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雷霆撕裂天幕,银紫色的电光一次又一次劈落在白衣仙君身上。沧溟单膝跪地,口中涌出金色的血液,却仍挺直脊背,望着对面被石茧逐渐吞噬的女子。
对不起,漓月。他艰难地说道,眼中满是痛楚,我别无选择。
石茧中的妖王漓月凄然一笑,那双曾令三界失色的眼眸中映着沧溟的身影,却渐渐失去光彩。
你有选择,沧溟。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雷声,你选择了仙途,放弃了我。
石茧迅速蔓延,从她的脚踝至腰际,再到胸口。沧溟想向前一步,却被天道之力禁锢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石茧没过漓月的脖颈,最终将她完全封存。
最后一刻,她轻声道：但愿永不相见。
轰隆！
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沧溟被击倒在地,而漓月已彻底化为一座石像,从云端坠落凡间。
天道之声如洪钟大吕响彻九霄：缘断义绝,各承其罚。待到石心花开日,方是前尘尽释时。
沧溟望着石像坠落的方向,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只有一滴泪滑过他冰冷的脸颊,瞬间蒸发在雷霆余威中。
我会等你,漓月。无论多久。
——1
百年转瞬即逝。
凡间,青岚山脚下,青年医者云澈背着药篓,踏着晨露上山采药。他一身粗布青衣,却掩不住清雅气质,眉目温润,行走间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气度。
云大夫,又上山啊路边农人热情地招呼着。
云澈微笑点头：近日疫病频发,我去采些清心草,以备不时之需。
您可小心点,听说山里有妖怪出没呢！
云澈谢过农人好意,继续向深山行去。他自幼在这青岚山下长大,十年来采药治病,救人无数,被当地人称为小医仙,却从不觉得自己有何特别。
行至半山腰,云澈忽然听见林中传来异响。他警觉地停下脚步,只见一道黑影从树丛中窜出——竟是只体形硕大的狼妖,獠牙森森,目露凶光。
云澈心下一惊,缓缓后退,手中悄悄握紧了防身的药锄。
狼妖低吼一声,扑将过来。云澈侧身躲过,药锄击中狼妖后腿。狼妖吃痛,反而更加狂暴,再次扑来,利爪划过云澈手臂,鲜血顿时涌出。
云澈踉跄后退,脚下突然一空,竟从山坡滚落下去。
天旋地转间,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重重撞在什么坚硬的东西上,剧痛传遍全身。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流出,浸湿了身下的物体。
狼妖追至坡上,呲牙欲扑,却突然僵住,眼中露出恐惧之色,呜咽一声转身逃窜。
云澈艰难抬头,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座人形石像上。石像雕工精美,宛若真人,只是布满青苔,显然已在此处屹立多年。
奇怪的是,他的血液触及石像后,竟发出微弱的光芒,随之石像开始震动,表面出现裂痕。
这...这是...云澈惊讶地看着石像表层逐渐剥落,露出里面的人形。
最后一块石头落下,现出一名红衣女子。她双目紧闭,肌肤胜雪,墨发如瀑,美得令人窒息。随着一声轻吟,她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迷茫。
我...这是在哪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受伤的云澈身上,顿时清醒,你受伤了！
云澈怔怔地看着这名从石中出现的女子,一时不知是梦是幻。
女子俯身查看他的伤势,手指轻触伤口,一道柔和的光芒从她指尖流出,云澈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你是...云澈迟疑开口。
女子偏头思考片刻,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如阳光破开云雾：我是漓月,是个妖。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
——2
漓月跟着云澈回到他在山脚下的住处,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对周遭一切充满好奇,仿佛刚出生的婴孩初次见识世界。
这是什么花好香啊！
那是桂花。
那个呢毛茸茸的真可爱！
那是...狗,常见的家畜。
云澈无奈地回答着她的问题,心中却充满疑惑。这女子明明自称是妖,却能使用治疗术法救他；她从石中现身,显然非同寻常,却又对最简单的事物一无所知。
更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早已相识多年。
你就住这里漓月好奇地打量着云澈简朴的居所——一间药舍,一间卧室,一个小院种满药草。
云澈点头：寒舍简陋,让姑娘见笑了。不知姑娘之后有何打算
漓月眨眨眼,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跟着你啊！你不是我的恩人吗我要报答你。
云澈轻咳一声：姑娘,男女有别,同住一室恐有不妥。况且我行医济世,生活清贫,不敢耽误姑娘。
漓月歪头想了想,忽然周身泛起红光,眨眼间变化了形态。云澈本以为她会变成原形,没想到她竟变成了一个......更加高大的男子形象。
这样总可以了吧『男版』漓月拍拍胸脯,声音低沉了许多,我就做你的药童！
云澈扶额叹息：这...这更不妥了...
最终,在云澈坚持下,漓月恢复了女子形态,但换上了一身男装,扮作少年药童模样。云澈对外称这是远房表弟小月来帮忙,这才勉强解决了同住的问题。
邻居张大婶来送菜时,见到漓月先是一愣,而后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笑着对云澈说：云大夫好福气啊,有这么个『标致』的药童帮忙。
云澈尴尬地笑笑,没注意到张大婶特意加重的语气。
等云澈出门看诊,漓月悄悄找到张大婶,认真请教：大婶,你说要怎么报答一个人的恩情才好
张大婶眼睛一转,笑眯眯地说：这还不简单若是女子报答男子,自然是以身相许呗！
以身相许漓月困惑地重复。
就是嫁给他,做夫妻啊！张大婶凑近小声说。漓月茅塞顿开。对啊,凡人话本里不常有这种情节吗结成夫妻,双修共进,确是报恩的好方法！
于是第二天,漓月向云澈告假,说是要去城里买些东西。云澈不疑有他,嘱咐她早些回来。
但漓月行动鬼鬼祟祟,出门后还特意绕了几圈,让云澈起了疑心,悄悄跟在她身后。
只见漓月径直进了城中最有名的...寻芳楼
云澈站在楼外,进退两难。正犹豫间,老鸨一眼认出他是名医云澈,急忙拉他进去：云大夫来得正好,我们这儿有位姑娘突发急病,请您给瞧瞧！
云澈被半推半请地带进楼内,却在路过一个房间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所以到底要怎么勾引男人嘛我不是狐狸精,不会天生媚术啊！
云澈顿时僵在原地。那是漓月的声音！
房间里,一个娇媚的女声笑道：小公子长得这般俊俏,何必学这些不知多少姑娘愿意倒贴呢！
别废话,快教我！我喜欢的人特别正经,说不成亲就不能...呃...双修。漓月的声音带着苦恼。
云澈耳根发热,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意。她这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要学这些去讨好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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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再听下去,匆匆看了病人后就离开了寻芳楼,心中乱作一团。
是夜,月明星稀。云澈在房中整理药材,心神不宁。
忽然,房门被推开,漓月穿着一身鲜红衣裙走了进来。那衣裙款式奇特,衬得她肌肤如雪,墨发披散,与平日男装打扮判若两人。
漓月姑娘你这是...云澈惊讶地看着她。
漓月却不答话,径直走到他面前,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贴了上来。
漓月！云澈慌忙想推开她,却触到她光滑的肌肤,顿时缩回手,耳根通红。
恩公...漓月学着白日里学来的技巧,故意拖长语调,声音柔媚,月儿想报答你...
云澈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将她从身上扒下来：漓月,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勾引你啊！漓月理直气壮地说,张大婶说女子报恩就当以身相许。我想了想,双修对我们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云澈一时哭笑不得：张大婶她...唉,漓月,男女之情不是儿戏,更不是交易。若没有真心相爱,怎能做夫妻之事
漓月偏头不解：我喜欢的你啊,这还不够吗
云澈怔住：你喜欢我
当然！漓月点头,你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对我好,教我许多事,还会做好吃的药膳。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云澈心中微动,却仍摇头：这种喜欢还不够。我要的是两情相悦,是生死相许,是...他顿了顿,轻声道,是若非死别,绝不生离的真心。
漓月沉默片刻,忽然再次扑上来,这次力道之大直接将云澈压倒在床榻上。
我不管你们凡人那么多规矩！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着倔强的光,我只知道我想要与你双修,这就够了！
漓月,别这样...云澈挣扎着,却发现这女子力气大得惊人,根本挣脱不开。
红衣滑落,肌肤相贴,云澈的抗拒渐渐微弱。烛火摇曳,映照着墙上交叠的身影,一夜春光无限。
——3
翌日清晨,云澈醒来时,身边已空无一人。他坐起身,想起昨夜种种,一时羞愧难当。
房门被推开,漓月端着早餐走进来,神采奕奕,周身似乎有光华流转。
你醒了她笑容明媚,将餐盘放在桌上,快吃点东西,我感觉今天法力大增,一定是双修的功劳！
云澈尴尬地不敢直视她：漓月,昨夜是我不好,我...
有什么不好的漓月歪头不解,很舒服啊,而且我的修为真的提升了许多！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啊,莫非是因为你是十世善人,还是童男之身
云澈怔住：什么十世善人
漓月凑近他,仔细打量,手指轻触他的眉心：果然！你已历九世善行,这一世若能圆满,便可飞升成仙。难怪与你双修有如此功效。
她后退一步,忽然正经道：既然我们已经双修了,按照凡人的规矩,是不是该成亲了
云澈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一动。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早已对这天真直率的妖女动了心。此刻听她主动提出成亲,不禁泛起喜悦,但又担心她只是为报恩而非真心。
漓月,你...可是真心愿意嫁与我为妻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啊！漓月毫不犹豫地回答,我都和你双修了,不嫁你嫁谁说着,她脸上微微泛红,小声补充,而且...你那么好,我想到要和你成亲,心里就欢喜得很。
云澈闻言,心中疑虑顿消,展颜一笑：好,那我们便成亲。
二人于是开始筹备婚事。云澈在镇上人缘极好,消息一出,邻里纷纷前来帮忙。张大婶更是热心地替漓月张罗嫁衣首饰,忙前忙后。
只有漓月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或是什么重要的人。但每当这时,她就会看看身旁熟睡的云澈,那种不安便渐渐消散。
——4
九重天上,沧溟站在窥凡镜前,看着镜中漓月与云澈恩爱相处的画面,手中玉杯捏得粉碎。
百年过去了,他每日受着记忆的煎熬,期待着石化解除后与漓月重逢的那天。他想象过千万种重逢的场景,想象着自己如何道歉,如何求得她的原谅。
却从未想过,她会完全忘记他,爱上别人。
情劫已过,何必执着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沧溟没有回头：璇玑,你我虽为仙侣,但约定在先,互不干涉私情。
璇玑仙子缓步走来,与他并肩而立,看向镜中的漓月：好一个绝色妖王,难怪你念念不忘。但她既已开启新生,你又何苦纠缠过往
沧溟沉默不语。
璇玑轻叹一声：沧溟,你我为宗门联姻,虽无男女之情,但百年相伴,总算有些同门之谊。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愧疚多于情爱,何必再次打扰她的生活
我欠她一个道歉。沧溟低声道。
然后呢璇玑直视着他,道歉后你要如何告诉她你们曾经的过往破坏她现在的幸福
沧溟再次沉默。
璇玑摇头：你若真对她有情,就该放手让她幸福。天道安排她遇得十世善人,这是她的机缘,也是你的解脱。
沧溟望着镜中漓月明媚的笑容,那样轻松快乐,是与自己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模样。他忽然明白,自己带给她的多是克制与沉重,而这凡人医者,却让她展现出最本真的自我。
你说得对。沧溟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我仍需见她一面。不是为挽回什么,而是为真正了结这段因果。
璇玑点点头：如此也好。但切记,莫要强求,莫生执念。
——5
云澈与漓月的婚礼简单而温馨。他们在小院里摆了几桌酒席,邀请邻里亲朋,拜天地,行合卺之礼。
漓月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盖红纱,在张大婶的搀扶下走向云澈。她心中满是甜蜜与期待,仿佛这一刻她已等待了千年万年。
礼成之时,天际忽然祥云朵朵,金光大盛。一道身影自云端缓缓降临,仙气缭绕,威仪非凡。
是仙人！众人惊呼,纷纷跪拜。
唯有漓月怔怔地望着那仙君,心中涌起莫名的熟悉与疼痛。
云澈下意识地将漓月护在身后,直视仙君：不知仙君驾临,所为何事
沧溟的目光掠过云澈,落在漓月身上,眼中情绪复杂：我为此女而来。
漓月从云澈身后走出,勇敢地与沧溟对视：我们可曾相识为何我看到你,心中如此难过
沧溟深吸一口气,百年来的思念与愧疚在胸中翻涌,却最终化作平静的一句：故人而已。今日特来贺喜,赠尔等新婚之礼。
他挥手间,两道金光没入云澈与漓月体内。
此乃祝福,愿你们永世和睦,白首不离。沧溟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他看向漓月,轻声道,对不起。
说罢,不等回应,他便化作金光消失在云端。
漓月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滴泪不知不觉滑落脸颊。
怎么了云澈关切地问。
漓月摇摇头,展颜一笑：不知为何,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仿佛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她握住云澈的手,走吧,我们的婚礼还没完成呢。
——6
云端之上,沧溟最后望了一眼凡间恩爱相依的新人,转身离去。
璇玑等在云端,见他归来,微微一笑：放下了
沧溟点头：放下了。他望向远方,百年来第一次感到心中平静,她幸福就好。
璇玑轻声问：那你呢
沧溟转头看她,忽然笑了：或许该开始珍惜眼前人了。
璇玑怔住,随即也笑了：如此甚好。
二人并肩向仙宫走去,身后是万里云海,旭日东升。
——7
十年后,青岚山下。
娘亲！爹爹又偷偷把黄连放在我的糖果里！一个小男孩哭着跑进院子,扑进漓月怀中。
云澈跟着走进来,无奈笑道：谁让你不肯背药性歌诀这是惩罚。
漓月抱起儿子,瞪了云澈一眼：哪有你这么当爹的宝宝不哭,娘亲帮你教训爹爹！
这时,又一个稍大些的女孩从屋里跑出,手中拿着一幅画：娘亲你看！我画了我们全家！
画上是云澈、漓月和两个孩子,其乐融融。背景处的山上,隐约可见一座石像轮廓。
漓月看着那石像,忽然有些出神。这些年来,她偶尔会梦见一座石像和一个白衣仙君,但梦醒后便记不真切了。每当此时,她就会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
娘亲女孩拉拉她的衣袖,你不喜欢我的画吗
漓月回神,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喜欢极了！咱们把它挂在堂屋里好不好
云澈走过来,揽住她的肩,温柔地问：又想起什么了
漓月靠在他肩上,微笑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生能遇见你,真好。
夕阳西下,将一家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山巅,一座石像静静矗立,石心处,竟生出一朵小小的红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石心花开,前尘尽释。
新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8
又过了五年,青岚山下的生活依旧平静美好。云澈的医术越发精湛,甚至有人不远千里前来求医。漓月则以自己的方式帮助着丈夫,有时用妖力加速草药生长,有时悄悄治愈那些疑难杂症。
他们的两个孩子,云瑾和云瑶,也逐渐展现出非凡的天赋。云瑾对医药有着超乎常人的领悟力,而云瑶则偶尔会展现出一些奇特的能力,比如让花朵提前开放,或是与小动物交谈。
一日,云澈上山采药迟迟未归,直到夜幕降临仍不见人影。漓月心中不安,将孩子们托付给张大婶后,便上山寻找。
她在半山腰发现了云澈的药篓,旁边还有斑斑血迹。漓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循着血迹一路追寻,最终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前停下了脚步。
洞内传来低沉的咆哮声,伴随着人类的呻吟。漓月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熊精正扑向受伤的云澈。
住手！漓月大喝一声,周身泛起红光。
黑熊精转过头,露出狰狞的笑容：又一个送上门来的。
漓月护在云澈身前,冷声道：伤我夫君,你找死！
黑熊精哈哈大笑：区区小妖,也敢在我面前嚣张！说罢猛扑过来。
漓月眼中闪过一道金芒,抬手间一道强大的力量从她体内迸发,直接将黑熊精击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
黑熊精惊恐地看着她：你...你到底是什么
漓月自己也愣住了。她从未意识到自己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趁黑熊精惊慌失措之际,她扶起云澈,迅速离开了山洞。
回家后,漓月为云澈处理伤口,心事重重。云澈看出她的不安,轻声问道：今日你使用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漓月摇头,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苏醒了一样。
云澈握住她的手,漓月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总觉得,我似乎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有时候在梦里,我会看到一个白衣仙君,他看我的眼神很悲伤...
云澈沉默片刻,道：若是你想知道过去,我可以陪你寻找答案。
漓月摇摇头：不,过去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是我们。她抬头看着云澈,眼中满是深情,无论我曾经是谁,现在我只是你的妻子,瑾儿和瑶儿的母亲。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漓月永远逃避过去。几天后,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青岚山下。
那是一位身着青衣的道士,手持拂尘,仙风道骨。他直接来到云澈的医馆,目光落在漓月身上。
妖王陛下,许久不见。道士躬身行礼。
漓月怔住了：你...认识我
道士微微一笑：贫道玄清,曾是陛下座下小妖。百年前陛下突然失踪,妖界大乱,如今各方势力割据,战乱不断。我们一直在寻找陛下。
漓月震惊地后退一步：妖王我
云澈上前护住妻子：道长怕是认错人了。内子只是普通妖修,并非什么妖王。
玄清摇头：绝不会错。陛下虽气息有所改变,但妖王的气息独一无二。他看向漓月,陛下可愿随我回妖界妖族需要您的领导。
漓月坚定地摇头：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妻子和母亲,不是什么妖王。
玄清叹息道：既然如此,贫道不便强求。但若陛下改变主意,可随时以此符召唤。他留下一张符纸,躬身告退。
当晚,漓月辗转难眠。玄清的话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一些模糊记忆——巍峨的宫殿,万千妖众朝拜,还有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她悄悄起身,来到院中。月光如水,洒在她身上。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尝试调动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
红光在她掌心汇聚,逐渐形成一朵莲花的形状。那莲花缓缓旋转,散发出强大的妖力。随着力量的释放,更多的记忆碎片涌入她的脑海——一场盛大的婚礼,一个背弃她的仙君,还有漫长的石化封印...
啊！漓月突然头痛欲裂,蹲下身来。
一双手轻轻放在她肩上,云澈温柔的声音传来：若是痛苦,就不要勉强自己。
漓月转身扑进他怀里,哽咽道：我想起来了一些...我确实曾是妖王,被一个仙君背叛,受了天道惩罚...那个来参加我们婚礼的仙君,就是他！
云澈轻轻拍着她的背：他已经放手了,你也该放下。
漓月抬头望着丈夫：你早就知道了
云澈点头：从他看你的眼神,我就能猜到几分。但我不问,是因为我相信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漓月感动地搂住他：谢谢你相信我。无论过去如何,我现在只爱你一人。
然而,妖界的动荡并未因漓月的拒绝而停止。几日后,一群妖物突然袭击了青岚山下的小镇,指名要找叛逃的妖王。
漓月和云澈联手对抗妖物,保护镇民。在战斗中,漓月逐渐掌控了自己作为妖王的力量,击退了来犯之敌。
战后,漓月意识到,她无法永远逃避自己的过去和责任。她必须回妖界一趟,平息战乱,否则人妖两界都将不得安宁。
我陪你一起去。云澈坚定地说。
漓月摇头：太危险了。你和孩子们...
一家人就该在一起。云澈打断她,而且,我对妖界的草药很感兴趣,说不定能找到治病救人的新方子。
最终,他们决定举家前往妖界。在玄清的引导下,他们通过人妖两界的通道,来到了漓月曾经的王国。
妖界正值战乱,各方势力割据,民不聊生。漓月的回归引起了巨大轰动,有的妖众欢欣鼓舞,有的则视她为威胁。
在云澈的帮助下,漓月逐渐平息战乱,恢复秩序。她以人道治妖,推行仁政,让妖界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在这个过程中,漓月完全恢复了记忆,包括与沧溟的过往。但她对云澈的爱并未因此减少,反而更加深厚。她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不是沧溟那种克制而权衡的爱,而是云澈那种无私包容的爱。
一年后,妖界大局已定,漓月将王位传给了一位德才兼备的大妖,与云澈返回了人界。
回到青岚山下的小镇,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这次的经历让漓月彻底放下了过去,她不再偶尔恍惚,不再梦见那个白衣仙君。
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漓月带着孩子们在山上采药。突然,云瑶指着远处喊道：娘亲,你看！石像开花了！
漓月顺着女儿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座她曾经被困百年的石像心口处,开出了一丛鲜艳的红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微微一笑,轻声道：是啊,石心花开了。
从此,前尘往事真正随风而逝。她只是漓月,云澈的妻子,两个孩子的母亲。偶尔她还是会使用妖力帮助丈夫治病救人,但更多时候,她享受着凡俗生活的简单快乐。
云澈的十世善行即将圆满,但他并不急于飞升成仙。在他看来,与爱人相守的每一天,都是仙境。
夕阳西下,夫妻二人携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跟着两个活泼的孩子。他们的影子在余晖中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这样一直走到地老天荒。
石心花开,前尘尽释。而新的故事,还在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