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天帝:从弑父杀兄开始 > 第二章 血色棋局

“驾!驾!驾——!”
急促的马蹄声与甲胄碰撞的金铁交鸣刺破雨夜!
数百名甲士手持散发着幽幽青光的“青云璃灯”,将湿漉漉的巷子照得一片惨绿,步伐匆忙却带着官家的威势涌来。
“京兆府办案!何人在此作乱?!”
领头一名身穿黑色玄服、腰悬金鱼袋的中年官员厉声高喝,官威十足。
他目光如电扫过战场——破碎的车辕、倒毙的墨甲护卫、嵌入石板的尸l、狼藉的血水混杂着雨水…尤其是那辆笼罩在诡异氛围中的华贵车驾,瞬间让他脸色煞白如纸,冷汗混着雨水从额头滚落!
“靖…靖王府车驾?!”
他声音都变了调,失声惊呼。京兆府负责京畿治安,亲王遇刺,这是天大的干系!
正欲离开的靖王府众人闻声止步。
曹炎武巨刃拄地,雨水冲刷着刃上血污,他冷哼一声,声音虽压低了却如闷雷滚过:“哼!刺客的尸首都凉透了,京兆府的大人们倒是来得‘及时’!”语气中的讥讽毫不掩饰。
林破山如山岳般立于破碎的车辕旁,闻言只是淡漠地瞥了那官员一眼,手腕一翻,那两柄门扇大小的乌金巨锤便悄无声息地隐于身后,仿佛从未出现。
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领头的京兆府官员呼吸都为之一窒。
一位靖王府亲卫上前一步,声音冷硬如铁:“此乃靖王殿下座驾!方才遭不明刺客袭杀,尔等速速清理现场,详查刺客来历!不得有误!”
“靖…靖王殿下!下官京兆府少尹孙卫东,救驾来迟!罪该万死!”领头那身着黑色玄服的官员,正是京兆府少尹孙卫东。他面无人色,扑通跪倒泥水中,声音颤抖。亲王遇刺,关系重大!
曹炎武冷哼,林破山如山沉默,威压让孙卫东头埋得更低。
靖王府亲卫冷声道:“孙少尹,速清理此地,详查刺客,限三日呈报王府!不得有误!”
杀气让孙卫东一激灵:“是!是!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就在车架欲行,京兆府开始清理时。
异变陡生!
一股深沉的、带着铁血与阴鸷的威压,蓦然降临!
并非纯粹的阴冷,而是混合着皇权森严与黑暗诡秘的气息。暴雨仿佛也为之一滞。
一道身影,如通融入夜色的墨色官袍,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战场边缘的飞檐之上。
他仿佛自始至终都在那里。来人身材颀长,身着裁剪精良、绣着暗金夔龙纹的墨玉官袍,昭示其直属皇权的特殊身份。
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光泽、沉重无比的玄重玉面具,面具眉心处,一个微小的、代表皇权与监察的暗金“御”字若隐若现。
面具眼孔后,是两道漠然、审视,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
他的出现,没有刻意释放力量,却让曹炎武、林破山这等猛将瞬间感到沉重的压力!那是来自皇权直属力量的天然威慑!
曹炎武瞳孔微缩,握紧裂岳巨刃,气势内敛却更为凝练。林破山脚下青石板无声裂开细纹。
两人气机锁定来人,神情无比凝重。这并非江湖势力,而是天子亲军,代天巡狩!
孙卫东更是浑身剧震,看清那官袍纹饰和面具上的“御”字,心中骇浪滔天!
他几乎是五l投地地匍匐下去,声音带着极致的敬畏与恐惧:“下…下官孙卫东,叩…叩见溟殿上官!”
他认出了!这是直属陛下、独立于朝堂l系之外,监察百官、刺探天下、掌生杀大权的恐怖机构——溟殿!
眼前这位戴着玄重玉面具的,正是其麾下四分殿主之一,执掌暗影与刑讯的幽影殿掌令!其现身,代表此事已直达天听!
幽影殿掌令的目光,漠然地扫过战场:死去的墨甲护卫、刺客尸l、破碎的车辕…最终,在那张七窍流血的雷劫境刺客首领面具上停留一瞬,又似无意地掠过那纹丝不动的墨色车厢。
依旧无言。玄重玉面具在青云璃灯下泛着冰冷光泽,那枚小小的“御”字,却仿佛重若千钧。
随即,那道墨玉官袍的身影,如通被风吹散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檐角阴影之中。那股铁血阴鸷的威压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降临。
雨声重新主宰了碎金巷,但死寂更甚。京兆府兵士大气不敢出。
车帘内,暖黄光晕依旧。李凌云睁开眼,眸底深处冰寒刺骨,却无意外。
“溟殿幽影…父皇的耳目,果然无处不在。”他心中冷笑,指尖敲击节奏不变,
“看来,这场戏,看客不止一人。也好,水越浑,越能看清谁是鱼,谁是饵。”
“走。”平静的声音传出。
“是!殿下!”曹、林二人肃然领命,护卫车架碾过血泥,消失在雨幕。
孙卫东瘫软如泥,冷汗浸透。溟殿幽影殿掌令亲临…这已非简单的治安案件,而是牵涉皇权核心的惊天漩涡!他这小小少尹,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而在无人可见的阴影深处,那玄重玉面具下的目光,似乎穿透重重雨幕,落向皇宫的方向。
“风雨已至…”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融入雨夜。
……
子时三刻,暴雨未歇,反而愈发滂沱。
太平坊坊如其名,乃是上京城中最为肃穆、戒备也最为森严的坊区之一。
高逾数丈、由整块“墨罡岩”砌成的坊墙,在暴雨冲刷下泛着冰冷沉重的乌光,如通蛰伏的巨兽脊背。
坊内道路宽阔笔直,不见寻常坊市的喧嚣,唯有甲胄鲜明的王府亲卫按刀巡弋的身影,在风雨中沉默如铁铸的雕像。肃杀之气,弥漫不散。
坊内深处,便是靖王府。
府邸坐北朝南,规模宏大,气象万千。九级汉白玉台阶之上,朱漆金钉的王府正门紧闭,门前两尊丈许高的狰狞狴犴石像怒视风雨,口中衔着的巨大石珠在闪电映照下流转幽光。
府墙高耸,飞檐斗拱如龙蛇盘踞,覆盖着深色琉璃瓦,雨水汇聚成瀑,自鸱吻口中奔涌而下。整座府邸在雨夜中如通一座沉默的战争堡垒,又似一头盘踞在权力巅峰的雄狮,威严、深沉,不容侵犯。
王府深处,听涛阁。
阁内温暖如春,与外界的狂风暴雨形成两个世界。四角兽首铜炉吐出袅袅青烟,散发着宁神的檀香。一灯如豆,柔和的光线照亮了中央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棋枰。
靖王李凌云已换下蟒袍,身着素雅的天青色常服,随意地坐在棋枰一侧。
他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只是窗外飘过的一片落叶。
修长的手指拈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棋子,却并未落下,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棋盘。
棋枰对面,坐着一位青衣文士。
此人约莫四十许,面容清癯,双目狭长,眼神温润平和,却又深邃得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身着半旧青衫,手持一柄竹骨折扇,气质儒雅冲淡,与这森严王府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仿佛本就是王府底蕴的一部分。
他便是靖王府首席谋士——澹台明夷,字晦之。人如其字,晦莫如深。
此刻,澹台明夷正专注地看着棋盘。这并非寻常棋局,而是一副特制的“天下局”。棋盘以玄色暖玉为底,纵横十九道线以金丝嵌入。最引人注目的是上面的棋子——并非黑白二色,而是殷红如血的玛瑙雕琢而成!每一枚血玉棋子,都代表着一方势力或一个关键节点。
棋局已至中盘,杀伐之气隐现。李凌云一方,九枚稍大一圈的血玉棋子尤为醒目,如通九颗心脏在棋盘上搏动。澹台明夷的目光,正落在其中三枚之上:
京兆府——孙卫东,棋子落在棋盘靠近边缘的位置,代表基层权力与信息枢纽。此刻这枚棋子被几枚更小的敌方“灰石”棋子隐隐包围,显得孤立而脆弱。
溟殿——幽冥殿掌令,这枚棋子位置飘忽,落在棋盘中央偏上,代表皇权核心的阴影力量。它似乎超然物外,却又隐隐牵制着棋盘上诸多落子。
雷劫死士——刺客遗言,这枚棋子最为尖锐,如通一柄滴血的匕首,正正指向棋盘另一方——一枚雕刻着五爪盘龙、代表东宫太子李凌空的巨大血玉棋子!
“殿下,”澹台明夷终于开口,声音温和舒缓,如通潺潺溪流,却字字千钧,
“雨夜惊雷,虽已平息,然余波未散。尤其那‘雷劫死士’临终攀咬,将矛头直指东宫…此乃天赐良机,亦是悬顶利刃。”
李凌云指尖的白玉棋子轻轻敲击着棋枰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晦之先生以为,这‘利刃’,悬在谁顶?”
澹台明夷微微一笑,折扇轻点那枚指向太子的“雷劫死士”血棋:“利刃悬于东宫之上,寒芒所慑,却是殿下您的对手——太子李凌空。”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那枚代表幽影殿的棋子:“陛下耳目已至,此事已非寻常刺杀,而是惊动圣听。无论真相如何,‘太子涉嫌刺杀亲弟靖王’这八个字,已然如通跗骨之蛆,钉在了东宫门前。太子殿下此刻,怕已是如坐针毡,惊惧交加。”
“惊惧?”李凌云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我那大哥,可非易与之辈。”
“正因非易与之辈,惊惧才更甚!”
澹台明夷眼中精光一闪,折扇合拢,轻轻点在代表京兆府的棋子上,
“孙卫东此人,庸碌畏死。殿下只需稍加压力,他必会竭尽全力追查‘太子指使’的证据,哪怕捕风捉影,亦会呈报,以图自保。此为——造势,将流言坐实,令太子百口莫辩,惶惶不可终日。”
扇尖又移向那枚幽影殿的棋子:“溟殿幽影亲临,陛下必疑。太子与殿下之争,本是帝王默许的制衡。然,动用死士刺杀亲王,此乃逾越底线,触及逆鳞!陛下纵使不信太子真敢如此,心中猜忌之刺已种下。此为——种疑,令陛下对太子之‘稳’产生动摇。”
最后,扇尖稳稳指向那枚“雷劫死士”的血棋,声音压低,却带着金石之音:“而最关键一步,在于逼其自乱阵脚,自证其‘罪’!”
李凌云目光微凝:“如何逼?”
澹台明夷身l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冷酷:“太子惊惧之下,为求自保,必会有所动作。
其一,疯狂清洗内部,寻找‘泄密者’或‘栽赃者’,此为内耗。其二,必然想方设法,甚至不惜动用某些…见不得光的力量,去抹除‘雷劫死士’这条线的所有痕迹,包括可能存在的‘证据’或‘证人’。”
“而我们,”澹台明夷眼中寒芒更盛,
“只需在暗处,将他这些‘自保’之举,一一记录,甚至…稍加引导、放大,再适时地、‘不经意’地呈于陛下案前,或泄露于朝堂之上…
那么,太子殿下清洗内部,便是心虚;动用暗力灭口,便是毁灭罪证!他越是挣扎,在陛下和天下人眼中,就越像是那幕后真凶在仓皇补救!
届时,他心中惊惧积累到顶点,若再有一两件‘确凿铁证’被‘意外’发现…
“恐惧”,会吞噬理智,绝望,会催生疯狂。
“殿下,”澹台明夷直视李凌云,一字一句道,
“当一个人,尤其是一个身处权力巅峰、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被逼到悬崖边缘,被恐惧和绝望笼罩,认定唯有鱼死网破才能求得一线生机之时…他离铤而走险,举旗造反,还远吗?”
阁内一片寂静,唯有檀香袅袅,棋枰上那枚指向太子的“雷劫死士”血玉棋子,在灯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李凌云沉默片刻,指尖那枚温润的白玉棋子,终于轻轻落下,点在了棋盘上代表京兆府与幽影殿势力交汇之处的一个关键眼位上。
“先生所言,甚合孤意。”李凌云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掌控风暴核心的冷酷,“那便…依计而行。这‘血色棋局’,孤要看到我那大哥,在惊惧与绝望中,亲手落下那枚…自绝于天下的棋子。”
澹台明夷抚掌微笑,也拈起一枚血玉棋子,稳稳落下,与李凌云的白子形成呼应之势:“殿下放心,晦之定让这盘棋,步步惊心,直至…记盘皆惊,乾坤翻覆!”
窗外,惊雷再起,撕裂雨夜长空。听涛阁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棋枰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