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傅总的灭族妻 > 第一章

嫁给傅云洲,是我复仇的第一步。
我们程家百年前被傅家污蔑满门抄斩,我是唯一的后人。
婆婆沈若梅坚信我是不祥之人,会断了傅家血脉。
她一边和我联手,用特制的熏香调理她那病弱的儿子,一边却又偷偷安排医生,准备取走傅云洲的生命样本,为傅家留下纯净的后代。
等拿到东西,你就和他一起去死。这是她合作的条件。
我当然知道她的计划。
我等的就是她动手的那一天,在她拿到样本欣喜若狂时,我递上了我的孕检报告。
我对她笑说:你儿子活不了几天了,但他爱我,遗嘱里把一切都留给了我和孩子。
你费尽心机得到的,不过是一份无用的样本。
而我,将继承傅家的一切,然后,亲手终结它。
1
程晚,这‘凝神香’的点燃时间,你务必记牢。
沈若梅将一个紫檀木盒推到我面前,盒盖打开,露出里面盘成塔状的熏香。
早晚各一次,不能多,也不能少。
我垂下眼帘,应了一声:妈,我记下了。
她这才满意地点头,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丝算计的笑意。
云洲的身体,就全靠你我了。
我捧着香盒,走进傅云洲的房间。
他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晚晚,你来了。
我将熏香在博山炉中点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奇异的药草味。
这就是我们复仇的第一步。
我与沈若梅,这对貌合神离的婆媳,联手用这特制的熏香调理她病弱的儿子。
她以为这香能让她得偿所愿。
她却不晓得,这香里,也藏着我的刀。
沈若梅表面上对我温和慈爱,背地里却早已请来所谓的大师。
大师断言,我是天煞孤星,会克死傅云洲,断了傅家血脉。
我从收买的佣人那里听到了原话。
沈若梅在佛堂里对大师说:这个女人,必须死。
但不是现在,她还有用。
她的计划,是先用我稳住傅云洲,再取走他的生命样本,最后,让我和他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一个完美的清除计划。
傅云洲对我表现出极强的依赖。
他那只没什么血色的手,总在找我的手。
夜里,我必须让他握着,不然他就会从梦里挣扎着醒来,满头是汗。
晚晚,别离开我。
他含混地念叨。
白天,我离开他的房间也不能太久。
你去哪里了
去花园走了走。
下次带上我。他扯住我的衣角,力气不大,却不许我挣开。
我温顺地应下:好。
这天,沈若梅让人送来一把古琴。
琴身是桐木所制,通体漆黑,上面有自然的断纹。
这是‘焦尾’,她说,云洲最爱听你弹琴,这把琴配你正好。
我向她道谢,在窗边坐下,将琴放在膝头。
指尖拨动,琴音响起。
傅云洲坐在我对面,安静地听着,脸上有种不正常的满足感。
我弹的是他点名要听的《凤求凰》。
曲子到了高潮处,一声刺耳的铮响。
一根琴弦毫无预兆地断了。
淬了毒的弦尖弹起来,在我手背上划开一道口子。
一道血痕出现,渗出的血珠很快就成了乌黑色。
手臂开始发麻,眼前的东西也变得模糊。
晚晚!
傅云洲的喊声传进耳朵,听着有些遥远。
他冲到我面前,动作完全不像个病人。
他抓过我的手,看见那道黑色的伤口,整个人都在抖。
他没叫医生,也没去找解药。
他低下头,含住了我的伤口。
我能感到他在用力吸吮。
他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在地上,又埋头下去。
他再抬起头时,嘴唇全黑了,一双眼红得吓人。
谁敢动你,我就让谁死。
他的声音很哑,话里带着一股狠劲。
我看着他,心里没什么温度。
我还是中了毒。
傅云洲吸出了毒血,可我身体还是垮了下去,只能躺在床上。
沈若梅就用这个当借口。
晚晚需要静养,不能被打扰。
她把我弄到别墅西翼一间偏僻的房间,嘴上说是静养,却不许除了她指定的女佣以外的任何人靠近。
我出不了这间房。
我躺在床上,看窗外的天空被窗框切成一块。
门开了。
傅云洲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搬行李的佣人。
你……我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他几步走到床边,按住我。
别动。
他吩咐佣人:把我的东西都搬进来。
他迎着我的视线,说得那么自然:你身体不好,我搬过来方便照顾你。
傅云洲就这么搬进了西翼。
他把我跟外面所有东西都隔开了。
这间房,现在关着我们两个人。
我发觉房间里每日点的熏香不对劲。
味道和我之前用的不一样,多了一股甜腥气。
我借口身体不适,支开了女佣,偷偷取下一点香灰。
我认得这个味道。
是紫河车。
一种会缓慢损伤神经的药材。
沈若梅,她终于按捺不住,调换了熏香的配方。
她想让我变成一个真正的废人。
我冷笑。
她想让我衰弱,我就衰弱给她看。
我开始配合她的剧本。
我的身体日渐虚弱,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我常常会失手打翻水杯,或者在走路时不慎摔倒。
傅云洲每次都会把我抱起来,眉头紧锁。
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靠在他怀里,虚弱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没有力气。
他的怀抱很紧,紧得让我喘不过气。
我的病情加重,正中沈若梅下怀。
她认为时机差不多了。
我看到她开始频繁地接打电话,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英文术语。
基因、样本、冷冻保存。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她不知道,傅云洲在这栋别墅里装满了监控设备,每一个角落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而我,早已成了这些监控设备的另一个主人。
我利用他的系统,截获了她与国外基因保存机构医生的所有通讯内容。
邮件、视频通话,一份不落。
证据,已经足够了。
一天晚上,傅云洲在我床头安装了一个小东西。
一个隐藏在床头雕花里的红色按钮。
他握着我的手,让我触摸那个按钮。
如果感觉不对,就按它。
他没有多做解释,但我懂了。
这是他给我的信号。
时机到了。
我决定在深夜,上演我的重头戏。
凌晨三点,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这是紫河车中毒后期最典型的症状。
我控制着抽搐的幅度和频率,让一切看起来无比真实。
我大口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等着傅云洲惊慌失措,等着他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但他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在黑暗中,他的轮廓一动不动。
就在我快要演不下去的时候,他动了。
他没有叫医生,而是翻身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禁锢住我抽搐的四肢。
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
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别装了。
你的演技,骗不过我。
我的身体瞬间僵硬。
这一次,不是演的。
所有的伪装,在他这句话面前,土崩瓦解。
他早就知道了。
他什么都晓得。
他抱着我,像是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程晚,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程家的后人。
他一字一句,说出了我深埋心底的秘密。
你想报仇,对吗
我没有回答,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答。
他松开我,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
是他的遗嘱。
我翻开,在财产继承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程晚。
傅家所有的资产,股份,不动产,全部转到我的名下。
生效日期,是他死亡的那一刻。
我不在乎傅家,也不在乎什么仇恨。
他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带着病态的痴迷。
我只要你,程晚。
永远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我看着他,这个我名义上的丈夫,这个我一直以为被蒙在鼓里的病人。
我费尽心机,步步为营,以为最大的敌人在门外。
直到此刻我才发觉。
我真正的敌人,一直睡在我的枕边。
他不是我的棋子,我是他的猎物。
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是他为我设下的。
2
傅云洲的手环住我的腰,将我固定在他怀里。
我顺从地靠着,扮演一个被他囚禁的金丝雀。
他用勺子将粥送到我嘴边。
张嘴。
我张开嘴,吞下那口粥。
他满意地用指腹擦过我的唇角。
这种令人窒息的保护,正是我需要的武器。
我用它来对付沈若梅。
几天后,我发现了不对劲。
西翼的通风系统里,多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我打开傅云洲留给我的监控系统,切换到通风管道的检修口摄像头。
一个佣人正在更换里面的香薰模块。
我放大画面,看清了包装上的标签。
亚马逊雨林,罕见致敏花粉。
沈若梅终于等不及了。
她想让我过敏,最好是呼吸衰竭,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间房里。
我冷笑。
等佣人离开,我戴上手套,打开检修口。
我将那个致敏花粉模块取出来,换上我早就准备好的普通活性炭滤芯。
然后,我回到床上,等待。
第二天,我的脖子上出现了几块红斑。
我故意在傅云洲面前咳嗽了几声。
他立刻停下手中的文件,走到我面前。
他抬起我的下巴,检视我脖子上的皮肤。
他的手指触过红斑,动作很轻。
怎么回事
不知道,有点痒。我轻声回答。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没有叫医生,而是直接走出了房间。
我从监控里看到,他去了主宅的中央控制室。
他调出了西翼通风系统的所有记录。
当他看到那个佣人更换花粉模块的画面时,他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离开,方向是沈若梅的茶室。
我将音量调到最大。
沈若梅正端着一盏青瓷茶杯,对面的墙上,挂满了她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古董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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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洲一脚踹开门。
沈若梅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云洲,你……
傅云洲没有看她,他走向那面瓷器墙。
他随手拿起一个元代青花盘。
啪!
他将盘子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沈若梅的脸色变了。
你疯了!
傅云洲拿起第二个,一个宋代定窑白瓷瓶。
啪!
又一声脆响。
住手!沈若梅站了起来,声音尖利。
傅云洲充耳不闻,一个接一个。
他砸得很慢,很有节奏,像是在执行某种仪式。
整个茶室里只剩下瓷器破碎的声音。
当最后一个瓷器化为碎片,他才转过身,走向沈若梅。
别再靠近西翼。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杀气。
否则下一次碎掉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监控画面里,沈若梅看着一地狼藉,身体在发抖。
她被彻底激怒了。
我知道,她会用更直接的手段。
第二天,一个新来的护工接替了原来的女佣。
她看起来很本分,话不多,手脚麻利。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以及帮我洗澡。
这天晚上,她扶我走进浴室。
夫人,水温调好了。
我坐在浴缸边,看着她。
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指尖有些发白。
我按下了傅云洲给我的那个红色按钮。
按钮藏在我的睡袍袖口里,无声无息。
护工对我笑了笑,退了出去。
咔哒。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
我听到了轻微的嘶嘶声。
一股白雾从门缝和通风口涌了进来。
无色,无味。
是低温氮气。
它会迅速降低室内的氧气含量,造成窒息假象。
法医也查不出任何中毒迹象。
一个完美的意外死亡现场。
砰!
一声巨响,浴室的门被从外面暴力踹开。
木屑纷飞。
傅云洲冲了进来,他看到满室的白雾,和我。
他冲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用浴巾裹住我,冲出了房间。
他把我放在床上,确认我没有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冒着白雾的浴室,眼里的疯狂不再掩饰。
第二天,我从新闻上看到了那个护工的消息。
一女子在回家路上,被一辆失控的水泥罐车碾压,当场死亡。
新闻画面里,现场一片狼藉。
沈若梅在她的佛堂里枯坐了一天。
我从监控里看到,她捏碎了一串佛珠。
这是傅云洲的警告。
她对我的杀心,达到了顶点。
我不能再等了。
决战的时刻到了。
我主动联系了沈若梅。
我想见你。
我们在西翼的花房见了面。
这里没有监控。
我想离开这里。我开门见山。
她看着我,不说话。
我受够了被傅云洲当成犯人一样关着,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厌倦了。
只要你帮我逃离傅家,我就帮你拿到他的样本。
沈若梅笑了。
我凭什么信你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护照,一张机票,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的诚意。
她拿起护照,翻开。
上面的照片是我,名字是陌生的。
机票是三天后飞往瑞士的单程航班。
你想逃跑
我想活命。我回答,再待下去,我不是被你弄死,就是被你儿子逼疯。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最终,她眼里的贪婪战胜了理智。
好,我帮你。
她收起护照和机票。
取样的时间,定在后天晚上。
我会安排人支开傅云洲。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钱,送你上飞机。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
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杀意。
她答应送我上飞机,但不会让我活着抵达。
我回到房间。
傅云洲已经等在里面了。
他一定是察觉到了我和沈若梅的接触。
他走到我面前,一言不发。
他把我锁进卧室,将我甩在床上。
他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不断收紧。
空气被一点点抽离。
你想跑他俯视着我,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没有挣扎,只是看着他。
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这是……把她……一网打尽的……最好机会。
他手上的力道一滞。
我喘息着,继续说:让她动手,拿到她所有犯罪的证据。
你母亲,傅家,一个都跑不掉。
他掐着我脖子的手,慢慢松开。
他坐到床边,死死地盯着我。
许久,他终于开口。
我信你最后一次。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程晚,如果你敢真的逃跑……
他转过头,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偏执。
我会炸掉整架飞机。
3
后天到了。
一辆白色的医疗车停在别墅门外。
车上下来三个人,都穿着医护人员的制服,为首的男人戴着金边眼镜,手里提着一个银色金属箱。
沈若梅亲自在门口迎接。
我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他们。
程晚。
沈若梅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我转身,走下楼梯。
她站在客厅中央,对我说:去,把别墅里所有的下人都遣散了,今天西翼不需要任何人。
好的,妈。我低声应道。
我从她和那三名医生身边走过。
为首的那个男人,与我擦肩而过时,眼皮极快地动了一下。
一个只有我们两人能懂的信号。
我走到佣人房,通知所有人今天放假,并且不许在别墅逗留。
他们面面相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
很快,巨大的别墅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死一样的寂静。
我带着医疗团队走进傅云洲的卧室。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双眼紧闭。
一个完美的,濒死的病人。
沈若梅跟了进来,她走到床边,探了探傅云洲的额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担忧。
她转向我,语气不容置喙:你先出去,这里有医生就够了。
我想陪着云洲。我看着床上的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别在这里碍事。她冷冷地丢下一句。
我咬着嘴唇,做出不情愿的样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门在我身后关上。
我没有走远,就靠在门外的墙上。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软件。
卧室里的画面清晰地显示在屏幕上。
沈若梅正对医生下令:快点开始,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那个戴眼镜的医生点点头,从箱子里拿出一支注射器,将里面的液体推进傅云洲手臂的输液管里。
所谓的麻醉剂。
傅云洲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沈若梅确认了监护仪上的数据一切正常,这才转身离开卧室。
她要去中央监控室,从那里欣赏她的胜利果实。
监控室的屏幕上,分割成十几个小画面。
沈若梅坐在正中央的皮椅里,端着一杯红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属于主卧的那个屏幕。
画面里,医生正在有条不紊地从傅云洲身上提取样本。
血液,组织,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样本被小心翼翼地分装进一支支贴好标签的冷冻管,最后被锁进一个手提式低温箱。
医生对着摄像头,将低温箱举了起来。
屏幕前的沈若梅,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笑容。
她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干得好,把东西拿过来。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卧室里的医生团队开始收拾器械。
为首的男人拎起那个低温箱,带着另外两人走出了房间。
我等在走廊里。
他们朝我走来,目标是走廊尽头的中央监控室。
我伸出手臂,拦住了他们。
医生,请等一下。
戴眼镜的男人停下脚步。
他身后的两个助手也停了下来。
监控室的门开了,沈若梅站在门口,不耐烦地看着我。
程晚,你又想做什么
我没有理她。
我走向她,从睡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我在她面前,将那张纸展开。
是一份孕检报告。
我对她笑了一下。
妈,恭喜你,你要当奶奶了。
她的视线落在报告单上,看清了上面妊娠八周的字样,和那张模糊的B超图。
她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你儿子活不了几天了,但他爱我。
我的手指点在报告单上。
他的遗嘱里,傅家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我和这个孩子。
沈若梅死死地盯着我,几秒钟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尖锐,刺耳。
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钱
她指着医生手里的低温箱,脸上是一种扭曲的得意。
只要有这个,傅家的血脉就能延续。傅家的一切,自然还是傅家的。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她越过我,对那名医生下令。
动手。
杀了她。
医生身后的两个助手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戴眼镜的医生将低温箱放在地上,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一支新的注射器。
针管里,是足以让心脏瞬间停跳的氯化钾。
他拔掉针帽,朝我走来。
我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也看着他身后,那扇虚掩的卧室门。
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傅云洲。
他掀开被子,双腿落地,站起身。
他的动作流畅,没有半分病态。
监控室里的沈若梅,通过我身后的屏幕看到了这一幕。
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嘴巴张得老大。
云洲你……
医生也察觉到了异样,他猛地回头。
傅云洲已经走出了卧室。
他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到医生面前。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轻巧地从医生手里拿走了那支注射器。
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反手将那根尖锐的针头,狠狠刺进了医生的脖颈。
他拇指用力,将整管药剂全部推了进去。
医生的眼睛暴突,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抓住我的两个助手吓得松开了手。
走廊两侧的阴影里,走出了两个黑衣保镖,他们迅速制服了那两个助手。
啊——!
沈若梅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想跑。
监控室的门,砰的一声在她面前关上,自动反锁。
我走到墙边的内部通话器旁,拿起了话筒。
我按下了通话键。
沈若梅,你费尽心机得到的,不过是一份无用的生理盐水。
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栋别墅。
傅云洲走到我身边,从我手里拿过话筒。
母亲,给你介绍一下。
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这位埃文斯医生,是程晚的人。
是我,让她引你上钩的。
监控屏幕上,沈若梅的脸从惊恐,到错愕,再到彻底的崩溃。
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整个人瘫软地滑坐在地。
她终于懂了。
她不是猎人,她才是那个被围捕的猎物。
她被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联手送进了地狱。
她忽然开始大笑,笑声癫狂,绝望。
我从傅云洲手里拿回话筒。
我的声音平静,清晰。
现在,傅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我松开手,话筒垂落下去,在空中摇晃。
沈若梅的笑声还在别墅里回荡。
傅云洲的手臂环上我的腰,将我带进他怀里。
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
他低声说:是我们的。
4
傅家的地下密室,常年不见光。
沈若梅被傅云洲亲手关了进去。
我从监控屏幕里看着,她拍打着那扇厚重的精钢门,从咒骂到哀求,最后瘫坐在地。
傅云洲关掉屏幕,从身后抱住我。
现在,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我拿到了傅家所有资产的绝对控制权。
复仇开始了。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算当年构陷程家的附庸家族。
抛售所有和王氏集团相关的股份,不计成本。
启动对李氏企业的恶意收购。
把刘家海外项目的资金链,给我断了。
我一条条下达指令,傅氏集团这台机器精准地执行着我的意志。
傅云洲就坐在我对面,安静地看着我。
他对我寸步不离,享受着这种我们联手对抗全世界的关系。
他把我的复仇,当成了我们之间的一场游戏。
下一个是谁他递给我一杯温水,语气里带着纵容。
张家。
好。他点头,我让陈助理把他们的黑料整理一份给你。
我看着他,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傅家的根基正在被我一点点动摇。
我开始执行复仇的最后一步。
瓦解傅氏集团。
董事会上,我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反对的投资案。
投资城西那块废弃工业用地程总,你没开玩笑吧
那块地有严重的工业污染,根本没有开发价值。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质疑。
就这么决定了。
傅云洲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没人敢再出声。
项目启动,巨额资金投入,然后石沉大海。
集团的股价应声大跌。
我又做出了第二个决策。
收购那家濒临破产的海外船运公司。
程总,他们的债务是市值的十倍!财务总监的声音都在抖。
我说了,收购。
股价再次暴跌,跌破了十年来的最低点。
董事会炸开了锅。
傅云洲的私人电话直接打到了我的办公室。
他看穿了我的意图。
但他没有阻止。
他动用了自己的私人资金,填补了我造成的巨大亏空。
在紧急召开的董事会上,面对所有人的质问,他只说了一句话。
一切都是我授意的。
他环视众人,脸上是我熟悉的偏执。
我太太想玩,我就陪她玩。
傅家的钱,她想怎么烧,就怎么烧。
各位有意见,可以现在把股份卖给我。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我这才发觉,只要傅云洲还在,我就永远无法真正摧毁傅家。
他的爱,成了我复仇路上最大的阻碍。
我必须,除掉他。
我策划了一场游艇派对。
邀请的宾客,都是那些被我清算后幸存的,对傅家恨之入骨的对手。
傅云洲看到宾客名单时,只是笑了笑。
鸿门宴
你敢来吗我问他。
你在哪,我就在哪。
派对当晚,海风微咸。
我换上一条红色的长裙,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中。
我找到了我的目标。
一个年轻的男模,英俊,干净,眼底带着涉世未深的单纯。
我走到他身边。
一个人
他有些局促地点头。
我对他笑了一下,抬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领结。
你的领结歪了。
我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喉结。
他脸红了。
我感到一道视线钉在我背上,灼热,充满了占有欲。
我没有回头。
我凑到男模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看起来很紧张。
我……
别怕,我压低声音,待会儿,离我远一点。
傅云洲走了过来。
他没有看我,而是盯着那个男模。
他一把抓住男模的手臂,力气大得让对方变了脸色。
放手。
男模挣扎了一下。
傅云洲没有再说话。
他拖着男模,像拖着一件物品,径直走向甲板的栏杆。
宾客们发出了惊呼。
傅云洲将男模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地扔进了海里。
噗通!
水花四溅。
啊!海里有网!
他被缠住了!
甲板上的人乱成一团。
我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
海水里,很快出现了一抹红色,并且在迅速扩大。
血腥味引来了猎食者。
黑色的背鳍划破水面,冲向那个在渔网里挣扎的身影。
鲨鱼!
傅云洲回头看我,他的双眼通红。
他以为那个男模是我的新欢,是我为自己找的退路。
他冲我嘶吼: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我没有回答。
他看着在海里被鲨鱼撕咬的人,又看着我。
他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不会让你失去他。
说完,他翻身越过栏杆,跳进了海里。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冲向鲨鱼群,用身体去撞,用手去撕打。
海水被染得更红了。
我站在甲板上,看着他在血水里翻滚,看着他的身体被鲨鱼的利齿划开一道道口子。
这是我计划的,摆脱他的最好方式。
我看着他渐渐失去力气,即将被拖入深海。
就在这时,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艘快艇冲破风浪,疾驰而来。
快艇上站着一个女人。
沈若梅。
她本该被关在密室里,现在却出现在这里。
她通过收买傅家的老人,逃了出来。
她带着人,将奄奄一息的傅云洲从海里捞了上去。
她站在快艇上,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死死地看着我。
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疯狂的恨意。
程晚!
她的声音尖利,划破夜空。
我儿子要是有事,我要你,还有你们程家剩下的人,一起陪葬!
快艇调转方向,消失在夜色里。
我一个人站在甲板上,海风吹动我的裙摆。
计划成功了,也失败了。
5
傅云洲失踪了。
沈若梅带着他,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家的反扑来得比我想象的更猛烈。
一封律师函送到了我手上,上面印着傅氏集团的徽章。
我的所有银行账户,股票,信托基金,全部被冻结。
他们联合了傅家所有的元老,以傅氏集团的名义,将我告上法庭。
罪名是蓄意谋杀亲夫。
游艇派对上的视频,成了呈堂证供。
画面里,我冷漠地看着傅云洲跳海,看着他在鲨鱼群中被撕咬。
媒体的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在我别墅门口闪烁。
我成了全城最恶毒的女人。
我腹中的孩子,成了他们攻击我的另一个借口。
他们宣称,我要用这个孩子,来侵占傅家的全部财产。
我被困在了这座别墅里,孤立无援。
开庭的前一天晚上,外面下着雨。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滚动播报我的新闻。
卧室的门,开了。
我没有回头。
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下。
一股熟悉的,带着血腥和药水味的气息笼罩了我。
晚晚。
我关掉电视,转过身。
傅云洲就站在那里。
他身上缠着绷带,从肩膀到手臂,渗出血迹。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没有血色。
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里面的疯狂没有半分减退。
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我逃出来的。
他看着我,声音沙哑。
我妈把我锁起来,她想等你被判刑之后,再带我回来。
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笑,却牵动了伤口。
她不能伤害你。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视线与我持平。
他的手抚上我的小腹,动作很轻,带着一种神经质的虔诚。
她也不能伤害我们的孩子。
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死
我看着他,看着他身上那些因为我而留下的伤。
我开口,声音很平静。
是。
他笑了。
先是低低的笑,然后胸腔开始震动,笑声越来越大。
他笑着,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猛地站起身,俯身吻住我。
那个吻充满了血腥味和绝望。
他撬开我的牙关,攻城略地,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松开我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的嘴里都是血的味道。
可我舍不得。
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
程晚,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思。
第二天,法庭。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裙,独自坐在被告席上。
对面,是傅家的律师团,还有旁听席上那些傅家的元老。
沈若梅坐在他们中间,一身昂贵的定制套装,脸上是胜券在握的表情。
法官宣布开庭。
控方律师展示了那段游艇派对的视频。
被告程晚,在目睹其丈夫傅云洲先生被鲨鱼攻击时,无动于衷,甚至面带微笑。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场由被告精心策划的谋杀。
法庭里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视线都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肃静!法官敲响法槌。
传唤证人,傅云洲先生。
法庭的侧门打开。
傅云洲坐着轮椅,被护士推了进来。
他换上了一身整洁的西装,除了脸色依旧苍白,看起来与平时无异。
沈若梅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云洲,你身体还没好,怎么来了
傅云洲没有看她。
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笔直地落在我身上。
他示意护士停下,然后自己撑着轮椅的扶手,站了起来。
他走上证人席。
傅先生,请你陈述当晚发生的事情。
傅云洲接过话筒,看着我。
那不是谋杀。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整个法庭。
那是我和我太太之间的一场情趣游戏。
情趣游戏控方律师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对。傅云洲点头,我太太喜欢看我为她受伤,为她疯狂。她喜欢这种刺激。
所以,游艇,宾客,甚至鲨鱼,都是我安排的。为了让她开心。
沈若梅的脸僵住了。
云洲!你胡说什么!
傅云洲转头看向她,脸上第一次露出冰冷的厌恶。
我胡说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叠文件,交给法警。
法官阁下,这是我母亲,沈若梅女士,在此之前,对我太太所做的一些事。
她在熏香里下毒,想损害我太太的神经系统。
她在通风系统里投放致敏花粉,想让我太太呼吸衰竭而死。
她收买护工,在浴室里释放低温氮气,试图制造我太太意外窒息的假象。
他每说一句,沈若梅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有完整的证据链。
傅云洲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
我心甘情愿为我太太做任何事,包括去死。
但我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她。
局势瞬间逆转。
法官看完了所有证据,脸色变得凝重。
他看向沈若梅。
沈若梅女士,你涉嫌多起蓄意伤害,现在警方将对你进行调查。
两个法警朝沈若梅走去。
不!不是我!是她!是这个贱人勾引我儿子!
沈若梅疯狂地指着我,状若癫狂。
是她毁了傅家!
法警一左一右地架住她,将她拖出了法庭。
她的尖叫声在走廊里回荡,越来越远。
法庭宣布休庭。
傅云洲从证人席上走下来,走到我面前。
记者们像闻到血的鲨鱼一样涌了上来。
傅云洲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握住我的手。
他对着镜头,一字一句地宣布。
我,傅云洲,自愿放弃傅家所有的继承权。
傅氏集团,以及我名下的一切资产,都将转到我太太,程晚的名下。
它们只属于她,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闪光灯爆成一片白光。
我看着他,这个男人,用他自己,用整个傅氏集团,为我打造了一座最华丽,也最坚固的囚笼。
他亲手为我锁上了最后一道枷锁。
我赢了。
我站在傅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密密麻麻的商业楼宇。
我得到了傅家的一切。
我的复仇,以一种我从未设想过的方式,成功了。
也似乎,彻底失败了。
傅云洲从身后走来,手臂环住我的腰。
喜欢这里吗
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从今天起,它们都是你的。
我看着玻璃上我们两个人的倒影。
我会毁了它。
我开口,声音没有温度。
我会把傅家百年的基业,一点一点,全部败光。
好。
他在我耳边低声笑了起来。
我陪你。
傅家的商业传奇,由我亲手终结。
而你,傅云洲,我转过头,看着他,将作为我胜利的战利品,与我一同见证这个家族的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