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期间,我发现自己感染上了传染性极强的蚊疫。
这种病的致死率非常高。
我怕传染给学校的人,于是向教官请假回去治疗。
教官却撕掉我的请假条,轻佻地砸在我的脸上。
被虫子咬了几口就这么娇气,那以后在床上可受不住男人。
为了逃军训,竟然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我顾不上其他,急得快哭出来:是真的!蚊疫传染性很强,我必须立即去医院!
他却不耐烦地挥手:要请假等你咽气再说吧!
转身却爽快地批准了几个女生去做美甲的假条。
我情绪崩溃,拿出证书证明我的身份,却被他一把撕碎。
贱骨头还挺倔,说谎成性!那就让我来好好调教一下你!
我转身想跑,教官将我踹倒在地。
他狞笑着拽着我的头发,抢走我手上装着我烈士爸妈骨灰的戒指,把骨灰倒出来往我嗓子里塞。
我被折磨地奄奄一息。
直到我看到教官胳膊上的红点,我终于笑了: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1
军训第三天,烈日灼人,迷彩服很快被汗浸透。
我正站军姿,忽然感到手臂一阵刺痒。
低头一看,内侧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零星的红点,颜色鲜艳得诡异,肉眼可见地开始蔓延。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症状我太熟悉了。
从小在研究院长大,我听多了叔叔阿姨们对蚊疫的描述。
初期症状与普通蚊虫叮咬无异,但随后红疹会迅速蔓延,伴有高烧。
最致命的是,它具有极强的传染性,且致死率极高。
我家里的相册中,还保存着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穿着白大褂的合影。
他们都是为了攻克蚊疫而牺牲的科研人员。
妈妈在怀我时,为了测试孕妇可用药剂,持续注射实验药物,这也导致我出生后体内自带抗体。
即使感染,我也只会出疹,不会立刻倒下,但我却会成为最危险的传染源。
我必须立刻隔离,必须马上治疗!
我颤抖着手写好请假条,又拿出入学前高叔叔特意为我准备的首都三甲医院开具的特殊病历说明,快步跑到教官李雪峰面前。
李雪峰正被几个女生围着说笑,轻松地批了她们外出做美甲的假条。
轮到我了,他接过我的假条和病历,只扫了一眼,嘴角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蚊疫他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被蚊子咬了几口,就娇气成这样还要请病假
教官,是真的!这不是普通的蚊子咬的,传染性很强,很危险!我急得声音发颤。
危险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轻蔑,我看你面色红润,能跑能跳,哪里像病人陆昭昭,我带过这么多届军训,什么逃训的借口没听过你这套,太老了!
他边说,边将我的假条和病历单撕得粉碎,纸屑劈头盖脸地砸向我。
想请假等你真爬不起来了再说!
教官!我几乎要哭出来,我真的没骗你!我会传染给别人的!
哟,还吓唬上我了李雪峰抱着胳膊,脸上的戏谑更浓,无父无母没人教是吧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怎么,是不是校外有什么‘干爹’等着,急着出去见啊
刻薄的言语像刀子一样扎过来,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
大多数同学则别开脸,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沉默着。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愿意为一个孤僻、可能撒谎的我,去挑战教官的权威。
李雪峰似乎很满意这种效果,他享受着这种掌控弱者的快感,尤其是我这种不听话的。
此刻,正是他借题发挥、公报私仇的时候。
军训场地上,烈日当空,其他连队的口号声此起彼伏,更衬得我们这边的角落气氛诡异。李雪峰以整顿纪律为名,将我晾在一边罚站,自己则继续和几个女生谈笑风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胳膊上的红点似乎又多了几个。
恐惧和焦急灼烧着我的内心。不能再等了!
我咬咬牙,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高叔叔的电话。
高叔叔,我可能又感染蚊疫了,在学校。教官不批假,您能不能让研究院的人直接来接我情况紧急!
电话那头的高院长闻言,声音立刻变得无比严肃:胡闹!把电话给教官!
2
我深吸一口气,走回去,按下了免提键。
你好,我是国家科学研究院院长高启德。陆昭昭同学情况特殊,她疑似感染了蚊疫,这是一种极高危的传染病!请立即批准她离校接受隔离治疗!重复,立即批准她离校!研究院的车辆会尽快赶到!在此之前,请务必与她保持距离!
高院长沉稳威严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了出来。
一瞬间,周围鸦雀无声。刚才还嬉笑着的同学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李雪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显然没料到我真的能搬出这么一尊大佛。
他愣了几秒,眼神变幻,猛地一把抢过我的手机。
国家研究院院长呵,装得还挺像!他对着话筒阴阳怪气地吼道,骗谁呢!你知道冒充国家公职人员是什么罪吗陆昭昭给你多少钱让你陪她演这出戏
同志,请你严肃对待!这不是玩笑!高院长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去你妈的严肃对待!李雪峰彻底撕破脸皮,似乎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老子当兵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就你们这点伎俩还想唬我滚蛋!
说完,他猛地挂断电话,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屏幕瞬间碎裂。
他一步步逼近我,眼神凶狠:行啊陆昭昭,长本事了还找个老东西合伙骗我
我没有…
闭嘴!他粗暴地打断我,一把撸起我的袖子,将我布满红疹的胳膊拽到众人面前。
来来来,大家都看看!什么蚊疫这他妈就是过敏!谁不知道真的蚊疫病人会关节剧痛,动弹不得你看她像动不了的样子吗啊
他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疼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周围的同学看着我这并不严重的症状,又看看暴怒的教官,眼神里的恐惧渐渐变成了怀疑和看戏。
为了逃训,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国家研究院都敢编!你这人品,真是烂透了!
李雪峰唾沫横飞地骂着,不是喜欢装病吗好!全体都有,原地休息!陆昭昭,你去操场中间,军姿蹲下!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烈日灼烤着塑胶跑道,高温蒸腾。我蹲在那里,腿很快麻木,汗水滴进眼睛,又涩又疼。
周围的同学在树荫下喝水休息,偶尔有目光投来,也很快移开,带着一种微妙的生怕惹祸上身的回避。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心知求他已无用处。
我想起背包里那份从不离身的证书——我的家人用生命换来的荣誉证明。
教官!我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我的包里,有一份国家颁发的荣誉证书,可以证明我的家人都是因蚊疫科研牺牲的!我没有说谎!
李雪峰眯起眼,示意一个男生去拿我的包。
证书被翻了出来。那微微泛黄的纸张,醒目的国徽钢印,以及照片上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的我的家人……尤其是挺着肚子的妈妈,眼神充满了温柔的希冀。
有同学开口出声:教官,有钢印,这好像…是真的啊…
3
李雪峰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不确定。
就在这时,一个娇嗲的声音插了进来: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是导员林薇,一个极度媚男的女人,一直敌视班里长得漂亮的女生。
她穿着一身紧身的职业套裙,踩着细高跟,扭着腰肢走了过来。
先是风情万种地瞥了李雪峰一眼,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和崇拜,才慢悠悠地把目光落在我和那本证书上。
李教官,这是怎么了哪个不听话的学生又惹您生气了她声音甜得发腻,仿佛李雪峰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李雪峰哼了一声,没说话。
林薇拿起那本证书,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随意翻了两下,发出一声夸张的嗤笑,仿佛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哎哟,这玩意儿九块九包邮我能给你买一沓!陆昭昭,你骗人之前能不能先打打草稿拿张破纸就想糊弄过去
她把证书像丢垃圾一样丢回给我,然后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陆昭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歪心思,李教官可不会被你这些小伎俩糊弄。
导员,这是真的!是国家颁发的!我试图辩解,声音因为委屈和愤怒而颤抖。
林薇柳眉倒竖,声音尖利。
你还敢顶嘴你的意思是我和李教官眼瞎,不识货咯你一个穷学生,哪来的这种国家级证书骗鬼呢!我看你就是欠管教!
她的话彻底打消了李雪峰最后一丝疑虑,也给了他继续发作的完美借口。
贱人!他怒吼一声,一把夺过证书,还敢嘴硬!
啪!
打火机窜出火苗,毫不犹豫地舔舐上证书的一角。
不!不要!
我疯了一样想冲过去,却被旁边的同学死死拉住。
火焰迅速蔓延,吞噬了照片上亲人的面容,最终化作灰黑的碎片,随风飘散。
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承载着我所有思念与荣光的纸片,在我眼前化为乌有。
李雪峰扔开残留的焦边,拍拍手,像是掸掉什么脏东西。
他走到失魂落魄的我面前,俯下身,声音带着一种恶毒的戏谑:
哼,一张破纸而已,哭什么丧跟你那死绝了的家里人一个德行!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变得下流:喂,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今晚…来找我。把我伺候舒服了,明天…说不定我就准你的假,让你出去…找你那干爹快活快活
4
剧烈的愤怒和屈辱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抬手就要扇他一耳光,可惜却被他反应迅速地架住。
还想打我,就你女人就是这么没有头脑的生物。
李雪峰看着我血红的眼睛和剧烈起伏的胸口,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乐子。
他狞笑一声,目光扫过我另一支手紧紧攥着的衣领处。
藏得这么严实,是什么宝贝该不会是你那死鬼爹妈留给你的破烂吧
他话音未落,猛地伸手,粗暴地扯断了我颈间的细链!
那枚素银的、装着爸妈一小节指骨化成的骨灰的戒指,落入了他的手中。
还给我!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上去抢夺。那是比我的命更重要的东西!
哟,还真是宝贝啊李雪峰轻易地躲开,将戒指举高,对着阳光故作欣赏,脸上是十足的恶意。
两个穷鬼的骨灰做成戒指天天戴着真他妈晦气!
周围的同学发出一阵低低的窃笑和议论,不少人脸上露出嫌恶或看热闹的表情,没有人上前一步。
林微甚至抱着胳膊,笑意盈盈地看着。
不是那么想你爸妈吗李雪峰俯下身,眼神扭曲,行啊,我发发善心,帮你和他们团聚!
他猛地掐住我的两颊,强迫我张开嘴,然后将那枚冰冷的骨灰戒狠狠往我喉咙里塞!
吃下去!吃了你就和他们永不分离了!哈哈哈!
我拼命挣扎,干呕,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咙被坚硬的戒指和指骨硌得生疼,窒息感和巨大的屈辱几乎将我淹没。
我能听到周围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兴奋的抽气声和低笑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李教官…这…有点过了吧
终于,有一个微弱的、怯怯的声音响起,但立刻被其他人的起哄和林微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呕……在我几乎要昏厥时,戒指终于被我从喉咙深处抠了出来,混着血丝掉在地上。
我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不顾一切地爬过去,想要捡起那沾满污秽和唾液的戒指。
然而,一只脚更快地踩在了戒指上,是李雪峰。
脏了,还要吗他嗤笑。
紧接着,一盆冰冷刺骨的液体猛地泼在我身上!是掺了大量盐和酒精的冰水!
啊!!!
剧烈的、如同被无数根烧红钢针穿刺的疼痛瞬间席卷了我全身每一处伤口和擦痕!
我痛得惨叫出声,在地上疯狂地翻滚蜷缩,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李雪峰和他的狗腿子张志强等人围着我,笑得前后合。
诶,我这可是为你好!消毒!预防感染!李雪峰语气夸张,充满了残忍的愉悦,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教官心肠真好!周围响起一片附和声,夹杂着笑声。
许多男生举着手机,兴奋地记录着我痛苦翻滚的狼狈模样,彼此交换着眼神,仿佛在观看一场精彩的表演。
看你湿透的样子,晚上着凉了可不好。
李雪峰眼珠一转,恶毒的笑意更深,来来来,同学们帮帮忙,帮陆昭昭同学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生病了又赖我们军训不当!
话音落下,班里几个平日流里流气喜欢巴结李雪峰的男生上前围着我。
他们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朝我伸出手。
就在这时——
噗通!
一声沉闷的倒地声格外清晰。
紧接着是尖锐的惊叫:张志强!你怎么了张志强!
只见刚才还叫得最欢、动手最积极的张志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脸色异样潮红,呼吸急促,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
他胳膊裸露在外,上面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的红疹!
天啊!他胳膊上!!有人尖叫。
那是什么和…和陆昭昭之前的一样!
恐慌像瘟疫般瞬间炸开。
刚才还围着我嬉笑的人群像见了鬼一样猛地散开,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张志强,又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刚才碰过我的手和身体。
都别动!散开!全部散开!
校医提着药箱,原本可能是被这边的喧闹引来,此刻脸色剧变,他冲过来迅速检查张志强,翻看他的眼皮和手臂,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尖锐撕裂。
蚊疫!是蚊疫爆发!他感染了!接触过他的人都有极高风险!封锁这片区域!立刻上报!叫防疫指挥部!快!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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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校医的尖叫声划破长空,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刹那间,整个操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倒地抽搐的张志强身上——他裸露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红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颜色鲜红得刺目。
一秒,两秒。
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第一声尖叫,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炸开。
陆昭昭没有骗人!她真的患了蚊疫!
我们刚刚都和她有过接触,我不会也感染上了吧!
天呐!我的身上...我的身上也冒出红疹了!
一个女生看着自己手臂上悄然浮现的红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还不想死啊!
场面彻底失控。
李雪峰脸色煞白,猛地撸起自己的袖子。
当看到胳膊上那几处刺目的红疹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嚣张气焰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恐慌。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揪住校医的衣领,给我治疗!我命令你现在就给我治疗!!如果治不好我,我让你全家陪葬!
校医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一拳砸开他:清朝早亡了,你算老东西别说我治不了,就算能治,也不给你这种人渣治!
他迅速拿出酒精消毒液对自己全身喷洒,然后戴好口罩,朝着人群喊道:所有人立刻散开!保持距离!戴好口罩做好防护!
但恐慌的人群已经听不进任何指令。
有人试图逃离操场,却被门口闻讯赶来的保安拦住;有人瘫坐在地,绝望地哭泣;更多的人则围向校医,七嘴八舌地要求治疗。
李雪峰再次冲上前,死死抓住校医的手臂:这里就你一个医生!你肯定知道一些抑制的方法!给我治疗!否则我...
不等他说完,校医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他重重放倒在地。
我呸!说了治不了就是治不了!虽然对蚊疫一窍不通,但我略懂拳脚——专治你这种败类!
校医补了一脚,这才转身朝我走来。
他蹲下身,开始为我处理身上的伤口。
盐水和酒精造成的灼痛感仍在持续,但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怨恨的声音响起:张校医,你还给她处理什么伤口啊!要不是她,我们能感染上蚊疫吗!
说话的是班上一个平时就爱挑事的男生。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对啊!都是她害的!
明明知道自己有病,为什么不早点说!
她就是故意的!想拉我们陪葬!
一道道厌恶、怨恨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我。
刚刚还避之不及的人群,此刻却因恐惧而滋生出的愤怒,开始慢慢朝我围拢。
张志强刚刚被喂了止痛药,稍微缓过劲来,也咬牙切齿地道:反正咱们已经感染了,情况坏不到哪里去了!不如大家一起上,给这个害人精一点教训!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这番话如同火星落入干柴,瞬间点燃了已经确诊的同学的怒火。
他们相互对视,眼中闪烁着绝望而疯狂的光,一步步朝我逼近。
6
我强忍着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声音沙哑却清晰:你们找我有什么用我也只是一个病人!真正害你们被传染的,难道不是那个明知我生病却拒不批假、还强迫我与大家接触的人吗
人群的脚步顿住了。
我继续道,目光扫过一张张犹豫的面孔.
我发现自己生病的第一时间,就拿着假条和医院开的病历找李教官请假了。是他,李雪峰,一口咬定我在撒谎,撕了我的假条,还骗你们说我只是普通的过敏!
我抬起伤痕累累的手臂,指向正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李雪峰:我拿出国家颁发的荣誉证书证明我的家人因蚊疫科研牺牲,是他和林薇导员,说那是九块九包邮的假货,当着我的面把它烧成了灰!
我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泣血的控诉。
他抢走我父母的骨灰戒指,塞进我的喉咙!他用掺了盐的酒精水泼我,让你们来看我的笑话!甚至刚才,他还唆使别人来扒我的衣服!
如果不是他屡次阻挠,我早就被隔离治疗了!你们怎么可能被感染要我说,你们最该找的仇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他——李雪峰!和那个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的导员林薇!
一席话如同冰水泼下,让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群瞬间清醒。
是啊,从一开始,我就试图远离他们,是李雪峰一次次把我推回来,是林薇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嘲讽。
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真相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同学们的目光变了,从对我的怨恨,逐渐转向惊疑、醒悟,最终化为熊熊怒火,齐刷刷地射向刚刚爬起来的李雪峰和试图躲到他身后的林薇。
你...你们想干什么李雪峰捂着疼痛的胸口,色厉内荏地后退一步,别听她胡说!她是在挑拨离间!
挑拨张志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李教官,她说的哪一句是假话不是你撕了她的假条不是你烧了她的证书不是你...把那个戒指塞进她嘴里的
其他同学也纷纷反应过来。
对啊!刚才就是你一直说她是装的!
还让我们看她笑话!
要不是你,我们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绝望的怒火需要找到一个发泄口,而欺骗和出卖他们的李雪峰和林薇,无疑是最好的目标。
揍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向李雪峰和林薇。
7
不!你们不能...啊!李雪峰的辩解被一拳打断。
平日里积压的怨气在此刻彻底爆发。
有人踢,有人打,有人甚至脱下臭袜子塞进他嘴里。
林薇尖叫着想逃跑,却被几个女生拽住头发拉了回来,精致的妆容哭花一片,狼狈不堪。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校医递给我一支葡萄糖补充剂,我喝下后,稍微恢复了些体力。
混乱中,我一步步走向被围殴的李雪峰。同学们自发地让开一条路。
我蹲下身,看着鼻青脸肿、满眼惊恐的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李教官,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蚊疫感染者,在极度愤怒和情绪激动下,症状会加剧得特别快。
仿佛为了验证我的话,李雪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由红转青,手臂上的红疹以惊人的速度连成一片,他甚至开始呼吸困难,浑身抽搐。
看来,报应来得比想象中还快。我站起身,不再看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抬头望去。
操场入口处,警车开路,后面紧跟着数辆印着国家病毒研究院标识的越野车和一辆专业的隔离医疗车。
车队甚至来不及停稳,车门就被猛地推开。
十几名穿着全套白色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和口罩的工作人员迅速下车,训练有素地开始拉起警戒线,疏散人群。
我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即使他们全身都被防护服包裹,我也能认出那是看着我长大的高叔叔、郑叔叔和王阿姨。
他们锐利的目光在混乱的操场上一扫,很快就锁定了一身狼狈、独自站在那里的我。
那一瞬间,我看到他们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高叔叔率先快步冲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郑叔叔和王阿姨也立刻跑了过来。
当他们看清我破烂不堪的衣衫、浑身的污渍、脸上的伤痕,以及脖子上被戒指硌出的血痕时,我看到王阿姨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涌出。
高叔叔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他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里,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滔天怒火和心痛。
昭昭...高叔叔的声音透过口罩,沙哑而颤抖。
人高马大的郑叔叔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伤口,一把将我打横抱起,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珍宝,快步走向医疗车。
专业的研究院医生立刻上前为我进行检查和治疗。
车外,高叔叔猛地转身,他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瘫倒在地、不断抽搐的李雪峰和瑟瑟发抖的林薇身上。
他的声音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谁来告诉我,陆昭昭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整个操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沉重的恐惧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李雪峰挣扎着想爬起来,试图维持他最后一丝可笑的尊严:这里...这里是学校!是谁放你们随意进来的!我爸可是校长!今天你们...你们对我做的事,我都记住了!等我好了...
逆子!你还有脸提我!
一个暴怒的声音通过手机外放猛地炸响,打断了李雪峰虚张声势的威胁。
李雪峰一愣,下意识地摸出自己不知何时被按了接听和免提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父亲二字。
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儿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你到底在外面惹了多大的祸!你欺辱烈士遗孤的视频现在全网都是!全网!老子的电话已经被打爆了!李氏集团的股价半小时内跌停!所有合作方全部终止合同!你满意了吗!李家完了!都是因为你个畜生!
不...不可能...什么视频...李雪峰脸色死灰,语无伦次。
直播!有人全程直播!你做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全国几百万人都看见了!你等死吧!我没你这个儿子!李家和你断绝关系!
8
电话被狠狠挂断。
李雪峰僵在原地,手机从手中滑落,屏幕摔得粉碎。他猛地抬头,看向周围。
果然,人群中,一个女生正脸色苍白地取下胸前一枚不起眼的微型摄像头。
她是一个小有人气的短视频博主,原本应粉丝要求悄悄直播军训生活,却阴差阳错地记录下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直播并未中断。
数百万网友在线目睹了这场骇人听闻的欺凌,见证了英雄之后被如此践踏,也见证了反转与报应的来临。
蚊疫、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烈士遗孤陆昭昭、严惩涉事教官等词条以爆炸式的速度席卷全网。
舆论彻底沸腾!人民的怒火需要答案!
而答案,很快就来了。
刺耳的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来的,是真正的警车和检察院的车辆。
几名神色严肃的警察和检察官径直走向面如死灰的李雪峰和林薇。
李雪峰,林薇,检察官冰冷的声音宣判了他们的结局,你们涉嫌故意伤害、侮辱烈士遗属、渎职致传染病扩散等多种罪名,现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
冰冷的手铐铐上了他们的手腕。
在绝对的证据和汹涌的民意面前,任何背景和关系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雪峰彻底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林薇则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嚎,却被无情地拖拽起来。
他们被带离操场,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我被轻轻安置在医疗车的担架上,药物注入体内,带来一阵舒缓的倦意。
在陷入沉睡之前,我透过车窗,最后看了一眼外面那个混乱却终于迎来公正的世界。
高叔叔温暖的大手轻轻抚过我的额头:睡吧,昭昭,没事了。剩下的,交给叔叔阿姨。
我放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外面的喧嚣渐渐远去。
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是孤身一人。
我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仿佛要把过去几天所有的痛苦、恐惧和疲惫都彻底驱逐。
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我在研究院宿舍的房间。
身体像是被彻底重组过,虽然还有些虚弱,但那种蚀骨的疼痛和令人窒息的灼热感已经消失了。我动了动手指,轻轻抬起手臂——上面的红疹已然消退,只留下一些浅粉色的印记和几处结痂的伤口。
昭昭你醒了!
守在床边的郑阿姨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动静,立刻凑上前来,眼圈还是红红的,但脸上已满是欣喜。
9
高叔叔、王阿姨和其他几位看着我长大的叔叔阿姨也立刻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与关切。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恶心吗
王阿姨一连串的问题抛来,手已经抚上我的额头试温。
我没事了,真的,感觉好多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让他们安心的笑容,声音还有些沙哑,就是有点饿。
饿了好,饿了好!说明身体在恢复!
高叔叔明显松了口气,连忙让人去端一直温着的清粥小菜。
郑阿姨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来,在我背后垫好枕头。
看着他们四十多岁却已斑白的头发和眼下的乌青,我知道我昏睡的这段时间,他们必定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鼻子一酸,我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高叔叔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疼惜,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些畜生!是我们没保护好你!
这时,工作人员端来了饭菜。
郑阿姨接过碗,非要亲自喂我。我拗不过,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温热的粥,胃里暖和起来,连带着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流。
吃完东西,精神又好了一些。高叔叔坐在床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昭昭,学校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我,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李雪峰、林薇,以及当时积极参与欺凌你的几个学生,均已因故意伤害、侮辱烈士遗属、渎职致传染病扩散等罪名被正式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判。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父亲的那位老战友,现在在检察院工作,他亲自督办此案,你放心,绝不会有人能徇私舞弊。
我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的下场,我并无太多快意,只觉得一片平静。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如此而已。
学校方面,校长已被免职,管理层大换血。新上任的领导班子第一件事就是彻底整顿军训制度,并将会来向你正式道歉。
高叔叔继续说道,至于你的学业,等你身体完全康复,随时可以回去。学校会为你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和保护。
谢谢高叔叔。我轻声道。
我知道,这背后必然是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交涉。
还有这个,王阿姨拿出一个小丝绒盒子,打开递到我面前——里面是那枚素银的骨灰戒指,已经被仔细地清洗、修复,甚至重新抛光过,焕然一新,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研究院最好的老师傅亲手修的,一点也看不出损坏的痕迹了。
我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戒指,紧紧攥在手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安心。爸妈仿佛就在身边,从未离开。
谢谢...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痛苦的泪水。
在研究院休养的日子里,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或许是体内的抗体发挥了作用,加上叔叔阿姨们无微不至的照顾,不到一周,我已经能下地行走,身上的痂也开始脱落,露出新生的皮肤。
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父母的实验室里——那里一直保持着他们生前的样子。抚摸着那些冰冷的仪器,看着笔记上熟悉的字迹,我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温度和他们未竟的梦想。
高叔叔他们来看我时,脸上总是带着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天下午,我主动走进了高叔叔的办公室。
高叔叔,蚊疫药剂的研究,是不是到了关键阶段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高叔叔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是啊,基础配方其实早就有了,是你父母他们那一代人心血的结晶。但最大的问题就是副作用强烈,无法大面积推广。我们...一直在尝试寻找中和副作用的方法,但进展缓慢。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他,也看向办公室里闻声围过来的其他叔叔阿姨。
用我吧。我平静地说。
10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昭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王阿姨惊呼,你的身体才刚刚...
我知道。我打断她,语气却更加坚定,我的体内有抗体,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最宝贵的遗产。也是攻克副作用最可能的关键。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我走到窗前,望着楼下那些行色匆匆、为科研奉献一生的研究人员们。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常说,科研人员的使命,就是让更多人能平安健康地活下去。妈妈也说过,如果他们的研究能多救一个人,那一切付出就都值得。
我转过身,眼中含着泪光,却带着无比明亮和坚定的笑容:现在,我有机会完成他们毕生的梦想,有机会让成千上万受蚊疫折磨的人摆脱痛苦,甚至让未来的孩子再也不必害怕这种疾病。这对我来说,不是牺牲,是荣耀,是幸福。
高叔叔,王阿姨,郑阿姨,我看着他们,让我加入吧。让我和你们一起,把这件事做完。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几位长辈压抑的抽泣声。
高叔叔的眼圈红得厉害,他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哽咽:好孩子...老陆和嫂子...要是能看到你今天的样子...该有多好...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恢复了研究院长的决断力:好!我批准!从今天起,陆昭昭正式加入国家研究院蚊疫专项组!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以实验室为家。
抽血、化验、分析、比对...过程繁琐而枯燥,甚至伴随着身体的不适。但每一次微小的进展,都让我和整个团队兴奋不已。
我的血液样本成为了破解副作用的关键钥匙。
通过对抗体结构的解析,研究员们终于找到了中和狂暴药性的方法。
经过无数次模拟实验和活体测试,改良版的药剂终于诞生了!
当最后一份实验数据出来,显示小白鼠和比格犬在注射新药剂后全部存活,且无任何明显后遗症时,整个实验室陷入了疯狂的欢呼!大家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许多人甚至喜极而泣。
高叔叔拿着那份沉甸甸的报告书,手都在颤抖。
他看着我,声音哽咽:成功了...昭昭,我们成功了...你爸妈他们的梦想...实现了!
我看着他,看着周围每一位激动万分的叔叔阿姨,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数据的成功,更是两代科研人薪火相传、用生命践行的承诺。
新药剂很快通过了伦理审查,投入紧急生产。
第一批药剂被迅速运往仍在受蚊疫困扰的偏远地区。
几周后,前线传来捷报——疫情被有效控制,感染者症状大幅减轻,无一例死亡!
消息传回研究院,再次引发一片欢腾。
我摩挲着脖子上冰凉的戒指,在心里轻轻地说:爸,妈,你们看到了吗我们做到了。
等我再次回到大学校园,已经是新学期了。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校园依旧充满活力,但氛围却已然不同。
新任校长亲自接待了我,为之前发生的事郑重道歉,并向我保证了绝对安全的校园环境。
新的辅导员和专业老师都对我格外关心和尊重。
同学们看我的眼神复杂,有好奇,有敬畏,也有不少人是真诚的歉意。
当初那个直播的女生找到我,郑重地向我道了歉,并告诉我她已经将直播收益全部捐给了蚊疫防治基金会。
我接受了她的道歉。
我不需要被特殊对待,但我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和尊重。
我选择了和父母一样的专业,开始了平凡而充实的大学生活。
偶尔,我会从新闻上看到关于此案的后续消息。
李雪峰数罪并罚,因情节极其恶劣,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其他参与欺凌的学生也均获刑不等,均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李氏集团彻底破产清算,消失在历史中。
尘埃落定,善恶有报。
爸妈,你们放心吧。从今往后,我的每一天,都将会是阳光灿烂的好日子。