救你的江辰哥,如何
话音刚落,江辰猛地抬手,一耳光狠狠甩在我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我半边脸瞬间麻木。
江辰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脸上,眼底是再也压不住的怒火:
宋瑶,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让初晚去捐肾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4
江辰这一巴掌扇得极重,打得我头晕眼花,脑子里嗡嗡作响。
嘴里,尝到了一股铁锈味。
打完我,他自己也愣住了,有些无措地解释:
不是,瑶瑶,我不是故意的……
天色渐晚,楼道里传来邻居回家的脚步声。
林初晚看着紧闭的房门,眼里闪过一抹狠毒,压低声音打断江辰的话:
江辰哥,不能再等了!
江辰怜悯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为难,又扭头看向一旁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林初晚。
她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哽咽着说:
江辰哥,我只想健康地活着陪着你。
你答应过我的……
很快,他眼里的犹豫消失了,只剩下狠厉。
我心头警铃大作,这间出租屋隔音很差,但只要他们堵住我的嘴,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想去开门。
下一秒,江辰的大手扣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死死地按在门上。
林初晚冷漠地看着我,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江辰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
宋瑶,这是你逼我们的。
我拼命挣扎,却还是被江辰拖拽着往卧室里去。
上辈子被推下天台时,身体失重的感觉,成了我无法摆脱的噩梦。
一闭眼,就是急速下坠和骨头碎裂的剧痛。
眼泪夺眶而出,我抖得不成样子,嘶哑地求他:
江辰!
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放过我!
卧室的窗户正对着楼下一片无人打理的荒草地,让我感觉这是要故技重施。
江辰闭上眼,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说:
瑶瑶,夫妻一场,你再帮我最后一次,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我发誓,以后一定对你好,否则,天打雷劈。
林初晚不耐烦地催促:
快把她弄晕带走!
江辰哥,你快点动手!
江辰抓着我胳膊的手如同铁钳,深深掐进我的肉里,让我无法动弹。
我哭喊到失声,从肺里挤出最后几个字:
不,我求你,我求……不!
窗外的风灌了进来,吹得我浑身冰冷。
我绝望地闭上眼,身体软成一滩烂泥,只等着被拖向那既定的命运。
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让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江辰颤抖着,一点点把我往床边拖。
我听见他哽咽的声音:
瑶瑶,我会用一生来补偿你。
别恨我,好不好
我恨,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用尽全身力气回头,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胳膊上。
满嘴都是恨意和血腥味,很快,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嘴角流下。
有他的,也有我的。
血水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江辰,你的一生太肮脏了,我嫌恶心。
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模糊的猩红。
林初晚站在江辰身后,脸颊因为兴奋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眼里全是即将得救的狂喜。
窗户大开着,晚风带着凉意,一阵阵刮在我脸上。
我咽下满口的血,认命地闭上了眼。
就在我放弃抵抗的瞬间,一道暴怒的男声破门而入:
江辰,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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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我哥宋珩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禁锢着我的手臂猛地松开,劫后余生的恐惧让我瘫倒在地,不住地呜咽。
只差一点,我哥再晚来一步,我就要重蹈覆辙。
我又怕又喜,浑身抖得停不下来,一时间竟发不出半点声音。
江辰惊恐地转过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嘴唇哆嗦着,沙哑地开口:
大……大舅哥,你怎么来了!
宋珩眼神冰冷地盯着他,讥讽地勾起嘴角:
我再不来,我妹妹都要被你活活打死了!
江辰,我们宋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妹妹!
江辰听着我哥的质问,目光投向瘫软在地的我。
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眶一红,声音哽咽:
哥,你听我解释,是瑶瑶她……她听说我病了,一时接受不了精神受了刺激,疯了一样要伤害自己。
我刚刚是怕她伤害自己,在拦着她啊!
她是我的老婆,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做傻事!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辰,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想把脏水全都泼到我身上!
对上我的视线,江辰的眼里满是哀求。
他在求我,求我配合他演完这出戏,求我帮他脱罪。
换作从前,他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一定会心软,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扯动嘴角,眼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嘲讽。
可惜了,江辰。
那个爱你爱到可以连命都不要的宋瑶,早就被你亲手从天台上推下去了。
摔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林初晚听到江辰的话,也立刻反应过来。
现在,能不能拿到肾是小事,保住江辰不坐牢才是最重要的。
她咬着牙,急切地帮江辰作证:
对,警察同志,刚刚我还在这里劝了瑶瑶姐半天呢。
可她就是不听,非说江辰哥的病是她害的,一心求死,我们拉都拉不住……
林初晚话还没说完,我哥猛地冲过去,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
你说,瑶瑶求死!
6
姓林的,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为了活命什么恶心事都干得出来吗!
我告诉你们,刚刚你们两个是怎么合起伙来逼我妹妹的,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林初晚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屈辱让她脸颊涨得通红。
可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惹怒了我哥,只能放低姿态,委屈地解释:
宋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太担心江辰哥和瑶瑶姐了。
我哥恨恨地瞪着她,气得眼圈都红了,他转身对我说道:
瑶瑶,别怕,哥在。
我早就跟你说过,江辰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偏不听!
当初为了他,你跟家里闹翻,一个人跑到这个破地方来,你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哥的话,让周围的邻居瞬间议论纷纷。
就是啊,我早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整天跟那个姓林的女人不清不楚的。
可不是嘛,宋瑶这姑娘多好啊,为了他连工作都辞了,结果呢,换来的是什么
我看啊,他那病八成也是装的,就是为了骗宋瑶!
一句句话,砸得林初晚和江辰脸色惨白。
林初晚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只能无力地辩解:
不是的,江辰哥的病是真的,我们有诊断书。
我们跟他无冤无仇,犯不着这么害他。
是宋瑶,是她自己精神有问题!都是她陷害我们的!
林初晚的话,让众人的议论声小了一些。
毕竟,江辰生病这件事,周围的邻居多少都有些耳闻。
无数探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有怀疑,有同情,也有鄙夷。
我笑了笑,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捡起江辰因为慌乱而掉在地上的诊断书。
目光落在那张薄薄的,甚至连医院公章都盖歪了的纸上。
前世,我从未怀疑过这张诊断书的真假。
原因很简单,关心则乱。
那时的我太爱江辰了,从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来欺骗我。
现在再看,这张单子错漏百出,只要稍有常识,就能看出是伪造的。
我闭上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恶心,把诊断书递到警察面前:
江辰,你说你得了肾衰竭,所以我才精神失常要伤害自己
可你看看,你这张诊断书,是假的。是林初晚利用她在医院工作的便利,帮你伪造的吧
你们俩合伙逼我,不就是为了我这颗健康的肾吗
我蠢,没看穿你们的龌龊勾当,可警察同志火眼金睛,你们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强撑着吼完这几句话,我眼前阵阵发黑,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哭我自己,一片真心,喂了两条中山狼。
警察接过诊断书,只扫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问江辰: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江辰身体紧绷,脸色青白交加。
他冷冷地看着我,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宋瑶,你联合你哥算计我,是不是
现在你满意了
我转头看向他,眼底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恋。
我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回了他一巴掌,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用假病历算计我,囚禁我,又差点害死我!
江辰,我要告你。
说完,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7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我哥宋珩坐在床边,正笨手笨脚地给我削苹果。
见我醒了,他眼圈一红,声音沙哑:
瑶瑶,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都是哥不好,要是早点把你带回家,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江辰和林初晚多狠啊,为了得到一颗肾,竟然能设计出这么一出大戏。
当警察查出那张诊断书是林初晚托关系伪造的,并且两人也是经常在医院做不正当勾当,银行账户里也有多笔不明来源的资金,这几件事加在一起,够定罪了。
林初晚根本就不是什么白月光,而是江辰的远房表妹,她早就知道江辰盯上了我的肾。
两人合伙演戏,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躺上手术台。
让我心甘情愿的把肾摘下来给卖掉换钱。
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心机,上辈子,他们不就成功了吗
林初晚治好了病,江辰得到了拆迁房子,两人双宿双飞。
我用力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恨意。
喉咙干得冒火,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才慢慢开口:
哥,江辰和林初晚,已经犯了故意伤害罪和非法买卖器官罪。
你帮我找个好点的律师。
我哥一愣,随即眼底燃起怒火,但很快,他又有些犹豫:
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们要陷害你啊。
我垂下眼帘,轻声说:
我之前偷偷录了音。
就在我的手机里。
我哥眼睛一亮,握着我的手连声说好,然后立刻转身出去打电话。
我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下床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我打听到了林初晚所在的病房。
她因为病情加重,被暂时安置在这里,门口有两个警察看守着。
见到我,其中一个警察拦住了我:
宋小姐,嫌疑人现在情况不稳定,您不能进去。
我默了一瞬,医院里无人不知,我曾是江辰的未婚妻,为了他,我付出了所有。
当初他刚来这座城市,是我收留了他,照顾他。
后来,江辰被我的深情打动,向我求婚,我们办了酒席,请了亲朋好友。
但那张结婚证,是我死缠乱打才去领。
江辰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他的户口本在老家,等他有空回去拿了,就马上跟我去登记。
现在想来,那本结婚证,不过是他吊在我面前的胡萝卜。
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一切。
所以上辈子他为了给林初晚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才毫不犹豫地将我推下天台。
但此刻,我却觉得庆幸,至少,我还是自由身。
我深吸一口气,把一个信封递给警察,说道:
警察同志,这是我之前无意中发现的,江辰和林初晚的通讯记录。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探望她,只是想把这个交给你们。
警察有些诧异地接过信封,问我:
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我笑了笑:
我想给他们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警察点了点头,让我先回去等消息。
我刚转身准备离开,一阵嘈杂声传来,一个护士慌慌张张地从病房里跑出来。
她声音急促地喊道:
不好了!
林初晚的仪器停了!
8
警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快步冲进病房,严厉地问道:
怎么回事!
林初晚不是一直在监控中吗,为什么会出这种事!
护士急得满头是汗,结结巴巴地说她也不知道。
我握着手机,顿了顿,也跟着走了进去。
病房里,围了一圈医生护士,不时有仪器发出的刺耳警报声。
快,准备除颤仪,病人心跳快停了!
不行,血压一直在掉,准备强心针!
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面如金纸的林初晚。
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不断渗血的腹部。
心底,突然升起一丝黑暗的快意。林初晚,我受过的罪,也该轮到你尝尝了。
看到我们进来,原本在抢救的医生突然停下了动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行了,病情恶化,已经救不回来了。
准备后事吧。
警察立刻让法医过来进行尸检。
走到我身边时,看到我平静无波的脸,他叹了口气:
人死债消。
节哀顺变。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转身离开。
回到病房,我哥已经联系好了律师。
我把手机里的录音交给他,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杂七杂八地收拾完,一直忙到晚上。
直到我哥回来,他刚从警局录完口供,对我说道:
瑶瑶,律师说,江辰那边,可能要判十年以上。
我顿了顿,说了一声好。
见我脸色依旧不好,我哥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
林初晚的死,法医鉴定是病情恶化引起的。
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
我感激地冲我哥笑了笑,关上门,去了江辰被关押的看守所。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江辰看到我,整个人都疯了似的扑过来,眼里满是血丝:
宋瑶!
他的动作太快,被旁边的狱警死死按住。
江辰朝我扑来,双手拍打着玻璃,嘶吼道: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出事的不是你!
但很快,就被拖了回去。
我看着他,问道:
江辰,你和林初晚什么关系
问这话的时候,江辰慢慢冷静下来。
我神色一片平静,回答: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她是你表妹。
江辰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又问:
你为了救你表妹,就算计我,是吗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落在我身上。
我心底涌起无尽的嘲讽,笑了笑,江辰这是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他拿捏的傻子吧
呵。
我冷静地说道:
你为了给你表妹凑钱治病,不惜伪造病历,欺骗我。
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地捐出自己的肾然后卖掉。
话音刚落,江辰就大吼出声:
你胡说,宋瑶你胡说!
我看也不看他,视线落在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
问他:
后悔吗
一直疯狂挣扎的江辰突然安静下来,他红了眼圈,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
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跟初晚,自导自演了这场戏,就是想骗你的肾卖掉后拖垮你的身体然后卖掉你家老房子。
江辰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宋瑶,会突然变得这么决绝。
他只能狼狈地哭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她逼我的!
都是林初晚的错!
瑶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啊
我冷冷地盯着他,眼底,只剩下厌恶:
江辰,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我的钱吧
江辰拼命摇头,可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只能撒泼,哭喊,求饶。
可无论他怎么挣扎,等待他的,都将是法律的严惩。
至于林初晚,她到死都不知道,江辰卖掉我的肾,其实并不是为了救她。
而是为了偿还他欠下的巨额赌债然后多余的钱再帮她治病。
我定定地看着江辰的眼睛,后背浮起一层冷汗。
脑海里,那个将我从天台推下去的江辰和眼前人的脸重合起来。
我问他:
你也回来了,对吗
江辰痛苦地看着我,声音沙哑:
对不起,瑶瑶,对不起。
原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那么疼,原来失去一颗肾的你那么疼。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我后退几步,然后转身逃离。
虚情假意的眼泪,真让人作呕。
身后,传来江辰撕心裂
-肺的哭喊声。
9
回到家,我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直接去机场买了南下的机票。
直到飞机在夜色中起飞,我才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天色微亮时,飞机降落在羊城,我迎着初升的太阳,一步步走向那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整整十年,我从一个小小的服装店主做起,慢慢有了自己的品牌,然后一步步做大做强,拥有了自己的服装帝国。
这些年,我走的每一步,都无比坚定。
再见到江辰,是我回乡投资考察项目的时候。
我回了一趟曾经的那个出租屋。
江辰看到我,手里的泡面桶瞬间掉在地上,他眼眶通红:
瑶瑶,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皱了皱眉。
十年不见,江辰苍老得不成样子,身上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衣服,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想和他过多纠缠,我关上门,转身就走。
江辰想追我,可拖着疲倦的身体,让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哭喊道:
你看我一眼,瑶瑶,求求你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
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可他们都说,你早就死了。
求求你,看我一眼啊!
我停下脚步。
江辰挣扎着爬不起来,只能绝望地说道:
我爱的一直都是你,瑶瑶。
当初我只是被猪油蒙了心,我只是想还清赌债而已!
我冷声说:
所以你就活该。
从楼上下来,我遇到了当年的邻居阿姨。
看到我,她眼里满是惊艳:
瑶瑶!你回来了啊!
这才十年不见,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
我停下脚步,转头朝她看去,勉强笑了笑:
好久不见,王阿姨。
见我是从楼上下来的,王阿姨撇了撇嘴,说道:
你这是遇到江辰了吧
当年他出狱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口口声声说要等你回来,死活不肯走。
演什么浪子回头的戏码呢,阿姨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别再被他骗了!
从王阿姨嘴里我得知,当年,江辰被判了十五年。
在狱中,他因为表现良好,减了几年刑。
出狱后,找不到工作,又身无分文,只能领点救济金为生。
我舒了口气,朝王阿姨笑了笑:
我不会再被他骗了。
听说我离开那天,江辰喝醉了,失足从天台掉了下去。
和我上辈子一样,摔得粉身碎骨。
死前,哭着求我原谅。
我没回头,一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