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喻米,上班第一天,工位靠窗,网速飞快。
完美。
这是我爸非要我来体验生活的公司。说是分公司,其实就是他商业版图里最不起眼的一块,半死不活地吊着。
人事领我到工位,一个叫周涛的男人,自称是我的带教老师,热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喻啊,新来的,别紧张。咱们部门氛围特别好,大家都是一家人。
他笑起来,眼角的褶子夹着油光。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我只想当个隐形人,混过三个月实习期,回家继承我的游泳池和游戏机。
周涛看我不接话,又说：年轻人嘛,刚进社会,要多学多看,有眼力见一点。你看大家桌上水杯都空了,可以主动去给大家打点水嘛,这都是建立革命友谊的好机会。
我抬眼看了看。茶水间离我们这儿也就二十米。他们是没长腿还是怎么的
我正准备用我这人手劲小,怕把杯子打了这种借口糊弄过去。
脑子里叮地一声响。
【检测到职。。。场PUA-倚老卖老行为,活菩萨系统已激活。】
【新手任务发布：请当场戳穿对方的逻辑谬误,让他知道什么叫人人平等。】
【任务奖励：无。】
【失败惩罚：循环播放公司董事长（也就是你爹）的创业史演讲音频一小时。】
我瞳孔地震。
我爹那演讲,我三岁就不听了。催眠效果一流,侮辱性也极强。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周涛。
周哥是吧你说的对,年轻人是要多学多看。
周涛满意地点点头。
我话锋一转：比如我就学到了,原来咱们部门的同事,年纪轻轻就得了四肢退化的毛病,走二十米去接杯水都费劲。真是太不幸了。
我一脸痛心疾首。
周哥,这算工伤吗要不要我帮你跟人事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办个残疾证明,以后坐公交还能免票。
周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围几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同事,发出了憋不住的噗嗤声。
【任务完成。恭喜宿主守住了人类的尊严底线。】
脑子里的声音消失了。
周涛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半天憋出一句：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
说人话啊。我眨眨眼,一脸无辜,难道我说错了你要是四肢健全,为什么要让一个新来的实习生给你打水我入职的是设计岗,不是茶水小妹。还是说,我的劳动合同上,写了‘兼职部门保姆’这一条
我从包里慢悠悠地拿出劳动合同,作势要翻。
你！周涛气得指着我,手指头都在抖。
旁边一个格子衫小哥赶紧出来打圆场：哎呀,涛哥就是开个玩笑,小喻你也别当真。来来来,涛哥,我正好去接水,帮你带一杯。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
我坐回我的工位,感觉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这个叫系统的东西,是要逼我在这公司里当个杠精啊。
我只想摸鱼。我只想当一条死咸鱼。
下午,部门开例会。
经理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姓王。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每周一次的画饼环节。
上个季度的项目,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我们看到了大家的努力！尤其是张伟,连续一个月加班到十一点,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被点名的张伟,一个黑眼圈快掉到下巴的哥们,挺了挺胸,露出了一个被认可的、虚弱的笑容。
我低头玩手机,假装在记笔记。
【检测到职场PUA-无效内卷行为,活菩萨系统任务发布。】
【任务：请当场指出无效加班对公司和个人毫无益处,让沉浸在自我感动中的人清醒一点。】
【失败惩罚：把你的手机壁纸（你家猫的照片）强制替换为你爹的西装证件照,为期一周。】
我靠。
这比杀了我还狠。
我猛地抬起头。
王经理还在那儿滔滔不绝：……所以,我希望大家都能向张伟学习,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多奉献,多付出……
王经理,我举起手,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我有个问题。
王经理被打断,有点不悦：说。
我想请问一下,张伟哥加班了一个月,产出的项目成果,比我们这些准点下班的人,在质量和数量上高出多少给公司带来的直接利润增长了几个百分点
张伟的脸一下子白了。
王经理也愣住了：小喻,我们不能这么量化,态度,态度最重要！
哦,我点点头,继续说,那就是说,他加班一个月,干的活跟我们一样多,甚至可能因为疲劳驾驶,活儿的质量还更差。结果不但没给公司带来任何额外收益,公司还得为他支付额外的加班费和电费。他感动了他自己,消耗了公司资源,还拉高了整个部门的内耗程度,逼得其他人也得假装努力。这种行为,不应该叫‘奉献’,应该叫‘职场表演艺术家’吧
如果公司鼓励这种表演,那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不用干活了每天在公司坐到半夜,比谁更能熬,然后第二天比谁的黑眼圈更重,谁就拿销冠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见了鬼。
张伟的头都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王经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任务完成。恭喜宿主,你就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名为‘内卷’的肿瘤。】
我满意地坐下了,低头继续看我的猫猫壁纸。
真可爱。
为了守护我的猫,我今天也是拼了。
散会的时候,我感觉背后有无数道目光。敬畏的,好奇的,还有怨恨的。
周涛和张伟走在一起,远远地瞪了我一眼。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三个月后我就走了,谁也别想耽误我回家摸鱼。
第二天,我刚到公司,就闻到了一股火药味。
王经理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周涛也在,抱着手臂,一脸我看你今天怎么死的表情。
喻米,王经理把一份文件摔在桌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拿起来看了看。
是一份昨天刚交上去的设计初稿。上面用红笔画了好几个大叉,旁边批注着：毫无新意！逻辑混乱！重做！
字迹是王经理的。
我有点莫名其妙：王经理,这份稿子不是周哥负责的吗我只是帮忙找了些参考资料。
我的工作内容,昨天周涛分得很清楚。他主导,我辅助。说白了,就是让我当个素材搜索工具人。
周涛立刻跳起来：小喻,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份稿子的核心创意都是你提的！我说这样不行,你非要坚持。我想着要给新人机会,就让你去试了,结果你看！
他捶胸顿足,演得跟真的一样。
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是昨天被我怼了,今天找机会给我下套呢。
拿一个肯定会被毙掉的方案,把创意源头推到我头上,让我背锅。
职场甩锅,经典戏码。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脑子里的系统又响了。
【检测到职场霸凌-甩锅陷害行为,活菩萨系统任务发布。】
【任务：请在十分钟内,拿出对方甩锅的证据,并让他当众道歉。让围观群众明白,锅不是谁想甩,就能甩。】
【失败惩罚：系统将控制你的身体,在公司走廊里跳一段广播体操。】
我眼前一黑。
大学之后我就没做过那玩意儿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看着周涛那张油腻的脸,脑子飞速转动。
证据。
我一个昨天刚来的人,能有什么证据
聊天记录
我昨天跟他就没在微信上说过话,所有沟通都是口头的。
录音
谁上班还随时带着录音笔啊
等等。
口头沟通。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王经理,和旁边假装痛心疾首的周涛。
王经理,我开口,声音很平静,周哥说这个创意是我提的,对吧
周涛立刻接话：对！我拦都拦不住！
好,我点点头,那周哥,你能不能当着王经理的面,再详细地复述一下,我昨天是怎么跟你描述这个核心创意的比如,我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用了哪些具体的词汇,跟你说的
周涛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他眼珠子转了转,开始编：就……就是昨天下午,在工位上啊。你说,你想做一个……一个复古风格的,对,复古风格的,要突出一种……一种高级感！
他说得含含糊糊,全是些空泛的词。
我笑了。
周哥,你记错了。我说,咱们部门的工位区,是有监控的。
周涛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王经理也皱起了眉头。
我继续说：监控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昨天整个下午,除了你过来给我安排工作的那五分钟,我跟你就没有任何交流。我一直在自己的工位上查资料,你信不过,可以现在就去调监控。
而且,我顿了顿,从我的文件夹里抽出几张A4纸,拍在桌上。
这是我昨天找的所有参考资料的打印版,一共三大类,五十多张图。每一张图的下载时间、来源网址,我都做了标记。这些资料的风格,偏向于北欧极简,和这份稿子里的复古风,完全是两个路子。如果这个创意是我提的,我为什么会花一整个下午,去找一堆毫不相干的东西
我看着周涛,一字一句地问：周哥,你能解释一下吗
周涛的嘴唇都在哆嗦,汗都下来了。他没想到我一个新人,做事会这么滴水不漏。
我……我……他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王经理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再傻也看明白了,这就是周涛在故意整新人。
周涛！他猛地一拍桌子,你给我解释清楚！
【任务完成。漂亮的绝地反击！甩锅的人,最终只会让锅砸在自己的脸上。】
系统提示音响起,我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跳广播体操了。
最后,这件事以周涛当着全部门人的面,给我鞠躬道歉结束。
虽然他眼神里的怨毒更深了,但我不在乎。
经过这件事,部门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又变了。
没人再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实习生。
他们开始叫我喻姐。
虽然我年纪是最小的。
我知道,我的咸鱼生活,大概是彻底泡汤了。
但也无所谓。
反正,谁也别想让我受委屈。
公司要搞团建。
行政部的小姑娘在群里发通知,这个周六,全体员工去郊区爬山。
群里顿时一片哀嚎。
周六不是休息日吗
爬山我的老骨头要散架了。
可以请假吗
王经理立刻在群里发话了：公司组织的集体活动,原则上不允许请假。这也是为了增进大家感情嘛！年轻人,不要总想着躺在家里,要多出来活动活动！
然后他@了全体成员。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
占用周末时间搞团建,还美其名曰为了你好。
这熟悉的味道,太冲了。
【检测到职场PUA-强制奉献行为,活菩萨系统任务发布。】
【任务：请引用《劳动法》相关条例,在三百人的公司大群里,科普周末加班应付双倍工资的法律知识,捍卫劳动者的合法权益。】
【失败惩罚：罚你抄写公司企业文化小册子十遍。】
那本小册子,我看过。
第一条就是：爱岗敬业,无私奉献。
我选择死亡。
我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敲打。
然后,在公司大群里,发出了一段话。
王经理说得对,增进感情很重要。不过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四十四条规定：休息日安排劳动者工作又不能安排补休的,支付不低于工资的百分之二百的工资报酬。
这次团建占用了周六一整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共计十个小时。按照规定,公司应该给我们支付双倍的加班工资。请问行政部的同事,这个加班费是跟着下个月工资一起发,还是今天就发现金
我发完这段话,还贴心地附上了一张《劳动法》相关条例的截图。
公司大群,三百多号人,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一分钟,群里才炸开了锅。
技术部的小张：卧槽！还能这样
销售部的小李：说得对啊！我们周末也经常被叫去搞活动,从来没给过钱！
财务部的大姐：按照劳动法,确实是这么规定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家积压已久的不满,瞬间被我点燃了。
王经理的头像在对话框上方正在输入。。。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估计是气得手机都拿不稳了。
最后,是行政总监出来打圆场。
感谢这位同事的提醒,是我们考虑不周。本次团建活动,属于自愿参加,不强制。如果决定参加的同事,公司会按照国家规定,发放相应的加班补贴。
群里一片欢呼。
第二天我再去上班,发现报名爬山的人,从原来的全员强制,变成了不到二十个。
而且,据说这二十个人里,大部分都是真的喜欢爬山,或者冲着那份加班费去的。
王经理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一通火,路过的人说,听见了他的咆哮：一个实习生！反了天了！
我戴着耳机,听着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周涛走到我工位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小喻,你可真行啊。一来就把公司搅得天翻地覆。你这么能,怎么不去当律师啊
我摘下一边耳机,看着他。
周哥,我这叫合理维权。怎么,在你看来,遵守国家法律,是一件需要被嘲讽的事情
你别忘了,劳动法保护的是我们每一个人。你今天嘲笑我较真,明天等你被无偿加班的时候,可别哭着说社会不公。
我把耳机戴回去,音量调大。
世界清静了。
【任务完成。普法先锋就是你！你为构建和谐法治的职场环境,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听起来都欢快了不少。
但是,我得罪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王经理开始给我穿小鞋。
他不再让周涛带我,而是亲自指导我的工作。
他交给我的任务,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比如,整理过去五年的项目废稿,写一份总结报告。
再比如,去跟一个出了名难缠的客户沟通,要回一笔拖了半年的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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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活儿,部门里的老油条们谁都不愿意接。
现在,全都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我却觉得,有点意思。
你不是想搞我吗
行啊。
我倒要看看,最后是谁搞谁。
王经理交给我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去要回那笔拖了半年的尾款。
客户是一家叫飞天的科技公司,老板姓刘,是个出了名的老赖。
金额不大,五万块。
但就是拖着不给。
部门里好几个人去要过,都被他用各种理由搪塞回来了。
最近公司资金周转困难啊！
下周,下周一定给！
哎呀,财务出差了,公章带走了！
王经理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意图很明显。
办成了,功劳是他的,他领导有方。
办不成,就是我能力不行,他正好有理由把我踢走。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周涛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小喻啊,刘总可不好对付,你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可别被他几句话就哄回来了。
我没理他,拿着客户资料,直接出了公司。
去飞天科技的路上,我想好了对策。
跟这种老赖,讲道理是没用的。你得比他还赖。
到了飞天公司,前台拦住我,说刘总正在开会。
经典套路。
我点点头,说：没关系,我等他。
然后我就搬了张椅子,坐在他们公司大堂的正中央,开始玩手机。
前台小姑娘看我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样。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没走。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还在。
下午,他们公司员工进进出出,都忍不住多看我两眼。
我旁若无人,甚至还点了份外卖,在大堂里吃得津津有味。
终于,那个刘总坐不住了。
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哎呀,这位是……怎么不进去坐
我放下筷子,擦擦嘴,站起来。
刘总你好,我是宏远设计的喻米。王经理派我来,跟您沟通一下那笔五万块的尾款。
刘总一听,立刻开始了他的表演。
哎哟,小喻啊！你看我这记性！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公司太忙了。这个款子呢,我们肯定会付的,但是呢……
刘总,我打断他,我知道你们资金困难。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
我继续说：所以,我今天来,不是来要钱的。
刘总的表情更惊讶了：那你是
我微微一笑。
我是来上班的。
上班刘总彻底懵了。
对啊,我理所当然地说,既然你们没钱付尾款,那按照等价交换的原则,我就只能用我的劳动来抵债了。我看了一下我的薪资标准,五万块,差不多是我三个月的工资。所以从今天开始,未来三个月,我就在你们公司上班了。刘总,你给我安排个工位吧
刘总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身后的员工们,也全都石化了。
我环顾四周,指了指一个空位：我看那个位置就不错,采光好。
刘总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脸都绿了：胡闹！你这……你这是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我一脸无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那就肉偿——啊不对,是劳动偿。这很合理吧总不能让你们白嫖我们公司的设计吧
刘总,你放心,我这人干活很认真的。打卡、写日报,样样都行。就是……我这个人吧,嗓门比较大,喜欢跟同事交流工作。万一不小心,把贵公司拖欠设计费的事情,说给其他同事听,或者说给来访的客户听,那就不好了,多影响公司形象啊。
我笑得像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刘总的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我今天就是来耍无赖的。
而且,比他还无赖。
【检测到商业无赖-拖欠账款行为,活菩萨系统任务发布。】
【任务：请用魔法打败魔法,让对方在半小时内结清所有款项。】
【失败惩罚：罚你看完一部二十集的霸道总裁爱上我,并写三千字观后感。】
这个惩罚……太恶毒了。
我必须赢。
刘总跟我僵持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我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他终于败下阵来。
行！我服了你了！他咬着牙,对旁边的财务说,去,把宏远设计的款子结了！现在就结！
财务如蒙大赦,飞快地跑了。
十分钟后,我收到了公司账户到账五万元的短信提醒。
我收起手机,对刘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刘总,合作愉快。我们公司的设计,包您满意。下次有需要,记得还找我们啊。
说完,我潇洒地转身离去。
留下刘总和他的员工们,在风中凌乱。
等我回到公司,把合同和到账信息拍在王经理桌上时。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我。
王经理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他本来想看我笑话,结果,我把一个所有人都搞不定的难题,一天之内就解决了。
这一下,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刁难我了。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长舒一口气。
要债,真是个体力活。
自从我搞定了刘总那笔烂账,我在公司的地位,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王经理不敢再明着给我穿小鞋了。
周涛看见我,都绕着走。
其他同事,对我则是又敬又怕。他们私底下给我取了个外号,叫职场推土机,意思是没什么困难能挡得住我。
我对此不置可否。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摸鱼,等实习期结束。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公司接了个大项目,客户要求很高,时间又紧。
整个部门,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
加班,成了家常便饭。
每天下午五点半,下班时间一到,我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埋头在电脑前,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好像谁敲得越响,谁就越努力一样。
王经理从他办公室里走出来,踱到我身边,咳嗽了一声。
小喻啊,准备下班了
对啊,王经理。到点了。我一边说,一边把我的小绿植往包里塞。
王经理皱起眉头：你看大家都在为了项目加班加点,你一个实习生,这么早就走,不太好吧
【检测到职场PUA-道德绑架行为,活菩萨系统任务发布。】
【任务：请用最朴素的劳动价值观,纠正管理者的错误认知。告诉他,员工和公司的关系,是平等的契约关系,不是卖身关系。】
【失败惩罚：系统将没收你的手机,直到第二天上班。】
断我网等于要我命。
这个绝对不行。
我停下收拾东西的手,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王经理。
王经理,首先,我是一个实习生,我的工作时长和内容,合同上写得很清楚。我已经完成了今天分内所有的工作,并且都已邮件汇报给您了。
其次,我顿了顿,大家加班,我理解,也尊重他们的选择。但是,这不代表我就必须跟着加班。我的劳动合同,是和公司签的,不是和同事签的。我不需要为别人的工作进度负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来上班,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做慈善。合同规定我工作八小时,公司付我八小时的工资。如果需要我额外工作,可以,请按照劳动法支付我加班费。否则,占用我的私人时间,就是耍流氓。
我的声音不大,但办公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正在努力敲键盘的同事,动作都慢了下来。
王经理的脸,又开始变色了。他可能没想到,我能把这番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还一套一套的。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他气急败坏地说。
集体荣誉感,不是靠牺牲个人生活来体现的。我站起身,背上我的包,如果一个公司,需要靠压榨员工的休息时间才能生存下去,那应该反思的,是公司的管理和效率问题,而不是来指责一个准点下班的员工。
王经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我没再看他,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在我身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感觉到,那些原本在表演加班的同事,心里一定在为我鼓掌。
他们不敢说的话,我说了。
他们不敢做的事,我做了。
走出办公楼,外面的天还没黑。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自由的。
我知道,我这么做,肯定会让王经理更加恨我。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讨好谁。
我是来捍卫我摸鱼的权力的。
任何想阻碍我准点下班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加班风波过后,我在部门里被彻底孤立了。
没有人主动跟我说话。
午饭时间,大家宁可挤在一张小桌子上,也不愿意坐到我对面。
周涛在茶水间跟别人说：那家伙就是个刺头,自私自利,毫无团队精神。
我听见了,假装没听见。
我乐得清静。
这样正好,没人打扰我,我可以更专注地摸鱼了。
大项目还在继续。
部门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王经理每天都黑着一张脸,像是谁都欠他钱。
有一天,他突然召集所有人开会。
关于这次的‘星辰计划’项目,他敲着桌子,语气沉重,客户那边,提出了一个新要求。我们必须在原定的基础上,再增加三个附加功能。但是,预算不变。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什么加功能不加钱这不是耍流氓吗
这怎么可能做到我们现在的人手已经很紧张了。
王经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困难是有的,但是,我们要有克服困难的决心！想想我们公司的口号是什么创造无限可能！
他又开始灌鸡汤了。
我知道,这会增加大家的工作量。但是,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向客户展示我们实力的机会！一个让我们部门在整个公司脱颖而出的机会！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们做企业的,不能只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要有格局,要有理想！
我低着头,用指甲划拉着笔记本,没吱声。
直觉告诉我,他在给我挖坑。
果然,他话锋一转。
所以,我决定,成立一个技术攻关小组,专门负责这三个附加功能的实现。这个小组,需要有冲劲,有想法的年轻人来带领。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
喻米,这个小组,就由你来当组长吧。我相信你的能力。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幸灾乐祸,同情,看好戏。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做好了,是应该的,因为你是组长。
做不好,责任全是你的。
而且,是在不增加预算、不增加人手的情况下,完成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这已经不是穿小鞋了,这是想直接把我压死。
我抬起头,看着王经理。
他脸上带着一种虚伪的、鼓励的微笑。
我等了等,脑子里的系统,这次居然没响。
看来,它觉得这事儿还没到需要它出手的地步。
行吧。
我自己来。
我站起来,对着王经理,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王经理的信任。我很荣幸能担任这个组长。
王经理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和得意。他可能以为,我被他画的机会和理想给忽悠住了。
周围的同事,也露出了这新人还是太嫩了的表情。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不过,在接受这个任务之前,我有三个问题,需要跟王经理确认一下。
第一,这个攻关小组,需要几个人人从哪里来如果在现有项目组里抽调,会不会影响原有的项目进度
第二,开发新的功能,需要服务器、软件等资源。这些预算,从哪里出既然项目总预算不变,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从其他地方,把成本省出来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这个任务,预计需要我们小组成员,每天至少加班四个小时,并且连续一个月没有周末。按照劳动法,这些加班费,公司是否会足额支付如果项目成功了,除了工资,小组成成员会不会有额外的项目奖金奖金的具体数额和发放时间,是否可以现在就以书面形式,确定下来
我一口气说完,整个会议室,针落可闻。
我看着王经理,脸上的微笑不变。
王经理,您刚才说,要有格局,要有理想。我非常同意。我的理想,就是升职加薪,买房买车。您画的饼再大,也不如实实在在的钱,更能激励我为公司奋斗。
如果这三个问题,您现在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立刻就签军令状。如果不行,我顿了顿,那我只能说,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经理的脸,彻底黑了。
他被我将死了。
他给不了人,给不了钱,更不敢承诺白纸黑字的奖金。
他只是想空手套白狼,让我带着几个人,去免费给他打工,去啃一块最硬的骨头。
现在,我把他的算盘,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掀了。
技术攻关小组的事,最后不了了之。
王经理没法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能宣布散会,说这事儿再研究研究。
经此一役,我在公司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在领导眼里,我是个不服管教的刺头。
在同事眼里,我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精。
没有人愿意跟我扯上关系。
除了一个人。
她叫林菲菲,是公司前台,长得甜美可爱,说话细声细气,是很多男同事心中的女神。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我。
给我带奶茶,夸我的衣服好看,中午吃饭的时候,还主动坐到我身边。
喻米姐,你好厉害啊,敢跟王经理那样说话。我好佩服你。她眨着大眼睛,一脸崇拜。
我扯了扯嘴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跟她不熟,她这么热情,肯定有鬼。
果然,没过几天,她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那天下午,她端着一杯咖啡,扭扭捏tert地走到我工位旁边。
喻米姐,你在忙吗
还行,怎么了我头也不抬。
那个……我有个设计上的问题,想请教你一下。她说。
我心里冷笑一声。
她是行政,我是设计,她能有什么设计问题请教我
但我没戳穿她,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你说。
就是……我们公司下个月要办年会,我想设计一个主题海报。但是我没什么经验,做得好丑啊。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她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一张用美图秀秀拼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图。
我瞄了一眼,差点被丑瞎。
这个……我刚想说我没空。
脑子里的系统,响了。
【检测到职场绿茶-伪装求助行为,前方高能预警。】
【任务：对方的真实目的,是想利用你的专业能力,完成她的工作,然后以她自己的名义上交。请识破她的计谋,并让她明白,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失败惩罚：罚你对着公司门口的石狮子,说一百遍我错了。】
社死惩罚,最为致命。
我立刻改了口。
哦,这个海报啊。是有点……呃,色彩丰富。我斟酌着用词,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林菲菲眼睛一亮,赶紧说：你帮我重新设计一张吧！喻米姐你那么专业,肯定很快就能做好的！拜托拜托了！
她双手合十,对我撒娇。
要是换个脸皮薄的,估计就答应了。
但我不是。
我笑了笑,把她的手机推回去。
帮你重新设计一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很简单,我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这张海报,设计者署我的名字。毕竟是我做的,对吧
林菲菲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啊可是……可是这是行政部的工作啊……
那你就自己做啊。我摊摊手,是你自己说你做不好,来求我帮忙的。我帮你做了,署我的名,天经地义。怎么,你还想让我帮你免费代工,然后你拿着我的作品,去跟老板邀功
我的声音不大,但旁边几个工位的同事都听见了。
大家看林菲菲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玩味。
林菲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眶都红了,泫然欲泣。
喻米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学习一下……
想学习我点点头,行啊。那这样,你坐在我旁边,我教你。我一步一步地教你怎么用设计软件,怎么构图,怎么配色。我保证把你教会。不过,我时间也有限,教学费就按市场价,一小时三百块吧。你看怎么样
林菲菲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掉不下来。
她大概是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我这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钢铁直女。
她那套对付男人的绿茶招数,在我这里,完全失效了。
怎么又不想署我的名,又不想付学费,就想白拿我的设计稿我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菲菲,做人不能太贪心哦。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笑声。
林菲-菲菲终于绷不住了。
她哇的一声,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毫无波澜。
这点段位,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林菲菲哭着跑走后,我成了公司茶水间的绝对主角。
有人说我冷血无情,把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欺负哭了。
有人说我干得漂亮,早就看那个林菲菲不顺眼了。
还有人开始好奇,我到底是什么来头。
一个实习生,敢怼老员工,敢呛经理,还敢把公司女神弄哭。她要么是傻,要么就是背景硬得不行。
这是我在厕所隔间里,亲耳听到的。
我对此,只是笑笑。
快了。
实习期还有一个月就要结束了。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到底是谁了。
这天,公司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们总公司的董事长,也就是我那个不靠谱的老爹,要来分公司视察。
消息一传出来,整个公司都炸了。
王经理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提前三天就开始搞大扫除,要求每个人都把工位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还专门开了个会,培训我们在董事长视察当天,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谁要是那天出了岔子,给我捅了娄子,别怪我不客气！他声色俱厉。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只有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视察当天,我特意穿了一件最普通的恤和牛仔裤,混在人群里。
我爸,喻国强先生,在一群高管的簇拥下,走进了我们公司。
他还是那副样子,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挂着商业化的微笑。
王经理像个哈巴狗一样跟在他身边,点头哈腰,介绍着公司的情况。
我爸一路走,一路点头,偶尔问几个问题。
当他走到我们设计部的时候,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一丝好笑,还有一丝……宠溺
我赶紧低下头,假装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王经理完全没注意到董事长的异样。
他指着墙上的一块展板,唾沫横飞地介绍着我们部门的辉煌成就。
董事长您看,这是我们上个季度完成的‘星辰计划’,客户反馈非常好！
我爸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
然后,他突然开口。
你们部门,是不是有个叫喻米的实习生
他的声音不大,但整个设计部,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王经理愣住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日理万机的董事长,会知道我们部门一个实习生的名字。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的,董事长。喻米,她……她就在这儿。
他回头,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
我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
董事长好。
我爸看着我,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听说,你很不错。他说,一个人,把部门里的老油条、小绿茶,还有官僚主义的经理,都治得服服帖帖。
他这话一出口,王经理的脸,瞬间就白了。
周涛的腿,开始打哆嗦。
不远处工位上的林菲菲,更是吓得差点坐到地上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们不明白,这些公司内部的破事,远在天边的董事长,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着我爸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就知道,这肯定是他搞的鬼。
他估计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把我这三个月的光辉事迹,当成连续剧一样在追。
我爸没理会那些已经石化的人。
他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发。
然后,他用一种只有我们俩能听懂的语气,小声说。
闺女,玩得开心吗
我：……
我严重怀疑,他让我来体验生活是假,想看我手撕奇葩,给他找乐子是真。
这个爹,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我爸那句闺女,虽然声音小,但离得近的几个人,还是听见了。
王经理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白色来形容了,那是一种死灰色。
他看着我,又看看我爸,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外焦里嫩。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怒自威的严肃。
王经理。
到……到！董事长！王经理一个哆嗦,差点给我爸跪下。
我把我的女儿,送到你这里来实习。我告诉她,不要暴露身份,要像个普通员工一样,去学习,去感受。我爸的声音很平淡,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王经理的心上。
结果呢她在这里,感受到了什么感受到了倚老卖老,感受到了甩锅陷害,感受到了官僚主义,感受到了强制加班和画饼充饥。
我爸每说一句,王经理的腰就弯下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
一个分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业绩做不上去,内斗的本事倒是一个比一个强。王经理,你这个经理,当得很好啊。
最后那句很好啊,带着刺骨的寒意。
王经理噗通一声,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同事们,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我一个实习生,敢那么横。
闹了半天,人家不是背景硬。
人家是背景本身。
周涛的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林菲菲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里没什么波澜。
该撕的,我都亲手撕完了。
现在,不过是我爸来给我收拾一下战场而已。
爸,我开口了,差不多行了。别把人吓死了。
我爸看了我一眼,脸色缓和下来。
你啊,就是心软。他叹了口气,然后对身后的秘书说,李秘书,通知集团人事部,即刻免去王涛（王经理）的一切职务,接受内部调查。设计部的周涛,业务能力低下,品行不端,予以开除。至于其他人……
他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
那些曾经孤立我、看我笑话的人,都紧张地低下了头。
……念在不知情的份上,暂且留用。但是,整个分公司的管理层,都要进行一次大换血。我要的是能做事的,不是只会搞办公室政治的。
李秘书点点头：好的,董事长。
一场职场大地震,就在我爸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发生了。
处理完这些事,我爸走到我身边。
实习期,提前结束吧。跟我回家。
我点点头。
是时候了。
我跟着我爸,在全公司员工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办公大楼。
坐上他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我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问。
知道什么知道他们给你穿小鞋我爸笑了,我送你来的时候,就在你们公司装了几个摄像头。你每天在这儿演的戏,我都在我办公室的大屏幕上看着呢,实时直播。
我：……
果然如此。
怎么样这三个月,体验得还行吧他问。
还行,我说,就是有点费嘴。
哈哈哈哈！我爸大笑起来,我就知道,我喻国强的女儿,到哪儿都不会吃亏！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突然觉得,这三个月的实习,虽然跟我预想的咸鱼生活完全不一样,但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至少,我亲手捏爆了好几个职场傻缺。
这种感觉,还挺爽的。
我以为我的霸总生活会就此开启。
每天睡到自然醒,逛街、美容、打游戏,过上那种朴实无华且枯燥的有钱人生活。
结果,我爸把我带回了家,然后给了我一份新的任命书。
集团总部,总裁特别助理。明天就去报道。
我看着那份任命书,傻眼了。
爸,你不是说实习结束了吗
实习是结束了,我爸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现在,该开始正式工作了。
为什么啊我哀嚎,我不想上班！我想当咸鱼！
不行。我爸的态度很坚决,我看了你在分公司的表现,我觉得你很有天赋。
什么天赋
整顿职场的天赋。我爸一脸认真,集团总部,比分公司可复杂多了。山头林立,关系盘根错节,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全是刀光剑影。我觉得,你需要去那里,发光发热。
我听明白了。
他就是觉得我在分公司手撕奇葩给他看,很有意思。
现在,他想把我丢到一个更大的斗兽场里,继续看戏。
这绝对是亲爹。
我不去。我把任命书拍在桌上。
不去我爸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的黑卡,我已经停了。这张是你的工资卡,总裁特助,月薪两万。以后,你就靠这个生活了。
我：……
狠,还是你狠。
第二天,我还是灰溜溜地去了集团总部报道。
总部的办公楼,比分公司气派了不知道多少倍。
电梯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穿着精致的职业装,脸上带着精英式的微笑,看起来就不好惹。
我的新办公室,就在我爸的办公室隔壁。
空间很大,还能俯瞰整个城市的CBD。
我的新上司,李秘书,一个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一丝不苟的男人,给了我一沓厚厚的资料。
喻小姐,这是您需要熟悉的公司高管名单和组织架构图。董事长说了,您的主要工作,就是协助他,处理一些‘特殊’问题。
他特意在特殊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我翻开那份名单,第一个看到的名字,就是集团副总裁,张翰。
照片上的男人,五十多岁,笑得像个弥勒佛。
但资料旁边的备注里,写着：集团元老,董事长的小舅子,也就是我妈的亲弟弟,我的亲舅舅。
我立刻明白了。
我爸这是要让我去对付皇亲国戚啊。
【检测到新的职场环境,活菩萨系统已自动升级为职场净化器2。0版。】
【新功能解锁：派系斗争分析模块。】
【新手村已结束,欢迎来到真正的战场,宿主。】
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听起来居然有点兴奋。
我扶额。
看来,我的咸鱼人生,是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也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就让我看看,这集团总部的妖魔鬼怪,比分公司的那些,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我上任总裁特助的第一天,我的亲舅舅,张翰副总裁,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他让秘书给我送来了一大堆陈年旧账,说是让我这个新人熟悉一下公司的历史业务。
那堆文件,摞起来比我还高。
纸张都泛黄了,散发着一股霉味。
李秘书看见了,皱了皱眉：张副总这是什么意思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归档文件,早就没有参考价值了。
我笑了笑：没事,李哥。舅舅疼外甥女,想让我多学习,我心领了。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这是在告诉我,我虽然是董事长的女儿,但在这个公司,他这个元老级的副总裁,也不是我能轻易撼动的。
他想用这些垃圾文件,把我困在办公室,让我没时间去接触公司的核心业务。
幼稚。
我没去看那些文件。
我花了半天时间,把李秘书给我的高管资料,背得滚瓜烂熟。
下午,我爸叫我进去。
张翰给你送文件了
嗯。
你怎么看
他心虚了。我说,如果他真的底气足,就应该把我晾在一边,无视我。他这么着急地给我下马威,恰恰说明,他怕我。
我爸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有点长进。那你想怎么做
他给我出题,我当然得接招。我神秘一笑,不过,得按我的规矩来。
第二天,我把我办公室里那堆旧文件,原封不动地,让人搬到了公司最大的会议室。
然后,我以总裁办公室的名义,召集了所有部门总监级别以上的人开会。
会议主题是：学习公司历史,重温创业精神。
张翰作为副总裁,不得不出席。
他一进会议室,看到那堆熟悉的文件,脸都绿了。
我站在投影仪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各位领导,下午好。我是新来的总裁特助,喻米。
我刚来,董事长就交给我一个重要的任务,让我整理这些承载着公司光荣历史的文件。我一个人看,觉得收获太少了。这么宝贵的精神财富,应该让所有核心管理层,都来学习一下。
我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所以,我把这些文件,按照年份和部门,都分好了。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我们就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在这里,一起学习。
张副总,我看向我舅舅,您是公司的元老,这些文件,您肯定最熟悉。不如,就由您,来带领我们一起学习吧
我把话筒,递到了他面前。
所有总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翰的脸上。
他的表情,像是吞了一百只苍蝇。
他给我这些垃圾,是想恶心我,浪费我的时间。
结果,我转手就把这些垃圾,变成了他自己的工作。
而且,是当着所有高管的面。
他要是拒绝,就是不尊重公司的历史,不配合总裁办公室的工作。
他要是接受,就得每天花两个小时,在这里,对着一堆废纸,给所有人讲故事。
【检测到职场权斗-下马威行为。】
【任务：漂亮的反击！请将对方的招数,加倍奉还。让他知道,你虽然年轻,但不是好惹的。】
【失败惩罚：罚你在公司年会上,表演一个单口相声。】
我绝对不要上台表演。
张翰的脸,憋成了紫红色。
他看着我,眼神里都能喷出火来。
我回以一个甜美的微笑。
舅舅,开始吧
那一声舅舅,叫得又轻又软。
但在张翰听来,估计比魔鬼的嘶吼,还要刺耳。
学习会开了三天。
张翰硬着头皮,在会议室里,对着那堆废纸,讲了三天。
讲得口干舌燥,心力交瘁。
底下坐着的总监们,也是听得昏昏欲睡,怨声载道。
但因为是我以总裁办公室的名义组织的,谁也不敢说什么。
到了第四天,张翰终于撑不住了。
他托人给我带话,说他最近身体不适,血压有点高,医生建议他静养。
然后,他就请了长假。
那堆文件,也被他派人,连夜从会议室里搬走了,说是要拿回家慢慢研究。
我知道,这一局,我赢了。
我用他的招数,把他自己给将死了。
从此,集团总部的人,都知道了。
这位新来的皇太女,虽然看起来年轻漂亮,但手段,比她那个老奸巨猾的爹,还要狠。
没有人再敢小看我。
我的总裁特助工作,也终于走上了正轨。
我开始接触公司的核心项目,参加最高级别的会议。
我爸放手让我去做很多事。
我用我在分公司锻炼出来的怼人技巧,在谈判桌上,让对手哑口无言。
我用我的杠精精神,在项目评审会上,指出了好几个致命的逻辑漏洞,避免了公司上千万的损失。
我发现,我好像……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这种用脑子,用逻辑,去解决问题,去战胜对手的感觉。
比单纯地当一条咸鱼,要有趣得多。
这天,我下班回家。
我爸正在客厅里看我的述职报告。
干得不错。他抬头看我,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那是。我毫不谦虚。
过几天,公司有个海外并购案,你跟我一起去。他说。
去哪儿
欧洲。
我眼睛一亮。
好啊！正好去购物！
我爸无奈地摇摇头：你啊……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事吗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
谁说购物不是正事
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
赚钱,是为了更潇洒地花钱。
这个道理,我懂。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我知道,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从一个只想摸鱼的咸鱼实习生,到一个能独当一面的总裁特助。
这个过程,虽然充满了意外,但也充满了挑战和乐趣。
未来,还会有更多的王经理、周涛、林菲菲,以及张翰出现。
但,我不会再怕了。
因为,我有我的缺德系统。
更重要的是,我有我的脑子,和我的原则。
不管在哪个位置,不管面对谁。
我,喻米。
专治各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