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室友为抢我风水宝地的床位,将我活埋在了水泥地里。室友非说我选的床位是块风水宝地,能助她比赛夺冠,要我让给她。
我没同意。当晚,她竟联合我男友将我拖到学校的施工地,一把将我推进了还未干涸的水泥池里！
她癫狂地大笑：唐雪,你不就是想压我一头吗现在让你在下面好好占个够！
我向一旁的男友求救,他却冷漠地踢开我的手：一个床位你都不肯让给菲菲,心肠这么歹毒！你就待在里面好好反省吧！
说完,他竟搂着林菲菲去庆祝她抢到了风水宝地。
第二天,我的尸体被工人发现,凝固在了水泥里。男友和另外两个室友却买通关系,统一口径,说我精神失常,为了搞行为艺术才自己跳进去的。警方竟以意外死亡结案。他们把艺术照发到网上,我瞬间成了全网群嘲的疯子。
网友P了无数我的遗照表情包,甚至有人找到我老家,在我家墙上用红漆喷满了疯子之母的涂鸦。我爸被活活气死,我妈因此精神失常,不久后也跟着去了。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开学报到那天,林菲菲正提着行李箱走进来。
这一次,我主动让出了那个床位,并笑着祝她前程似锦。然后,我转身申请了走读,并买了一份巨额意外险,受益人写上了她的名字。
1.
唐雪,你动作真快啊,靠窗这个上铺采光最好,被你占了。
林菲菲拖着粉色的行李箱,一脚刚踏进宿舍门,视线就精准地落在了我已经铺好的床铺上。
上一世,就是这张床,要了我和我父母,一家三口的命。
是啊,我来得早。我冲她笑了笑,笑容干净坦荡。
另外两个室友,王曼和李月,也跟着附和。
菲菲你别急,就唐雪这床位风水好,正对门,纳财。王曼故作神秘地说。
对对对,菲菲你不是要参加那个‘明日之星’舞蹈大赛吗睡这个床,准能拿冠军！李月也凑了过来,一唱一和。
她们三个人是高中同学,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林菲菲的眼神更热切了,她走到我的床位下,伸手摸了摸梯子,看向我：唐雪,我们商量个事呗。你看,这个比赛对我特别重要,你就当帮帮忙,把床位让给我,行吗
她话说得客气,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上一世,我就是在这里拒绝了她。
我说先来后到,公平公正。
然后,我的人生就再也没有公平可言。
好啊。
我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为了避免她们起疑,我特意加了一句,反正刚开学,我也不想因为一个床位和大家闹不愉快。
林菲菲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错愕。
王曼和李月也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
你……你说真的林菲菲不确定地问。
当然。我从床上把自己的新被褥抱下来,反正我睡哪里都一样,这个比赛对你比较重要,你可得好好把握。
她盯着我,想从我脸上找出任何不情愿的痕迹。
可惜,没有。
我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甚至还帮她把行李箱拎了过去。
那你睡哪儿她问。
就你原来的床位吧。我指了指角落里最差的那个位置,背阴,还对着厕所门。
林菲菲终于放下心,脸上绽放出胜利者的微笑唐雪,你真是太好了！等我拿了奖,一定请你吃大餐！
好啊,我等着。
这顿大餐,你怕是没命请,也没命吃了。
晚上,我男友江哲发来消息,问我宿舍情况。
江哲是林菲菲介绍给我认识的,高考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他对我体贴入微。
上一世,我就是被这份体贴蒙蔽了双眼,到死都不知道,他早就和林菲菲搞在了一起。
我把换床位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立刻回了过来雪儿,你做得对,菲菲她就是有点小孩子脾气,你多让着她点,以后大家一个宿舍好相处。
我看着屏幕上伪善的文字,真是让人恶心。
嗯,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我从抽屉里拿出了下午刚办好的走读申请表和一份保险合同。
2.
第二天一早,我把走读申请交给了辅导员。
辅导员看我申请表上环境嘈杂,影响休息的理由,很快就批了。
我没告诉任何人,当天下午就搬出了宿舍,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公寓。
林菲菲她们发现我搬走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立刻打电话来质问唐雪,你什么意思申请走读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就是新宿舍我有点认床,睡不着。我声音平静。
那你也不能不打招呼就走啊！搞得我们好像排挤你一样！李月在一旁抢过电话嚷嚷。
我轻笑一声你想多了,就是个人原因。对了菲菲,你睡那张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神清气爽,灵感迸发
我主动把话题引到她最关心的事情上。
林菲菲压低了却依旧得意的声音还行吧,感觉挺不错的。
挂了电话,我能想象到她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嘲笑我识时务的嘴脸。
一周后,舞蹈大赛的校内初选赛开始了。
林菲菲准备的舞蹈是一段现代舞,难度不小。
她的实力在学校里算中上,但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舞蹈系的系花赵倩。
比赛前一天,我偶遇了正在为比赛服装烦恼的赵倩。
你这件演出服的拉链好像有点问题,我指着她裙子背后那条精巧的隐形拉链,这种拉链看着好看,但跳舞动作一大,很容易崩开。
赵倩低头检查了一下,有些担忧真的吗这可是我为了这次比赛特意定制的。
保险起见,你最好还是在里面穿一件打底。或者,比赛前让后台老师帮你用针线固定一下。我好心建议。
赵倩感激地向我道谢,毕竟定制的演出服怎么可能出问题。
比赛当天,我坐在观众席的角落里。
赵倩的表演在林菲菲前面。
果然,就在一个高难度的旋转跳跃后,意外发生了。
她背后的拉链应声崩开,白色的演出服瞬间敞开,露出了里面空无一物的光滑后背。
全场哗然。
闪光灯疯狂地闪动起来。
赵倩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哭着跑下了台。
轮到林菲菲上场了。
或许是最大的竞争对手意外退赛,她发挥得异常出色,轻松拿下了初选第一名。
当晚,林菲菲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自拍,配文是努力和运气,一样都不能少！风水宝床,诚不欺我！
下面,王曼和李月疯狂点赞评论。
菲菲最棒！冠军势在必得！
我就说那床有魔力吧！真是老天都在帮你,把挡路的都清走了！
江哲也评论了一句宝贝你最棒。
很快,江哲的电话就打到了我这里。
雪儿,看到菲菲拿第一了吗你真是她的福星。
他的语气里满是炫耀。
知道了我顺着他的话说。
知道就好。菲菲说为了感谢你,周末请我们一起吃饭。
好啊。
我挂断电话,翻出赵倩的社交账号。
她最新一条动态是【已报警。】
下面配图是一张监控截图,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比赛前夜鬼鬼祟祟地接近了她的演出服。
3.
周末的庆功宴,林菲菲订在了校外一家高档餐厅。
她穿着新买的名牌连衣裙,妆容精致,俨然一副冠军的姿态。
唐雪,这次真的要谢谢你,她举起酒杯,要不是你把风水宝地让给我,我初赛可能就悬了。
她嘴上说着感谢,眉眼间的得意却藏都藏不住。
说真的,我睡上去第一晚,就觉得浑身舒畅,第二天练舞,好几个之前一直做不好的动作,一下子就通了！
王曼和李月在一旁帮腔就是,那床邪门得很！唐雪你真是亏大了。
江哲也搂着我的肩膀我们雪儿就是心善,把好运气都让给朋友了。
我只是微笑,端起面前的果汁小事一桩,你能赢比赛最重要。
饭局快结束时,林菲菲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推到我面前。
这个送你,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色泽普通的玉坠。
林菲菲轻描淡写地说随便买的,不值什么钱,你别嫌弃。
她的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
我捏着那块玉坠,对着灯光看了看,然后笑了起来。
谢谢,我很喜欢。
林菲菲,这块被你当成垃圾一样丢给我的玉坠,沾着你的指纹,终会成为你谋杀的铁证。
这时,林菲菲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带着几分艳羡开口雪儿,你这个手镯真好看,绿得好通透,戴上一定很有灵气吧
我还没回答,江哲清了清嗓子菲菲为了决赛,压力也很大。你外婆给你的那个玉镯子,不是说是传家宝,特别有灵性吗不如……你借给菲菲戴几天,保佑她决赛也顺顺利利的
这话一出,林菲菲的眼睛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我。
我外婆的玉镯,质地温润,通体翠绿,是我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上一世,林菲菲也曾觊觎过。
我当时没舍得,结果被他们骂成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没想到,这一世,他们竟然这么早就把主意打到了镯子上。
我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那个不行,我直接拒绝那是我妈留给我的遗物。
江哲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唐雪,你怎么回事菲菲现在是关键时期,你就不能为她想想吗一个镯子而已,又不是不还给你！
就是啊唐雪,你也太小气了吧,李月撇着嘴,菲菲要是拿了全国冠军,以后成了大明星,还能忘了你这点好
江哲说得对,这玉镯有灵性,正好能和风水宝床相辅相成,菲菲戴着,肯定是如虎添翼！王曼说得头头是道。
林菲菲没有说话,但那双充满贪婪和势在必得的眼睛,说明了一切。
她柔柔地开口：唐雪,你要是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我不想因为这个,让你为难。
唐雪！别这么不懂事！一个死物,能比菲菲的前途还重要你让她不高兴,就是让我不高兴！
我看着江哲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觉得无比讽刺。
4.
我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江哲,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很冷。
他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我说你怎么了为了个破玩意儿,连朋友和男朋友都不要了唐雪,我没想到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就是,亏菲菲还把你当朋友,给你买礼物！王曼煽风点火。
我没理他们,目光直直地看着林菲菲。
你也想要
林菲菲楚楚可怜地说雪儿,我不是想要占有它。我只是……只是想借它的灵气,给我一点信心。比赛完了,我马上就还给你。
好一个借灵气。
我忽然笑了。
好,我借给你。
江哲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得意这才对嘛,雪儿,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了。
林菲菲的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不过,我话锋一转,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菲菲急切地问。
我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我们这桌能听到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开口我的镯子很有灵性,认主。要借可以,但你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什么诚意
从明天开始,一直到决赛前,你每天早上六点,都要绕着学校的操场跑十圈。一边跑,一边念我的名字,说是为我祈福。一天都不能断。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做得到,决赛前一天,我亲手把镯子给你戴上。你做不到,就别再提这件事。
这个条件,荒谬又带着羞辱的意味。
林菲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唐雪,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耍我吗
王曼和李月也拍案而起你这不就是刁难人吗谁家借东西是这个规矩！
江哲的脸色也难看至极唐雪,你别太过分！
过分吗你们不是说我的镯子有灵性吗有灵性的东西,当然要用最有诚意的方式来求。你们信风水,信运气,就该信这个道理。怎么为了冠军,连这点‘努力’都不愿意付出
我把努力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她迷信那张床带给她的好运,自然也对我这套说辞多了几分忌惮。
过了许久,她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江哲他们都惊呆了。
菲菲,你疯了她就是在羞辱你！李月急道。
林菲菲瞪了她一眼我答应你。但是唐雪,你也要说话算话。我做到了,你就必须把镯子给我。
一言为定。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的手机就收到了一张照片。
是林菲菲发来的,她穿着运动服,站在操场的跑道上,晨光熹微,她的脸在镜头里显得有些扭曲。
配文是第一天。
我回了一个字好。
接下来的日子,林菲菲每天风雨无阻,去操场跑十圈。
期间,江哲找过我几次。
他先是旁敲侧击,问我镯子放在哪里,又暗示我,林菲菲这么辛苦,我应该提前把镯子给她,让她安心。
我只是淡淡地回他规矩就是规矩。
决赛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保险公司的。
唐女士您好,跟您核对一下保单信息。您在我们公司购买的五百万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林菲菲女士,请问是否确认无误
确认无误。我干脆地回答。
好的,另外提醒您,保单下周即将进入犹豫期,犹豫期后,如需变更受益人或退保,手续会比较复杂。
我知道了,我不会变更的。
我挂断电话,一转身,江哲和林菲菲就站在几步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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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他们显然听清了电话内容。
唐雪,你什么意思
江哲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要捏碎我的骨头。
五百万的保险受益人是林菲菲你是不是疯了！
林菲菲紧跟着过来,表情很复杂,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无法掩饰的贪婪。
你什么时候买的保险我怎么不知道她追问。
我甩开江哲的手,手腕上一片刺痛的红痕。
我买保险,需要向你们汇报
你……江哲气得语塞。
林菲菲一副关切的面孔雪儿,你别误会。我们是担心你。你好好的,买这么大额的保险做什么还把受益人写成我……
我叹了口气,做出神神叨叨的表情。
这是我妈教我的独门法子。
她说,一个人的福气是守恒的。你从我这里拿走了风水宝床和好运,我的运势就会变差,甚至会招来横祸。买这份保险,就是买一道护身符。我把五百万的‘命’压在你身上,从此我们的气运就彻底绑死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看着她,声音压得更低。
这样一来,‘它’才不会惩罚我们夺取气运的行为。你好,我才能安然无恙。而我若真的出了意外,这五百万,就当是我买你这个人,替我挡灾的报酬。
这套鬼话,对于已经深信风水宝床的林菲菲,却有致命的吸引力。
江哲则是一脸你有病的表情唐雪,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马上去把保险退了！
我不。我态度坚决这是为了我们所有人都好。
你……
江哲林菲菲忽然开口打断他你别凶雪儿了。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江哲无法理解地看着她菲菲,你也被她洗脑了
不是洗脑。是一种……玄学。你想,自从我睡了那张床,一切都那么顺利。这说明唐雪说的气运是真的！她这么做,是在用自己的命帮我,也是在保护她自己！
雪儿,你放心,我明天决赛一定会赢！我赢了,我们的气运都会好起来！
我看着她自以为是的样子,忍住笑意。
那晚,我把外婆的玉镯用一个精美的丝绒盒子装好,亲自送到了林菲菲的宿舍。
她看到盒子的一瞬间,呼吸都急促了。
雪儿,你真好！她迫不及待地戴在手腕上。
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举到灯下,对着光反复欣赏,脸上是藏不住的痴迷。
真漂亮。雪儿,谢谢你。有了它,我明天肯定没问题了。
加油。我真心实意地对她说。
当然要加油。
不加油,怎么对得起我为你精心准备的舞台呢
我转身离开,王曼和李月跟了出来。
唐雪,算你识相。李月在我身后说。
我走在校园的路灯下,拿出手机,给赵倩发了一条消息。
【想拿回你的公道吗明天决赛,有好戏看。】
6.
舞蹈大赛当天我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旁边就是收到我消息后,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赵倩。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问我,语气里满是警惕。
看戏。我言简意赅。
舞台上,林菲菲穿着一身火红的舞裙,戴着我那只翠绿的镯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格外引人注目。
靠着风水宝床和灵性玉镯带来的强大心理暗示,她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就在她旋转到第七圈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只听一声尖锐的脆响,她手腕上的玉镯,毫无征兆地从中断裂,两截绿色的东西化作两道残影,猛地飞射出去！
啪！
一截砸在光滑的舞台地板上,爆成一堆廉价的绿色碎渣。
另一截,精准地打在了一位主评委的额头上！
主评委闷哼一声,身体向后倒去,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
林菲菲也停下了旋转,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又看了看评委席的一片混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不……不是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断……
现场的保安和工作人员迅速冲上去,将受伤的评委抬走。
比赛被迫中断。
林菲菲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让她无处遁形。
镯子是假的。
我身边的赵倩忽然开口,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颤抖。
她死死地盯着舞台上那堆绿色的碎片那种质地,那种断口……是树脂加玻璃合成的,根本不是什么翡翠。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你看出来了
我爸爸是做玉石生意的。她摘下口罩,眼神锐利地看着我,是你做的,对不对初赛时我衣服的拉链,也是你。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现在相信,有好戏看了吗
舞台上,林菲菲开始崩溃大叫。
不是我！是镯子自己断的！它自己飞出去的！
我的运气！我的风水！都被毁了！
江哲和王曼、李月冲上台,想要把她拉下去。
菲菲,别说了,我们快走！江哲急得满头大汗。
但林菲菲根本不听,她用力甩开江哲的手,指着我坐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喊是她！是唐雪！是她害我的！是她用这个假镯子毁了我的运气！
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我身上。
我迎着成百上千道探究、疑惑、震惊的目光,坦然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灯光聚焦的舞台。
7.
唐雪！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害我！林菲菲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朝我扑过来。
江哲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抱住她,但她的指甲还是划过了我的手臂,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红痕。
菲菲,你冷静点！江哲声音里带着惊慌。
菲菲,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的声音很轻,却通过主持人没来得及关掉的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我知道你为了这次比赛付出很多,每天天不亮就去跑步,真的很辛苦。
我的话让台下一片窃窃私语。
林菲菲每日晨跑毅力惊人的帖子,很多人都看过。
但是……你不能因为一个意外,就这样否定自己所有的努力啊。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对不起。林菲菲是我的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今天状态不好,可能说了一些胡话,我代她向大家道歉,尤其向受伤的评委老师道歉。
我的姿态放得很低,言辞恳切,像一个为朋友惹下的祸事而心力交瘁的受害者。
什么朋友！谁跟你是朋友！林菲菲在我身后尖叫你就是嫉妒我！你嫉妒我能拿冠军！
你故意给我一个假镯子,就是为了在决赛上害我出丑！
大家别信她！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林菲菲彻底疯了,她口不择言,拼命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
但她越是这样,就越显得歇斯底里,而我越是平静,就越显得无辜可怜。
王曼和李月一人一边架住林菲菲,想把她拖下台。
菲菲,别说了,求你了！
我们快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林菲菲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她还给我买了五百万的保险！
她想我死！她想让我给她挡灾！她就是个疯子！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在寂静的会场里轰然炸响。
刚刚还对我抱有同情的目光,立刻变成了惊疑和审视。
林菲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癫狂地大笑怎么怕了唐雪,你敢做不敢当吗你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没给我买五百万的意外险吗受益人就是我,林菲菲！
我知道,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是,我买了。
那份保险,是我为我们的友谊买的一份保障。
菲菲,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我们的气运是绑在一起的。我怕你拿走我的好运后,我会出事。我把我的‘命’压在你身上,是希望你好,我才能好。
这五百万,不是让你去死,是希望你好好活着！你活着,我才能平安！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绝望。
这套说辞,在私下里说给林菲菲听,是玄学。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伴随着我的眼泪和林菲菲的疯狂,就成了一个善良到近乎愚蠢的女孩,为朋友做的傻事。
胡说！你就是想咒我死！林菲菲还在咆哮。
8.
但台下观众的风向,已经悄然改变。
我的天,这唐雪也太傻了吧还真信这种东西
听起来像是被她这个室友PUA了啊,又让床位又借镯子,最后还买保险保佑对方
那个林菲菲看起来才像疯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众就咬人。
很快,警察和学校的领导都赶到了现场。
面对警察的询问,我把我的那套气运守恒理论又重复了一遍。
我拿出了我的走读申请表,理由是不适应宿舍环境,影响睡眠,这佐证了我确实觉得气运受到了影响。
我又展示了林菲菲每天发给我的跑步打卡照片,证明了为我祈福这个约定的存在。
我的所有行为,都有一个荒诞但逻辑自洽的出发点。
我看起来,只是一个有点迷信,又极度重视朋友的单纯女孩。
而林菲菲,全程都在重复着她害我、她毁了我的运气、她是故意的。
她的情绪极不稳定,说话颠三倒四,除了歇斯底里地指责,拿不出任何我害她的证据。
镯子已经碎成了渣,根本无从鉴定。
至于她说的假镯子,我只是哭着说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我怎么可能拿一个假的东西骗你……
说着,我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警察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而看向林菲菲时,则带上了审视和怀疑。
江哲,王曼和李月三个人,在巨大的压力下,为了自保,也开始撇清关系。
警察同志,我们……我们就是觉得菲菲比赛压力太大了,可能有点胡思乱想。王曼小声说。
对,那个床位风水好什么的,都是我们开玩笑的,没想到她当真了……李月的声音越来越小。
江哲更是直接将林菲菲推了出去我早就劝过她,别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也劝过唐雪,别陪着她胡闹！可她们就是不听！
由于评委家属的施压,学校当天就做出了处理决定。
林菲菲因为在舞台上情绪失控,行为过激,造成恶劣影响,被无限期停赛,并记大过处分,勒令其家长带回,进行心理疏导。
她的冠军梦,碎得比那只假镯子还彻底。
看到我,她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菲菲的父母来接她回家唐雪,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9.
林菲菲的父母对我倒是很客气,一个劲儿地道歉唐同学,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菲菲她就是一时想不开,你别往心里去。
我摇摇头,善解人意地说叔叔阿姨,我没事的。你们要好好照顾菲菲,她其实很善良的。
我的大度,让林菲菲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我微笑着,冲她挥了挥手。
再见了,林菲菲。
不,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
风波过后,江哲开始频繁地找我,试图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雪儿,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我没想到菲菲她……她那么偏执。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态度对他。
与此同时,我开始了我的第二步计划。
我用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开始给自己发一些匿名的威胁短信。
【别得意得太早。】
【五百万,你觉得你能拿得心安理得吗】
【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你用命来偿！】
短信的内容,字字句句都像是林菲菲的口吻。
我将这些短信截图,然后无意中发给了赵倩,随即秒撤回。
她立刻发来消息：【】
我回：【发错了,不好意思。】
过了几分钟,我才又发去一条：【赵倩,我有点害怕。】
赵倩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你收到威胁短信了是林菲菲干的
我不知道……我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她的手机被父母没收了,应该不是她。可是……除了她,还会有谁呢
你别怕,把短信都存着,不行就报警！赵倩义愤填膺。
我不敢……我怕把事情闹大,她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我啜泣着说我现在看到陌生电话都不敢接,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
我成功地在她心里,种下了一颗林菲菲因爱生恨,准备报复的种子。
赵倩不仅成了我恐惧的见证者,还成了我最积极的保护者,她甚至发动自己舞蹈系的朋友,在我上下学的时候保护我。
一切都像滚雪球一样,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计划的最后一步,需要一个完美的舞台。
那个水泥池,就是我为自己,也为林菲菲选好的最终归宿。
10.
我开始在社交平台发一些悲观厌世的动态。
【天空是灰色的,我的心也是。】
【如果消失了,会有人记得我吗】
【好累,想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永远睡下去。】
这些动态,江哲能看到,赵倩能看到,所有关心我的人都能看到。
它们是我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遗言。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周五下午,我给江哲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江哲,我们分手吧。我累了。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们不要再遇见。】
发完,我关掉了手机。
我去了宿舍,王曼和李月都在。
林菲菲出事后,她们对我的态度很微妙,既有些畏惧,又有些讨好。
雪儿,你来啦。
我笑了笑我之前搬得急,有些东西忘了拿,回来找找。
她们不疑有他,我假装翻找了一会儿,趁她们不注意,将那块沾满林菲菲指纹的廉价玉坠,塞进了她枕头的夹层里。
做完这一切,我抱着一个空箱子对她们说没找到,可能是我记错了。谢谢你们,我先走了。
走出宿舍楼,我将空箱子丢进垃圾桶。
我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几天前就租好的日租房。
在那里,我写好了一封给警方的遗书。
信里,我详细描述了自从决赛后,我所遭受的精神折磨和死亡威胁。
我字字泣血地控诉林菲菲是如何毁了我的生活,我又是多么恐惧她会对我下毒手。
【……我每天都活在恐惧里,我梦见她把我推下高楼,梦见她用刀刺向我。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的。】
【那五百万的保险,像一个催命符,她为了它,已经疯了。】
【如果我死了,请一定不要放过她。】
【江哲,我对你很失望。你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一次次地纵容她,伤害我。】
我将信装好,放在公寓最显眼的位置。
然后,我用另一部早就准备好的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用变声器,模仿一个焦急的路人。
喂,110吗我……我好像看到一个女孩,哭着往北门外的那个施工地去了！她看起来情绪很不对劲,你们快去看看吧！
挂断电话,我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戴上假发和口罩,从日租房的后门悄然离开。
我在那片水泥地附近,留下了一只我的鞋,我的学生卡,和我那部一直关机的手机。
这些东西,足以让警方构建出一个受害者在挣扎中被推入水泥池的现场。
做完这一切,我登上了去往南方小城的车。
唐雪已经死了。
11.
我失踪的消息,第二天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警方在我的出租公寓里找到了那封遗书,又在施工地附近找到了我的私人物品。
尽管没有找到尸体,但水泥池边清晰的挣扎痕迹,和我那封指向性明确的遗书,让所有人都相信,我已经遭遇了不测。
而我的消失,也经过了更周密的计划。我并未乘坐任何需要实名登记的交通工具。而是戴上假发,换上不起眼的旧衣服,搭乘了一辆前往邻市的长途黑车,用现金付账。之后再几经辗转,才抵达了这座南方小城。我所有的生活开销,都来自于过去半年里,我以备用金为由,分批从父母那里要来并积攒下的数万元现金。
失踪案很快升级成了谋杀案。
警方通过我留下的种种线索,和我通过赵倩不慎泄露的恐惧,迅速锁定了唯一的嫌疑人——被停学在家的林菲菲。
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林菲菲还在家里砸东西,咒骂着是我毁了她的人生。
当警察向她出示逮捕令时,她彻底懵了。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一直在家里！她尖叫着辩解。
但她的不在场证明,只有利益相关的父母。
而我,却有无数的证据指向她。
首先是动机——五百万的巨额保险。
其次是物证——警方在她宿舍的枕头下,搜出了那枚本该在我身上的玉坠。玉坠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这成了她杀人夺物的铁证。
还有人证——赵倩哭着向警方提供了我发给她的威胁短信截图,并详细描述了我近期的恐惧和不安。
王曼和李月,在警方的巨大压力下,也交代了林菲菲对风水宝床和玉镯近乎病态的执念。
最致命的一击,来自江哲。
为了把自己彻底摘干净,他向警方坦白了林菲菲在决赛后,曾多次对他表示要让唐雪付出代价。他还回忆起,林菲菲曾经打听过那个施工地的情况,说那里很偏僻,是个处理掉一些垃圾的好地方。
人证物证俱在,动机明确,前期铺垫的疯狂形象深入人心。
林菲菲的辩解,在这一堆事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她越是说自己是冤枉的,越是说这是一个圈套,就越像是凶手在为自己脱罪。
她父母花重金请来律师,但面对这样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也束手无策。更何况,此案还牵扯到了那位受伤评委的家庭,对方施加的压力,让任何人都无法轻易翻案。
林菲菲,被正式批捕。
新闻铺天盖地而来。
《震惊！貌美舞蹈系女大学生为五百万保险金,残忍杀害室友！》
《风水、嫉妒、金钱,一场由迷信引发的血案！》
《细节曝光！凶手早有预谋,多次威胁受害者！》
网络上,对林菲菲的骂声,比当初辱骂我的,要恶毒千倍万倍。
12.
在南方小城隐姓埋名地待了半年后,我确认所有事情都已尘埃落定。
林菲菲的案子,因为一直没有找到我的尸体,无法以故意杀人罪定论。
但结合那封遗书和各种证据,最终她被以故意伤害致人失踪和保险诈骗预备等多项罪名,判处了有期徒刑十五年。
而江哲、王曼和李月,虽然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但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是时候,让唐雪回来了。
我用公用电话,拨通了我家的号码。
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是我妈带着浓重鼻音的疲惫声音喂,你好
妈……我只叫出一个字,就哽咽得说不出话。
是……是雪儿吗雪儿！你在哪儿！你还活着我妈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而狂喜。
我爸抢过电话孩子,你在哪儿你告诉爸,你到底在哪儿！
我哭着说出了一个我早就编好的地址——邻省一个偏僻的乡镇。
挂断电话,我立刻动身前往那里,赶在父母抵达之前,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我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换上破旧的衣服,几天不洗头,脸上抹上灰,看起来就像一个饱受折磨的逃亡者。
两天后,爸妈在警方的陪同下,冲进那家小旅馆的房间时,我妈当场就哭昏了过去。
面对警察的询问,我开始了我的表演。
我告诉他们,那天在施工地,我确实被袭击了。
但对方并没有杀我,而是把我打晕后绑走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说,有人花钱让我永远消失。
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很黑的小屋子里,前几天,我趁他们喝醉了,才偷偷跑了出来……
我的说辞漏洞百出,但对于已经认定林菲菲是主谋的警方,和失而复得、心神俱碎的父母来说,却成了最合理的解释。
他们只会脑补出,这是林菲菲为了保险金,雇佣的亡命之徒。
我的生还,成了林菲菲罪大恶极的又一铁证。
后来,我办理了退学,在家人的支持下,重新申请了一所国外的艺术院校。
出国前,我独自去了一趟那座古寺。
我没有求神拜佛,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下。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老和尚,端着一杯茶,慢慢走到我身边。
施主,尘缘已了他声音温和。
我接过茶杯,温热的液体熨帖着掌心。
未了,是新生。我看着远处连绵的山峦,轻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