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过来了?”
林镜双下意识站直身体,与萧何拉开了距离。
谢望津操控着轮椅缓缓进入会客室,目光在林镜双和萧何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萧何身上,不自觉地攥紧扶手,指尖泛白。
“想你了。”
他唇角微勾,眸色晦暗,听不出什么情绪:“一个人在医院很无聊,想来公司看看你,手还疼吗?”
“还好。”
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萧何身上,林镜双一下想起来,七年前的谢望津并不认识萧何。
学长是在她卸任之后才从国外回来,接手CFO的职位的。
她微微垂眸,解释道:“我跟财务部对接的时候落了点资料,萧何学长帮我送过来。”
谢望津淡淡地“哦”了一声,眸色深沉,“是吗?那还真是谢谢学长了。”
他从善如流地操控轮椅,稳稳嵌入了林镜双与萧何之间的空间,随后仰头看向林镜双,从膝上的毯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保温盒。
“老婆,给你带了东街那家虾饺,还有温着的红参茶,趁热吃点?”
随后,谢望津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冲萧何抱歉一笑,“着急见双双,没想到学长也在,忘了准备学长那份,还请见谅。”
萧何摇了摇头,见鬼似的看着他。
会客室里,气氛异常诡异。
屋外,因为咖啡机故障而不得不跑到别的楼层做咖啡的周妍,和抱着一沓资料的崔韵四目相对,两股战战。
“那个,周姐……你送咖啡的时候,能顺便帮我把资料带进去吗?”
崔韵都快哭了。
刚刚只有林总和萧总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谢总都来了?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干的蠢事,工作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周妍也没好到哪里去,听完崔韵跟她讲完前因后果,她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杀的,她只是做了一杯咖啡啊。
谢总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照顾好夫人,怎么就这么巧被崔韵见缝插针进去把夫人欺负了一顿。
她咬牙切齿地问崔韵,“你到底怎么想的?就算公司里有人说闲话,也不能……”
“是许姐告诉我的。”
崔韵抽抽嗒嗒,“许姐说,夫人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家庭主妇,来查账就是为了离婚分财产,我才……”
“胡说!”
周妍简直要气晕过去了,在心里把许稚白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不知道也就算了,她许稚白是谢总身边的总助,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夫人的事?”
“可是……”
崔韵哭丧着脸,忽然像明白了什么,喃喃道:“她把我当枪使,试探夫人的来意?”
周妍无奈地点了点头,余光瞟见走廊拐角处的一个穿着小香风套装的身影飞速闪过。
她刚想追过去,门里突然传来萧何有些僵硬的声音。
“没事儿,我不饿。”
萧何皱着眉头看来看去,忽然开口道:“谢望津,你是不是被砸到脑袋了。”
“啪!”
林镜双一个没拿稳,手里的瓷勺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别碰。”
林镜双脑子很乱,下意识弯腰去捡,整个人却被揽着腰,强势地摁坐在轮椅边,“小心割到手。”
谢望津的大手环抱着她的腰身,一下下安抚她,扭头看向一旁看傻了的萧何,压下眼底的阴鸷,轻笑出声,“学长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吓到我老婆了。”
萧何这才反应过来,谢望津这是吃醋了,皱眉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绕着谢望津左看右看,“之前我跟镜双在一起的时候,你也不这样啊,最多是镜双走了之后跟我耷拉几天脸。”
谢望津,“是吗?那我之前脾气还挺好的。”
萧何:“”
“开个玩笑。”
林镜双却狐疑地转头看了谢望津一眼。
这几年谢望津并不在乎她,当然也不可能在乎她跟萧何偶尔的接触。
至于黑脸……
她淡漠地想,估计只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作祟吧。
谢望津看了看腕表,顶着下午四点的阳光脸不红心不跳地对萧何道:“该吃晚饭了,学长还不回家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萧何要是再听不出来谢望津在变着花样的赶他走,就白当这么多年cfo了。
他呵呵一笑,却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哪路大罗神仙显灵,让谢望津被狗吃了的良心长出来,但作为林镜双的娘家人,他还是很喜闻乐见这一幕的。
林镜双挣了两下,没挣开,对萧何无奈笑笑,“萧何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你和嫂子。”
“小事儿。”
萧何一摆手,目光复杂地看了看两人,“你……你们快吃晚饭吧。”
不知听到了哪个字眼,谢望津眼神一亮,侧头冲萧何笑的真心实意,“双双说得对,我跟我老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萧何脚下一绊,逃也似急匆匆地出了门。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林镜双冰凉的指尖覆上谢望津的小臂,“好了,人走了,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为什么要松开?我的老婆,我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谢望津非但没松手,反而又抱紧了些,把头埋进林镜双颈窝里,贪恋她身上的香气。
林镜双用力推他:“你别忘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谢望津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像是铁箍,最终,林镜双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放弃了挣扎,“虾饺要凉了,怎么,谢总大老远带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的?”
谢望津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这才依依不舍地抬起头,微微松开手,夹起一个送到她嘴边。
“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味道。”
林镜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微微张口,接下了那个虾饺。
味道没错,的确是她喜欢的。
也亏得这家店七年没换位置。
“好吃吗?”
林镜双点了点头,吃开胃了,自己伸手去夹第二个。
谢望津坐在轮椅上,眼底含笑,支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门外隐约传来周妍刻意提高的声音:“崔韵!让你给林总送的资料呢?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屋内那粘稠而微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谢望津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被打断的阴郁和不悦,却又飞快消失。
林镜双咽下最后一口虾饺,“进!”
门被推开,周妍端着重新做的咖啡,身后跟着抱着厚厚一摞文件、头几乎埋到胸口去的崔韵。
“谢总,夫人。”周妍强自维持着镇定,“您的咖啡,还有……崔韵来送夫人要的资料。”
崔韵战战兢兢地上前,将文件放在桌角,声音细若蚊蝇:“林总……对不起……这是您要的全部明细和凭证……请您过目……”
林镜双看了看那摞文件,又看了看吓得快要缩成一团的崔韵,心中了然。
她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放下吧,辛苦你们了。”
这是不再追究的意思。
崔韵心口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周妍也如蒙大赦,连忙拉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崔韵退了出去,细心地带上了门。
会客室里再次安静下来。
谢望津压根没看那摞文件,只是伸手,慢条斯理地将她颊边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刚才那个送资料的……”
他开口,声音低沉温柔,却莫名地让林镜双有一种毒蛇吐信般的感觉,“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