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陆沉和我妹妹敲响公司上市钟声那天,
我的白骨被从新总部地基里挖了出来。
他在台上和我妹妹深情拥吻时,
我的尸骨在冰冷的解剖台上被一块块拼接。
全世界都在祝贺他们。
却没一人记得,我才是这家公司的真正创始人。
我的血肉被水泥尽数溶解,
只留下一副被强酸侵蚀过的残骸。
连最资深的老法医,都断言这是他见过最恶毒的抛尸手段。
我那即将退休的刑警父亲,接手了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案——水泥地基无名女尸案。
他要调查的,是一个因商业犯罪而被灭口的神秘女人。
直到法医从我断裂的肋骨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防火U盘。
爸,如果你能看到这段录音,证明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公司偷排核废料的全部证据……
熟悉的声音让父亲瞬间崩溃,
他这才想起,那个背负着商业污点、与他断绝关系的女儿。
已经整整三年没有消息了。
1
爸,如果你能看到这段录音,证明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公司偷排核废料的全部证据……
冰冷机械的电子音,从物证袋里的U盘中传出。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死死盯着解剖台上那副被酸蚀得残破不堪的骨骸,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不……不会的……
绝对不是我的念念……
法医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沉重。
老江,你冷静点,声音相似的人很多。
尸骨被强酸和水泥严重侵蚀,DNA比对需要时间。
父亲像是没听见,踉跄着冲出解剖室,拨通了一个我刻在骨血里的号码。
电话那头,是陆沉春风得意的声音,背景里满是嘈杂的恭贺与欢呼。
爸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我和晚晚正在庆功宴上,您要不要过来一起
他语气熟稔,仿佛我们还是一家人。
父亲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陆沉,念念……江念已经三年没有消息了,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陆沉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纵容。
爸,您又来了。念念的脾气您还不知道吗
三年前她挪用公司第一笔融资款去澳门豪赌,输光了就跑路了,我替她把窟窿填上,还一直瞒着您,就是怕您生气。
她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国家逍遥呢,您就别操心了。
我冷冷地看着屏幕里,陆沉挂掉电话,温柔地揽住我妹妹江晚的腰。
江晚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笑得明媚又残忍。
姐夫,爸没怀疑吧
放心,他老糊涂了,还当他女儿是当年那个三好学生呢。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那个引以为傲的女儿,早就被我们亲手埋进了我们脚下这栋楼的地基里。
他们相视一笑,举起酒杯,和我父亲那瞬间惨白的脸,形成了最讽刺的对比。
我看见父亲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挂了电话,转身走回解剖室。
他看着我的骸骨,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就此崩溃。
他却只是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对法医说。
查。
把这栋楼给我一寸一寸地查。
就算是把地基挖穿,我也要把凶手找出来。
2
父亲的命令,在警局掀起了轩然大波。
新世界集团是市里的明星企业,陆沉和我妹妹江晚是媒体追捧的模范夫妻。
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要调查他们公司的新总部大楼,无异于痴人说梦。
江队,这不合规矩!
是啊,万一查错了,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面对下属的劝阻,父亲只是将那份初步的尸检报告拍在桌上。
责任我一个人担。
现在,立刻去申请搜查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脸,心如刀绞。
当年我执意从科研所辞职创业,他气得把我赶出家门,说我被金钱蒙了眼。
我们断绝了父女关系。
可我知道,他书房里一直摆着我从小到大所有的奖状。
搜查令很快批了下来。
陆沉和江晚被请到了警局。
江晚一进门,就哭倒在父亲脚边。
爸!您怎么能怀疑我和姐夫呢姐姐虽然做错了事,但她永远是我的亲姐姐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沉则站在一旁,皱着眉,一脸痛心疾首。
爸,我知道您想念念,但您不能这样凭空污蔑我们。
我们才是受害者,念念当年卷走的那笔钱,几乎让公司破产。
是我和晚晚,没日没夜地撑着,才有了今天。
他演得太像了。
连审讯室外旁听的年轻警员都忍不住窃窃私语。
原来是商业纠纷啊,怪不得江队反应这么大。
这姐姐也真是的,自己跑路了,还连累家人。
父亲没理会他们的表演,只是将一份文件推到他们面前。
这是念念的牙科记录,和我们在尸骨上发现的痕迹,完全吻合。
江晚的哭声一顿。
陆沉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
这说明不了什么,世界上牙齿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父亲冷笑一声。
是吗
那这个呢
他按下播放键,U盘里我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已经掌握了他们公司偷排核废料的全部证据……
陆沉的瞳孔骤然紧缩。
江晚更是吓得直接瘫坐在地。
不……这不可能!这个U盘应该早就被溶解了!
她脱口而出,随即惊恐地捂住了嘴。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3
晚晚!
陆沉厉声喝断了她,快步上前将她扶起,挡在自己身后。
他强作镇定地看向我父亲,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爸,晚晚只是太害怕了,胡言乱语。
核废料这怎么可能,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碰那种东西。
父亲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是不是胡言乱语,等我们搜查完你们的‘新世界’,就知道了。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转身带着人离开。
陆沉脸上的从容再也维持不住。
他死死盯着父亲的背影,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我跟着父亲的车,一路到了新世界集团总部大楼下。
警戒线已经拉起,工人们被疏散,警犬在四处嗅探。
父亲站在我被挖出来的那个地基坑前,沉默不语。
水泥坑洞的边缘,还残留着被酸性物质腐蚀过的痕迹。
我就是在这里,被灌下水泥和强酸,在无尽的痛苦和窒息中,一点点被溶解。
连骨头都被腐蚀得残缺不全。
江队,有发现!
一个警员拿着一个密封袋跑了过来。
我们在地基另一头的钢筋里,发现了这个。
密封袋里,是一小块烧得只剩下边缘的布料,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念字。
那是我创业初期,给自己设计的第一版公司logo。
后来公司做大,陆沉说这个logo太土,早就换掉了。
这是我亲手缝在外套内侧的,全世界独一无二。
父亲接过那块布料,手指摩挲着上面熟悉的针脚,眼眶瞬间红了。
他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发出了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念念……我的念念……
是爸爸不好……是爸爸对不起你……
我飘在他面前,想抱抱他,却只能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
眼泪无法流下,灵魂却像被撕裂般疼痛。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是局里打来的。
江队!不好了!陆沉和江晚的律师来了,说我们非法拘禁,要求立刻放人!
而且……而且他们还公布了一段录音!
电话那头,播放了一段经过处理的录音。
是我和父亲最后一次争吵的内容。
我没有你这个认钱不认人的女儿!
好!从今天起,我江念就当没有你这个父亲!
录音被掐头去尾,只剩下我们最伤人的话语。
一时间,舆论哗然。
‘水泥地基无名女尸案’惊天反转!死者竟是办案刑警的断绝关系的女儿
昔日商业天才,为何沦为阶下囚,与父亲反目成仇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和我的父亲。
陆沉和江晚,瞬间从嫌疑人,变成了被疯魔老警察迫害的可怜人。
4
舆论彻底引爆。
父亲被停职了。
接替他的是局里的副队长老马,一个向来和陆沉交好的人。
老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撤掉了总部的所有警力,并且公开道歉,声称这是一场因家事而起的乌龙。
陆沉和江晚被无罪释放。
他们甚至还开了一场记者会。
镜头前,江晚哭得泣不成声。
我姐姐她……她一直都很有野心,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挪用公款……
我和姐夫一直在劝她自首,可她不听,最后还和爸爸闹翻,离家出走。
我们真的不知道她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陆v沉搂着她的肩,一脸沉痛。
念念的死,我们也很难过。但我们更不希望爸爸因为思念过度,而做出影响警队声誉的事情。
我们愿意放弃追究的权利,只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息,让念念安息。
他们一唱一和,把自己塑造成了深明大义、宽容善良的形象。
而我和我爸,则成了不择手段的疯子和咎由自取的罪人。
我看着电视里他们虚伪的嘴脸,恨得浑身发抖。
我那即将退休、一辈子荣誉加身的父亲,就因为他们,职业生涯的最后一笔,竟是如此不堪的污点。
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遍遍地听着U盘里我的录音。
爸,如果你能看到这段录音……
后面的内容,因为U盘被高温侵蚀,数据破损,始终无法修复。
他看着我残缺的骸骨照片,看着那块烧焦的布料,一夜白头。
我看到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
怀疑那具尸骨到底是不是我。
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像陆沉说的那样,卷款跑路,死在了外面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以为一切都完了。
直到那天深夜,负责修复U盘的技术员小李,偷偷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江队,U盘里……好像还有一个加密的隐藏分区。
我不敢让马队知道,您快过来看看!
父亲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当那个隐藏分区被打开时,一段视频弹了出来。
画面有些模糊,是公司茶水间的监控录像。
录制时间,是我失踪当晚的十一点。
视频里,我正准备下班,陆沉和江晚走了进来。
江晚笑着递给我一杯咖啡。
姐,辛苦了,喝杯咖啡再走吧。
我没有设防,接过来喝了一大口。
下一秒,我便察觉到不对劲,天旋地转。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想把咖啡吐出来,却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视频的最后,是陆沉冰冷的脸,和我妹妹江晚那淬了毒的笑容。
姐姐,别怪我们。
要怪,就怪你太碍事了。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常。
父亲浑身颤抖,目眦欲裂。
而我,在看到视频的那一刻,脑中一道白光闪过。
我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U盘,根本不是用来存储证据的!
它是一个发射器!
是我在察觉到他们不对劲后,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后路!
我将它与我办公室里的一件东西做了绑定。
只要U盘被激活,那件东西就会将我电脑里所有的原始备份证据,自动发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邮箱里!
而那个邮箱的密码,是我父亲的生日。
我的灵魂瞬间清醒,我不再是那个只能旁观的无助怨魂!
我要引导他,找到那件东西!
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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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开始尝试与父亲沟通。
这并不容易。
我无法说话,无法触碰任何东西。
我只能拼尽全力,聚集我所有的怨念,去影响他周围的磁场。
他坐在我曾经的书房里,一夜未眠。
桌上,摊着那段罪恶的视频,和他与我的合影。
照片上,我笑得灿烂,他一脸严肃,眼底却藏着宠溺。
他的指尖,一遍遍拂过我照片上的脸。
念念,告诉爸爸,我该怎么做……
我飘到他身边,用尽全力,撞向了书桌上的台灯。
啪嗒。
台灯闪烁了一下,灭了。
父亲愣住了,他抬头,环顾四周。
念念是你吗
我再次撞向开关。
台灯又亮了。
一明一暗,像是我在对他眨眼。
父亲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他站起身,开始在我的书房里翻找。
念念,你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东西告诉爸爸,在哪
我急得团团转。
不是这里!
东西在公司我的办公室里!
我冲向门口,撞在门上,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还在书房里执着地翻找。
我心急如焚,突然瞥见了他桌上的手机。
有了!
我猛地冲向手机,用尽全部力气。
手机屏幕亮了,自动打开了地图应用。
定位的终点,是新世界集团大楼。
父亲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他看着地图上那个红色的标记,眼神变了。
办公室……
他喃喃自-语,念念,你想让我去你的办公室
我疯狂地闪烁着台灯,作为回应。
好,爸爸去。
他立刻穿上外套,没有丝毫犹豫。
但现在的新世界集团,已经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了。
老马的人把守着大门,美其名曰保护现场,实际上是在为陆沉销毁证据争取时间。
父亲被拦在了门外。
江队,哦不,老江,你已经被停职了,这里不能进。
守门的警员一脸为难。
父亲的目光越过他,望向那栋高耸入云的大楼。
我找东西。
那也不行,这是马队的命令。
父亲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看得我心里发毛。
行,我不进去。
他说着,转身就走。
下一秒,他开着他那辆快报废的吉普车,嘶吼着,一头撞开了新世界集团的玻璃大门!
砰!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那老实了一辈子的父亲,此刻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他从变形的车里爬出来,额头上流着血,眼神却亮得惊人。
今天,谁也别想拦我。
6
父亲的疯狂举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老马闻讯赶来,气得脸色铁青。
江河!你疯了!你这是袭警,是妨碍公务!
父亲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
我女儿的办公室在哪
老马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还是旁边一个保安,颤颤巍巍地指了指顶楼。
在……在88楼。
父亲不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向电梯。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心中既骄傲又心疼。
这就是我的父亲。
为了我,他可以抛弃一切,与全世界为敌。
88楼,曾经是我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核心。
如今,却处处都是陆沉和江晚的痕-迹。
我的办公室,被改成了他们的荣誉陈列室。
墙上挂满了他们接受采访、获得奖项的合影,每一张都在炫耀着他们偷来的成功。
父亲的目光扫过那些刺眼的照片,最后落在我曾经的办公桌上。
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星空投影仪。
那是我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工作累了,就打开它,看一看满屋的星光。
我用尽全力,扑向那个投影仪。
投影仪的开关被触动,瞬间,整个房间被璀璨的星河笼罩。
幽蓝色的光芒,洒在父亲疲惫的脸上。
他愣住了,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
念念,你小时候最喜欢看星星。
你说,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回不了家的人。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个投影仪。
就是它,对吗
我疯狂地闪烁着星光。
父亲深吸一口气,开始研究那个投影仪。
它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摆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但父亲没有放弃。
他当了一辈子刑警,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和观察力。
他将投影仪翻过来,仔细检查着底座。
终于,他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发现了一个微小的凹槽。
凹槽里,是一张比指甲盖还小的芯片卡。
父亲的手指在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芯片卡,放进了随身携带的读卡器里。
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加密文件。
父亲尝试输入我的生日,错误。
输入他的生日,错误。
输入公司的创立日,还是错误。
他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飘在他身后,急得想呐喊。
密码!密码是我们第一次看星星的日期!
我撞向桌上的日历,日历翻动,停在了那一页。
父亲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
6月18号……
他喃喃着,随即眼睛一亮。
他迅速在键盘上敲下了那串数字。
咔哒。
加密文件,应声而开。
里面,是我电脑里所有文件的备份。
包括我和陆沉所有的聊天记录,公司的原始账目,以及……
核废料处理的全部合同和转账记录!
最上面,还有一个命名为给爸爸的文件夹。
父亲点开它,我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完整,带着一丝不易察脱的哽咽。
爸,对不起,又惹你生气了。
其实我早就发现陆沉和江晚不对劲了,但我没有证据。
这个星空投影仪,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一道保险。
只要证物室的那个U盘通电,它就会自动将所有证据,发送到您老的邮箱里。
密码是您的生日。
爸,如果我回不来了,别为我难过。
替我看看,这朗朗乾坤,是不是真的容不下一点脏东西。
7
父亲听完录音,沉默地坐在黑暗里,像一尊雕塑。
星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警笛声由远及近,老马带着人冲了上来。
江河!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给我拷起来!
两个年轻警员上前,试图按住父亲。
父亲没有反抗,只是缓缓地转过头,将电脑屏幕转向他们。
马建国,你最好看清楚这是什么。
屏幕上,是陆沉公司与境外非法组织签订的核废料处理合同。
触目惊心的条款,天文数字般的金额,以及一份详细的排污计划。
地点,就在新世界集团总部的地下三层。
他们挖空了地基,建造了一个巨大的、隐蔽的储藏池,用来存放那些能毁灭一座城市的剧毒废料。
而我,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被他们灭口。
老马的脸色,瞬间从愤怒变成了惊骇,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这……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脚步虚浮地后退了两步。
父亲站起身,一步步向他逼近,眼神锐利如鹰。
马建国,你跟陆沉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些年,你收了他多少好处,帮他摆平了多少事,要不要我帮你一件件回忆一下
你以为你帮他拦着我,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这栋楼一旦泄漏,整个城市都得陪葬!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老马的心上。
老马的腿一软,瘫倒在地,冷汗浸湿了警服。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
江哥,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父亲冷冷地看着他。
机会你去跟被你放走的杀人犯要吧。
他不再理会瘫软如泥的老马,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市局总指挥中心的电话。
我是江河。
我要实名举报,新世界集团涉嫌非法处理、储存境外高危核废料,并与‘水泥地基无名女尸案’有直接关联。
请求立刻成立专案组,封锁新世界集团,控制嫌疑人陆沉、江晚!
所有证据,都在我手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
随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江河同志,请你保证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属实。
父亲看了一眼满屋的星光,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用我一辈子的警察荣誉,和我女儿的命担保。
8
天,彻底亮了。
这一次,来的不再是普通警员,而是荷枪实弹的特警。
新世界集团被彻底封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陆沉和江晚是在睡梦中被抓的。
他们被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脸上还带着茫然和宿醉的红晕。
直到看见带队的人是我父亲,他们脸上的血色才瞬间褪尽。
爸您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误会……
陆沉还想挣扎。
父亲直接将一份文件甩在他脸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
文件上,是那份核废料处理合同的复印件。
陆沉的瞳孔骤然紧缩,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父亲。
你……你怎么会……
江晚则彻底崩溃了,她尖叫着扑向我父亲。
是你!都是你!江念那个贱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
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就差一点点!
她状若疯癫,面目狰狞,再也没有了平日里温婉可人的模样。
父亲厌恶地挥开她。
带走。
审讯室里,面对铁一般的证据,陆沉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甚至还笑得出来。
成王败寇,我认了。
不过,江河,你别以为你赢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恶毒的快意。
你知道江念是怎么死的吗
她发现我们的秘密后,本来想跑,被我们抓了回来。
我们把她绑在椅子上,晚晚亲手给她注射了高浓度的肌肉松弛剂。
她全身都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把水泥一桶一桶地浇在她身上。
她想喊,喊不出来。想哭,流不出眼泪。
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全是血丝,真好看啊。
最后水泥没过她头顶的时候,她还在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只破旧的风箱。
哦对了,为了让她烂得快一点,我还特意加了半桶浓硫酸进去。
怎么样这个死法,够不够别出心裁
砰!
父亲一拳砸在审-讯桌上,桌上的水杯跳起来,摔得粉碎。
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
畜生!
陆沉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审讯室里回荡,刺耳又疯狂。
我是畜生江河,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手把她推给我的!
是你觉得我年少有为,家世清白,逼着她跟我在一起!
她要是不认识我,说不定现在还在她的研究所里,当个穷酸的研究员,过得不知道多快活!
是你,是你亲手毁了她!
父亲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
是啊。
是我。
是我觉得陆沉是良配,是我觉得搞科研没出息。
是我亲手把我的女儿,推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9
陆沉的疯言疯语,像最锋利的刀,将我父亲的心脏凌迟。
他被警员扶出审讯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江晚的审讯,则更加不堪。
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陆沉和我身上。
都是陆沉逼我的!他说我不帮忙,就跟我分手!
还有江念!她从小就比我优秀,所有人都喜欢她!我恨她!我凭什么要活在她的阴影下!
她死了才好!她死了,公司就是我的,陆沉也是我的了!
她哭喊着,咒骂着,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冷漠地看着她。
这就是我从小护到大的妹妹。
我省吃俭用,供她上最好的艺术学校。
我熬夜写方案,帮她拿下人生第一个项目。
我甚至在发现她和陆沉有染时,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我退出,他们就能幸福。
我换来的,却是他们的联手谋杀,和挫骨扬灰。
案件的后续,进行得很快。
人证物证俱在,陆沉和江晚的罪行罄竹难书。
他们不仅要为我的死负责,更要为那足以毁灭全城的核废料负责。
法院宣判那天,我跟着父亲去了现场。
陆沉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江晚因为在孕期,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是的,她怀孕了。
是陆沉的孩子。
她听到判决时,先是尖叫,然后又狂笑起来。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怨毒地看着旁听席上的父亲。
江河,你别得意!
我死不了!我还有陆家的种!
等我出去了,我还会东山再起!而你和江念,就等着在地底下腐烂吧!
父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她被法警拖走。
从法院出来,阳光刺眼。
父亲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轻声说。
念念,结束了。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斑白的两鬓和深刻的皱纹。
不,还没有结束。
我看见,在遥远的境外,一个与陆沉合作的非法组织头目,在看到新闻后,缓缓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新世界完了。
启动B计划。
把江河给我处理掉。
他知道的,太多了。
10
我猛地一惊。
B计划
他们还想对我父亲下手!
我拼命想提醒父亲,可他却一无所知。
他办完了退休手续,将所有的功勋章,都放到了我的墓碑前。
我的墓碑上,没有照片。
因为我的尸骨,已经无法复原出原来的样貌。
上面只刻着一行字。
爱女江念之墓。
爸,我来看你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小李,那个帮父亲修复U-盘的技术员。
他抱着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
江队,谢谢您。要不是您,我全家可能都……
他的家,就在新世界集团附近。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我该做的。
小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江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总觉得……陆沉他们,好像不是主谋。
从技术角度分析,他们的安保系统和数据加密方式,都指向了一个更庞大、更专业的组织。
陆沉,可能只是一颗棋子。
父亲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直接证据。小李摇了摇头,只是一种直觉。而且,我查到,江念姐在出事前,一直在追踪一个叫‘伊甸园’的暗网组织。
伊甸园。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记忆。
我想起来了。
我最初调查的,根本不是陆沉的公司。
而是这个以环保为名,实际上却在全球范围内进行高危废料交易的伊甸园。
陆沉,只是他们在中国扶持的一个代理人。
我之所以被发现,就是因为我查到了他们的核心数据,触动了他们的警报。
所以,杀我的,不止是陆沉和江晚。
还有伊甸园。
现在,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我父亲。
不行!
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冲向小李,用尽我残存的所有力量,撞向他拿在手里的手机。
手机脱手飞出,屏幕亮起,自动播放了一段新闻。
据悉,‘伊甸园’组织近日活动频繁,多名曾对其进行过报道的记者和调查员,意外身亡……
父亲和小李的脸色,同时变了。
不好!
父亲立刻拉起小李,快走!
可已经晚了。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们身后。
车门拉开,几个穿着黑衣的壮汉,手持电棍,冲了下来。
11
江警官,我们老板想请您喝杯茶。
为首的男人声音沙哑,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父亲将小李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他们。
告诉你们老板,中国不是他能撒野的地方。
是吗
男人狞笑着,一挥手。
几人同时扑了上来。
父亲虽然身手不凡,但毕竟年事已高,又赤手空拳。
很快,他就落了下风。
小李想冲上去帮忙,却被一脚踹倒在地。
眼看一根电棍就要砸在我父亲的头上,我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我无法触碰他们,但我可以影响磁场!
我将所有的怨念都集中在那根电-棍上。
滋啦!
电棍突然失控,电流暴涨,直接将那个壮汉电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其他人愣住了。
趁着这个间隙,父亲一记漂亮的过肩摔,放倒了另一个人,抢过他手里的电棍。
局势瞬间逆转。
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又将他们包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不许动!警察!
大批的警车,将整个墓园包围。
原来,父亲在意识到危险的第一时间,就按下了他随身携带的紧急报警器。
那群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想上车逃跑。
却被早已布控好的狙击手,精准地打爆了轮胎。
一场恶战,最终以伊甸园派来的杀手全军覆没而告终。
父亲和小李都受了些轻伤,但并无大碍。
经此一役,伊甸园在中国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国际刑警组织也根据我留下的证据,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了对伊甸园的清剿行动。
那个曾经盘踞在世界阴暗角落的毒瘤,终于迎来了它的末日。
监狱里。
江晚因为动了胎气,早产了。
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
她抱着孩子,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陆家的律师来找过她,说只要她把孩子交给陆家抚养,陆家会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她没有同意。
她给孩子取名,叫江思。
思念的思。
我不知道,她在思念谁。
是那个被她亲手埋葬的姐姐,还是那段被她亲手毁灭的人生。
12
一切都尘埃落定。
父亲没有再回警队。
他用我留下的一笔专利费,成立了一个星念环保基金会。
专门资助那些致力于揭露环境污染的记者和科学家。
小李也加入了基金会,成了父亲的得力助手。
他们一起,帮助了很多人,也让很多像伊甸园一样的组织,暴露在了阳光下。
父亲的头发,全白了。
但他眼里的光,又回来了。
他经常会来墓园看我,和我聊聊天。
聊基金会又资助了哪个项目,聊哪个小记者又写出了一篇轰动的报道。
念念,你看,这世界还是有光的。
你做到了。
他笑着,眼角却有泪滑过。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欣慰的笑容,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我知道,我该走了。
我的怨恨已经消散,我的使命也已经完成。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我看到了陆沉在被执行死刑前,一直喃喃着我的名字。
我看到了江晚在监狱的深夜里,抱着孩子,一遍遍地唱着我小时候教她的摇篮曲。
我看到了父亲站在基金会的落地窗前,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暖又明亮。
真好。
我的灵魂化作点点星光,向上飞去。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秒,我仿佛听见父亲在轻声说。
晚安,我的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